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6章
程峰给她上上下下都置办了行头,隆重的像是要给她脱胎换骨。“再怎么装扮,我也做不到你们家的要求。”
程峰看向她:“你觉得我是为了今晚的聚餐?”
他说:“我只是今天难得休息,带你出来逛逛。”
她每天闷在别墅,鲜少有机会见识一番港市的繁华。
安澜眼神审视,像是在确认他话语真假。
程峰就那么任由她看着,任由她打量。
安澜忽然开口:“我不想去你们家的聚会。”
程峰沉默两秒,跟她认真开口:“安澜,你不参加,日后谁还能知道你是我程峰的妻子?”
他说:“你是聪明人,你该知道以你的能力和背景,想要出人头地有多难,只有我可以做你的藤蔓,垫脚石,你只要肯用心,就能踩着我的人脉和社会地位往上爬,只有我才能助你拾级而上。”
世俗意义里的成功,会带来最大限度的认可和自由。
安澜望着他,对上他的眼睛,彼此像是都想继续再说些什么,但最终却只是缄默无声。
经过程峰的一番改造,安澜像是换个人的华贵精致,金钱总能滋养出最娇艳的花儿。
程峰很满意,吻在她额头:“很美。”
安澜有些扫兴的问他:“在你睡过的女人里,排得上号吗?”
这话,有些不识抬举,旁边为安澜做造型的造型师噤若寒蝉,小心翼翼的观察了一眼程峰的表情。
程峰觉得自己这些时日真是被她挖苦免疫了,不然怎么此刻没半分生气:“就你这样扫兴的,你觉得能排的上号?”
安澜回应他的只是眼波流转的一记白眼。
程峰又好气又好笑,把玩一般的攥住她的脖子,将她拉过来,“在我面前任性就算了,到了家里,可没人这么惯着你,性子收一收,听到了?”
安澜没应声,程峰手下的力道就收紧两分,“嗯?”
安澜被他攥着脖子有些难受,皱眉想要甩开他的手,程峰没顺着她,她就没能甩开。
安澜:“松开。”
程峰:“听到了?”
两人相互僵持。
旁边的人大气不敢喘。
安澜不肯点头,程峰食指中指并拢将她的头压下去点头。
安澜说他:“神经。”
程峰说她:“臭脾气比石头还硬。”
程家每年除夕夜的聚餐,浩浩荡荡能来几十上百人,连五六个月的婴孩儿都会被长辈抱着出席。
程家年长一辈极为信奉神灵风水,安澜看到他们迷信到几时吃饭动筷都有明确规定,还要焚香祷告。
几行人从安澜身边经过,都带着香火气。
明明已经有着几辈子都花不完的金钱,却比普罗大众求神拜佛更加虔诚。
程峰的辈分比较高,又掌控着程氏绝大多数的产业,长辈们虽然对安澜不喜,面上也只是冷淡,没在这个重要时刻触程峰的眉头。
长辈们都绝口不言,其他小辈自是面子功夫要做足,以至于安澜有瞬间竟然融入程家的错觉。
但错觉终归只是错觉,除了面子工程,见到安澜便是微笑,无人跟她真心相交。
程峰杯酒交错,无暇时刻顾及她,安澜也乐得清静,找了个阳台吹风。
港市冬天的气温跟四方城春天差不多,安澜长裙披着条围巾便不会感受到太多凉意。
安若给她打了电话,“港市过年是不是很热闹?”
安澜微微侧眸看着落地窗内欢度春节的程家人,“嗯,热闹。”
安若:“我跟没回家过年的舍友在看春晚,听说港市那边不太看春晚,你看了吗?”
她不说,安澜都没有想起这茬,但……
看程家人这架势,也不像是会看春晚的模样。
“可能……他们更喜欢看现场版。”
安若反应过来:“哦,对,人家有钱人想看就看现场了,不用守着看直播,哈哈哈。”
安澜在外面站了好一会儿,直到被程峰差人叫进去一起吃年夜饭。
安澜点头应声时,看到了坐着轮椅前来的程继寒。
程继寒脸色稍显苍白,显然伤势还没好,依旧是一身极具特色的中山装,黑发半数花白,像是个款款君子。
“小安澜,食極唔肥。”
安澜听不太懂这祝福的意思,只回了句:“除夕安康。”
程继寒笑了笑,说她很可爱,掏出怀里的红包递给她:“图个好彩头。”
约莫程家的男人都是天生戏子,几次想要害死她的人,此刻竟是要她有个好彩头。
安澜谢绝他的红包:“红包不见得能让我顺遂,但……小叔可以,不是吗?”
程继寒的红包没送出去,微笑:“能护佑你平安的人这不是已经来了。”
程峰缓步走来:“小叔还能出院,看来伤的没有传言中那么严重。”
第388章
今年,我们好好过
程继寒微笑:“一点小伤,不碍事,听说你治疗腿的手术又延期了,生意是做不完的,还是身体要紧。”
程峰唇角微微勾起,“……小叔说的是。”
程继寒以长辈的身份邀请两人一同进入吃年夜饭。
程峰看着程继寒的坐在轮椅上的背影,按在安澜肩上的手指微微收紧:“他跟你说了什么?”
安澜侧眸,学着方才程继寒的语调:“食……食極……唔肥?”
她的港式发音带着不熟练的怪腔怪调,引来程峰的轻笑,微微弯腰,在她耳边重复:“食極唔肥。”
他湿热的呼吸钻入耳蜗,安澜有些不适的把头偏开,“所以是什么意思?”
“翻译成普通话大概就是,吃再多都不会胖。”他接着又望着她说了一句:“顶咁鬼靓。”
安澜疑惑蹙眉:“嗯?”
程峰笑了笑,这次没跟她翻译,搂着她去吃年夜饭。
程家的年夜饭,无处不精致,餐桌上又是粤语和英文混杂的交流方式,安澜只低头安静吃饭。
也看不出这些菜式的具体讲究。
沈南意从晚上八点开始,就在跟安澜和钱公主三个人的小群里哐哐发红包。
安澜看着钱公主在群里发言:【啊啊啊啊啊啊,你今年到底赚了多少?】
沈南意:【你猜】
钱公主发了个小猫儿可怜巴巴的表情包:【能包养我吗】
沈南意:【要做我的情人吗?】
钱公主发了个点头如蒜的表情包:【我可以吗?我没有大锥锥和腹肌也可以吗?】
沈南意:【我倒也不是那么肤浅的人】
安澜看着钱公主跟沈南意需要打马赛克的聊天记录,唇角不自禁的勾起。
在她抬手准备打字回复时,身旁的程峰轻轻用胳膊碰了碰她,“吃饭。”
安澜抬起头,发现周遭若有似无的视线都落在她脸上,她顿了顿,这才察觉,其他人哪怕是最钟爱电子设备的小孩子,都没有一人在餐桌上拿起手机。
显然她是在无意识中破坏了程家餐桌上的某些规矩。
安澜将手机放下,程峰给她夹了菜,“下次注意也就是了。”
安澜:“……嗯。”
程峰对她的行为轻拿轻放,但旁人并不这般好说话,言谈之间都是软刀子的暗指她上不了台面,没规矩。
自持身份的人,众目睽睽之下说话都不会说在明面上,可安澜怎么会听出来,但她也只作不知。
装傻,是她常年在这群富贵人里,早已经驾轻就熟的本事。
程继寒笑着看向低头不语的安澜,下一瞬就收到程峰冷冷夹杂着警告的目光。
程继寒戏谑的挑眉,拿起酒杯轻饮。
若是小安澜死了,小峰儿的表情想必会更好看。
程继寒这样想着,不禁就满是憧憬,迫不及待想要亲眼看看。
程继寒透过这程氏老宅的富贵热闹,脑中满是遗憾,若是那天安澜死在海中或者医院,想必今年定然会成为一个终生难忘的春节,可惜了。
程峰没错过程继寒眼中流转的疯狂和嗜血,他最是熟悉程继寒这个神情所代表的意义。
餐后,程峰被程母叫出去,安澜又不能自己直接离开,便只能坐在角落等他。
期间有个五六岁的小男孩儿有些淘气的撞到她身上,安澜伸手要扶,孩子的父亲却先一步将他拽起,严肃的告诫教导他规矩。
五六岁的小男孩儿正是人嫌狗憎的年纪,在安澜的印象里是最听不进去大人教导的年岁,但程家规矩真是大如天,都能让孩子克服本能,那小孩儿硬是站在那里乖乖接受训导。
回去的路上,安澜跟程峰说起这件事情,喝了点酒的程峰靠在椅背上,轻笑:“知道为什么许多不听话的孩子一放假就会被带去深城吗?”
安澜:“为什么?”
程峰挑眉:“港市不让打孩子。”
安澜迟疑:“……带去深城……打?”
程峰点头:“方便。”
对于这个回答,安澜有些惊讶,她还真以为程家的人从小就这般的与众不同,原来也少不了棍棒底下出孝子。
不过……
“你一定是没怎么挨过打。”
不然怎么还能养成这样恶劣的性子。
程峰似笑非笑的望着她:“我从小就聪明会来事,你当谁都跟你一样轴。”
安澜听不得他自夸,“王婆卖瓜。”
自卖自夸。
程峰让司机开了车窗,吹着夜风,头脑清醒了些,递给她一个特别厚的红包,“利是。”
利是,在内地叫压岁钱。
安澜不记得自己上一次收到压岁钱是什么时候,愣了好一会儿,半晌将头侧开,“你们港市还有这样的规矩?”
给自己妻子发压岁钱?
程峰将红包放到她手里:“以后这就是我们家的规矩。”
安澜掌心贴着那红包,有些热,许是……从他怀里刚刚拿出来的缘故。
初二那天,港市有烟花秀,程峰带她到视野最好的大平层俯瞰港岛夜景,烟花一瞬间就在安澜的面前绽开。
她从未在这个角度看过烟花,绚丽绽放,如梦似幻。
程峰看着她眼中被烟花映照出的光亮,从身后抱住她,问:“好看吗?”
安澜:“你们港市的人真的有钱。”
程峰被她喃喃的声音逗笑,“这就算有钱了?”
安澜觉得跟他说不明白,他本就是含着金汤匙出生的富贵命,自然是理解不了她站在这寸土寸金的大平层里眺望着维多利亚港看着近在咫尺烟花秀时的震撼。
晚上安澜入睡时,梦境里都还是烟花在眼前绽放的画面,半梦半醒间身体浮浮沉沉的摇晃,她才迷迷糊糊睁开眼睛才发现自己的身体真的在摇晃。
因为程峰。
程峰高挺的鼻梁顶到她的腿,安澜腰后被垫了枕头,她大脑有些放空,反应过来后,忙想要避开他的动作,却没能成功。
他后来又贴上来吻她的唇,夜色里安澜还没从刚才的事情里回过神。
程峰问她:“喜欢这样?”
安澜抿唇,把脸撇开,“不喜欢。”
程峰咬她:“扯谎。”
夜色深幽里,程峰声音在她耳边回荡:“安澜,今年,我们好好过。”
第389章
归心似箭
安澜想,港市的夜色与月色,真的容易让人迷醉。
新的一年了。
今年,她就二十九岁了。
人说三十而立,安澜想,明年这个时候,会是什么光景呢?
人生这一路,任你再聪明,也看不到全然的前路。
“在想什么?”
程峰唇瓣贴在她耳边,看着她明亮的眼眸。
安澜:“在想……明年。”
程峰压在她身上,审视着她:“为什么是明年?”
今年这才刚开始。
安澜掀起眼眸,“明年,我就三十了。”
程峰手指轻抚她的发丝:“都结婚了,还有年龄焦虑?”
安澜没说话,只是静静看着他。
程峰:“通常你这样的眼神,我只能理解为,你是在像我求爱,再做一次?”
夜色浓重里,对视的眼眸会像是星辰,只映照着彼此。
“程峰,你的手术在什么时候?”
提及这件事情,程峰身体侧躺在床上,“……过了十五。”
安澜轻微点了点头。
程峰手肘撑着脑袋,“怎么忽然问这个?”
安澜闭上眼睛:“随便问问。”
夜色中,男人轻笑,下颌压在她发顶,将人牢牢抱在怀中,“既然不想做了,那就睡吧。”
安澜没再发出任何声音,像是睡着了。
只有黑暗中还在微微颤动的睫毛昭示着她的清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