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4章
朝灯凑近少年,故意在他的耳边呼气,果不其然见那双空灵剔透的眸子涌出白蒙水雾,对方的身体也僵硬得一动不动。“我记得看录像时,闹闹你小时候都不笑的,跟没感情一样……”他脸上的晕红已经蔓延到了脖子根,朝灯见状忍不住继续逗他:“如果我那时候遇见你,你是不是也懒得理我?”
“朝灯……”
少年念着他的名字不断摇头,伸出手臂想要拥抱他,朝灯笑着躲过了苍白纤细的手臂,漫不经心的表情让少年心底最柔软的地方划出道道疼痛。
在鲜血淋漓的瑟斯基地,这个人也是用这般神态说出了最绝情的话语,即使到了现在,他依旧不明白为什么自己会忽然被讨厌,冰蓝的眸底升腾起异色,在朝灯察觉到不对之前,那个漂亮的孩子已经将他按进了沙堆,臀上传来的疼痛让他在瞬间收紧了身体,意识到自己居然被一个比他小了好几岁的孩子这样惩罚性地拍打臀部,许久未曾有过的羞耻感让他不停挣扎。
“我错了……别打…疼……!”
少年用的力道不大,真正让他难以忍受的是身体内无法阻挡的快意,他的手和脚废了般无法移动,只能被迫承受对方给予的一切,全身最柔软的地方传来的刺激让朝灯不住颤抖,他又哭又喘,口涎和眼泪一滴一滴落进沙滩里,等他被打到泄出来,对方动用异能将他带回了室内。
面容精致若天使的少年替他仔细洗尽了皮肤上的沙砾,他横了对方一眼,眸含春水的模样足以令任何人体内燥热,成年后的卫悄学会了自我控制,年少时的他却丝毫不懂何为自控,即使再怜惜喜爱,欲望上头时少年只会先满足自己,而后才有兴致慢慢疼爱朝灯,又因为对方特殊的言灵异能,同少年上床时,大多时间朝灯都被弄得丢盔弃甲,只得随着少年的心意摆出各种各样没有尊严的姿势。
卫悄的控制欲一直很强,瑟斯基地的意外发生后,男人表面上对他有求必应,实际却在不知不觉中完全占有了他的生活,各大基地对他和卫悄的关系心知肚明,稍微聪明点儿的见了朝灯都会绕道走,如果缄默没有任务,吃饭洗澡睡觉两个人都会在一起,他的交际面和衣食住行全在对方的掌控之下,当他偶尔不适时,卫悄的举止或语言会让朝灯把顾虑全部忘到大脑后。
他!好!帅!啊!
长这么好看、实力这么逆天又这么喜欢老子,稍微有点控制欲算什么,滚完床单再考虑。
……哦豁,滚完之后就什么都考虑不清了,只记得我爱悄哥,悄哥使我快乐。
见他一脸不专心,少年浅浅皱眉后无声地发出了指令,在临海小镇上唯一亮光的奢华酒店内,厚重的丝绒窗帘遮挡了一室香艳旖旎,深夜海潮声持续不绝,饥肠辘辘的丧尸在废旧建筑内绕来绕去,却始终不敢接近那散发着诱惑气味的亮光地。
那是王的所在之处。
它们的王,正在那儿尽情享受自己甜美柔软的猎物。
“闹闹哥哥~当你超饿的时候——”
“不想吃你。”
“……”
凭什么,灯灯有小情绪了。
“你用处这么大,我怎么舍得吃,”男人的嗓音拖出慵懒的调子,他望着身下美人艳若桃李的面庞,似笑非笑道:“吃了怎么给我温暖给我爱?就像现在这样,夹得我好温暖……小宝贝儿,再扭骚一点,爱你。”
“……”
灯灯有大情绪了,日。
冬季过后,消融冰雪伴随春风绿草轮回至被丧尸侵略的大地,缄默对外公布了springs医疗组当年的大部分成果,卫悄在其上著了他父母的名字,这个震惊世界的伟大研究令幸存者们看见了将一切回归正规的希望,逐渐有优秀的生化人员开始着手制造逆转未来的药剂,无论将来流芳百世或遗臭万年,springs医疗组的名字已永远编织进了历史河流,大灾难在千载后或将成为大转机,聪明人都懂得其中深意。
在西区最东边,巨大排污场中的地下管道盘根交错,狼眸的英俊男人随意踹开了厚重铁栏,再往前走几步存在个巨型水管制作的简易囚牢,在那压抑逼仄的空间之内,一头蓝发的囚徒抬起了脸。
那已经不能称之为人,她的一半脸颊被剥去了面皮,肥胖蛆虫在焦黑的眼眶内蠕动,她的喉管上插着密密麻麻的小刀,由血肉和神经组成的破烂脖颈勉强支撑脑颅,早已不复存在的四肢断截处生满了各种各样的爬虫。
偏偏如此,她竟然还活着。
“嗨,小怪物。”
她冲卫悄笑,破损声带发出嘶哑刺耳的女声,见他不语,史蒂芬妮被削掉双唇的空荡嘴部一张一合。
“你来看我,是要拿我的命了吗?”没等卫悄说话,她咯吱咯吱地继续道:“你他妈的为什么不让我死?!你为什么不死!如果没有你存在——”
“告诉我当年的一切,”在女人轻蔑仇恨的目光中,他慢悠悠道:“我就让你死。”
“文森特计划——”
卫悄比了个停的手势:“从你偷东西那开始。”
史蒂芬妮恨他恨得要命,自从被缄默关到这处,她每隔几个月才能见到一个活人,身体的剧痛令她恨不得立刻断气,却又因卫悄的言灵始终吊着命,她毫无办法,只得咬牙切齿道:“……我拿到药剂,但被你父亲发现…药剂打碎了,一部分流在了我身上,那是靠空气传播的扩散式药剂,很快…整个基地里的生物都受到了影响,然后,我看见了你……”
“你让我去死。”
“我当时正在变异,我怎么能死呢……我疼得快要疯掉,醒来时发现自己再也没有了女人的器官,因为变异,言灵失效了一部分……你他妈真是个魔鬼,随随便便一句话都能毁掉一个人一生,”她边说边咳嗽,乌黑腥臭的血液吐在地上:“真活该,你爸妈都死在了那场意外中,你就是个懦夫,你本可以保护所有人……却只会跟个废物似的流眼泪…你——”
“你不想死了?”
卫悄神色平静,一句话就让崩溃的女人泄了所有力气,她忽然疯狂撞击墙面,早就支离破碎的头盖骨不堪一击,黄色脑浆从墙体滑下,史蒂芬妮哈哈大笑。
“你敢让他看见你现在的样子吗?你敢让他知道你做过什么吗?!你他妈根本毫无人性!怪胎!”她呕着腥血,剧烈嘶吼令她本就躺在死亡线上的身体更为溃烂,她痛苦哀嚎:“他会离开你的!因为你只能带给他痛苦……文森特,你才没有爱人的能力…
你杀了那么多人,把我弄成这副不人不鬼的模样……”
“老子宠他,又不宠你。”
卫悄不置可否地勾了勾唇,目光滑过女人暴怒的脸庞,他轻笑。
“死了吧,脏。”
“文森特!!文森特文森特文森——”
戛然而止的怒吼湮灭在她断裂的喉口中,身材高大的男人最后看了眼她灰白丑陋的尸体,隐隐约约的仇恨在他重新睁眼后消失殆尽。
距离系统规定的时间还有半小时,朝灯难得有些着急,卫悄从上午离开后到现在都还没有人影,再不出现,他真的只能不告而别了。
[十分钟。]
[呜呜呜呜呜哇哇哇哇!]
“小孩?”
熟悉的低沉嗓音令他的眼睛一亮,朝灯两三下蹦过去挂在了男人身上,他有些不舍地磨蹭着对方的肩膀,犹豫片刻后,朝灯小声道。
“我要走了。”
“……嗯?”
“因为一些原因,我必须要走,”他组织着语言,心里不停计算时间:“对不起,我真的不想离开,可是我……”
“好。”
“什么?”
他不敢相信地抬起头,就见卫悄璀璨至极的冰蓝眼眸正一眨不眨凝望自己。
“我知道的,你会走,”骨节修长的大手拖着朝灯的腰,他温温和和地碰了碰怀里人娇嫩的双唇,分开时压低嗓音:“那天用言灵时,我发现自己失败了,我们不能始终在一起。”
“……”
[时间到了。]
“等等,”卫悄忽然望向朝灯身侧,眸底划开幽暗色泽:“停下。”
朝灯愣了愣,旋即意识到他真的没有离开,过去从未有过的情况令他下意识呼喊系统,隔了好一会儿,系统头一次用可以称之惊讶的嗓音道:[……他逆转了空间跳跃。]
[很牛逼吗?]
[不可思议。]
[应该的。]
[……]
“爱你。”
他感觉卫悄贴着自己的耳朵,丝绒般华美的嗓音轻言细语。
“……呜呜呜呜哇哇哇哇我不想走!不要不要不要我不要——”
[……要点脸。]
[哇哇哇哇哇呜呜呜呜,罢工。]
“乖,听话好不好?”
“不好,闹闹闹闹闹闹,我喜欢你喜欢你喜欢你喜欢你……最喜欢你了……”
“知道了,”男人有些无奈地笑起来,混血儿特有的英俊面容温柔得一塌糊涂,狼一样利落的眼睛漫上浮光,他抱紧了不断往自己怀里拱的朝灯,絮语道:“我也喜欢你。即使世易时移,我依然会为你赴汤蹈火。”
“……”
“言灵师永远不会说谎,尤其是老大这种特别厉害的。”
他的音色低沉中流淌出清澈,性感又沙哑,自信到有些飞扬拔扈的样子好看得不得了。
卫悄的手指下垂,轻巧地揉了揉他的发,就像曾经在瑟斯、在无数次任务途中——
他总把他当小孩子。
记忆的最后,是那个人动听至极的嗓音。
“别往回看,去你的未来。”
第三卷:桴鼓之心
第46章
黑色艳阳
1
西西里岛畔栖息着地中海最灿烂的金色阳光,顺着曲折老街一路蜿蜒,豁然开朗的缤纷酒吧于平整白石路面两侧延展而来,男人们的醉语同舞娘窈窕的身影交织成多情图景,在香烟气味中,紫罗兰般的夜色徐徐上升。
“那是个惊为天人的美人,”说话人三十出头,单手持着玻璃杯,姜黄酒液伴随冰块叮当作响:“皮肤细腻得像绸,非常诱人,面庞足以赛过任何明星。”
不等他对面那人说话,发言者续言:“最最美妙的是,他是科斯塔家族的二子,他们家除他以外只有三个女beta,拥有他就相当于拥有了西西里岛的第三大家族,谁不想美人在怀、脚踏权力与黄金呢?”
“听起来很不错。”
搭话的青年目如琥珀,面容是欧洲人中少有的清俊,他笑起来便愈发显得眉目秀丽,像个涉世未深的大男孩。
“你会看见他的,白鸟。”对面疯狂灌酒的男人已然开始神智不清,讲话时舌头打结:“整…整个西西里最棒的omega,若不是有科斯塔家族这把大安全伞,他一定早就被男人抱在身下日夜承欢了,任何人都会爱他,包括你效忠的父亲……”
“这个我持保留意见,”大男孩喝了口朗姆酒:“我的教父让我来取你的性命,所以美人儿的故事就到这儿吧。”
没等男人做出反应,黑色枪口已抵在了他的太阳穴,男人浑浊的瞳孔缩成细细一条线,在他惊恐的怒吼自喉咙喷薄而出前,对面人眉眼弯弯:“别怀疑兄弟,他说他无法再做你的父亲,家族公约第一条,永远不许将毒品卖给意大利人,黑鬼除外。”
消音器将暴行遮掩在酒吧的脱衣舞音乐中,琥珀色眸子、浅褐发的青年顺势让同伴的尸体睡倒在桌上,他的目光掠过不远处胸罩里塞满纸钞的舞女们,对迎面而来的侍者微笑。
“我朋友喝醉了,一点以后他要是还没醒,麻烦你叫车把他送到餐巾上写的地址那儿去。”
他买了单,付给侍者丰厚的小费,确保那张隐蔽的方桌在凌晨一点前不会有人靠近,年轻的杀人者对火辣舞女抛来的目光熟视无睹,他的身影很快消失在酒吧外淅淅沥沥的雨声之中。
白鸟,莫里蒂教父的左膀右臂。
西西里岛上能者无数,唯有莫里蒂家族的掌权者才有资格被称为教父,他年事已高、白发苍苍,却依旧是整个欧洲的父亲,三年前,横空出世的年轻杀手“白鸟”一度引来了整个地下世界的瞩目,白鸟深得莫里蒂教父的信赖,在短期内接连铲除了令教父恨之入骨的敌人及家族毒瘤,没人知道他的真实姓名与外貌,就像没人知道他手上究竟沾了多少人的鲜血,白鸟是天生的杀人者,冷酷无情、肆无忌惮。
明亮光晕于木地板延绵,舞台上着轻薄绿纱的女演员绰约身姿翩翩旋转。
===第52节===
[就这个?]
[就这个。]
坐在人头攒动的剧院,朝灯控制住干脆转过头的冲动,通过余光小心打量坐在自己背后的男人,他只能看见那人浅浅的褐色发丝、白皮肤与漂亮的手腕关节。
[他是什么碎片?]
[开朗。]
[不想搞,我要我的悄,]朝灯盯着舞台上靓丽的女演员:[强烈要求自由恋爱。]
[要么上要么死。]
[……]
那还是上吧。
他装作随意将打火机扔在地下,那只雕着西西里第三大家族族徽的棕红打火机不负期望滚到了后排,朝灯装模作样在前排找了一圈,直到坐在他身侧的保镖礼貌地出声询问,他才扭头看后面。
“你好,先生,你有看见我的打火机吗?”
“如果我没弄错,”坐在朝灯后排的是个非常好看的青年,更准确地说,那人更像个大男孩,他的脸上挂着令人温暖的笑容:“是这个?”
修长的手指一动不动托着打火机,见朝灯想直接伸手去拿,旁边的保镖立即阻止。
“二少爷,您……”
“没关系的,”朝灯打断保镖:“他是beta。”
手指相碰的瞬间,对方身上温暖清新的信息素令朝灯眨了眨眼……真不愧是开朗!
“你是科斯塔家族的成员吗?”
朝灯愣了愣:“嗯。”
见他旁边的保镖神色微变,那人展开人畜无害的笑容:“抱歉,我只是觉得你们的家徽很漂亮,荆棘花。”
“漂亮吗,”朝灯也笑:“我觉得有点女气。”
“怎么会,多少人想要这个还求不来呢。”没等他反应,说话人身子往后靠了靠:“虽然很乐意,不过再聊下去就要吵到其他人了。”
“我叫朝灯。”
“……唐。”
一小阵沉默后,那人报上了自己的名字。
女演员的铂金长发在空中旋转,自逐渐升高的细索操纵下,她轻盈得就像一只蝴蝶,猩红幕布缓慢降落,女演员身着的绿色薄纱之上忽然绽开血花,她身子一扭,头和手臂无力下垂。
“她死了……她死了?!”
“封住出口!!先把她放下来!”
剧院领班面色惨白地看着眼前一幕,鲜血在木地板上凝成小洼,这名女演员的身份非比寻常,她是一位大家族首领的情妇,突然死亡在剧院内,不难想象他们这些工作人员将面临怎样的麻烦。
女宾们的尖叫混杂入男士的命令声,朝灯回头时,先前还言笑晏晏的青年已消失不见,旁边的保镖见此情形立即将他护在身后,自他昨年忽然迎来发情期,得知唯一的儿子竟是omega的科斯塔家族首领生怕朝灯出现意外、家族后继无人,若想外出游逛,不带上一两个保镖他压根离不了家门,且这些精挑细选的下属个个保护欲旺盛,像刚才那样拦住任何可能与他有接触的陌生人乃家常便饭。
一声闷哼自护着他的保镖口里传出,见近在咫尺的高壮身影倒地不起,朝灯快速剥了他手中的枪,身子一跃缩进了阴影,他的背紧贴墙壁,自转角处探头寻找可供逃离的路线,侧方的黑暗中却有人发出一声浅笑。
“反应力不错,但我刚才能让你死掉一千次。”
沙哑又沉厚的陌生嗓音令朝灯皱了皱眉。
“你想如何?”
“这只是个无关紧要的玩笑,我并未对你怀揣恶意,”对方将杀掉一个保镖轻轻松松描述得不痛不痒:“现在是两千次。”
“……你是白鸟?”
不碰女人和小孩为许多杀手自定的规矩,眼前的杀人者却在刚刚了结了一名女演员的性命,实力强横、神出鬼没,杀人时不论对象,更重要的是——
“死掉的女演员是沃佐首领的情妇,只有教父才会动沃佐家族的东西,也只有他才能。”尽管看不见对方的脸,朝灯却挑唇带出丝丝笑意:“你是教父最好的枪。”
“聪明的男孩。”
那人似调笑又似感慨,在更多人抵达这处前,他颀长的影子于黑暗中一闪而逝。
[爱意值半颗星。]
[……开朗?!]
晴天霹雳。
[开朗和杀手犯冲吗?]
[……]
我日,有道理。
想起刚才对方的反应,朝灯不确定地询问:[开朗是唐、杀手,而且是白鸟?]
传闻中的白鸟是个左撇子,惯用老式左轮枪,他爱抽烟,身上总带着焦油味,个性与行为都十分阴沉,实打实的怪咖。
[他已经承认了。]
虽然事实证明了传闻的虚假,但全西西里最恐怖的杀人利器、教父的左膀右臂是他长得有点儿好看的攻略对象,想想就,好棒棒,噢。
灯灯建议灯灯立刻自杀。
宽阔典雅的房间内灯火通明,日渐苍老的莫里蒂教父合上手里的墨绿皮书本,他剪雪茄的动作气派而熟稔,是老一辈特有的优雅姿态,即使如此也不能掩饰他不断颤抖的大手与老年斑,他对进来的年轻人点头致意,旋即低语。
“你做的很好,我的孩子。”教父说话时不紧不慢,雪茄香在房间内升腾:“杀了沃佐的女人,再也没谁能帮他去那些政界人身边周旋,他的所作所为已超出了我的容忍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