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84章
她小心的觑着陆绎澜的脸色,斟酌道:“怀赦王爷为人温润如玉,不嫌弃下官,能谈上几句,实乃下官的幸事……”听着这满口虚伪的话,陆绎澜眼眸微眯,恨不得把眼前这脑壳敲开来看看里面是什么!
温思尔莫名感觉脑门发凉,不由得在心中感叹,陆绎澜真是阴晴不定,跟向来都温温和和的怀赦王比,脾性真是差远了!
还是和怀赦王聊天开心,不用把脑袋别在裤腰带上战战兢兢。
“你同本王就无话可说?”陆绎澜像是咬牙切齿的声音再次传来。
温思尔绞尽脑汁,明白过来。
难道王爷是关心徐州一案!?
也是,这案子她作为监察,而怀赦王是因为威武骑参与其中,所以也在调查此事,偏偏同去的陆绎澜没有参与这案子,想要人跟他报备一番也是情理之中。
她立刻正了正神色,一本正经道:“确实有要和王爷说的……”
陆绎澜脸色缓和,侧了侧身子,抬了抬下巴示意她继续。
“关于徐州一案,因为张揽畏罪自杀,其中还有诸多疑点……”
陆绎澜的脸“刷”的就黑了下去。
温思尔全然没有注意到,自顾自的开始说自己的推测,然后将这些日的进展都事无巨细的跟陆绎澜汇报了一遍。
陆绎澜看着她严肃色脸,气得想杀人,冷声道:“闭嘴。”
温思尔立刻闭上了嘴。
来了来了,这个阴晴不定的狗男人又开始了!
陆绎澜别过脸去不再看她,一副眼不见心不烦的样子。
温思尔在心中长叹一声,真是伴王爷如伴虎啊,自己这条小命能留到现在,当真是自己的本事大。
正想着,小太监的通传声响了起来,女帝来了。
整个朝堂顿时安静下来,在那道威严的身影出现的时候,所有人行礼高呼万岁。
“众爱卿平身。”
呼啦啦全都站了起来,小太监高声吟唱道:“有事启奏,无事退朝——”
“回陛下,末将有事启奏!”
从人群后走出一个膀大腰圆、身披软甲的男人来,他恭敬的行了一礼,高声道:“陛下,末将此去已经平息南边的战乱,共押解一百余人回京,等候陛下处置!”
女皇看起来很是高兴,“好,苍将军做的不错,赏!”
温思尔偏头打量这位武将,心底想到:原来这位就是那骠骑大将军苍阳华。
苍阳华谢了恩,然后立刻又道:“陛下,此次叛乱平息,末将身边人也功不可没,当是少年出英才,还望陛下鼓励嘉赏。”
“哦?是何人?”
苍阳华立刻道:“便是国公府的公子,温玉珏。”
话音落,一直站在最后面的温玉珏立刻小跑上前,跪在地上行礼,高声道:“草民温玉珏,拜见陛下——”
温思尔看着这二人,心底嗤笑了一声,手指无意识的在身侧捻了捻。
这二人也不知怎么同流合污到一处去的,难道这苍阳华跟温庆墨,有什么勾当不成?
温思尔微微眯了眯眼。
第1726章
严惩温承明
这厢,首座上的女皇声音听起来比较满意。
“当真是英雄出少年,不错不错。”
眼看着女皇就要挥挥手赏赐个一官半职下来,一直站在一旁的陆绎澜忽然慢条斯理的开了口。
“哦?不知这位英雄少年都有什么英雄事迹呢?”
他问的坦然,那目光好像也真的在好奇温玉珏干过什么似的。
跪在一旁的苍阳华脸色瞬间就沉了下来,阴冷的视线死死盯着陆绎澜。
陆绎澜明显就是在找茬!
这种前辈有意提携后辈的事情,大家都是心照不宣的,也不会真的有人去在意那人做了什么,还要一桩桩一件件的数出来。
温玉珏不过个少年郎,还能做什么英雄事!
但是陆绎澜这话问出来了,就算是答不上来也要硬着头皮回答!
女皇也不说话了,只是看着他们,好像真的在等着听他们说故事一样。
温玉珏感觉后辈都有些汗湿了,他握了握拳头,“草民不敢说什么英雄人物,也不敢贪功劳,南边的事是苍大人的功劳……”
温玉珏咬着牙,现下总不能随便编一些事迹出来,容易败露给人留下把柄,他只好咬牙切齿的将自己摘出去。
苍阳华闻言立刻道:“在南边都是温玉珏在我左右帮忙,没有功劳也是有苦劳的!”
女皇脸上的笑意淡了一些。
她自然也明白过来这其中的弯弯绕绕,提携下属她自然没有什么太多的意见,但是温玉珏是国公府的人,和这个骠骑大将军这般扯上联系,就不是一个帝王愿意看到的了。
女皇摆摆手,“你也是有心了,朕便令你暂代教尉,日后若有作为,再封官行赏吧。”
温玉珏倏地收紧了手,苍阳华的脸色看起来也不甚好看。
本不该是这样的!
他们之间就已经盘算好了,这厢在女皇面前,总该能给温玉珏谋到个副官,最差也是参军,结果现在被陆绎澜一搅和,竟然是个教尉,还是暂代的!
这官职跟什么都没有也没什么区别了,说白了,所谓教尉,不过是一支小部队的头子!
温玉珏面露不甘,苍阳华看起来还想说什么,就听那边陆绎澜轻笑了一声,懒懒开口道:“你们怎么不谢恩?”
众人的目光齐刷刷的落在了二人身上。
他们立刻冷汗直流,连忙磕头,“谢陛下隆恩!”
温思尔在一旁看的简直是目瞪口呆,她没忍住打了个激灵,陆绎澜这一手还真是兵不刃血啊,早说别得罪这个男人,要不然有好果子吃!
陆绎澜这轻飘飘的一句话,不仅仅让温玉珏心心念念的官职泡汤了,更连带着让女皇对苍阳华不满,连他刚在南边平完叛乱的好都念不上了。
女皇脸上没什么表情,“退下吧。”
温玉珏和苍阳华应是,只不过二人的脸色一个比一个难看。
温思尔欣赏了一会儿二人的神色,心里乐的不得了,刚收回视线,就感觉有人盯着自己,警惕的往四处一看,又跟陆绎澜对上了视线。
她脸色一僵,然后露出一个讨好的笑。
谁知陆绎澜冷哼一声,扭过去去,给了她一个冰冷的背影。
温思尔:……不是,神经啊!
她这边正低头腹诽着,此时堂上,有人出列,高呼道:“陛下,臣有要事启奏!”
“讲。”
“回陛下,监察司连日收到诉状,本觉得此事是京官失察,但是近些日,竟然收到了血书诉状,上面字字泣血,皆是诉说冤屈的啼血之词啊——”
这话一出,立刻在周围引起了讨论声。
“什么,竟然有诉状都去到了监察司?”
“何人有这般冤屈,竟然写血书诉状……当真是世间罕见!”
“江大人,这诉状是为何?”
一声接着一声的询问声传来,江大人面容悲切,竟然红了一双眼,他凄然道:“在发现血书之后,下官立刻命人去查办此时,即刻寻到了苦主,知晓了他所经历之事……”
“简直、简直是惨不忍睹,罔顾人伦啊!”
女皇身边的大太监上前一步,尖着嗓子叫道:“百姓有冤屈,自然有京尹和大理寺在,监察司不去找大理寺,何故惊扰陛下!?”
那监察司的江大人立刻叩首,高声道:“是下官无能,本不该惊扰陛下,但是京尹没有能耐处理这件事,大理寺和那贼人沆瀣一气……下官实在是没有办法,只能求到陛下面前啊!”
这话一出,周遭小声嘀咕的声音又响了起来。
连京尹和大理寺都处理不了,是什么样的案子?
温思尔站在一旁听着这些人窃窃私语,在看到监察司的人出来的那一刻,她心里就有了不妙的预感,此时此刻,这预感更加强烈起来。
她的脸色缓缓沉下。
上首的女皇沉吟片刻,果然出声问道:“是何故让你无法解决这件事?”
“因为这被状告的贼人这段时间风光权势无双,无人敢沾惹!”
女皇冷哼一声,她身边的大太监尖声怒道:“大胆!普天之下莫非王土,谁敢这般造次,无视律法!?”
江大人立刻直起了腰,狠狠的瞪着温思尔,“回陛下,正是他!温承明!”
整个朝堂倏地静了一瞬。
温思尔的心脏重重沉了下去,脸色瞬间难看起来。
不详的预感成了真,饶是有些准备,她也不免心情一沉。
这监察司还真是阴魂不散!
江大人厉声道:“他温承明本就无甚德行,诉状上写的明明白白,他欺男霸女,强抢民女,甚至还残害无辜百姓,简直是罄竹难书,罪大恶极!”
“因着徐州一案他最近风头无双,自然没人敢沾染晦气,但是下官知道,此等蛀虫不除,日后朝廷将永无宁日,请陛下明察此事,严惩温承明!”
温思尔立刻上前一步,咬牙跪下,“陛下,臣冤枉!”
女皇却并没看她,只沉着脸,对着江大人道:“江无,你且把事情仔细说来!”
第1727章
胎记证据
“是,陛下!”江无得了允准,立刻高声道:“状告之人是允川人士,说温承明强迫了他的小妹,被他家中老父母发现之后竟然痛下杀手,而他是躲避追杀,九死一生才逃掉的。”
“他辗转多处报官,竟然都无人在意,不得已,求到了京城,用血书告上了监察司!”
他说的义正填膺,好像自己亲眼所见一样。
女皇脸色已经发沉,她瞥了温思尔一眼,然后道;“那人可在?”
江无立刻道:“在!臣已经让他在殿外等候,只等陛下传唤!”
大太监收到了女皇的神色,立刻高声道:“宣——”
立刻就有禁军出去,拉着一个形容狼狈、满身血污的男人走了进来,那人弗一进来,一看见跪在前面的温思尔,脸色立刻就扭曲了起来。
“你这个畜生,我要杀了你,给我全家报仇!”
他怒吼一声,直接就要冲过去,但是被身边的禁军七手八脚的压了下来,厉呵道;“圣驾面前,不得放肆!”
那男人即便被死死压住,但还是满脸恨意的看着温承明,一双眼睛猩红,脸上的恨意不似作假。
温思尔看着那男人的脸,微微皱了皱眉。
完全陌生的人,根本不认识,但是他这种看仇人的目光是因为什么?
眼看着那男人失去理智了似的,江无立刻上前道:“陆仁,你别着急,现在陛下在上,一定会给你主持公道,你只要将你的遭遇说出来就好。”
听到江无的话,陆仁挣扎的动作慢了下来,那双通红的眸子,让人看了都为他动容。
此时朝堂上的众多大臣们在心里已经给温思尔判了死刑。
看看那人见到温承明时候的样子吧,那满脸的恨意怎么可能作假!?
这温承明真是好日子到头了!
陆仁颤颤巍巍的跪下磕了一个头,声音沙哑道:“草民见过陛下——请陛下给草民枉死的一家老小做主啊——”
说着,他竟然落下滚滚的泪来。
“草民一家住在允川,仅仅靠着种地为生,大概在三个月前,一个公子哥儿敲了我家的们,说要讨些水喝。”
“当时只有我小妹在家,便招待了那人,可是……可是那人见到家中只有我小妹一人,竟然起了歹心,想要强迫她!”
“二人争执时,草民的老父老母正巧回来,见状就要帮忙,但是那人竟然仗着年轻力壮,用锄头砍死了二老——”
说到这里,他声音顿时凄然,让人疑心要咳出血来似的,有不少官员都不忍心的别过头去不再看。
陆仁死死咬紧牙,凄然道;“后来,他掐死了我的小妹,正要逃跑,被从地里回来的我见了个正着!我看着屋里的尸体,心中崩溃,就要和他拼命,可是他却叫了两个官兵来帮忙!”
江无立刻问道:“你可听见他说了什么?”
“他说,‘你们既然拿了我的钱,就要做事,把这个人处理了!’。”陆仁咬着牙,愤恨道;“我知道不敌,趁机逃脱,那官兵追我到山上,幸亏我熟悉地形,终于将人甩掉,才侥幸活了下来……”
陆仁在地上磕了一个头,大声道:“陛下!求您给我做主!草民当时看的明白,就是他——就是温承明,他害了我全家,求陛下和各位大人给小的主持公道啊!”
他这一番激动的喊叫看起来像是要昏过去一样,饶是谁看了都会觉得他所遭遇的实在凄惨。
不少目光似有似无的落在温思尔身上,皆是谴责和愤怒。
竟然做出这种天怒人怨的事情,简直是不可饶恕!
温思尔的目光始终落在陆仁的身上,他的表情神色看起来毫无破绽,温思尔心下一沉,不由得想到,如果不是这人演的实在太好,那就是……他的遭遇都是真的。
温思尔听着周围谴责的嘀咕声,下意识往陆绎澜那边看了一眼,就见他蹙着眉,脸色看起来有些阴沉。
温思尔甚至在此时走神的想:他应当没有信吧?
一旁的江无高声道:“陛下,三个月前,温承明正是在流放路上,恰巧途径允川,他竟然私自收买官兵,做出这种恶事,绝对不能姑息啊!”
上首的女皇愤怒拍了一下桌子,厉声道:“温承明,他说的可都是事实!?你有什么要说的!?”
温思尔的表情看起来还算镇定,“陛下,这都不过是这人的一面之词,安能相信?微臣当时上路,口袋中连半文钱都没有,哪能收买的了官兵!他只说是见过微臣,可有什么证据?”
“你这个猪狗不如的畜生,竟然不承认!”陆仁一听到温思尔的话,立刻就激动地大喊起来,“你这张脸,我做鬼都不会忘记!”
面对陆仁的谩骂,温思尔丝毫不为所动,只沉着脸看着他,厉声道:“若是随便来一个人说自己见过就能污蔑旁人,这家国律法还有何用处!?”
上首的女皇脸色看起来很不好,但是也没有出声说什么。
温思尔知道,这位陛下还是能明辨是非的,如果他们没有切实的证据,就不能这般污蔑自己定罪。
眼看着那陆仁激动地要谩骂起来,一旁的江无忙拉住他,厉声问道:“你当时可还发现了别的什么!?当时那贼人身上可有什么标志!?”
这话问的就有些引导性的刻意了,温思尔皱了皱眉。
紧接着,就听那边陆仁忽然想起了什么似的,立刻大叫道:“有有有!草民记得!”
“当时那人被小妹挣扎的时候扯坏了衣裳,草民在他的左臂看见了一只红色的梅花形状的胎记!”
此话一出,众人骇然。
这可是实打实的证据了,这种胎记不常见,若是真的在温承明身上,那他可就跑不掉了!
众人心中都有了数,这人能这么信誓旦旦的说出来,肯定就是真的啊——
温承明听到这话之后,脸色阴沉下来。
因为她心中已经确定,今天上演的这一出,到底是谁的手笔!
第1728章
一唱一和
温思尔知道,哥哥的左臂确实有一块红色的胎记,而她也有,不过她的胎记是在后腰罢了,与哥哥不在同一处地方。
而且他们这胎记比较奇怪,并不是先天就有的,而是在十六那一年,慢慢由浅加深,直到形成这样的两处胎记。
所以温思尔敢肯定,知道这胎记的人必定不多,而有这个机会的,几乎掰一掰手指头就能数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