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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29章

    李香云赔着笑讪讪道:“明儿。先前……先前是你叔父找了个风水师父,说你这院子有不干净的东西冲了咱们家。原先婶婶替你保管的那些物件,待会儿一并还你。”

    温思尔眼睛都懒得抬一下,只丢下两个字:“尽快。”

    阿允在一旁瞧着,几乎要反应不过来。

    从前少爷虽然也聪慧,却是个不爱与人争执的性子,少了些果断。如今短短几句话敲打一番,就能叫李香云言听计从!

    这趟流放,说他是脱胎换骨也不为过。

    李香云亲自监工,丫鬟婆子们洒扫了半个时辰,直到屋内窗明几净一尘不染,温思尔才勉强点了点头。

    而后对阿允道:“把你素日里登记物件的名录册子拿出来。”

    待阿允取来册子,温思尔才让下人从李香云夫妇的院里把东西都搬回来。或大或小,每一样都要和册子上的名录对一遍。

    看着桩桩件件宝物被搬走,李香云恨得一张帕子翻来覆去地绞,却不敢多说半个字。

    直到清风院变回原样,她这才开口:“东西都在这了。你看看,没有少了什么吧?”

    “册子上的数是对了。不过么……”温思尔似笑非笑,“有些小物件未必有登记造册,日后我想起来了也未可知。到时候再和婶子讨要吧。”

    李香云原本以为这事可以就此翻篇,听温思尔这么一说,神色一下就不大好看。

    温思尔在心底不住讽笑,她这位婶婶根本是绣花枕头一包草,这点小小磋磨都受不了,也敢学人买凶杀人!

    送走李香云,温思尔洗去一身风尘仆仆,四肢百骸的疲劳都消除不少。

    ……

    次日温思尔起了个大早,温庆墨还是不曾归家。

    李香云不仅将原本温承明身边伺候的仆人都还了回去,还特地送了早膳来,温思尔打眼一瞧,送来的都是哥哥生前最爱的吃食。

    她眉心一挑,不见半分喜色,脸色反而慢慢阴沉下来。

    “倒了。”

    阿允点点头,“谁稀罕她这点吃食,谁知道有毒没毒呢!”

    温思尔冷冷道:“她倒是不敢光明正大在饭食里下毒。”

    从前哥哥与她万般小心,吃什么、用什么都不曾与外人道,如今李香云却能知道个一清二楚。

    这更佐证了她的猜想,温庆墨夫妇对他们的算计是早有预谋的。

    用过早膳,温思尔命人将桃花树下的箱笼挖了出来,一样样清点里头的东西。

    阿允摸着一根通体碧绿的翡翠簪子感叹:“看这水头,当真是快好料。要是咱们小姐在就好了,给她戴正适合……我仿佛记得小姐也有这么个玉簪子来着。”

    闻声,温思尔猛地顿住,似是忽然想起了什么。

    对了,她的簪子!

    哥哥送她的生辰礼物她爱若珍宝,从不舍得离身,所以流放路上也戴着。可眼下却不见了!

    温思尔命人将屋子里里外外翻了一圈,也没找到玉簪的踪影。

    阿允斟酌着道:“少爷,怕不是丢在路上了?”

    温思尔心中大叫不好,最后看见那只簪子,就是遇见陆绎澜的那夜。

    昨日的疑惑仿佛得到了答案。

    难怪,难怪陆绎澜会突然找上门来指明要见她,想来应是拾到了她的簪子?

    看来,日后得更加小心才是。

    她前脚刚思量完,后脚就接到了的圣旨。

    女皇见他流放期间本分老实,诚心思过,便打算再予他一个官复原职的机会。

    官职仍旧是不入流的七品,还要通过核验才能重返朝廷。

    府上所有人都在正厅跪下接旨,李香云悄悄撇了撇嘴,温思尔则宠辱不惊地伸出手:“谢女皇。”

    心中却是意难平。

    以哥哥的才干,未满弱冠就中举入仕,若不是还未能袭爵要暂避锋芒,他何止一个七品官职?

    若他知道还能回到朝堂之上,不知该有多高兴。

    可惜,现在他永远都看不到了。

    温思尔接过圣旨,见李公公欲言又止地望着自己。

    她当即会意,悄然抓了一把金叶子塞进李公公的袖中:“公公走着一趟辛苦,不如喝杯茶再回去?”

    李公公眉开眼笑:“温大人太客气了,这些都是咱家的本分。茶就不喝了,您的主考官是千煞王,车马还在外头候着呢,随咱家去吧。”

    简直当头一棒。

    怎么又是他!

    温思尔随李公公一路走到门外,白云潇带来的车马很快,疾行之下不过半炷香的功夫就到了千煞王府。

    第1596章

    丢进女人堆

    白云潇带着人在书房前停下脚步,轻轻敲了敲门:“王爷,人带到了。”

    “进。”

    门扉一开,温思尔缓步走了进去。

    陆绎澜一身竹青锦袍显得矜雅风流,眉头微微拧着。

    温思尔低身行礼:“下官见过王爷。”

    半晌没听见陆绎澜让她起身,温思尔心中紧张,深深呼吸了一下,倒是叫她注意到屋内的熏香。

    这味香的气息她十分熟悉,正是“息风散”。

    这是旧时一个治疗头痛的方子,哥哥重金买来的古书里就有所记载。

    因为炮制困难、药材昂贵,所以非权贵不可得之。温思尔曾成功如法炮制过几瓶,虽然这方子的确好用,但于陆绎澜并不合适。

    那夜她给陆绎澜检查伤势时,悄悄替他把了脉。发现他肝火太旺,脾胃燥热,有上焦逆行之象。

    而这个方子是解表祛风的,只能缓解一时疼痛,却是治标不治本。

    陆绎澜不知道她心中所想,只是缓缓抬眼打量她。

    从乌黑的发到有些瘦削的肩,最后,目光落在了那一段细窄的腰上。

    陆绎澜不由想起那个夜晚,那女人不经意间露出的一截腰身,也是这般纤细如柳,甚至还尤为白皙……

    一想到那个女人,刚舒展的眉心又不自觉皱了一下,陆绎澜不咸不淡道:“起来吧。”

    “谢王爷。”

    温思尔没有回避他的目光,起身站在一旁候着。

    见她坦然自若,陆绎澜再度开口:“想必你已经接到圣旨了?”

    温思尔点头:“适才已经在府中接到消息了。”

    “官复原职本是喜事,怎么温公子脸上连个笑影也没有。是嫌本王招待不周,还是对女皇的安排有所不满?”

    温思尔大感无奈,这就开始给她扣帽子了!

    “下官岂敢。只是犯了错,如今再次承蒙圣恩,心怀愧疚。”

    陆绎澜轻笑一声,“早知如此,何必当初?”

    听到这话,温思尔的手不由攥紧。

    她清楚地记得哥哥说,那日他吃了两杯酒便打道回府。不料半路竟晕了过去,等醒来人已经在厢房了,当时那个衣衫不整的婢女哭着喊着要寻死,说是被他强迫!

    可这全都是温庆墨夫妇的算计!

    “那是自然。下官不敢多耽误王爷的时间,烦问考核何时开始?”她已经不想和陆绎澜多说无用的话。

    “急什么。你能否官复原职,全在本王一句话。”

    陆绎澜勾起唇角,虽然那双桃花眼依旧勾人,但温思尔还是从中嗅到了危险的气息,“先来看看本王送给你的见面礼。”

    温思尔只觉得男人脸上就写着“请君入瓮”四个字,心中本能有些抵触。

    果然,她的猜测是对的。

    白云潇将她带到一间厢房外,里头隐隐传来女人的呻吟之声。

    温思尔心中警铃大作,可白云潇根本不给她反抗的机会,一把将人推了进去,而后将门锁死!

    顷刻间,温思尔就被几个膀大腰圆的女人团团围住,她闪身一躲,女人们仿佛被失去理智一般,各种放浪形骸。

    不仅如此,她们长得还个顶个的难看!

    不是脸上长了痦子、就是又黑又黄的、再不然就是鼻歪眼斜……

    该死的陆绎澜,就是要看她出糗!

    还好她随身携带了银针,温思尔一模袖子,计上心来……

    屋内时不时传出女人们销魂的叫声,门外的白云潇一听就觉得“战况”十分激烈,不由悄悄红了脸。

    他轻咳几声,不自觉地移开了目光。

    那么多如狼似虎的女人,也不知道温承明那瘦弱的身量能不能受得了。

    女人们的叫声毫不遮掩,甚至顺着风传到了书房。

    陆绎澜听到声音后,脸上的表情愈发嫌弃。

    这温承明还真是开放!

    ……

    半晌过去,屋内的声息才渐渐停下来。

    白云潇盘算着时间差不多了,正准备过去一探究竟,门却忽然被人推开。

    一开门,所有侍卫都惊住了——

    房内,只见温大人瘫坐在椅上,一手摁着有些松垮的领口,一手给自己倒水喝,似乎有些疲惫,但神情却还算镇定。

    他身后的女子就不堪入目了,衣衫不整歪歪扭扭地躺在床上地下,面上都是一副欲望被满足后的倦怠。

    温思尔喝了口水,转头向白云潇展露一个微笑:“烦请你告知王爷,他的礼物,我很喜欢。”

    白云潇下巴都快惊掉了,这可是王爷特地搜罗来的女子,还使了些特别手段,寻常男人一个都难以招架。

    就温承明那瘦削样,能吃得消这么多个?!

    白云潇只好道:“我这就去禀告,温大人请稍作等候。”

    温思尔眼看他走远,长长吁了一口气。

    刚才可把她累坏了,那些女人一个个膘肥体壮的,扑上来险些把她压晕过去。

    想到这是陆绎澜的试探,她只能摸出银针,将针扎入她们的合欢穴。

    此穴位能让那些女子产生幻觉,以为真在鱼水交融。

    想着想着,温思尔心底不由一股愤恨。

    这个陆绎澜,真是欺人太甚了!

    第1597章

    想让她死!

    书房内,陆绎澜听着手下的汇报,脸色越发阴沉。

    “当真?”

    白云潇低下头恭敬道:“属下亲眼所见,千真万确。”

    陆绎澜猛地将桌上纸镇一摔,胸口起伏不定,没来由的怒火瞬间被点燃。

    温承明居然真的跟那帮粗鄙女子行鱼水之欢!

    一想到他顶着和温思尔的脸同女子们厮混,他顿感一阵恶心。

    忽然间,他似乎想起什么,薄唇微抿:“后院里那些家伙饿挺久了吧?”

    白云潇当然知道他话中所指,心下一惊,斟酌着道:“王爷,那温承明到底是英国公独子,又是朝臣。若真出了什么事,恐怕不好和女皇交代……”

    陆绎澜的眉不耐地拧起:“女皇那边本王自有办法,难道还要你教我如何行事?”

    白云潇连声道:“属下不敢!”

    看来这温承明是注定逃不过这一劫了。

    “又要去何处?”温思尔才刚缓过劲,狐疑地看着白云潇。

    “王爷吩咐,大人去了自然就知道了。”

    温思尔知道今日不死也得脱层皮,只得硬着头皮跟在白云潇身后。

    两人一齐绕过长长的回廊,往后院的方向去。

    走着走着,却有一股淡淡的血腥味迎风而来。

    温思尔对这种气味最是敏感,她警觉地打量起四周。

    此处地处偏僻,草木荒芜,每间房屋各有一个四四方方的小窗户,看着十分怪异。

    最里间的一间房用精铁制成的围栏罩了起来,白云潇就在围栏外停下脚步,却不开口。

    温思尔试探着招呼了一声:“怎么了?”

    直到身后一阵抬轿的窸窣声传来,她才知道白云潇是在等人。

    陆绎澜缓缓掀了帘子,“听说,你很喜欢本王的礼物?”

    温思尔收起万千心绪,微微低头道:“是,下官多谢王爷厚爱。”

    被那帮女人羞辱,他还能说成是厚爱!

    这个温承明如今是越发会睁眼说瞎话了。

    陆绎澜的嘴角轻轻勾起,眼底不无嘲弄之意:“本王最不爱听假话。你若是为了考核讨好我,尽献谄媚之言,本王也不会放水。”

    纵然心里十分反感这男人的反复无常,温思尔依旧维持着恭敬的神色:“那么敢问王爷,考核究竟何时开始?”

    陆绎澜的笑容里终于有了几分真切的意味,只要看到温承明难堪,他的心里便稍稍松快些。

    “急什么?你的主考官是本王,如何评判,全在本王。”他的笑里透着森森冷意,“现在就有一桩事要你去办。”

    说完,他的目光落在了温思尔身后的那间屋子上。

    温思尔顺着他的视线看过去,究竟是什么东西,要用铁栏团团围住?

    直觉告诉她,这间静谧的屋子一定危机四伏。

    只是,她别无选择。

    白云潇在一边替她打开围栏,刚踏近几步,温思尔便觉得那股不祥之感愈发浓烈!

    她深深提了一口气,攥紧拳头,一把撞开了大门。

    下一刻,几道狡黠的身影骤然从暗处跳了出来!

    ……

    温思尔的双眸一瞬瞪大,心都提到了嗓子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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