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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27章

    陆绎澜一双桃花眼微微弯起:“我倒觉得,今日的圆月一如你我初见那般。”

    “初见那天?”

    温思尔正要再说话,忽听车夫一声促狭尖叫:“快停下——!”

    话落,车马便不受控制一般山崖处奔去!

    不堪重负的马车瞬间四分五裂,陆绎澜运着内力将温思尔护在怀中。

    “陆绎澜,小心!”

    只见身下有一片竹林,直直冲着他们。

    奈何下落的速度太快,陆绎澜的右臂还是被狠狠刮伤,好在两人终于得到缓冲停了下来。

    温思尔缓下心神后,急忙查看他的伤势。

    见她这么急切,陆绎澜反倒笑出了声,“不是说不喜欢本王,怎么这般着急?”

    温思尔这会儿哪有心思跟他争辩这些,注意力全在他的伤口处。

    此时一阵风袭来,耳边传来沙沙声。

    陆绎澜低下头,认真的看着温思尔,“当年,我们也是在竹林,你可还记得?”

    ……

    两年前,乱葬岗。

    温思尔刚睁开眼睛,还没来得及看清周遭环境,便被几个高大身影挡住了视线。

    几个五大三粗的男人正在解腰带,笑得不怀好意。

    “别管那么多了!哥儿几个享用完了,再把她丢到后山去,到时候神不知鬼不觉!”

    “嘿嘿……没想到这小娘儿们长得这么漂亮,咱们这趟可赚了,哈哈!”

    温思尔从一片混沌中抽离出来。

    身上不同寻常的燥热与难耐告诉她,自己被人下了春药!

    她顾不得多想,不动声色从袖中摸出几枚细长银针,飞针出去,一举扎中几名彪形大汉的眼珠!

    “啊——!”

    几人被扎了个猝不及防,痛苦嚎叫。

    温思尔看准机会,一个反手锁住其中一名大汉的脖子,“咔吧”一声,男子应声倒地。

    剩下两名男子也是一样,锁喉,反绞,一气呵成!

    “禽兽,当真是脏了我的手!”

    她愤慨地拍拍手上的污泥,身上沾染的污渍一时半会却去不掉,一张娇俏明艳的脸也是灰扑扑的。

    可一双灵动的眼在月光下如幽深古井,望不见底,只不过因被下了药而蒙上一层迷蒙水雾。

    果然那个人坐不住了,竟然在这个时候给她下药……!

    体内汹涌的情潮终于抑制不住,温思尔开始促促喘息。

    她知晓,如果再不想法子解了这药劲儿,自己必定会心脉受损、爆体而亡。

    她虽是大家闺秀却并不迂腐,和性命比起来,所谓清白不值一提!

    必须赶紧找个男人!

    这是一片隐秘竹林,她踉跄地朝着稍明亮的地方走,以月光为指引,去到了一处稍开阔之地。

    不远处,有一些窸窸窣窣的响动和粗重的呼吸声。

    温思尔连忙踱过去,只见一簇长得极高的绿竹下,瘫坐着一名男子。

    饶是此时已经欲火焚身,温思尔犹不免为他的俊美所震惊。

    面如冠玉,挺鼻薄唇,一双桃花眼似有万种风情堆在眉梢,叫人不舍得移开目光。

    只是华服带血,显然受了伤,整个人似乎陷入昏迷。

    温思尔用最短的时间检查了一下他的伤势,还好,不算很重,只是腿断了一条,过于疼痛才导致昏迷。

    现下也没法给他慢慢治疗,温思尔伸手点了他胸下两个止血去淤的穴位暂时封脉,咬着牙便解开了腰带。

    被她这么点了两下,陆绎澜的眼倒是缓缓睁开了,奋战后的疼痛瞬间涌了上来,迫得他眉头紧皱。

    可他没来得及管那疼痛,眼睛登时睁大了:“你在做什么?”

    不知从何处来的一个满面污泥的女子,衣衫不整,正把手伸向他的腰间,欲行不轨!

    女子蓬头乱发,几乎看不出五官如何,只露出一双眼睛明亮灵动异常。

    她似有歉疚,飞速道了一句:“我也是无奈之举,得罪了!”

    说罢,直接将他的腰带扯开!

    陆绎澜正要用内力,却发现自己被封了脉点了穴,完全无法动弹。

    他动了动苍白的唇怒声呵斥道:“你……你敢亵渎本王?!”

    他一向洁身自好,最不屑那些纨绔子弟沉迷美色的行为,所以在军中也从不流连烟花。

    “你现在都这样了,就从了我吧!”

    药效催动下,陆绎澜那张脸在温思尔瞧来愈发烨然若神人,不由心驰荡漾。虽然她没做过这事,凭着本能进行倒也不算太难。

    “何况……我也是清白之身,于你不算亏……”

    她低喃,面上隐隐流露出桃花一般的春色。

    陆绎澜羞愤欲绝,整个人紧绷不已。

    他只能闭上眼,任由女子在他身上动作,努力不去看她。

    女子隐隐的喘息声还是会落在耳内,陆绎澜偶一睁眼,就瞥见她晃动的雪白腰肢。

    仅愣神一瞬,那股羞耻感再度翻涌上心头。

    等他走出这里,一定,一定要把这个胆大包天的女人大卸八块!

    ……

    不知过了多久,终于结束了。

    温思尔很快为两人都穿好衣服,而后才解开陆绎澜的穴位。

    他马上想要运气动手,但受伤又经历了情事,身体虚弱,想要动手简直是天方夜谭。

    温思尔情毒得以缓解,她身上松快了不少,除了某处隐隐不适。

    “此事是我唐突,作为赔偿,我会保住你这条腿。”

    陆绎澜警觉:“你要做什么?”

    温思尔跟没听见似的,兀自抬起他受伤的左腿掂了掂,“有点疼,你忍着些。”

    只听“咔”一声,那条断腿被她电光石火间接了回去。

    疼痛迫得陆绎澜额头上冒出冷汗,可他紧咬牙关,一声也不吭。

    须臾,他竟真的感觉到左腿的血液流通顺畅了。再使力一动,腿也能抬得起来了!

    没想到这女人还真有点本事。

    但这不代表,方才的账就能够一笔勾销。

    陆绎澜看着她,眸光幽深:“你以为这样,本王就会放过你!”

    第1592章

    让她付出代价!

    温思尔对他的话置若罔闻,起身整了整衣领就要走。

    总之,她能做得都做了,他们之间算是扯平了。

    见她离开,陆绎澜凌厉的目光仿若要将她的背影盯穿!

    缓了一会儿后,他扶着旁边粗壮的竹子缓缓起身,登时便有件东西掉了下来,清脆的“噔”的一声。

    低头一看,是一根通体莹润的玉簪。

    陆绎澜怔住了,不仅因为这小小的发饰,还因为他裤腰上的点点落红。

    ……那放浪形骸形同乞儿的女子,当真是清白身?

    他将玉簪紧紧握在手中,薄唇抿成一线。

    有物证便有线索,他必定要让那个疯癫女子付出代价!

    “王爷、王爷——”

    一彪甲胄齐整的人马飞速往竹林赶来。

    陆绎澜玉面苍白,在皎皎月光下更显脸色阴寒。只淡淡的一眼,便叫为首的侍卫心中一颤。

    白云潇忙不迭翻身下马,单膝跪地请罪道:“属下救护来迟,王爷恕罪!”

    他连眼睛都不多抬一下。

    自家王爷发乱冠脱,衣衫不整,显然不是单纯打斗所致……白云潇甚至不敢深想下去。

    陆绎澜的胸口微微起伏,感受掌中玉簪温润通透的质感,心中有了计量。

    “去销银楼查出这个簪子的主人,本王要让此人求生不得……求死不能!”

    ……

    情毒解决,温思尔身间那股恼人的燥热叫风一吹,原本还昏沉的脑子也清明起来。

    走到河边,她捧起水一面洗脸一面开始忖度,接下来的路该如何走。

    她本是当朝的铃兰郡主,一出生便被女皇赐婚给千煞王。

    奈何母亲生她时难产而死,父亲也太过思念亡妻最终抑郁成疾,家中便被叔父把持着。

    叔父请来仙师算命,一口咬定是她八字太硬、克死父母,素日对她多有刁难冷待。

    为求自保,她只好装疯卖傻,活在哥哥南城世子温承明的羽翼之下,求得一方平安。

    兄妹二人乃是孪生,容貌身形几乎没甚差别。

    犹记得哥哥常同她说:“你就是我,我就是你,你我兄妹一体,哥哥会永远保护你。”

    可就在两个月前,温承明却因酒后乱性,在李尚书葬礼上玷污侍女被下狱流放,被夺去了承袭爵位的权利。

    温承明放心不下妹妹,把温思尔也一并带去了。

    谁料途中忽然窜出一行蒙面黑衣人。

    哥哥为了保护她被丢进波涛滚滚的长河中。而她自己则因美貌被歹徒觊觎,下了烈性春药,方才若不是她有保命的本领,早就被糟践完分尸灭口了!

    温思尔愤怒心痛具有之,她深知,哥哥素日软弱昏聩的模样都是装的,绝对干不出强逼良家的事!

    思来想去,最终,眼前划过的是那张再熟悉不过的中年男子面庞——

    温庆墨!

    她和哥哥从不与人结仇,除了这位人面兽心的叔父,再不会有第二个人会下此狠手!

    想起往日哥哥的种种呵护,温思尔不由两眼垂泪。

    她忍住鼻腔的酸意,用力抹了一下脸。水中倒映着少女娇俏的面容,眼中却是一股近乎决绝的坚毅与孤勇。

    温庆墨害死哥哥,无非是为了爵位。那她就偏不叫他如意!

    她要杀回公府,将昭昭天理公布于世,让凶手伏法、还哥哥清誉!

    转眼四个月过去,翠柳抽新,正是春意最盛的时节。

    温思尔一袭束冠男装,再次来到英国府门口。

    这段时日,她一直扮作哥哥行走江湖。好在她于医道天赋异禀,哥哥怜她才能,偷偷寻了不少古书秘籍与她学习。

    多年苦心钻研练就一身精湛医术,让她能够在最短的时间内攒够银子,乘千里马回乡。

    此时的公府装饰一新,气派斐然。

    温思尔冷笑一声,迈上台阶。

    守门家丁原本还在打盹,一见她忙忙地上前阻拦:“大胆!你是何人,未得传召,不得擅闯英国公府。”

    温思尔懒得与他多费口舌,只皱眉冷冷道:“滚开,别挡道!”

    那家丁上上下下将她打量一通,面露鄙夷:“你个穷小子还想进英国府?也不撒泡尿照照你自己那个寒酸样!”

    温思尔微微眯起眼睛,“这才几个月,你这狗奴才竟都不认得正头主子了!”

    家丁当即变了脸色,撸起袖子便朝温思尔挥起拳头:“你敢骂我?!”

    然而下一刻,他伸出去的手就僵僵停在了半空!

    几枚细长银针飞袖而出,分别稳稳扎中了他面门的三个穴位,整个人被定在原地。

    只听“咔吧”一声,温思尔锁住他的脖子一扭,家丁便当场毙命!

    正在此时,听见吵嚷声的仆妇们围着一个中年妇女往门口走。

    中年妇女高声道:“何人敢在我英国公府闹事!”

    温思尔一听见这个声音,便轻轻勾了勾嘴角。

    走近时,为首的中年妇人当即尖叫出声,吓得面色煞白。

    只见晨起还好好的看门家丁骤然惨死在家门前。

    何况,还有个不该出现的人在这里!

    其他几个婆子亦是被吓得面无人色,纷纷后退,一时竟连主子都忘了扶。

    温思尔上前几步伸出手,露出一个堪称温和的笑容,眼底却是一片化不开的冷意:“婶婶,见到我怎么行如此大礼?”

    李香云哪敢把手伸过去,险些就脱口而出,“你是人是鬼?”

    明明早就应该死在流放途中的温承明,怎么好端端地站在她眼前?!

    “婶婶不说话,可是不愿见到我?”

    到底是她陪嫁的张婆子回神快,立马将人扶起:“少爷说笑了。夫人是最心善的,平日连杀鸡都不敢,突然看见个死人,一时吓坏了。”

    李香云扶了一下鬓上金钗的流苏,连连点头:“是、是啊。明儿,有什么话不能好好说,何必取他性命去呢?”

    “我才走了一阵子,这狗奴才竟不识得我了。让旁人听去,还以为是婶婶有意叫刁奴欺主呢。”温思尔口吻淡淡,“这样的人,杀了又何妨。”

    “如此一来,此人确实该死。”

    李香云只觉得一阵胆寒,强作镇定挤出一个笑来,“明儿,怎么只见你一个人。思思呢?她不是与你同去的?”

    听她一口一个亲昵地喊自己“思思”,温思尔只觉得胃底一阵翻江倒海。

    分明就是她雇凶杀人,还佯装什么慈母心肠!

    温思尔一笔带过:“此事说来话长。”

    李香云虽是心虚,但表面功夫还是要做,“你一路奔波也累了,先去前厅喝口茶水罢。”

    温思尔略一颔首,头也不回地迈开了步子。

    然而就在她转过身后,李香云的脸骤然扭曲狰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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