第41章
他没有要求她做任何承诺,他只希望他们可以从朋友开始。陈斯绒没有理由、也不会拒绝。
斐济度假结束后,大家一同飞回意大利,而后各自享受剩余的假期。
陈斯绒似从那晚汲取到大量能量,整个人重生了回来。
过去的那段时间,她像是在逆水行舟,艰难无比。
而在行动与思想同流时,陈斯绒获得了身心的解放。
尊崇本心,去感受Caesar这个人。
他们开始在手机上循序渐进一些聊天,不过当然不是从前陈斯绒与主人聊天的那个软件。
“C”与“主人”仍然是他们之间的聊天禁忌。
大部分时候,是Caesar在主动聊天。陈斯绒一直保持谨慎与克制,因为很多时候,她会轻易陷入误以为对面是主人的兴奋。
她会一一删掉自己不小心打上的大段对话,她会用句号代替感叹号,她会在主动分享的欲望浮起时及时的克制。
分清主人和Caesar,对陈斯绒来说是一件困难的事。
但她不得不逼迫自己去分清。她不愿意将主人的滤镜加之于Caesar之上。如果,他们真的会发展出超越出Dom和Sub的情感,那她必须清晰地去认知Caesar这个人。
从斐济岛回来之后,陈斯绒与Caesar的联系都是在手机上。虽然车队夏休,但是不代表Caesar也可以完全地休假。
车队打算在夏休之后的比赛再次升级赛车,Caesar一直在为此事奔波。
休假间隙,陈斯绒也从网络上听说了一些“言论”,说车队的空气动力工程师有被其他车队挖走的可能。
陈斯绒在电话中得到了这条消息的确认,她问Caesar要不要回应,Caesar说暂时还不用。没确定的事情不需要回应。
陈斯绒应然。
还有另一件事,但是陈斯绒没和Caesar讨论。
推特上每周都会发布一位车队员工的介绍和照片。上一周,James放的是陈斯绒。
照片是大家为她庆祝生日的时候,Caesar站在她身边为他切蛋糕。
推文的评论下面,有几条在谈论Caesar看向她的眼神。
陈斯绒的心中,喜悦与担心并存。最后,她选择不和Caesar讨论这件事。
与Caesar敞开心思之后,一切都变得很简单、愉快。
Caesar的关心很真诚,但是毫无越界的意思。
他有着主人的态度,但是没有主人的尺度。
他克制地把握着,陈斯绒能感觉到所有。
尊重她,是他与主人从一而终的理念。
那根界限在陈斯绒的面前若隐若现,有时候她觉得自己可以放心地跨过去,对主人的情感无疑在Caesar和主人的形象逐渐重合时,慢慢转移到了Caesar的身上。但是,陈斯绒依旧害怕。因为没有得到的话,她就永远不会失去。而她品尝过失去的痛苦。
整个夏休,陈斯绒都没能再见到Caesar。她知道他忙得飞来飞去,一天都没有再休息过。
六月末,比赛继续开始。
许是法拉利开年来用光了所有的好运,夏休之后一连三站比赛,结果都令人咋舌。
第一站,暴雨天气。塞斯的车辆在第十六圈时忽然抱死冲出了赛道。赛车翻滚三圈,冒出了浓烟。还好塞斯及时跳出赛车,没有造成身体受伤。
赛车回收,造成了两百万美金的维修费。有小道消息称这次赛车升级,没有把最新的配件更新到塞斯的车上。
陈斯绒和James立马递了回应,法拉利车队发出声明,否认了这种情况。
谁知道第二站,发生了更叫人无奈的事情。指挥台失策,两辆赛车竟同时进站。Pit
Crew只能给先进站的查理换胎,叫塞斯就停在后方等待。可是祸不单行,拿给查理的胎被错拿成打算换给塞斯的胎,Pit
Crew只能冲回站内再去找正确的轮胎。
两辆赛车就这样在维修站等了整整一分钟,陈斯绒同其他同事在电视前观看直播时,现场都陷入了死一般的沉寂。解说员将这一分钟称为“法拉利的死亡一分钟”。
查理好歹率先出站,而塞斯在电台中愤怒地质问他的工程师,为什么要叫他进站?
塞斯一直有被媒体说成是法拉利的二号车手,尽管车队多次否认,声明没有“二号车手”这种说法,但是此站过后,“塞斯是二号车手”的传言愈发热烈。
第三站,塞斯在开局里就因为发动机故障退出比赛。
舆论几乎将整支车队淹没,赛事接连爆冷,“二号车手”的说法也在网络上一发不可收拾。
媒体的长枪短炮在比赛一结束就冲上来,塞斯直接进入了休息室,Caesar留下应对所有的媒体。
比赛成绩不佳,第一年担任Manager就表现如此差劲。是否有离开车队的打算?
听说法拉利的工程师也在接触其他车队,是否与Manager工作不和有关?
塞斯会在本赛季末选择结束和车队的合同吗?
法拉利车队今年是否会跌至第六?获得历史最差成绩?
整个公关部乱成一团。
媒体稿一波接着一波,车队公关电话被打爆。不仅仅是第二车手的事情,更是要对车队这段时间比赛的失利做出回应。
当天比赛刚结束,陈斯绒就和公关部其他同事去到酒店的同一间房讨论公关事宜。
James同上面碰过面,确认了回应的方向。首先自然还是要否认第二车手的事情,车队内其实并无区别对待,只是事赶事,连着三场比赛塞斯因车队的缘故失利,很难不让人怀疑就是车队的问题。其次就是车队最近的表现的确有所欠缺,是和夏休之后的赛车升级有关,车队会立刻进行有效的调整和改进。
陈斯绒被安排着立马写公关回复,其他人去监控网络舆情以及核查媒体发来的稿件。James在一边准备接下来的另外几次会议。
一整个晚上,几个人都没有合眼。
陈斯绒自然也是高度紧张,她早就听说Caesar今天一个人抗下了赛后的媒体采访,可她还没来得及观看直播,就被叫回了酒店准备工作。
不知道他怎么样了。
脑海里总是不自觉想起很久之前那次,他一个人反复观看比赛录像的那天。
那时她好歹送去了一杯Cappuo,也算是陪在他身边。
可是现在呢?
他的心情如何?还在忙别的事情吗?
陈斯绒无法控制她不停皱缩的心脏,胸腔里好似着火,又好似瞬间冰冷。
……主人。
陈斯绒的眼眶在看着笔记本的瞬间圈红。
那些被压抑的、被克制的情感难以控制地从胸口淙淙涌出,陈斯绒的手指未停,目光在瞬间模糊。
但是下一秒,她就快速抹去泪水。
告诫自己必须要先完成工作。
这一次公关回应的内容更长也更详细,James有所指示,语气可比之前更恳切、柔和一些,博取一些粉丝的理解。
凌晨三点,陈斯绒把核对过的文档发给James,James仔细看过稍作修改,就发给了上面。
早晨七点半,James收到了回复,说James如果看过没问题就请直接发布。
James再次扫了一眼文档,确认没有问题,就请陈斯绒上传车队的各个平台。
陈斯绒应道,然后很快把车队声明发布了出去。
一一确认发布成功,陈斯绒从椅子上站起,有些摇摇晃晃地去了洗手间。
冷水洗了把脸,陈斯绒背靠在冰凉的墙面上。她的心脏在异常地皱缩,她的身体在难耐地忽冷忽热。
双手抱臂,明晃晃的顶灯照射在她的脸庞上,照得她的心思过分澄明。
她在想他,她在担心他。
可她到底是在担心主人,还是在担心Caesar?
这一刻,陈斯绒已经彻底分不清了。
主人有着Caesar的脸庞,Caesar有着主人的心思。
或许,他们早就已经合为一体。
从洗手间出来,陈斯绒又去帮James。
她随口问道:“不知道Caesar是不是也和我们一样整宿没睡?”
James嗓音疲惫:“反正凌晨还有看见他在视频会议。”
“是昨晚的那个会吗?”
James:“是啊,开到凌晨一点。之后肯定也忙其他的事了”
“这样……”陈斯绒声音漂浮,去帮James拿来文件,“在这,给你。”
“多谢。”
临近早晨十点,公关部的任务才几乎结束。
所有人都累倒在这间屋子里,横七竖八地在床上和衣躺着。
陈斯绒收拾完剩余的材料,摆放整齐,和James说自己先回房间了,她想洗澡换衣服。
James还在收尾手里的工作,他瞄了一眼手机说:“走之前给我叫个车去圣安德鲁医院,半小时之后。”
陈斯绒停步,问他:“你哪里不舒服吗?怎么要去医院?”
James拿起手机给她看:“不知怎么忽然叫我去开会,听说是Caesar昨天凌晨出了个事故,所以去了医院。”
陈斯绒失去呼吸,她克制着情绪缓声问道:“他昨晚不是在酒店开会吗?”
James耸耸肩:“开会结束之后吧。我也不知道具体发生了什么,别忘记给我叫车。”
陈斯绒有些恍惚地点点头,拿出手机给James叫了车。
走出房门,她脚步虚浮地来到了电梯门前。
晨早的光线有些晃眼,照得陈斯绒身体微微晃动。
她的房间明明在楼上,可手指伸出时,她却按住了“向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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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0060章“房间里的大象”小
第五十八章:“房间里的大象”
陈斯绒仿佛回到那些戴着红丝绒眼罩的日子。看不见主人的时候,一切则尊崇本心。
感受痛,也感受爱。
像是走在黑夜的潮涌之中,唯一不会摔倒的方式是跟随潮涌。
例如此时此刻,如果她麻木地回到自己的房间,陈斯绒毫不怀疑自己会痛苦地倒在地毯上。
因为自己的懦弱与退缩。
说到底,她早已清楚地感受到主人就是Caesar,Caesar就是主人。可迟迟不敢向前的缘故也太过简单,陈斯绒害怕。
她深知再来一次,自己会更加无可救药地爱上主人。而当主人的名字冠以Caesar时,现实的差距叫陈斯绒胆怯。
她没有那样的自信他们会天长地久。说出来或许会被嘲讽,但是陈斯绒祈求天长地久的爱情。
她祈求不会被柴米油盐磨灭的细水长流,她祈求三十年后也会因为爱人的亲吻而颤抖的情意不灭。
可现在那个人是Caesar。那个从生下来就拥有全世界的人,那个人生轨迹或许永远不会与她重合的人。
陈斯绒慎重而慎重,怯懦而怯懦。
夏休之后,她一直努力克制着自己的情感、试图保持理智。前两次车队失利,她也没能鼓起勇气走到Caesar的身边。她怕自己的关心也会叫自己彻底沦陷。
可是今天,James说他人在医院。
走到电梯前的那一刻,James的那条短信仿若魔咒。
按下“向下”的按钮根本无需思考,一切都是陈斯绒的本能。
你无法阻止一只扑火的飞蛾,即使她深知,此行或许是有去无回。
James的短信上显示会议会在一小时后举行,陈斯绒的出租车在二十分钟后抵达圣安德鲁医院。
医院门口,
陈斯绒给Caesar发去了一条消息。
Grace:我在医院门口,你方便告诉我你在哪间病房吗?
Caesar的消息没有多问,只说:我现在来接你。
蒙扎的夏天来势汹汹,陈斯绒穿着黑色连衣裙站在门口。
额间和后背都早已被汗水微微濡湿,抱臂的双手却冰得吓人。
没过一会,陈斯绒就看见从医院大门走出的Caesar,他穿着一件白色的衬衫和深灰色西裤,看不出来哪里生了病。
陈斯绒的眼眶却在一瞬圈红,她快步走上前去。
陈斯绒想要伸出手臂抱抱他,可她只能站在同他不近的距离,克制住担心,问他:“你生病了吗?”
Caesar示意她先跟自己进来。
陈斯绒一直在看他,还是没看出来哪里有伤。
“我不知道你会来,”Caesar说,“我一会有个会。”
陈斯绒摇摇头:“我一会就走,不会打扰你开会。”
Caesar带着她进了电梯:“不,Grace。我的意思是,你愿意在我这里多待一会吗?”
室外带进来的潮热和某种不明的情绪在这一刻叫陈斯绒额头冒出更加细密的汗珠,她知道自己今天赶来已是某种意味不明,可她没办法再保持冷静,没办法再坐以待毙。
她已走到了这一步。
手腕抬起把额头的汗珠随意擦去,她再抬起来的脸庞有些微微地绯红。
“会方便吗?”
Caesar望住她:“Grace,你知道我的答案。”
他总知道怎么叫她面颊更红,陈斯绒竟觉得这开了空调的医院里比外面还热。可她还没丧失理智,收回手腕后,又问:“你哪里受伤了吗?”
电梯门开,Caesar带着她走进了他的病房。
一间很是宽敞的单人间,旁边还有一小间会客室。
Caesar站在病床旁,伸手指了指自己的小腹。
“昨天凌晨出门办事,在加油站加油时遇到了抢劫。”
陈斯绒语气顿生担忧:“你被抢劫了?他们伤害你了?”
“两个小混混,东西抢走了一些。混乱里我也挨了一刀。”
他言语间极尽平淡,似在描述一件再平常不过的事,但是陈斯绒的心脏被紧紧地攥成了一团。
她没少听过半夜出门被人抢劫甚至殴打的新闻,初来意大利时,自己也被这里的朋友多多告诫天黑不要出门。可陈斯绒怎么也没想到这种事会发生在Caesar的身上。
“对不起,我不该让你带着伤还下来接我。”
“不是你的错。”Caesar问陈斯绒要喝什么。
陈斯绒摇了摇头,她说:“可以看看你的伤口吗?”
Caesar站在她面前停住了动作,短暂的安静,他问:“你确定吗,Grace?”