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77章
白云潇声音愤怒,温思尔简直是要被气笑了。她意味不明的讽刺了一句,“你们还真是嚣张惯了。”
陆绎澜出什么事跟她有什么关系,难道求人治病态度不应该好一点儿吗,这主仆两个人,一个个都跟她欠了他们似的!
温思尔觉得很晦气,觉得王府这帮人都是嚣张惯了,已经忘了求人办事四个字怎么写了!
谁知白云潇却转过头来瞪她,厉声道:“你不用装傻充愣,你自己做了什么好事你自己知道!”
说着,就拖着温思尔往外走。
温思尔脑子懵了片刻,什么好事?不是,她做什么了!?
“等等!”温思尔用了些力气,沉沉的看着白云潇,“派人把阿允送回国公府,要是他出了什么事,你知道后果……”
白云潇一摆手,怒喝道:“来人,把他的小厮送回去!”
阿允也不敢吱声,生怕在这个时候耽误了温思尔什么事,温思尔给了他一个安抚的眼神,看着人将他带走。
随后白云潇冷声道:“走吧。”
说完,他直接扣住温思尔的肩膀,一个提力,猛地飞身上了屋顶。
以白云潇着急的速度来看,温思尔推断,陆绎澜的情况可能真的不太好。
等到了王府,她的脸色也凝重起来,她鼻子很好使,刚走进房间就闻到了一股淡淡的血腥味。
屋里还有别的大夫郎中,只是一个个愁眉苦脸的缩在一边儿,显然是一副害怕的不行又无能为力的模样。
有下人来来回回的往外走,带出去的帕子上还沾着血迹。
温思尔看了几眼就收回目光,站定在房间中央,沉声道;“让他们都出去。”
白云潇犹豫了一会儿,这才一咬牙,摆摆手,立刻有下人带着所有人都离开,屋内的空气顿时通畅了不少。
“言简意赅,说,发生了什么?”
白云潇瞪了她一眼,几乎是低吼出声;“发生了什么你不知道吗?”
被白云潇谜语阴阳了一晚上,温思尔感觉自己的脾气也到了临界值,她直接吼了回去,“你不说我怎么知道,我是神仙吗!?”
“这一晚上你跟我打什么谜语?有什么话你就说出来,阴阳怪的给谁听呢!还想不想治了!?”
白云潇没想到温思尔竟然还敢发火,被吼得愣了一会儿,脸色变换几番,看起来想要说些什么,但是又忽然想到什么似的,脸色阴沉下来。
“半个时辰前,王爷忽然吐血,昏迷不醒……”
一边听白云潇说着,温思尔一边打开帘子,正看见了躺在床上的人。
陆绎澜一张脸白的毫无血色,唇色都已经暗淡到看不清了,双眼紧闭,连胸脯的起伏都看不清了。
好像已经停止了呼吸,彻底死掉了一样。
温思尔的心脏重重一跳,连忙上前扣住了陆绎澜的手腕。
脉搏微弱到仿佛下一秒就会消失似的,但好在人还活着,温思尔猛地吐出一口气,感觉自己差点要被吓个半死。
之前还好好的冷眼警告自己的人,怎么这会儿就一副气若游丝的模样躺在这里了呢?
脉象虚浮紊乱,身体乱七八糟的,有毒性蔓延到心脉的先兆,只是为何会毒性攻心,温思尔也实在是没有头绪。
但现在的当务之急就是稳住他体内的毒素,要不然真的侵入肺腑心脉,真的就是神仙难救了!
“去准备热水,我要施针!拿纸笔过来,我开药方,快去熬药,动作要快!”
白云潇听到温思尔的吩咐,下意识就行动了起来。
虽然他心中又恨又气,但是知道此时也只能听温思尔的话,毕竟他找来的那些个大夫郎中一个个的全都苦大仇深的摇头,一副王爷要归西的模样,看着就生气!
很快,热水就被准备了过来,温思尔将手中的银针在灯芯上掠过然后扯开陆绎澜的衣裳,几针就扎了下去。
只是后面她的动作越来越慢,额头上渗出了细细密密的汗珠。
陆绎澜这次的毒发有些棘手,他的心脉极其不稳,温思尔每一次落针都必须要斟酌再斟酌,深思熟虑之后才敢落下。
就生怕差了一分一毫,他的心脉撑不住,直接一命呜呼。
等到穴位全都被针封住,温思尔整个人简直都像是从水里捞出来的一样。
她随意的抹了两把脸上的汗水,看着神色依旧苍白的陆绎澜,沉声道:“情况不太乐观,今晚要时时刻刻的守着,药准备好了吗?”
白云潇神色复杂的看着温思尔苍白的脸,让人将熬好的药端了上来。
陆绎澜在昏迷中,难以自己吞咽,但是温思尔给病人喂药也很有一手,直接卡住他的下颚,一开一合,药就被动吞咽了下去,白云潇一旁看的目瞪口呆。
温思尔此时没空关注白云潇的心情,她沉声道;“今晚派人在外面守着,有事我会随时传唤。”
“那你……”白云潇看着她。
“我在这儿守夜。”
温思尔盯着陆绎澜身上的银针,手不敢离开他的脉象,只严丝合缝的扣着,远远看上去,就像是她拉着陆绎澜的手不肯放开一样。
第1710章
他的唇什么味道?
陆绎澜这般险峻的情况不是仅仅靠一次施针能控制住的,温思尔根本不敢大意,她每隔一个时辰就要给陆绎澜把脉,然后重新施针疏通他的血脉,防止毒素继续往前蔓延。
她的伤从徐州城就一直断断续续的没有好个彻底,回京之后更没有机会静养,如今这样高强度的施针她便有些撑不住了。
到了后半夜,她又累又困,整个手臂已经完全抬不起来了。
温思尔压住一直在颤抖的右手,咬着牙用已经开始发抖的左手卖力将针压下去。
白云潇也没敢睡,在旁边守着,见状仅仅抿着唇,他什么忙都帮不上,顶多在旁边打打下手,连说话都生怕温思尔分了神。
到天快要蒙蒙亮了,陆绎澜的脉象终于平稳下来。
确定好脉象后,温思尔已经完全透支了,她无力的垂下手,整个身子都在不受控制的颤抖。
她双眼放空,“这人真是干什么都喜欢突然袭击,一来二去,都不同他掐,我就死翘翘了。”
一旁的白云潇没敢说话,眼神中对温思尔敌意似乎也化去了一些。
温思尔垂着眸没有动作,一个是她实在是彻底脱力了。
在一个就是……她在反思自己,为什么就这样毫不犹豫把陆绎澜给救了?
要知道,这人不久前还掐着她的脖子威胁她要把她给弄死呢,如果她趁着这次机会假装无能为力,让陆绎澜趁机死了,那岂不是就没有能威胁她的存在了?
自己也就不用因为什么一个月的期限发愁了,简直是两全其美。
可是,温思尔抬头,看了看陆绎澜那张即便是面无血色的躺在那里,却仍旧惊为天人的脸,苦笑着闭了闭眼。
看着这人一脸死气的躺在这里,她竟然做不到无动于衷,这是医者仁心吗?还是说她就是个记吃不记打的圣母啊……
嘶,不能再想下去了,再想下去她怕忍不住给陆绎澜多扎几个窟窿。
“王爷他……”白云潇在旁边犹犹豫豫的开口。
温思尔有气无力的摆摆手,“脱离危险了,再观察观察……”
这就意味着还不能彻底离开,还得在他身边守着。
白云潇抿了抿唇,出了门,吩咐下人端来了白粥,温思尔实在是没什么胃口,喝了两口就放在了一边。
“这里还有几味药材,我说着你记下,尽力去找……”
白云潇连忙把温思尔说的药材记下来,匆匆出了门。
温思尔吐出一口气,这才感觉自己的右臂疼的离开,她伸手摸了摸,好在骨头还好好的,但是伤口好像裂开了。
她看了看手,竟然摸了一手的血。
“我真是上辈子欠了你的。”温思尔低骂了一声,只先撕了里衣,将伤口简单裹了几下。
她实在是太累了,将银针收了回来,盯着陆绎澜看了一会儿,即便是恨这人恨得牙痒,温思尔也不得不承认,他这幅皮囊绝对是世间绝无仅有的尤物。
此时他安静的躺在那里,脸色白皙,看起来无害又脆弱,和醒来时带着嘲讽和讥笑的模样大相径庭,竟然有一种让人忍不住想要靠近的温和与温柔。
温思尔使劲搓了搓自己的脸,觉得这尊煞神温柔,她一定是疯了。
疲累开始一阵一阵的涌上来,她看着看着,眼前就开始一阵一阵的发黑,直到最后栽倒在床边,温思尔也不知道自己到底是累的睡了过去还是昏了过去。
——
房间里静悄悄的,陆绎澜眼睫颤动着,慢慢睁开了眼。
他还没能看清房间中的情况,就听见了近在咫尺的呼吸声,他几乎是在一瞬间警惕起来,手下意识运起内力。
只是刚有动作,心脉就传来一阵刺疼,疼痛让他清明了不少,慢慢回忆起了昏迷之前……
他好像因为吐血,晕了过去。
想到这里,陆绎澜的神色微微一冷,随即一偏头,就看见了趴在床边睡过去的温思尔。
二人离得很近,这猝不及防的相对,让陆绎澜微微愣了愣,他的视线下意思就落在了温思尔微微张开的唇上。
床边的人看上去睡的并不安慰,眉头还紧紧皱着,像是有什么心事一般,一张小脸儿惨白没有血色,额角还有没擦干净的汗珠。
但是那张红唇却红彤彤的,可能是趴睡呼吸不畅的原因,她微微张着嘴,饱满的唇珠开开合合的微动,看起来像某种可口的水果,让人很想咬上一口。
陆绎澜不知道自己是怎么回事,像是忘了别的反应一般,就这么僵持住了,视线一动不动的注视着温思尔。
很近,近到他不经意的呼吸都会让她额角的碎发一起一伏,她身上那淡淡的果香味似乎也在此时愈来愈明显,只不过似乎还隐约掺杂着血腥气。
陆绎澜微微晃神了一瞬,脑中不可自抑的竟然又浮现出了他在深林里受伤的那次。
他被限制住了行动不能动弹,但是身上的女人却格外的放浪,动作之间,让他们像是海上颠簸的小船,随着海浪一起一伏,浪潮将他们推上高点,又狠狠拽下。
他出离的愤怒,但是那愤怒的最深处,却有控制不住的,让人战栗的欢愉。
陆绎澜向来最讨厌身不由己的感觉,于是他愤怒的质骂,放狠话,但是那胆大包天的女人听的不耐烦了似的,竟然俯下身来。
温暖的躯体相贴,柔软的触感让他哑声,下一瞬,伴着女人娇喘的声音,他的唇被人堵住了。
那唇舌有些微凉,竟真的像是某种水果,好像还有甜意似的,灵活的在他齿间钻研,动作生疏笨拙,但又带着本能的侵略感……
陆绎澜从来没有这么仔细的回忆过那天,但是此时此刻,他紧紧盯着温思尔近在咫尺的唇,竟然鬼使神差的想着:他们的味道会一样吗?
想着想着,他魔怔了似的,慢慢的往眼前人靠近……
第1711章
还不都是你的手笔
陆绎澜只往前前进了几寸,便印在了温思尔的唇上。
那唇的触感和他想想象的一样,冰凉、柔软。
陆绎澜迷茫了一会儿,下意识微微张了张嘴,就在他想要进一步动作的时候,温思尔难受的哼唧了两声。
听到声音后他才如梦初醒,猛地后退,一下子睁大了眼。
他刚才在干什么!?
他对温承明做了什么!
他怎么会做出这种事!?
如果有人此时能看见陆绎澜的脸,就会发现他的脸上像是打翻了调色盘一般精彩纷呈。
满眼的惊讶、不敢置信、深深的自我怀疑……
陆绎澜整个人在原地不知道空白了多久,才感觉自己的大脑慢慢开始运转起来。
他的视线僵硬的一动一动,慢慢落回到温思尔的脸上,随即脸色也慢慢的沉了下去。
是了,他一定是被这兄妹二人气昏了头所以才做出这种事,更何况,温承明还想要杀了他,他怎么可能对他有别的心思!?
想起让夜九去调查的那瓶慢性毒药,陆绎澜的眸中开始酝酿风暴。
他的身边不留这种虚与委蛇、两面三刀之人!
这么想着,陆绎澜猝不及防的伸出手,猛地扣住了温思尔的脖颈。
温思尔整个人人被大力扣住提起来的时候,还处于似醒非醒的懵逼状态。
她下意识按住陆绎澜的手,但是紧接着,令人难捱的窒息寸寸袭上来,她望进了陆绎澜暴虐的眸子,一个激灵,彻底清醒了过来。
“王爷……”温思尔艰难的去抠陆绎澜的手,但是那只手青筋外露,正在逐渐加大力气,“王……爷,你看清楚……我是温承明……”
陆绎澜的眼底隐约有红光闪过。
他咬紧牙,每一个都像是从牙缝中挤出来的一般,“温承明,本王杀的就是你。”
疯了,真是疯了!
这个狗男人又在发什么疯!?
她辛辛苦苦从鬼门关把他抢回来不说,之前说好的一个月期限呢!?为什么又忽然犯病要弄死她!?
温思尔的脸色涨的通红,她快要不能呼吸了,藏在身后的手腕一个反转,银光闪过,陆绎澜只感觉自己的手腕刺疼了一瞬,下意识就脱了力松开了手。
温思尔猛地跌坐在地上,捂住自己的脖子,也顾不上旁的,忙远离了陆绎澜,才趴在地上喘不上气来似的咳嗽起来。
陆绎澜看了一眼自己的手腕,眼中的愤怒更甚。
他方才醒过来,身上的力气还没有完全恢复,要不然也不会毫无防备的中了温承明的招数。
温思尔甚至都尝到了她喉咙间的血腥味,刚才陆绎澜是真的下了死力气,她还完全没有休息过来,现在手脚还是软绵的,想要站起身也一个踉跄,重新跌坐了回去。
她惊疑不定的看着陆绎澜,“王爷?”
难道是刚才醒过来还神志不清?
陆绎澜沉沉的盯着她,没有说话,温思尔露出一个讨好的笑,虚弱道:“王爷……您之前不知道为何昏倒了,我给您施了针,现在既然醒了,只要好好休息就没什么大事了?”
陆绎澜的眼中似乎还酝酿着风暴,温思尔看着他的眼睛,有些不受控的开始恐惧起来……为什么这么看着她?
“不知为何晕倒?”陆绎澜一个字一个字的缓慢开口,那样子像是要咬碎温思尔的血肉一样。
温思尔不知为何,紧张的咽了咽口水,“是……是啊……”
“呵。”陆绎澜冷笑了一声,眼底是深深的嘲讽。
温承明还是演的这么像,好像什么事都跟他没有关系一般,但若不是他发现了温承明身上的慢性毒药,他岂不是还会一直被蒙在鼓里?
那药久经被自己吃下多少也无从可知,他最恨的就是身边人的背叛。
而温承明……嘴上说着忠心于他,但是背地里竟然跟温庆墨苟合,耍他难道很开心吗!?
温思尔眼睁睁看着陆绎澜的脸色越来越难看,周身的气压也越来越低,四周简直都快要凝结成冰了,她没忍住打了个寒颤。
本能地,她感到了莫大的危险,几乎想要拔腿就跑!
可是就在她要起身的那一刻,房间中忽然狂风骤起,温思尔瞳孔骤缩,几乎在下一瞬,陆绎澜就逼近了眼前,单手扣住她的肩膀,直接将她甩到了墙上。
温思尔一声闷哼,不敢置信的睁大了眼。
陆绎澜紧接着逼近而来,他随手从墙上将一柄剑抽了出来,直接架在了温思尔的脖子上,冰冷的光芒让温思尔的眼底一阵刺疼。
陆绎澜长发还披散着,只着一身松散的白色中衣,明明是一身风流贵公子的打扮,但在温思尔眼底却像是索命的厉鬼一般。
她的肩膀一阵刺疼,血腥味蔓延上来,疼意让她眼前一花,便感觉脑中某一根弦断掉了。
为什么?为什么?
陆绎澜为什么要这样做?为什么突然又要杀她!?
温思尔的长睫垂落,她看着横在脖子上的长剑,想要露出个谄媚的笑插科打诨一下来化解这场危机,但是嘴角牵动,却怎么都没能牵起来。
她好像已经感受不到脖子上的疼意了,只能听见自己的声音冷静的问。
“为什么?”
陆绎澜冷冷的看着她,眼底一丝愤怒和厌恶一闪而过,“温承明,你接近我的目的是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