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8章
顾之墨看了他两眼，转身直接去了顾盛炎的书房。顾盛炎根本没有休息，他站在书房的窗户前看着周云被佣人们抬出顾家扔在马路边上，而后有跳起来跟顾家的几个佣人拉扯起来，最后被其中一个踢了一脚，又被威胁后，才歇了气焰一瘸一拐的离开。
顾之墨推门进来，顾盛炎听见动静，慢慢转身。
因为顾盛炎保了陈玥指示人绑架乔星落的事，爷孙俩大吵了一架，顾之墨已经两个多月没有回过老宅了，跟顾盛炎也两个月没有联系。
放假回来云城差不多半个月的时间，他都住在自己的公寓，从没有回来过。
除夕那天，李管家去公寓找他，苦口婆心的劝了很久，他都没有回来。
这会回来了，顾盛炎不知道是不是顾之墨知道了什么。
顾盛炎没说话，视线落在顾之墨身上。
顾之墨也看向他，爷孙俩对视，一个神色冷淡，一个目光锐利。
片刻的对峙后，顾盛炎开口：“我以为你已经忘了，你还有个家了。”
顾盛炎走到书桌后面，整个人周身流淌着一股子威严。
顾之墨迈步走过去，把手里的卡放在桌面，表情很淡，声音也很冷：“陈玥又做了什么事？”
顾盛炎看着那张卡，呼吸起伏，端起桌上的茶杯：“什么事都没有。”
“呵”了一声，顾之墨转身就要走。
顾盛炎看着他这副一点也没把自己放在眼里的样子，气的把手里的水杯给摔在地上：“你给我站住！”
玻璃碎片落了一地，顾之墨后脑勺被溅了一滴水。
顾盛炎快步从书桌后面走出来，一巴掌拍在桌子上：“你眼里还有我这个爷爷吗？”
“除夕不回来过，新年跟一帮狐朋狗友在外面花天酒地。”顾盛炎气的脸色通红，胸口也随着急促的呼吸剧烈的起伏：“现在回来连人都不知道喊一声？！”
“我踏马养了二十年，就养了你这么一只白眼狼了是吧？！”
顾之墨垂在身侧的手握成拳头，他转过身，压下心底所有的情绪，看着顾盛炎：“爷爷，我对您一直唯命是从，很尊敬。”
“我是您一手抚养大的，在我眼里你形象高大，威严，是我最坚实的后盾。”
“我所有的是非观念，对错标准都来自于您。是你教我人要是非分明，不要因为站在高位就颠倒黑白。”
“但我不理解。”顾之墨深呼吸了一下：“你为什么如此包庇陈玥。换个角度，如果是乔星落找人绑架陈玥呢？你是否也能轻易就算了吗？”
“陈家对您的恩情……”顾之墨迈步，朝顾盛炎走了两步：“如果是附骨之蛆，我不知道一味的包庇有什么意义。”
说罢，顾之墨转身离开。
顾盛炎站在原地沉默良久。
…………
顾之墨从顾家出来，坐在黑色的奔驰里，目光虚无的盯着半空中的某一点。
片刻后，顾之墨拿出手机给方晴阳打电话。
电话接通，顾之墨直接了当的开口：“在那，见一面。”
方晴阳背着程橙应下，半个小时后，方晴阳推开包厢的门。
顾之墨在喝酒，桌子上一瓶红葡-萄酒已经喝了一半。
他左手夹着一支烟，拿着手机不知道在干什么，听见声音才抬头。
作为顾之墨的朋友，顾之墨这半年来的变化方晴阳一点一滴都看在眼里。
抽烟，喝酒，整个人变的沉默。前段时间刀伤住院后，一直没恢复，人瘦了一大圈，看起来生人勿近。
方晴阳叹了一口气，走过去：“伤口恢复好了吗？你就抽烟？”
“星落那边，最近出什么事了吗？”顾之墨抬头，把烟按灭在烟灰缸里。
“……”方晴阳看着顾之墨，许久没说话。
顾之墨看着他：“程橙不让你说？”
“那就不说。”顾之墨笑了一下，给方晴阳倒了一杯酒：“喝一杯？咱已经好久没有一块喝酒了，你有点见色忘义。”
方晴阳在顾之墨身边坐下来，端起酒杯：“程橙……有点笨，我不放心她。”
顾之墨没说话，端起酒杯跟他碰了一下。
酒过三巡，两人都有一些上头。
仰头靠在沙发上，顾之墨盯着头顶复古又奢华的水晶吊灯：“晴阳，我好羡慕你。”
顾之墨的声音很低，里面有很浓重的难过，遗憾，不舍：“我羡慕你能跟自己喜欢的人在一起，羡慕你们能和对方亲密无间。”
“晴阳，我以前觉得，没有什么东西是我努力得不来的。”
“可星落，我明明能感觉到她喜欢我，明明能感觉到她在意我，可我们两个之间莫名其妙就有一条鸿沟。”
“这条鸿沟，好像我用尽力气都跨不过去。”顾之墨笑了一下：“晴阳，我有些不知道怎么办了。”
方晴阳闻言，心里也很不好受。
他沉默的片刻，斟酌着开口：“阿墨，你跟乔星落也许真的没有可能了。”
“或者……放手才是你们之间，目前来说最好的结果。”
“可是很疼。”顾之墨抬手，用手肘压在眼睛上，声音干涩沙哑：“我试过，真的很疼。”
方晴阳还想在劝，但如人饮水冷暖自知，最后他什么都没有说。
搁在桌子上的手机响起来，方晴阳放下酒杯接通。
程橙甜腻腻的声音从听筒里传过来：“你在哪呀？你来接我好不好？”
“我不放心星落，家里的阿姨做了红烧排骨，还做了油焖大虾，当归乌鸡汤，我想带去跟她一块吃。”
方晴阳起身，对顾之墨做了一个走的手势，抓起自己的车钥匙就往外走：“好，我喝了点酒，叫个代驾就来接你，大概半小时，你等我啊。”
顾之墨看着方晴阳消失的背影，微微失神。
手机震动的“嗡嗡”声响起，顾之墨回过神来，接通：“查到了吗？”
“查到了顾总。”顾之墨的助理林杨的声音传过来，一字一句的落在顾之墨的耳朵里：“乔小姐好像报案说陈玥小姐故意杀人，死者是她奶奶。”
第一百零四章
来电
顾之墨所有的动作在一瞬间僵住，而后把电话挂断。
陈玥杀害了乔星落的奶奶？
顾之墨不愿意相信，脑子里的“嗡嗡”的响。
“我不相信。”顾之墨起身，往外走，腿磕在桌几旁边棱角上，暗色的休闲裤瞬间被染红。
顾之墨抓起桌子上的车钥匙往外走，像是感觉不到疼一样。
他从会所离开，想要去地下停车场开车，可到了之后才想到自己喝了酒，并且喝了很多。
停车场刚好有一辆网约车进来，顾之墨不管不顾的上车：“去理想公寓。”
司机一愣：“你这个地址跟订单上的不一样啊，你是手机尾号0731的机主吗？”
司机话落，刚好机主来了。
“是我是我。”机主站在车门外，瞪着顾之墨：“你谁啊？这车是我约的，你下来。”
顾之墨脸上没什么表情，从身上摸出来钱包，抽出几张红色的一百：“我赶时间，这些钱给你做补偿，谢谢。”
说罢，又给司机几张：“理想公寓，麻烦了。”
司机跟约车的人一脸懵逼，约车的人眼尖一下看到顾之墨小腿上殷红一片：“那个，那个你腿受伤了，要不你先去医院，车我让给你，钱我也不要了。”
顾之墨没有理，只是跟司机重复：“理想公寓。”
他的脸色很不好，越发的白，也不知道是因为流血的原因还是有别的什么急事。
司机不敢耽误，应了一声后，很快把发动车子。
原本三十分钟的车程被司机缩减到二十五分钟，顾之墨付了车钱下车后，说了一声谢谢。
天色渐渐黑了下来，顾之墨脚步匆匆的走到乔星落公寓楼下后，忽然顿住脚步。
他害怕了。
对乔星落来说，他是间接害死奶奶的凶手。奶奶对乔星落那么重要，乔星落一定恨透了他。
他是凶手。
他是凶手！
顾之墨突然踉跄了一步，整个人撞在身后的树干上，勉强没有摔倒。
一股恶心的感觉拼命的涌上来，顾之墨狼狈的趴在树边干呕。
胃里全是酒，吐了一会，整个胃像是被拧成一团的衣服。
顾之墨擦了一下嘴角，而后抬头。
乔星落屋子里亮着暖黄的灯光，想到会所包厢里，方晴阳接到的电话，程橙给她带了她喜欢的菜，他们会陪着她。
从高考之后，乔星落所有的麻烦似乎都是他带来的。
被诋毁，被绑架，现在甚至间接的成为害死她最亲的人的凶手。
顾之墨突然好想笑，也就真的笑起来。
“难怪，晴阳会跟我说，让我放手。”
“我确实不配呆在你身边。”顾之墨在楼下站了许久，最后迈步离开。
冬日的夜色里，他的背影孤寂又落寞。
…………
我在程橙的监督下，努力吃了一碗饭，又喝了一碗鸡汤，程橙才准我放下碗筷：“这样才对，以后我每天都来监督你吃饭，你现在太瘦了，我一定要给你养胖一点。”
“橙子，要不你甩了方晴阳，跟我在一起好不好？”我的视线在方晴阳跟程橙身上转了转。
最近这段时间，因为奶奶去世的原因，我没有来的及关心身边的人。
可人都要往前走的，也要因为活着的人而好好的生活。
大概是没有想到我会突然调侃他们两个，方晴阳跟程橙的脸蛋刷的一下变的通红。
“落宝，你真是变坏了，还打趣起我来了。”
程橙说完羞涩地看了眼方睛阳，对视间，两人眼中的幸福，如水中微澜般，轻轻地荡漾着。
因奶奶去世而变得冷寂的屋子，也蒙上了一层柔光。
我看着两人，嘴角不受控制地微微上扬，阴霾的心情，也跟着轻松了些。
“哎，落宝，你笑了哎。”
程橙惊呼出声，用手肘捣了捣方睛阳，示意他看。
方睛阳抬眼，目光落在我脸上，像是松了口气：“是啊，落宝，你总算笑了。”
“可不是，这几天你一直都没笑过，我们……”程橙哽咽了一下，眼圈忽然红了，她下意识别开眼，剩下的话也未能出口。
看着她这样，我心里升起一顿愧疚。
这几天我心情不好，他们也跟着提心吊胆。
如今看到我笑，总该放心了些吧？
我想到这里，便有意让笑容更大些，伸手给程橙夹了一筷子菜，道：“我高兴了不是好事吗？你哭什么。”
“对，是应该高兴。”程橙说着，眼睛却一片通红。
她飞速侧过头，朝我露出一个大大的笑脸，说：“落宝，我们确实应该高兴。如今害奶奶的凶手也找到了，等到开庭，我们就能将她送进监狱，给奶奶报仇。这程好事，怎么能不高兴呢。”
没错。
只有将陈玥送-入监狱，奶奶才能安息，我才会安心。
我脸上笑意微减。
“对了落宝，律师有没有说什么时候开庭？”方睛阳看着我。
我答道：“这个月20号。”
“那不就是十天之后？”我看到程橙掰着指着算了算时间，当她算出答案后，高兴得眉毛都要飞起来了。
方睛阳也露出了轻松神情。
我点点头，答道：“没错。”
再过十天，就是让陈玥付出代价的时候。
只是我们都没想到，变故会来得这么的快。
一顿饭还未吃完，我的手机便响了起来，我拿起手机，低下头看了眼屏幕，看着上面的备注，我心里忽然升起一股不安的感觉。
大约是我迟迟未接电话，让程橙与方睛阳察觉到了异样，两人也放下了碗，疑惑地看着我，问：“落宝，是谁的电话？”
我抬起头，看到他们眼里的隐忧。
我一怔，意识到他们是被我影响到了。
我连忙调整了个心情，然后答道：“是律师的电话。”
“律师？”
方晴阳侧头，与程橙对视一眼。
而后他们齐齐朝我望过来：“律师打电话做什么？”
“我不知道。”我捏紧手机，用故作轻松来压抑心头的不安，“或许是好事，听听再说。”
“对，快接，开扩音，让我们也听听。”
程橙与方晴阳起身，绕过餐桌，各拉了一把椅子放到我身边坐下。
第一百零五章
陈玥有心脏病
随着他们坐下，两道温暧的气息将我包裹。
因电话而带来的忐忑，也被这两道气息逼退。
忽然间，我不怕了。
不管是不是真有变故，有这样两位好友在，我也有足够的勇气往下走。
我暗自深吸了口气，在电话快挂断时，我按下接通键，顺便点开了扩音键。
在电话接通的刹那，律师严肃的声线，从那头传来：“乔小姐，我刚接到通知，陈玥在看守所里心脏病发，性命垂危，现在已经紧急送往医院了。”
“谁？谁心脏病发？”
我神情一个恍惚，只觉得自己听错了。
律师说的是陈玥吗？
可陈玥怎么可能会心脏病发！
我张了张嘴，刚要说什么，耳边先响起了程橙愤怒的声音：“陈玥的身体好好的，怎么可能心脏病发！”
既然程橙已经替我说了，我便默默闭上嘴，等着律师的解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