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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2章

    不提这茬还好,提起这茬,顾钧成又要把她拎起来站军姿了。

    “你好好说!”林清屏紧紧抱着他不放。

    “林清屏。”他十分认真严肃的语气,“我发现你有一个特别不好的毛病。”

    “什么?”林清屏抬起雾蒙蒙的眼睛,“不矜持吗?可是,你洗澡之前我一直都很矜持啊……”

    顾钧成再次被她气笑,双手捧着她的脸,想用力一按,但最终还是轻了轻挤了挤,“把你那些乱七八糟带颜色的东西都给我挤出去!”

    “那、你到底、说什么?”林清屏嘴唇被他挤得嘟着,说话吐辞不清了。

    “林清屏。”黑暗中,他看着她,眸光晶亮,“你有没有发现,你无论什么事情,从来就不主动跟我说?遇到难处,你宁可求别人也不告诉我?你这什么毛病?我这么不值得你信任?”

    “我什么时候求别人不求你了?”林清屏觉得自己冤枉。

    “行,今天我们就梳理梳理,一二三四列清楚。”顾钧成这是做好开长会的准备啊!“上次你店里缺原料,你和我说了吗?你去找那个卖牛肉的!”

    林清屏噗嗤笑了,“人家是开牛排店,才不是卖牛肉!”

    “你少打岔!有区别?”

    区别大着呢……

    林清屏懒得和他争这个,好好跟他解释,“我没有找他,真的,不是主动找他的,当时原料真的很缺,原料要得急,店里快支撑不下去了,是他自己发现的,他店就在我们店对门,我这边有什么动静瞒不了他呀。我也不知道你有门路,你在部队封闭的时间多,我以为你跟社会上这些商家,没有来往,想着,反正告诉你,你也帮不了我什么,还要你跟着着急,所以……”

    “是吗?”顾钧成打断了她的话,“那这次呢?这次这么大的事,涉黑团伙要账都要到店里来了,你不跟我说?昨晚我还问你,你是不是有话要告诉我,你说没有。”

    “这个……”林清屏搜肠刮肚想理由,“因为是我娘家惹出来的事,跟你没有关系,啊——”

    她话没说完就一声轻呼,因为顾钧成在她屁股上掐了一把,还掐得挺重。

    “跟我没关系?”顾钧成这话里就透着怒气了,“我是你什么人?跟我没关系?就凭你自己,你能对付那几个涉黑的东西?你以为他们跟做生意那些人一样,能好好跟你说话?”

    “我……我可以报警啊……现在是法制社会,我们学校附近就有派出所,他们要敢闹,我就报警好了……”

    “他们把林家贵的手指砍了一根。”他沉沉地说。

    林清屏:……

    “我可以阻止的,但我没有。”他摸了摸她散落满枕的长发,“你会怪我吗?”

    林清屏摇摇头。

    “只要他命还在……”顾钧成道,“我怕你觉得我无情。”

    “不会。”林清屏道,“那是他该付出的。”

    上辈子她弟弟林家贵也是如此,被人逼债,逼到走投无路,那时候她生意遇到问题,真的拿不出这么多钱来给他还债,她娘天天逼她,她只能出去找人借。

    借钱哪有这么容易?

    她一个单身女人出去借钱,遭遇多少冷眼,那还不是最难受的,最难受的是,一个啤酒肚的中年人拿着一叠钱扔在桌上,让她陪他睡,睡一次多少钱,明码标价……

    那是她最屈辱的一刻。

    她逃出了包厢,想着一路走来的孤独艰辛放声大哭,但没有人同情,她回到家里,她娘劈头盖脸给她一顿打,抓着她的头发臭骂,什么难听骂什么,说她没用,害林家贵被砍了一根手指。

    那时候,她好想抱着一个人诉说自己的艰难,好想有人抱着她安慰,哪怕只是说一声“林清屏,你辛苦了”……

    没有,没有这样一个人。

    那时候,顾钧成早已经不在了,二妹自己都在水深火热里,志远……志远在监狱里。

    哦,对,后来,探视日的时候,她去监狱里看志远。

    不知道为什么,在她最低谷的那段时日,她会想着去看志远。

    志远在铁窗内看着她,说了一句,“婶子,你好像瘦了。”

    她真的孤孤单单走了好长好长的路程了啊……

    只得这一句“婶婶,你瘦了”。

    只有这么一个人,发现她瘦了……

    那一刻,她在铁窗外泪如雨下。

    泪眼迷蒙中,志远说,“婶婶,别哭,我会努力减刑的,等我出来。”

    她不知道志远说等他出来干什么,是陪伴她?赡养她?还是和她一起开店?

    后来,志远真的减刑出来了,只是,那时候,她已经重新东山再起,而且生意越做越大,志远来看了她一次之后,便从她生活里消失,只偶尔还会遇见,偶尔会再来看看她,没有陪伴,没有赡养,也没有陪她一起奋斗。

    她上辈子快临终的时候才想起这个问题,她不知道为什么,为什么志远后来反而和她疏远了……

    “在想什么?”顾钧成问她。

    “我……想志远。”她眼里有些泪光。

    顾钧成:……

    她隐隐感觉,顾钧成又要发飙了……

    第196章

    是不是曾经过得很不好?

    “顾钧成!你不会连小孩的醋也要吃吧?”情急之下,她忙道。

    吃醋?

    顾钧成从来没想过这个问题。

    他想了想,咳咳两声,只道,“你现在跟志远倒是处得真好。”

    “那当然!”林清屏还陷在上辈子的回忆里,她只知道,志远出来后的日子,回了顾家村,和顾家二老在一起。

    想来,她上辈子对顾家二老也是愧对的,两位老人家性格和善,对她宽容,但后来,她搬离了县城,搬去了省城,便再没回去看过他们……

    “林清屏。”

    黑暗中,她听见他叫她的名字。

    “嗯?”

    “你是不是,曾经过得很不好?”他目光深远,手指穿过她散落的发丝,一下一下地抚摸着她的头皮。

    林清屏被他这样摸着很舒服,昏昏欲睡的,像她上辈子后来养的一只猫,她也经常给它顺毛。

    哦,对,那只猫,她病入膏肓的时候,请志远去家中带走,让志远好好善待它来着,也不知道,她弟有没有把猫给人家。

    应该是给了吧?

    她弟又不爱这只猫……

    至于她是不是过得不好……

    她是真的过得不好啊!

    不过,顾钧成问的是她二十岁以前吧?

    见识了她这样的娘和弟弟,顾钧成应该是猜到她前二十年过的什么日子。

    可他不知道,上辈子的她,才是不好。

    她风风雨雨几十年,冰天雪地里送过盒饭,在一群饿狼似的男人中抢夺一席谋生之地,她的确是成功了,但是,每一分钱真的是她的血汗钱。

    说来好笑。

    她在跟顾钧成婚姻期间,大手大脚霍霍顾家的钱,要买什么昂贵的东西从来只会找顾钧成开口要,等她自己终于赚到钱了,她反而舍不得花了。

    她舍不得花的,全部填了娘家的无底洞。

    自己落得个油枯灯尽孤零零的下场。

    唯一的陪伴只有晚年养的那只猫。

    顾钧成质问她,为什么无论发生什么事都不告诉他,要自己一个人扛。

    那是因为,她几十年已经扛习惯了啊……

    有谁能替她扛呢?只有她自己。

    无论是生意上的还是生活上的,大到生意失败、一穷二白,小到灯泡坏了、水管漏水,全都得她自己扛着,不仅仅要扛自己的生活,还要扛着全家,扛着她娘和她弟无止尽的要求和索取……

    从来没有人可以依靠,也习惯了不依靠任何人。

    也许,是她的报应吧?

    谁让她拥有的时候不好好珍惜呢?

    她笑了笑,眼角有些湿,在顾钧成怀里,手指轻轻抠他的背心,“顾钧成,有你,我就过得很好了。”

    她伏在他怀里,看不见他的表情,只感觉到他的手臂用力抱了抱她,而后,温软的唇在她耳边轻轻说,“以后,会更好的。”

    “嗯……”肯定会越来越好啊!“顾钧成,你明天是不是一大早就又走了?”

    他通常周日晚上就会回校,如果哪天请到假没回,第二天就会很早很早就去了,要去赶早操,她每次醒来他都不在身边了。

    顾钧成顿了顿,“是……”

    “没事。”林清屏伸手捂住他的嘴,“我没有别的意思,你走的时候,叫一下我好不好?就跟我说一声,虽然我不一定能醒来,但是我能听见的。”

    “好。”他答应了,收拾继续在她发间穿梭,“睡吧,不累吗?”

    “嗯。”她早就昏昏欲睡了,在他手指的按摩下,更是睡意朦胧,迷蒙间,模模糊糊说了一句,“顾钧成,我曾经养过一只猫,它叫成子……”

    顾钧成的手指在她发间微微一顿。

    第二天顾钧成天没亮就要回学校了,衣装穿整齐以后,站在床边,熟睡的林清屏不知什么时候抱着他睡过的枕头,两颊睡得粉红粉红的。

    他犹豫了一下,还是弯下腰来,在她脸上亲了亲,“林清屏,我回学校了。”

    结果,只听“啪”的一声,她睡梦中一个巴掌挥过来,打在他脸上。

    “蚊子!”她闭着眼睛嘀咕。

    他捂着脸,哭笑不得,说好的能听见呢?

    他起身轻轻带上门,出去了。

    他并没有想到,今天学校还有人要找他。

    因为他协助公安破获了一起私设赌场案和涉黑案,公安将来进一步取证调查,而他,将会因为立功再次获得嘉奖。

    林清屏起床的时候,又是一脸懵的状态:顾钧成又悄无声息走了?说好的叫醒她的呢?

    楼下,志远正在吃面条,赵大姐等着他,一会儿一块送志远和小麦去幼儿园。

    小麦看起来不太舒服,面前放着一碗面,一口也没动。

    “怎么了小麦?”林清屏下来看见问她。

    “不想吃……”小麦声音小小的。

    正埋头吃面条的志远忽然说,“你再不好好吃饭,就要罚站圈圈了!”

    志远指着的,正是昨天顾钧成画的,林清屏站过的圈圈。

    林清屏:???臭孩子你在说什么?

    赵大姐可不知这里面的典故,诧异道,“这是什么圈?我正打算擦掉呢!”

    “别擦别擦。”志远说,“你擦了,下回我妈做错事,顾叔怎么罚她站圈圈呢!”

    “臭小子!你胡说什么?”林清屏不能忍了。

    赵大姐忍不住笑出声,“什么?这是什么东西?”

    志远一边偷看林清屏的眼神,一边快速说,“是我顾叔,罚我妈站军姿用的!昨天晚上,在这站了半小时呢!”

    赵大姐简直了,笑弯了腰,“哎哟,可逗死我了,清屏你到底做了什么事,顾团长要罚你站半小时啊?”

    “你听志远胡说呢!”林清屏拿起一根鸡毛掸子就冲着志远去了,“臭小子,让你胡说八道!”

    志远大叫一声,绕着房间到处跑,“救命,我妈要打我了!”

    “三天不打上房揭瓦!”林清屏哪里是真打他,不过是吓唬他而已,追了一圈,恨恨地道。

    小麦看着这一幕,也笑弯了唇。

    自此,林清屏在家站圈圈的笑话,就传开了,连顾有莲有时候碰到她弟回来,都要叮嘱两句,“你可别动不动罚瓶子站圈圈啊!人家有不是你的兵!哪有把媳妇儿当兵管的?”

    第197章

    你想不想吃糕点

    小麦这天是不太舒服,赵大姐说是着凉了。

    早上那碗面吃了两口就不吃了,林清屏便让她带了些糕点,到幼儿园去吃。

    怕她胃口不好,特意带的酸酸甜甜口味的。

    幼儿园现在主要的精力都放在六一排练节目上,而志远这个班,这一次表演的节目,就是志远的武术。

    本来,老师在迎新年的年欢会上就打算上这个节目的,但是,那时候来不及了,排练时间太短,班里娃娃一时半会练不好,但老师真的很喜欢志远耍拳时的精气神,就每天上课前让志远带着孩子们练。

    其实也没有练多硬的功夫,就是耍耍招式,跟广播体操也差不到哪里去,这小半年练下来,已经卓有成效了,反正,花架子是有了的,可以上台表演了。

    这天早上,又是志远带领大家练拳的时间。

    小麦因为不舒服,志远举手跟老师请了假,让小麦在一旁看。

    小麦手里握着糕点,坐在花坛边,看着志远在前方带拳,觉得志远真的威风极了。

    然而,她正看得入神,手里一空,糕点被人抢走了。

    她一看,抢糕点的人是云小山!

    说起来,幼儿园节目,一般是全班一起上台表演的,小麦也要上,只不过小麦今天感冒,所以暂时休息,但云小山,却是个例外。

    只因老师真的怕了云小山妈妈。

    记得小班的时候,孩子们练一个舞蹈,因为有在地上滚的动作,排练的时候,被云小山妈妈看见了,立刻就冲出来,指责老师为什么要设计这样的动作给孩子?地上脏,那么多细菌!

    很巧,云小山那几天还有些拉肚子,云小山妈妈立刻就找到了根源:就是在地上滚,手上沾了细菌,再拿东西吃,导致云小山拉肚子!

    不得了……

    那一次,幼儿园赔偿了医药费和营养费才算了事。

    所以,后来的所有汇演,老师长了记性,一定会先跟云小山妈妈说,这个节目是怎样的,云小山是否参加。

    通常情况下,合唱之类的,云小山会参加,舞蹈什么的,基本就不参加了。

    云小山妈妈的口吻:我们小山要跳什么舞?学舞蹈?那是跳给别人看,供人娱乐的!我们小山需要供谁娱乐?我们小山是学高雅音乐的!

    所以,幼儿园的集体活动,柳雁一向是一百个看不上,这次的武术表演,老师也通知柳雁了,柳雁还是那句话:不参加。

    但云小山这次却很不听他妈妈话,一定要参加,在家里闹了好几次。

    柳雁后来想出来的折中办法是:没错!集体活动,凭什么别的孩子都能参加?她孩子就只能看着?小山也要上!当然,不能上他们那个武术!我们上高雅音乐!小山要来个小提琴独奏!

    本来一个班只有一个节目的,老师都愁死了,到园长那里去说,园长想来想去,还是破了例,给他们班一个破例的名额,再加一个节目——云小山的小提琴独奏。

    奇怪的是,其他班老师也都没意见。

    一问,云小山家长要求的啊……

    那没事了,上吧上吧……

    于是,在各班都在紧锣密鼓排节目的时候,云小山就成了个闲人。

    因为,也没人能辅导他小提琴啊!人妈妈可是说了,云小山的小提琴,都是请的大师级别的老师给上课,水平不是你们幼儿园水平的老师能仰望的。

    小麦也没想到,云小山要来抢自己糕点。

    云家和志远之间的渊源,小麦原来在顾家村的时候也知道一点,但是,后来,云老爷子回首都,小麦就没再见过他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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