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94章
安安和闹闹浑然不觉，也跟着好奇，这个与他们同岁的小娃娃，究竟是个什么身份。南晚烟柳眉微扬，一瞬不瞬地盯着顾墨寒，语气难辨阴晴，“你想知道？”
顾墨寒心如擂鼓，似乎已经做好了准备，“嗯。”
几个小孩子屏息凝神，就等着南晚烟开口，念念紧张地攥着衣角，心都快跳到嗓子眼了。
南晚烟故作意味深长地叹了口气，“我记得那是除夕夜，当晚你被人下药了，稀里糊涂和云侧妃有了夫妻之实，事后闹得沸沸扬扬。”
“你知道她怀孕以后，处处都让着、顺着，全部重心都在她的身上，非常重视，就连在宫里，朝臣们都一力举荐她为皇后，你好像也在考虑。”
说着，她故意剜了顾墨寒一眼，酸溜溜地继续道，“其实那时候我正怀着安安和闹闹，只不过你并不知道，后来你从她口中得知我怀孕，就气急败坏地来找我，还说我肚子里的孩子并非你的。”
“那时你不信我，只信她的话，害我伤心难过，我们感情本就不好，在那时候彻底破裂，闹掰了。”
“所以你现在知道了，你和云雨柔的孩子，到底是怎么来的了？”
第1508章
他罪该万死
她一字一顿，小蒸饺和小包子都倍感压力，娘亲个别部分夸张了，爹爹没有重视那个坏女人，更没有让那个坏女人当皇后，听湘玉姐姐说，爹爹原本都不想接坏女人进宫的。
不过谈及过去，娘亲难免有怨气，故意吓吓爹爹也挺好，谁让他从前欺负娘亲！
安安闹闹更是暗戳戳地想，爹爹以前居然这么坏！
欺负娘亲，讨厌他！
顾墨寒静静听着，全程不敢吭声，清隽的俊脸微微苍白，薄唇也抿成了一条直线。
他从前当真是罪该万死，虽然以前他从未觉得男人三妻四妾有什么过错，可现在听到这些，他竟然感觉万分对不住南晚烟，愧疚感也油然而生……
怎么办，多了一个孩子，他怎么跟她交代？
南晚烟知道顾墨寒这时不敢说话，她轻哼一声，转头看向局促不安的念念，语气平静道。
“我记得你叫顾允念，对吗？”
念念怯生生地点头，莫名有种强烈的压迫感，“是，是的。”
他不断绞着衣袖，试图掩盖自己的紧张和胆怯，却还是被南晚烟看穿。
她淡淡地问道，“你可知道，你皇祖母如今在何处？”
念念的皇祖母……母妃？！
顾墨寒眼神微颤，下意识攥紧了苍白的拳。
印象中，母妃还是活死人的状态，传闻被晚烟救醒，晚烟的医术为此也名震天下。
他竟不知这次母妃也来了，可瞧晚烟的表现，似乎早有预料。
念念咽了咽嗓子，不安又有些害怕，与方才嚣张的模样截然不同。
他怯懦地缩了缩脖子，支支吾吾道，“皇祖母她，她和三舅舅在一起，不在这里。”
说着，他张了张嘴欲言又止，略显失落地垂下眸子。
她说话好温柔啊，如果这是他的娘亲，该有多好……
南晚烟得到答复没多说，瞧着念念小心翼翼的模样，清凛的眉头沉了沉。
“方才你和闹闹为什么吵起来？”
不等念念回答，闹闹率先叉腰，气鼓鼓地道，“他想抢娘亲给我的玉佩！我不给，他就打人，可凶惹！”
“我不是！”念念慌了，对上南晚烟波澜不惊的视线，忽然又目光闪躲，语气变得越来越弱，到最后还是没能把话说完，“我，我只是想……”
南晚烟居高临下地瞧着他，虽然她恨透了云雨柔，但稚子无辜，她还不至于将仇恨发泄到一个孩子身上。
不过，她也绝不允许自己的孩子受气。
“顾允念，我不管你想做什么，但有一点，我的孩子们都是心善且懂事乖巧的，若非你的言行方式有问题，闹闹今日不会跟你起冲突。”
四小只被南晚烟夸得都有些不好意思，乐呵呵地笑了。
闹闹更是得意地翘起下巴，十分受用。
念念的神色有些惶恐，“是，是我不好，方才爹爹告诉我了，我也知错，也道歉了，对，对不起……”
南晚烟见此子并非真的是坏心，便耐着性子提点一句。
“我家小孩，小蒸饺性子爽朗活泼，爱憎分明，小包子心细如麻体贴温柔，都是很善解人意的小姑娘。”
“安安年纪虽小，可也懂得不少道理，聪明机敏且绝对不是会主动惹事的人，至于闹闹，他偶尔是比较调皮，但懂得分寸，不到万不得已，不会出言伤人。”
“如果你想跟他们几人做朋友，还需要你自己努力，毕竟在这世上，人与人之间都是需要相互体谅的，没有人会永远惯着你，也不必一直让着你，明白吗？”
念念仰头眼巴巴地瞧着南晚烟，心里忽然有种异样的感觉。
自打他记事以来，宫里的人全都对他百般关照宠爱，从没有人教过他，要如何正常地与人相处。
今日，不仅爹爹提点了他，就连安安和闹闹的娘亲，也耐心地指点了他，似乎还特意告诉了他，关于这些人的性情。
他重重地点头，“嗯，我明白了，谢谢……”
念念不知道自己该怎么称呼南晚烟，话说了一半戛然而止。
南晚烟别有深意地看了念念一眼，没再说话。
她转头揉了揉两个闺女的脑袋，简单嘱咐道。
“娘亲先回房间了，你们二人看好几个弟弟，别让他们乱跑，也别让人发现。”
如今她的活动范围被局限在后院，既见不了三哥，也见不到母妃，只能先回屋了。
见南晚烟头也不回地走了，顾墨寒心里一紧，生怕她生气，不肯理他，急匆匆地跟几个小家伙道。
“记得听你们娘亲的话，若是饿了，就先去后厨找点东西吃。”
不等五个孩子开口，他步履匆匆地追着南晚烟离开。
几个孩子站在原地面面相觑，小蒸饺无奈地撅嘴，轻声嘟囔一句。
“爹爹也真是的，明明说好来给我们拿吃的，现在吃的也没给我们拿，还惹娘亲生气了。”
小包子也耸肩，“没办法，谁让娘亲在爹爹心里很重要呢，既然爹爹跟娘亲把几个弟弟交给我们了，我们就好好陪他们玩吧。”
小蒸饺无奈地撇撇嘴应下，“好吧，但愿爹爹能哄娘亲开心。”
她拍了拍安安和闹闹的肩膀，“隔壁还有个屋子，咱们去那儿等娘亲和爹爹吧。”
“哼。”安安闹闹的小脸上写满了不开心，默契地瞪了念念一眼，随后傲娇地扭着腰，大步向房间走去。
小蒸饺和小包子对视一眼，知道弟弟们正在闹别扭，也不好说什么，转而眼神复杂地看着念念。
小包子温柔地率先开口道，“你也跟我们一起吧。”
念念下意识后退半步，眼里闪烁着诧异跟不知所措。
他没回答小包子，看着安安闹闹的背影，犹豫片刻后，咬咬牙还是追了上去，“你们，你们等等我！”
两姐妹相视一笑，慢悠悠地跟在后头。
念念气喘吁吁地跑到安安闹闹的跟前，将二人拦在房间门口，手撑着膝盖大喘气。
他抬头，双眼亮晶晶的充满了艳羡跟惊喜，“方才那个人，就是你们的母妃吧！”
“她可真美，比我见过的任何人都要漂亮，而且，而且她看上去虽然有些严厉，却一点都不凶，真羡慕你们两个，竟然有这么好的母妃。”
“诶，以后，你们能不能让我……”
“咳咳。”闹闹打断了十分兴奋的念念，一本正经地背着小手道，“你方才抢了我的东西，还没跟我认真道歉惹。”
“我和安安现在不想跟你说话，除非你，好好给我们道歉。”
小孩子是很敏感的，道歉是不是真心的，还是迫于大人的威压，一眼就能分辨。
所以，他刚刚才会说，只能接受念念的道歉，但不想跟他玩——
第1509章
把他当小弟
念念眨眨眼，想到刚才南晚烟和顾墨寒的教导，他拽着衣角尽管有些别扭，还是乖巧地弯下腰，奶声奶气道。
“对，对不起，刚才是我不好，不该抢你的东西，我是真心道歉的，没有骗你！”
念念一再道歉，几人到底是孩子，气来得快散得也快。
闹闹总算消气了，拍了拍念念，“嗯，原谅你了！”
随后，他得意地抱怀，摇头晃脑地炫耀，“没错，方才那个天仙，就是我们的娘亲！”
“我娘亲不仅温柔，每天晚上还会给我们讲好多有趣的故事，而且而且，我娘亲做饭也超级好次，我和安安每次都能，次好多好多！”
提到南晚烟，他仿佛有讲不完的话，两眼放光地喋喋不休着，安安也在旁边兴奋地附和。
“我们，娘亲是，世上，最好的，娘亲，她教给，我们，好多好多，道理，逢年过节，还会带，我们，出去玩呢！”
念念认真听着，眼神越发清亮羡慕。
可渐渐的，他垂下眸子，双手不安分地拨弄着衣角，显得很是失落。
“真好，你们有这样的娘亲，我却没有，有些时候，我多希望我能跟你们换一换。”
“我都没见过我的娘亲，他们说，她生下我就死了，还说，还说她不好，说她是坏人，如果我不是爹爹的孩子，或许都没人要我……”
恰逢小蒸饺和小包子走过来，听到念念这么说，姐妹俩忽然有些同情眼前的这个小可怜。
小蒸饺固然讨厌云雨柔，可那个坏女人只是生了念念，却从没有教养过念念，他一出生就被抛弃了。
她生硬地摸了摸念念的头顶，小包子温柔地看着念念，“你能知错就改，应该是个好孩子，以后要是有机会，我们会多关照你一些的。”
念念一下攥紧了拳头，仰头眼巴巴地瞅着两姐妹，“真，真的吗？”
小蒸饺和小包子点点头，异口同声道，“真的，只要你听话，不随便欺负人，我们也不会欺负你。”
“你们真好！”念念有些开心，赶忙追问道，“那我，我能经常见到你们的母妃吗？”
不待小蒸饺和小包子开口，安安和闹闹对视一眼，轻哼一声道，“不能！”
他们俩虽然也觉得念念有些可怜，但面上过不去，就都想也不想地拒绝了。
念念脸色微变，眼神瞬间失落，“为什么啊，你们娘亲那么好，我就只是见见她都不行么？”
见他委屈得快要哭出来了，闹闹皱眉嘟囔着嘴，翘了翘下巴改口道，“也，也不是不行。”
“如果你想经常见到娘亲，那得先对我们好一些，用实际行动证明！”
念念有些紧张，小心翼翼地问道，“比如呢？”
“比如——”安安漆黑的眼珠转了转，指向小厨房的位置，“你现在，去帮，我们，拿几个，水果来，要，又大，又甜的。”
念念微怔，还以为安安和闹闹会让他做什么过分的事情，没想到，就只是帮忙拿个水果。
他眨眨眼，一脸不敢置信，“只是这样，就能经常见到你们母妃了？”
安安和闹闹脸红了一瞬，赶忙反驳道，“当然没那么简单惹！”
“以后，我们有，什么事，要做，你都要，帮我们，一起干活，而且，不许再，推卸责任，也不能，假装自己，很可怜！”
小蒸饺蹙眉，刚打算出面说两句，就被小包子拦住。
“阿姐，他们男孩子之间的事情，就随他们去吧，我们不要插手了。”
她们还不知道他们具体有什么矛盾，他们自己的关系，他们自己处理。
刚说完，姐妹俩就见念念十分乐意地点头，“行！我答应你们！”
“不过你们也要说话算数，以后多让我见你们的娘亲！”
闹闹摆出一副小大人的模样，转着脑袋慢悠悠地道，“一言既出，试马难追！”
得到保证，念念迈着小短腿，头也不回地飞快跑去后厨，安安和闹闹拦不都拦不住。
兄弟俩尴尬地挠了挠头，一脸无辜地看着姐姐们，“我只是开个玩笑，谁想到他真的去惹。”
小蒸饺瞪了两个弟弟一眼，倒也没说什么。
很快，念念小脸红扑扑地跑了回来，怀里还兜着好几个又大又红的苹果，上面沾满了水珠。
“喏，这些给你们吃，我都已经洗干净了。”
闹闹和安安接过苹果，又递给小蒸饺和小包子一人一个，却发现没有念念的份。
姐弟四人面面相觑，闹闹皱眉问道，“你怎么没给自己拿一个？”
念念眨眨眼，有些尴尬，“我以为，是要帮你们做事，帮你们拿，没有我的份呢。”
“怎么可能！”闹闹拉着他，把自己的苹果塞进念念手里，“我们又不是来欺负你的，正好我今天，不太舒服，这个苹果就给你惹。”
念念没想到平日里吵闹的闹闹竟然还有这样的一面，忽然有些不好意思地笑了，“谢，谢谢。”
三个男孩子之间的关系有所缓和，之后的时间里，无论安安闹闹要做什么，念念总会首当其冲地帮二人办好。
小蒸饺和小包子坐在窗边，看着三个弟弟打打闹闹，忍不住齐声叹气。
“这三个小鬼，好幼稚。”
小包子也无奈地笑了，“看得出来，念念是真的很喜欢娘亲，否则也不会什么都听安安闹闹的。”
说到这儿，姐妹俩心有灵犀地对视一眼，“不过，就是不知道娘亲是不是真的能接受。”
“毕竟，念念是那个云侧妃的孩子，而当年，云侧妃可是对娘亲做过不少坏事……”
另一边，南晚烟回屋的路上一言不发，顾墨寒紧跟在她身侧，细密的冷汗早已爬上他的额头。
“晚烟，你说句话好不好？”
南晚烟充耳不闻，神色平淡地快步走着，到了屋里，就自顾自地坐下，倒了杯茶慢慢品。
见状，顾墨寒清凛的剑眉狠狠一拧，狭长的凤眸里噙满了慌张。
他去拉南晚烟的手，却被她不动声色地避开。
顾墨寒心中一紧，俊美的脸上像是被谁用重拳狠狠砸了下发白。
他紧紧地凝视着她，语气诚恳且带着深深的歉意，“晚烟，我知道从前的事情无法弥补，那时也是我该死，才会犯下这么荒唐的错误，是我不好，是我对不起你。”
“我……我不知道说什么，我以后绝对不会了，我的心里只有你，其他女人我都看不上，不，就没有其他女人，我的生命里，有你跟孩子就足够了！”
“你，你别不要我，给我机会加倍对你好，好不好？”
从前他只知道有个云雨柔，可他不知道还有孩子，现在他跟云雨柔的孩子都到晚烟跟前了，晚烟一定恨死他，讨厌死他了……
第1510章
没有后悔药吃
“行了，你也不用哄我，过去的事情已经发生，这世上也没有后悔药吃，既然你和她都已经有了孩子，那没什么好说的，对人孩子好点。”
南晚烟云淡风轻地说着，一副无所谓的态度，顾墨寒狭长的凤眸登时蓄上几分晦涩的暗色。
她跟云雨柔不死不休，那孩子是他跟云雨柔的孩子，更是害她当年离开西野，离开他身边的心结，她怎么可能这么不在意。
指不定是气过头了。
“晚烟，是我不好，你可以打我、骂我，甚至给我几刀解气，做什么都行，就是不要表现得无所谓好不好？”
南晚烟若有所思地挑眉，“我想做什么都行？”
顾墨寒斩钉截铁，“是。”
南晚烟盯着他的头发，来了一句，“那好，你给我一撮你的头发。”
“头发？”顾墨寒下意识皱眉，清隽白皙的俊脸上神色古怪，“只要这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