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8章
安澜轻轻靠在他怀里:“……嗯。”程峰很享受她的依赖和爱意,把人抵在操作台上:“我不回来,你打算去找谁,嗯?”
安澜搂住他的脖颈,“我给你准备了生日礼物。”
程峰婚礼的第三天,是他的生日。
程峰不知道有没有将她的话听进去。
安澜眼神清明,却并不在意。
程峰离开四方城回港市举办婚礼那天,西洲集团的股票已经跌了一半。
他唇角勾起,等着谢霄北在他婚礼上,向程家服软。
沈南意问谢霄北:“程峰婚礼,你还去参加吗?”
谢霄北骨节分明的手指端起茶杯,杯盖徐徐撇着茶叶:“既是收到了邀请函,便没有不去的道理。”
沈南意皱眉,“他这样打压你,你过去,不就是送上门让他冷嘲热讽吗?”
她觉得既然都闹到了这步田地,不如索性不去。
谢霄北掀起眼眸:“孩子气。”
生意场上,没有永远的敌人,亦没有永远的朋友,程家的前景和积淀摆在那里,他是要摆脱束缚,面子上的功夫却该做还是要做。
况且——
谢霄北修长手指轻轻敲击桌上的牛皮纸袋,这场婚礼过后,该尘埃落地的纷扰,便该落地了。
沈南意拿着手机给他看了一段视频:“李雅若那边还在折腾着,今天还有几个极端粉丝冲到了别墅门口,扔臭鸡蛋泼油漆,被保镖送去警局了。”
这要是依依看到,孩子还不知道会不会有心理阴影呢。
谢霄北眸色深深,“……到底,她才是依依的亲生母亲。”
沈南意现在就听不得他说这些,觉得他就是对李雅若一再纵容没有底线,她冷哼一声,转身就朝外走。
谢霄北按了按眉心。
——
程峰的婚礼办得大张旗鼓,给足了万家颜面。
沈南意在热搜上都看到了相关报导。
在宾客如云,高朋满座,名流豪绅聚集的婚礼现场,谢霄北被安排在了一个不起眼的位置。
甚至没轮上新郎新娘的敬酒。
在场的都是人精,就算是不清楚这其中的细节,也早已经听到了风声,在程家的地界,谢霄北自然而然就坐起了冷板凳。
谢霄北神态自若,在今日的新郎官程峰路过时,含笑举杯恭喜。
程峰似笑非笑,高高在上的看着他的主动示好,然后侧身离开,等待他进一步的做小伏低。
周遭看到这一幕的宾客,对谢霄北更多了三分冷淡。
杨秘书眉头细微皱起,“北爷。”
谢霄北面不改色的将杯中的酒水饮尽,“无妨。”
受人冷脸,遭人白眼的事情,他谢霄北创业以来,就没少过。
在换下敬酒服的几分钟里,程峰才肯给谢霄北几分钟说话的机会,
杨秘书送上牛皮纸袋内的文件。
里面有跟华策集团、顾夏集团等几家名企达成合作的合同复印件。
还有谢霄北愿意低价转让两家跟程家相关企业股权的合同。
程峰冷笑一声,“你以为这样,我就能谅解你的阳奉阴违?!”
谢霄北淡声:“阿峰,无论如何日后西洲集团都愿意同程家互通有无。”
程峰笑了声,捏着那叠文件随手朝空中抛撒,像是丢弃一堆垃圾,“互通有无?你也配!”
纷纷扬扬的纸张在谢霄北面前落下,他眸色幽深理了理袖口:“阿峰,生意不是这样做的。”
生意不该掺杂太多的个人情感。
白手起家的谢霄北懂了,长于商人之家的程峰却高傲的抛到了脑后。
婚礼持续到晚上。
在热闹非凡的新郎新娘喝交杯酒环节的同一时间,四方城一辆原本正常的轿车刹车失灵,直直撞向了防护栏,不等后车上前查看,车辆“轰”的自燃。
第159章
被烧焦的尸体
觥筹交错,满面春风喜气洋洋的新郎官程峰,在被起哄的声音里,搂着万松颜的腰,两人缠绵亲吻,像是那些隔阂、怨恨、争端,包括……
胎死腹中的两个孩子,都不曾存在。
粉饰太平,无论内里早已经翻起了如何的惊涛骇浪,面上总是风平浪静的恩爱。
在绚烂烟花下,在喷洒的彩带、彩色碎片的辉映下,婚礼走向尾声。
同一时间,四方城防护栏旁自燃的轿车,在消防车将火势控制、扑灭后,烧的只剩下一个空架子。
车上的东西付之一炬,只有一姿势扭曲已经被烧焦的尸体。
现场被拉起了横幅,围观的群众不停用手机进行拍摄。
现场也来了报道此事的记者。
警务人员小心翼翼将被烧焦的尸体放到裹尸袋内,面对记者的采访,表示会尽快确认死者的身份。
自燃的现场没有监控,但前面几百米,有摄像头清楚拍下了车辆自燃前行驶时露出的车牌。
当时还可以清楚看到,行驶车辆的是个年轻女人。
警局内。
“根据户籍显示,死者的父母早已经过世,家里还有个刚成年的妹妹……”
“想办法联系上她妹妹……”
“这——”一名女警迟疑,“死者妹妹在读高三,姐妹两个相依为命,现在姐姐忽然就这么没了……”
这让她该怎么开口。
队长沉默两秒:“……先联系她妹妹的老师吧,照顾一下孩子的情绪。”
女警低声叹了口气,拨通了学校的电话。
安若被老师叫到办公室的时候,刚结束月考。
她觉得自己考的很不错,这次的排名应该能再往上提一提,等成绩出来,姐姐一定很开心。
安若走入办公室的时候,心情都很好,可不知道怎么,对上班主任的眼睛的时候,她心里就一阵难受。
班主任让她坐下,给她倒了一杯水,话语在舌尖绕了几绕,在一声“安若啊”出口后,看着孩子单纯干净的眼睛,声音还是卡住了。
这世间诸多事情时间可以一点点消弭,唯有死亡不会。
安若看着叹气的老师,不安的问:“王老师,是……我做错什么事情了吗?”
王老师眼睛一红,深吸一口气,“安若啊,最近学习上有没有什么困难?各科老师都说你学习很努力,就剩最后一哆嗦了,熬过这几个月就解放了,你可一定要稳住啊……”
安若认真的点头:“我会的王老师,我姐姐供我读书不容易,我一定不会懈怠。”
听到她提及姐姐,王老师又重重叹了口气。
安若就算是在迟缓,此刻也察觉出异常了,“王老师,我姐姐是不是……出什么事情了?”
那个男人又欺负了她吗?
王老师拉住她的手,“孩子,你听老师说,人这一辈子,难免遇到各种各样的事情,无论怎么样,你都还年轻,你都要挺下去……老师,刚才接到四方城警局的地方说是……说是你姐姐发生了车祸,车,车子,自燃……没能……没能……安若!安若!”
脸色越来越苍白的安若,眼睛里写满恐惧,心口撕裂一样的疼痛,让她没有勇气继续听下去,疯了一样跑出办公室。
不会的……
不会的……
姐姐答应等她高考结束以后带她出去旅游,前两天她们还在打电话,好端端的一个大活人,怎么可能忽然说没就没了?
不会的……
都是假的……
安若一路疯跑回宿舍,粗重的呼吸和不断“砰砰”跳动的心脏,她都感觉不到。
冲入宿舍,从柜子里拿出自己塞在最下面的手机,她浑身颤抖的拨打安澜的电话。
一通接着一通。
一通接着一通。
当王老师气喘吁吁的追到宿舍门口,就听到里面安若凄厉的一声哭喊。
接着,里面陡然间就安静下来。
王老师急忙推开宿舍的门,只看到地上握着手机已经昏倒的安若。
——
沈南意接到安若电话的时候,是在第二天接近中午。
她正陪着小谢依搭房子,佣人将手机递上来:“沈小姐,你的电话。”
沈南意看到安若的来电,有些诧异,这个时间点她应该在上课才对,“安……”
“沈姐姐,我姐,我姐真的……不在了吗?”车上的安若哭着问她。
沈南意一愣,脑子顿时就卡住,下意识道:“瞎说什么呢。”
安若哭出声:“昨天,老师跟我说……警察局,说,说我姐的车自燃了,他们说我姐不在了呜呜呜呜呜……”
沈南意脑子“嗡”的一下,陡然站起身:“不可能!”
沈南意顾不上跟她多说,就给安澜打电话。
电话打不通,她不顾佣人的阻拦,就想要开车去安澜住的地方,佣人拦不住她只好给谢霄北打电话。
谢霄北听到前因后果去,让她老老实实在家里待着:“我会让人去核实,你出去也不过就是家里店里找一圈,我今晚飞回去。”
沈南意咬了咬唇,“……有消息你一定要第一时间告诉我。”
谢霄北:“嗯。”
警方原本就在联系死者家属,消息并不难打听。
在得知安澜车子自燃消息的同时,谢霄北也从警方那边得到了一些案件细节,车子被烧毁的只剩下一个空架子,中间还发生过爆炸,烧焦的尸骨都已经不完整。
即使是文字叙述,就已经足够想象事发现场的惨烈。
谢霄北侧眸看向杨秘书:“……身份已经确认了?”
杨秘书:“是。”
谢霄北指腹轻捏,“……程峰前脚结婚,后脚安澜就死亡……”
杨秘书蓦然感到寒意森然,“北爷是怀疑……”
谢霄北眸色漆黑不见底色,“让人好好查查。”
杨秘书:“是。”
谢霄北从港市离开时,新闻媒体还在不吝啬溢美之词的称赞程家和万家这场声势浩大的联姻。
谢霄北路过中环看着上面大屏幕程峰和万松颜滚动播放的恩爱照片,心中揣测安澜的死是两人谁的手笔?
还是……两人共同作用的结果?
第160章
我爱你
沈南意在警局看着哭到不能自控的安若,也无法接受安澜就这样死亡的事实。
沈南意知道她是请假回来的,不放心她一个人住宾馆,把人带回了香山别墅。
谢霄北回来时,看着沈南意正一个人在客厅抹眼泪,她肚子已经明显凸出来,肩膀瘦削的一个人坐在那里哭,看的他剑眉紧锁。
佣人低声:“沈小姐知道安小姐身亡的消息后,没办法接受,那位叫安若的女孩儿情绪一直很激动,打了镇定剂才刚歇下。”
谢霄北挽起衬衫袖口,缓步坐在沈南意身旁。
沙发明显的下陷,沈南意红着眼睛看他。
谢霄北刚要开口,她就扑到他怀里,“呜呜”的哭起来。
谢霄北轻叹一口气,大掌抚摸着她的长发,“我让人给她选了一块风水很好的墓地,会给她好好操办。”
沈南意边哭边点头,葱白的手指攥着他的衣服,越想越难过。
凌晨两点,书房。
谢霄北坐靠在椅背上,目光幽沉。
视频连线那头的陈韫惬意的喝着咖啡,“万家,你还要再推一把。”
谢霄北骨节分明的手指徐徐推动钢笔的笔帽,开开合合,“出现了一个更适宜的机会。”
窗外夜色笼罩,不见一丝光亮。
陈韫隔着屏幕举杯:“那我就预祝北爷,马到成功。”
——
程峰婚礼的第三天,也是安澜亡故的第三天,沈南意没有大操大办,只是带着安若给她送葬。
临近傍晚的时候下起了小雨,沈南意站在旁边给跪在地上一直在哭的安若撑伞。
谢霄北见她自己半边肩膀都淋湿了,都没察觉,眉头紧皱。
天空猛然炸响惊雷,沈南意握着伞柄的手蓦然收紧,下意识的回头找谢霄北。
谢霄北无声叹了口气,“我还以为你长本事,不怕这雷雨天。”
沈南意抿唇,不吭声。
沉浸在悲伤里的安若缓过神来,懂事的她不忍心沈南意怀着孕还在这里陪她,擦了擦眼泪,扶着已经跪麻的腿站起身,跟他们回去。
这样的阴霾天,雨水像是空中一道又一道的水幕。
安若和沈南意先后回头最后看了一眼那孤零零被打湿的墓碑,踩着有些积水的水泥地面,每离开一步,雨水便粘连鞋底一次。
飞机在空中盘旋,因这忽然变大的降雨,寻找着合适降落的时机。
头等舱内的程峰,侧眸看着被打湿的机窗,随口询问空姐:“还有多久能降落?”
天气异常,空姐自然没办法给出具体回答。
程峰看了看腕上的手表,眉头微皱,不知道还能不能赶上今天安澜给他准备的庆生。
飞机延迟一个半小时,于十一点落地。
机场落地窗外,还能看到这越来越大的雨势。
程峰坐上车,打开手机,手机上有几通未接来电,他下意识以为是安澜打来的,唇角玩味的勾起。
可打开后,却发现,她没有给他打一个电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