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1章
“小妤儿。”黄榕贞带了哭腔的嗓音跟着在身后响起。第427章
上官临临怀疑时漾是沈妤
“老人家，您认错人了。”
时漾轻声说，没有回头，只是手抓着她的手，想把她的手拉下来。
但黄榕贞不肯松手，干枯的手指依然死死抓着时漾衣角，以着略带哭腔的嗓音对她说：“奶奶没有认错人，漾漾就是奶奶的小妤儿。小妤儿不要和奶奶生气，回头看看奶奶好不好？”
哀求的语气让时漾眼泪差点没掉下来。
她终是没忍心让老人家难过，回头看向她，轻声对她说：“奶奶，我没有生气。”
她安抚的语气让黄榕贞顿时咧开了笑，两只手抓着她的手，眼睛还泛着泪，但语气却是欣慰的：“我的小妤儿还是和小时候一样，是个善解人意的好孩子，真好。”
这话时漾不知道该怎么接，只能尴尬笑着。
沈林海倒没太把黄榕贞的话放在心上，她自从老年痴呆以后说的话就一直这样颠三倒四，把甲当乙，把乙当丙，絮絮叨叨，鲜少有清醒的时候。
他只是意外于黄榕贞对时漾的喜爱，不由朝她看了眼。
一旁的上官临临和黄榕贞接触得少，不知道她老年痴呆到什么程度，但这还是她第一次这么清楚直接地看到黄榕贞把时漾当沈妤，从眼神到肢体语言都是完全把时漾当沈妤看的。
她莫名就想起了当年时漾看到她手串时的失神反应，眉头不由皱了皱，困惑看向时漾。
时漾正看着黄榕贞，试图劝她回去。
黄榕贞却像个孩子似的，不停摇着头不肯走，想让时漾跟她回家。
瞳瞳就站在走廊里偷偷观察客厅玄关的情况，她听爸爸的话在家等爸爸回来，不随便出去给妈妈添乱，但又怕妈妈被欺负，人站在过道那里不时探头探脑地往外看，这会儿看到老奶奶抓着妈妈的手要妈妈跟她回家，妈妈就要被抢走的危机感让她一下忘了爸爸的叮嘱，不由迟疑着从过道走出来，怯生生地叫了时漾一声：“妈妈。”
为了壮胆，她怀里还抱了个小娃娃。
奶甜奶甜的嗓音让沈林海和黄榕贞一下把视线转向了瞳瞳。
似曾相识的样子还是让沈林海怔了怔，失神看着瞳瞳。
失神的样子让上官临临心里困惑更深，又不由看了眼黄榕贞，黄榕贞已经朝瞳瞳蹲下身，眼神又有些困惘：“我的小妤儿怎么又变小了？”
时漾已经回头，蹲下身，朝瞳瞳张开双臂，轻声问她说：“瞳瞳什么时候醒了？”
“刚刚。”
瞳瞳说，迟疑着走入时漾怀中，又忍不住防备抬眼看黄榕贞。
这个奶奶她记得。
当时在公园里走丢的奶奶，那时妈妈要送她回家。
她觉得奶奶找不到很可怜，所以也答应妈妈先送奶奶回家，但是现在奶奶还要来和她抢妈妈，她有点怕。
她的手不由紧紧攥住了时漾的袖口，害怕她妈妈跟别人走了。
瞳瞳以为她是怕生，安抚地抱了抱她，教她叫人：“瞳瞳，叫奶奶。”
没想到瞳瞳却有些倔强地摇摇头，手把她抓得更紧。
时漾心里困惑，轻声问她：“瞳瞳，怎么了？”
瞳瞳只是微微红着眼眶，没有说话，张开手臂要时漾抱她。
时漾把她抱起，蹭了蹭她脸颊，轻声安抚她：“不要怕，妈妈在。”
瞳瞳轻轻“嗯”了声，视线从困惘看她的黄榕贞脸上掠过，又移向还在失神看她的沈林海，眼神已经从防备转为困惑，待再看到上官临临时眼神就变成了委屈和不高兴。
上官临临没管瞳瞳怎么看她，只是若有所思地看着瞳瞳和时漾，又不着痕迹地扫向困惘的黄榕贞和失神的沈林海，心底的猜疑越来越深。
时漾已经看向沈林海：“沈老先生，我要看小朋友了，没办法招待你们，你们请回吧。”
说着又看向黄榕贞，语气缓和了些，但也是劝她回去的：“奶奶，您和爷爷先回去好不好？等我有空了再去看您。”
黄榕贞有些失落地看了看她抱着的瞳瞳，又看了看她，嘴张了张，但还是点了点头。
沈林海还试图劝时漾，语气也是和蔼有礼：“时小姐，能否让我们进去，我们坐下再聊聊。”
时漾只是歉然地摇摇头：“抱歉，沈老先生，我不方便。”
“借你洗手间用下可以吧？”上官临临突然开口，“不好意思，我想上个厕所。”
时漾看了她一眼，迟疑了下，还是点点头，侧开了身。
上官临临似乎很急，人也匆匆往洗手间走去，“碰”的一声就把洗手间门关上了，关门声有些大。
高姐不放心，特地去门口看着。
上官临临确实是内急，想上厕所。
但上洗手间的时间里，她满脑子还是当年傅景川和沈清遥看到她手串的失控反应，以及时漾看到她手串时的怔然，她想起她和时漾说她是捡的时候，她似乎下意识反问过，你也是捡的，想起时飞和她吃饭时语气里对时漾的嫌弃，想起黄榕贞近乎执拗地拉着时漾叫“小妤儿”的样子，也想起沈林海看到时漾女儿时怔然的样子……
各种各样的巧合在她脑海中冲撞，交汇，慢慢汇聚成一个模糊的猜测。
她的视线不由缓缓移向洗手间的地漏。
那个用来拦挡杂质的地方还缠绞着些许头发。
上官临临视线在缠绞的头发上停了停，犹豫又犹豫后，她在地漏前蹲下身，把手伸向了那些头发，伸到一半又嫌脏地停下手，转身想走，但刚转了半个身，又停下。
下唇被上齿紧紧咬住时，她扯了几张纸巾，利落地把地漏里缠绞的头发全收集了起来。
第428章
傅景川拆穿上官临临不是沈妤
上官临临从洗手间出来，对沈林海和黄榕贞喊了声“爷爷，奶奶，我们回去吧。”后便往外走。
沈林海还惦记着时漾刚才说的要上官临临公开道歉和暂停项目的事，登门道歉的目的没达成，还软着嗓子试图劝时漾：
“时小姐，今天我们确实是带着诚意来向你道歉的，只是我老人家年纪大了，脑子不清楚，可能有些话表达得不对，让你心里不舒坦了我很抱歉。我还是希望你能再好好考虑一下，我和你黄奶奶都是半截身子埋进黄土里的人了，也说不好哪天就走了，这辈子也就只剩这一个愿望，就是希望走的时候，我和你黄奶奶是清楚记着彼此、记着家人、不带遗憾地走的。”
“至于小妤儿，她做错了就是做错了，我们也不是想包庇她什么的，只是小妤儿自小和家人离散，这些年在外面吃了很多的苦，老头子我总觉对不住她，所以才想着要对她好一些。盗用设计图纸的事一旦爆出来，她在这行就没法混下去了，她还那么年轻，路还那么长，可以的话，我还是希望你能给她一个改过自新的机会。”
“有心认错的人不会登门嚣张叫嚣骂人。”
傅景川低沉冷淡的嗓音突然自门口响起。
时漾诧异看向门口，傅景川人正从外面进来，大衣衣角被风吹得翻起半道褶子，脚步快而急，看着风尘仆仆的样子。
瞳瞳也看到了进门的傅景川，当下兴奋叫了他一声：“爸爸。”
上官临临神色有那么一瞬的慌乱。
沈林海则是诧异回头，看到进门而来的傅景川，也不自觉叫了他一声：“小川子？”
傅景川也冷静看向他：“沈爷爷，从小您就教育我们做人要行得正、坐得直，做人要有良知和底线，怎么现在您反倒跟着她一起犯糊涂了？”
沈林海神色有些尴尬，但还是长叹了口气，推心置腹地对傅景川道：“小川子，不是爷爷老糊涂，爷爷只是觉得对不起小妤儿，是我们没能给她一个健康快乐的成长环境，导致她一念之差误入歧途，所以总想着能帮她点就帮她点。”
“如果她不是沈妤呢？”傅景川突地问道。
话音一落众人俱是诧异看向他。
上官临临神色已经带了丝慌乱，她上前搂住沈林海胳膊：“爷爷，我们先回去吧，这件事是我错了，我会为我的错误买单，您不用什么都替我扛着。”
沈林海只当傅景川在假设，并没有多想，因而看着傅景川道：“不存在这个可能。现在就是小妤儿犯了错，我们全家也愿意替她来弥补这个错误，只希望她能吸取教训，不要再犯这样的错。”
说完还语重心长地看向上官临临：“小妤儿，别再有下次了，知道吗？”
上官临临瘪着嘴点点头，声音有些哽咽：“嗯。我会好好认错的。”
又催促着他赶紧走。
傅景川瞥了她一眼：“上官临临，你打算继续让沈妤替你背这个锅？”
上官临临面色“刷”的一下变得苍白。
沈林海听得一头雾水，纳闷看向傅景川：“小川子，你……什么意思啊？”
傅景川没有明说，只是认真看着他：“沈爷爷，我觉得这个问题，您找沈清遥聊聊比较好。上官临临在您身边也有一阵子了，她的品性、行为处事能力您也都多多少少有些了解，您觉得，她和小时候的沈妤比，一样吗？”
“沈妤那样一个看到别人难过都会跟着难过的人，会去把一个小孩的东西占为己有吗？她哪次犯错不是自己内疚自责得不行，哪一次不是不等大人教育就自己先行认错并反省惩罚自己，但现在，您看看上官临临，反复给自己找借口，不停把错推到别人身上，只想推责，从不反思，她甚至没有丝毫悔改的意思，犯了错只知道躲家人背后，把家人推出来替她收拾烂摊子。5岁的小妤儿哪次犯错不是自己主动解决问题？”
沈林海眼神疑问地转向上官临临，眼睛已经没有之前的宠溺，只有困惑和疑问，显然已经被傅景川说动。
上官临临也忐忑和他对望，眼神里的心虚让沈林海心凉了半截，拄着拐杖的手隐隐有些颤抖。
傅景川视线在他颤抖的手上停了停，眼睑敛下，没有说话。
时漾也看到了沈林海微微颤抖的手，有些担心地看向沈林海。
她担心他和傅武均一样，承受不住打击出事，到时自责内疚的还是傅景川。
她不想傅景川再去背负这些，终是忍不住轻声开了口：
“沈爷爷，人都是会随着环境变的，您别想太多。那个设计方案……如果您和奶奶真的喜欢的话，你们就继续用，这本来也是我给奶奶的一份心意，希望您和奶奶都健健康康的，等项目落成那天，说不定奶奶就能想起您了，您一定要为了奶奶好好保重自己，别让她难过。”
傅景川不由看了时漾一眼。
时漾正看着沈林海，神色是一贯的柔静平和，带着安抚。
沈林海也不由看向时漾，喉咙有些哽，也有些怔然。
时漾冲他露出一个笑，而后看向他紧紧握着手的黄榕贞，黄榕贞神色又是那种惯常的已经走神了的懵。
她似乎只有在时漾受委屈的时候才会有那么一点正常人的样子，其他大部分时候都是神游的。
“奶奶。”时漾轻声叫了她一声，“您照顾好爷爷，好不好？”
黄榕贞连连点头：“好，奶奶听小妤儿的话，好好照顾爷爷。”
傅景川视线微微一顿，下意识看向黄榕贞。
这还是他第一次知道黄榕贞叫时漾“小妤儿”。
第429章
“沈清遥你老实告诉我，她到底是不是小妤儿？”
黄榕贞脸上还是如少女般的懵懂。
沈林海已感激看向时漾：“时小姐，谢谢你。”
道谢完却是怎么也待不下去了，叫了上官临临一声，便先行离开了，神色有些促急，脚步也是，显然已经乱了阵脚，连离去时也是匆匆忙忙的。
时漾看着他们进了电梯，不由担心看向傅景川：“要不要找个人送送他们啊？沈爷爷看着状态不太对欸。”
“他需要点时间消化。”傅景川说，但说是这么说，还是拿起手机打了个电话，安排了人在他们车后跟着。
挂上电话的时候，傅景川俊脸的凝重并没有收起。
挑破上官临临是假沈妤的事并不是一时冲动，已经是他一路上深思熟虑后的结果。
沈林海对沈妤有愧，对于顶着沈妤身份犯错的上官临临，他一定会无条件包庇到底，一定会软硬兼施地对时漾施压，迫使时漾让步。
他越是包庇维护上官临临，受伤的就越是时漾。
所以从让上官临临和沈妤解绑势在必行，他等不了沈清遥。
沈清遥不可能会去推动这个事。
所以他只能自己来。
只是他面对的到底是个年迈的老人，这件事就是在赌，赌沈林海没那么脆弱。
时漾也看到了傅景川眼神里深藏的担心，她不由轻声安抚他：“会没事的。”
傅景川看向她，轻轻点头：“嗯。”
伸手抱过瞳瞳。
“你怎么突然回来了？你爸怎么样了？”时漾问。
“是我打电话，叫爸爸回来的。”瞳瞳赶紧解释道。
时漾有些意外看向瞳瞳，她竟然不知道她什么时候给傅景川打电话的。
“瞳瞳真棒。”傅景川低头对瞳瞳道。
瞳瞳被夸得有些不好意思，小脸撒娇地往傅景川怀里蹭。
傅景川任由她蹭着，人已看向时漾：“他没事，已经醒了。”
时漾点点头，想起上官临临刚才指控的是傅景川把傅武均气进了医院，想问他是不是真的，但话到嘴边又怕戳到他痛处，终是忍了下来没问，只是轻声说：“那就好。”
“你没事吧。”
傅景川看向她，问道，没忘记刚才监控里上官临临咄咄逼人的样子。
时漾摇摇头：“我没事。”
瞳瞳已经从傅景川怀里抬起头来，忍不住和傅景川告状：“爸爸，刚刚那个姐姐，好凶哦，一直在骂我妈妈。”
时漾听着有些尴尬，赶紧解释道：“她就是说话语气急了点，我没有吃亏，你不用担心。”
傅景川点点头：“她下次还找你的话你直接找我，不用管她。”
时漾点点头：“嗯。”
------------------------
沈林海上了车就直接给沈清遥打了个电话：“你现在马上给我回家。”
气怒的样子让电话那头的沈清遥不由皱了皱眉：“发生什么事了？”
“你别问，马上滚回来！”
说完就撂了电话，整个人情绪还很激动，胸膛剧烈起伏着。
上官临临坐在一边，看着他剧烈起伏的胸膛，迟疑叫了沈林海一声：“爷爷……”
但却是不敢再像之前那样搂着他胳膊撒娇。
沈林海看了她一眼，没接话。
这让上官临临心里更忐忑，也有点不知道该怎么处理，不得已偷偷给沈清遥发了个微信：
“刚刚傅景川把我不是沈妤的事告诉爷爷了。”
收到信息的沈清遥倏然起身。
他人刚去公司一会儿，正在处理上官临临剽窃时漾设计图留下的烂摊子，没想着这么个烂摊子没处理妥当，他们这边又捅了篓子。
“傅景川不可能会无缘无故去说这个事，他真有心说早上在会场大厅就直接说了，不会等到现在。”
他噼里啪啦就一串文字发了过去，“你们没事去招惹傅景川干嘛？”
上官临临没想到沈清遥精准指出了问题，一下子也不知道该怎么回他，手拿着手机有点不知所措。
沈清遥却不惯她。
“说话！”他冷冷发了两个字过来。
虽只是文字，但莫名带着强烈的压迫感，上官临临迟疑着回了他一行字：“我们去找了时漾。”
沈清遥：“……”
他差点把一句国骂给发了过去。
他前脚刚稳住傅景川，上官临临后脚就直接登门入室去捅马蜂窝。
“现在要怎么办啊？”
上官临临忐忑问他。
沈清遥直接没搭理她，一路开车回了家。
到家的时候，沈林海和上官临临黄榕贞也刚好到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