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66章
“是，臣妾知错。”皇后今日被打怕了，捂着脸下意识朝后缩了缩，丞相皱眉瞧着，心里一阵不安。周围安静下来，秦啸这才冷眼看向辛幽，“说清楚，究竟是怎么一回事，有没有让太医去看过！”
辛幽脸色苍白，想起如今还躺在床上的秦隐渊，不免攥紧了拳。
“属下已经让太医去看过了，可根本无济于事。”
“按他们的话说，主子中毒太深，如今昏迷是因为遭受了常人不能忍受的痛苦，五脏六腑均已受到毒素侵蚀开始腐化，再这么下去，凶多吉少！”
“一帮没用的废物！”秦啸猛地踹翻木案，怒火仿佛要将整个书房燃烧殆尽。
“朕每月给他们俸禄，他们就是这样回报朕的，关键时刻，连毒都不会解！”
辛幽仰头看着秦啸，抿唇犹豫片刻，还是开口道，“皇上，如今恐怕只有一人，能够救主子。”
秦啸眯起眼，当即心领神会，“你是说，她？”
“正是。”辛幽重重地磕头，一字一顿地恳求道，“属下求皇上放了孟姑娘，让她即刻跟属下回府，不然，主子恐怕真的要出事了！”
第1447章
见顾墨寒
这也是他要进宫的原因，必须带走南晚烟，她的医术高超，定能救回主子！
皇后和姜丞相彻底哑口。
本来他们一个盼着秦隐渊去救秦逸然，另一个盼着秦隐渊能够挫了顾墨寒的锐气。
结果现在竹篮打水一场空，不仅希望落空了，脸还被打得啪啪疼。
他们算来算去，最后竟然还是只有顾墨寒一人能挑起大梁！
就连孟芊芊，也突然从水性杨花的贱人，变成了炙手可热，不可多得的神医。
秦啸面色铁青地喘着粗气，一时间有些乱神，“好，孟芊芊，朕现在就去找她！”
昨天南晚烟在他面前撂下狠话，说他肯定会亲自去请她出面救治秦隐渊。
当时他嗤之以鼻，没想到，打脸竟然来得这么快……
“是！”辛幽应下，转身走出书房。
秦啸心急如焚地跟上，却被皇后一把拽住手腕，“皇上，皇上您还没说然儿怎么办呢，他也是您的亲儿子啊，您难道就不管了吗——啊！”
皇后踉跄着跌坐在地上，她难以置信地看着秦啸漠然的嘴脸，眼泪止不住地往外淌。
秦啸嫌恶地觑着她，语气如淬寒冰，“你也好，丞相也罢，都给朕滚蛋！”
说完，他愤愤地甩袖而去。
吴公公紧跟着讪讪退下，书房里，只剩下皇后和姜丞相二人。
皇后抹着眼泪起身，一步一趔趄地往外走，姜丞相跟在她身后默不作声。
两人走了一段，皇后仍旧泣不成声，嘴里不断念叨着秦逸然的乳名。
姜丞相没办法，只能轻声安抚道，“皇后娘娘也别太难过，皇上也不会置太子殿下于不顾的。”
皇后却不信，摇摇头冷声道，“丞相方才难道没瞧见吗，皇上一听崇凛王有事，着急忙慌就走了，根本不管然儿的死活！”
“本宫原想着等然儿回来，就是他站稳脚跟的大好机会，谁知道竟然出了这种事，你说说，咱们现在该怎么办？”
皇上的心里只有他弟弟和突然多出来的野种，其他人，根本轮不到他关心。
姜丞相皱了皱眉，脸色略显严肃，“事已至此，怕是再找不出比九皇子更适合的人了。”
“事关太子殿下的安危，咱们也只能忍气吞声，让九皇子再嚣张一段时日。”
“你说得倒是轻巧。”皇后怒气冲冲地擦干泪，“方才你自己都说了，九皇子根本不答应出兵，难道还要本宫亲自给他下跪求他不成？”
姜丞相眼神忽闪，阴冷地笑了，“皇后娘娘莫急，今日一过，我军大败的事情就会闹得沸沸扬扬。”
“过犹不及这个道理您是懂的，倘若九皇子再这么狂妄，一直不肯应口的话，想必文武百官也不会愿意，到时候皇上顶着压力，就算再不愿，也只能强制九皇子出兵了。”
皇后的心情这才舒畅几分，但她心里始终惦记着秦逸然的安危，故而皱眉道，“不论如何，然儿的安全才是最重要的。”
“本宫不管最后由谁出兵，都必须把然儿安安全全地带到本宫的身边！”
姜丞相心中不屑，面上却逢迎着，“娘娘说得没错，太子殿下就是咱们天胜的未来，是万万不能受半点伤害的。”
被人附和着，皇后的脸色才越来越好看了，“说到底，都怪西野那群恶徒！”
“他们一定是用了阴损的招数，然儿才会失手。”
“还有大夏那群墙头草！成日里趋炎附势不说，还要在咱们跟西野中间横插一脚，唯恐天下不乱，都不是什么好东西！”
姜丞相垂眸不语，他抿唇若有所思的模样，就听皇后在旁边语气险恶地又道，“倘若然儿出了什么差错，九皇子那野种，也就没有再活着的必要了——”
她幽幽看向姜丞相，他心领神会，眼底陡然闪过沉冷骇人的光芒……
此刻，冷宫当中。
秦啸风风火火地进殿，一脚踹开房门。
“南晚烟，朕要你立刻马上出宫，随辛幽一道去崇凛王府救人！”
彼时的南晚烟正在桌边垂眸饮茶，那张姿容绝艳的俏脸上看不到半点波澜。
她抬眸淡淡地扫了秦啸和辛幽一眼，笑了，“怎么，皇上昨日不还跟我撂狠话，说绝对不可能亲自来求我么，怎么现在这么着急，难道我的话当真应验了不成？”
“你！”秦啸怒火中烧，偏偏还拿她没有任何办法。
毕竟昨天的确是他把话说在前头，现在放低姿态来找南晚烟，他只觉得脸又疼又热。
辛幽很是急迫，一脸恳切地看着南晚烟，“鸣凰公主，属下知道你不愿意跟主子有交集，也不想救主子，但主子他——”
他差点没忍住，就将秦隐渊中毒的真相说出来了。
那日若非南晚烟快死了，且无药可医，主子也不会以身引毒，更不会有今日濒危的下场。
偏偏秦隐渊早就命令过他，不得将此事告知。
辛幽忍了忍，咬牙沉声道，“主子他好歹也救过你几次，就算是看在恩情的份上，你也该救主子一命！”
南晚烟黛眉微挑，羽睫下的眼眸澄澈清凛，“不用道德绑架我，一码归一码，在大夏他救我的事情我一直记着，还也还得差不多了。”
“如果你们来找我救人是这个态度，那我觉得没什么好谈的，慢走不送。”
辛幽遍体生寒，强忍着没有发火，却再度为秦隐渊感到不值。
主子为了鸣凰公主付出这么多，却什么都不说，如今鸣凰公主对此一无所知，这难道就是主子想要的吗？
秦啸心里急得不行，但他不得不冷静下来，冷眼剜着南晚烟，“慢着！”
“南晚烟，朕承认昨日是朕说了大话，你的医术，的确无人能及。”
“无论你怎么说朕，朕都无所谓，但崇凛的情况危在旦夕，所有太医都束手无策，眼下只有你能医治，倘若你帮了朕这一次，朕可以答应你，从今往后，不追究太傅府的任何责任！”
南晚烟微怔，没想到秦啸可以为了程书远做到这个份上。
她眼神轻沉，别有深意地追问一句，“万一你不是诚心的呢，当面一套背地一套，等我救了程书远就翻脸不认人，怎么办？”
秦啸的怒气值就快到达顶峰，但为了秦隐渊，他攥紧拳还是忍道，“朕会给你立下字据，还会印上龙印，只要你救了崇凛，朕绝不食言！”
这时，辛幽忍不住插了一句，“鸣凰公主，主子的病情真的很紧急。”
“从昨夜开始他就高烧不止，不仅一直昏迷在床，脸色也十分难看，瞧得出来是很痛苦的，太医们都说必须急救，否则就没办法了！”
南晚烟眼神漠然，“他的病情我大概清楚，不用你赘述。”
而后她看向秦啸，“我可以答应你救程书远，但相应的，你答应我的事情也要做到。”
虽然太傅他们已经安全离开了，但保不齐往后秦啸还打算追究责任。
若是现在能为太傅一家争取一块免死金牌，也是好事。
秦啸见有了希望，赶紧点头应下，“好！”
辛幽也松了口气，眼底渐渐燃起希冀的火光。
他们迫不及待要让南晚烟出宫，可就在这时，南晚烟话锋一转，语气泰然地道，“不过在此之前，我还有件事情要先去办。”
辛幽皱眉，语气很是不满，“为何还要耽误时间！主子他——”
南晚烟冷冷的看了他一眼，“我自有分寸，你还想不想救人了？”
程书远难受，难道挨了五十鞭的顾墨寒就不难受么，如果不是他故意为难他们，昨天怎么会到这种地步？
她就该让他多疼一会，为顾墨寒报仇。
辛幽气不顺地闭上嘴，眼神猩红。
南晚烟没理会，继而看向秦啸，“我要先见顾墨寒一面，不用太长，两刻钟的时间就行——”
第1448章
殿下不要后悔
南晚烟要去见顾墨寒？
辛幽和秦啸的脸色同时一变，都很不爽。
尤其是辛幽，现在他的主子生死未卜，南晚烟却还想着去见顾墨寒，主子在她心里，就这么不重要吗？
秦啸虽然火大，但现在着实没有其他办法，只能由着南晚烟的心思去做。
“好，朕答应你，但崇凛要是有个三长两短——”
威胁的话还没说出口，南晚烟率先冷笑着打断，“我劝你一句，还是少说这种威胁的话比较好。”
“昨日你刚威胁完我，今日程书远就出事了，而且我还听到些风声，听说此前一战是西野赢了，皇上应该懂我的意思吧。”
西野赢了，代表天胜才是战败国，现在动她，就是找死。
秦啸先是一愣，反应过来自己反被南晚烟警告以后，蓦地气笑了。
从前他不了解南晚烟，以为只是个红颜祸水。
没想到她现在暴露身份以后，反倒越来越让人捉摸不透。
“好一个牙尖嘴利的女人！”
南晚烟皮笑肉不笑地应着，“彼此彼此。”
秦啸没再多说，吩咐人将南晚烟带去怀若殿，辛幽皱眉跟在后头，焦急万分。
南晚烟等人朝怀若殿赶去，殊不知此刻顾墨寒的寝殿里，还有一位“不速之客”。
姜之瑶今日打扮得十分漂亮，一身收腰水芙色长裙，将她曼妙的身形衬托的凹凸有致，首饰全是精心挑选的，不仅衬肤色，还让人一眼就觉得清纯动人。
她昨夜特地让常玉给她精心沐浴，从头到脚都染上花香气。
今日起来，花香气不仅没散，反倒更浓郁了。
提着食盒在门口站了片刻，姜之瑶又理了理发饰和衣衫，满怀欣喜激动地敲响房门，“殿下，您起了吗？”
屋里无人应答，她一咬牙，硬着头皮推门而入，“殿下，恕之瑶冒昧打扰。”
屋内，顾墨寒一袭黑袍倚床而坐，修长的手指捧着一卷兵书。
男人苍白的俊脸棱角分明，狭长的眼下带着几分青色，稍显病态却并不病弱，反倒有种别样俊逸清冷的气场，叫人移不开眼。
听到声音，他慵懒地掀眸冷漠扫了姜之瑶一眼，语气沉郁，“本殿下何时让你进来了？”
姜之瑶被这视线盯得身体发寒却没退缩，依旧自作主张地进屋，将食盒跟上药放到桌上，迈步靠近顾墨寒。
“之瑶方才敲门没人应，还以为是殿下出了什么事，担心殿下的情况，这才贸然进屋，还请殿下不要生气。”
顾墨寒没再看她，垂眸继续盯着兵书，“谁让你来的？”
姜之瑶微怔，双手不安地绞着衣袖，略显局促。
其实昨夜秦隐渊就派人送她进宫了，只是当时太晚，她刚到怀若殿，就被太后给驳了回去。
今早进宫的时候，太后没办法推辞，只能应下了。
“之瑶听说殿下伤得很重，自请入宫照顾殿下，太后娘娘也答应了。”
“不知道殿下现在感觉如何，可有需要之瑶帮忙的地方？”
顾墨寒深黑的双眸宛如化不开的墨，冷鸷地盯着姜之瑶，嗓音低沉喑哑，“本殿下不需要你做任何事。”
“你我已经退婚，该避嫌的记得避嫌，姜姑娘没必要在本殿下面前献殷勤，该回哪儿回哪儿去吧，免得辱你名声。”
姜之瑶精致的俏脸瞬间僵住，强烈的屈辱感和羞恼涌上心头。
她拽了拽手指，对男人的话充耳不闻，硬是扯出一抹笑来，“殿下怎么这么说呢，之瑶和您虽然退婚了，但也还是朋友，之瑶愿意伺候您，也愿意帮您做事。”
说着，她自顾自打开食盒，将热气腾腾的粥端到顾墨寒跟前。
“这粥是之瑶今早起来熬的，费了不少功夫，还请殿下赏脸，尝尝合不合您的胃口。”
顾墨寒浑然不理，修长的手指翻动书卷，一副生人勿近的清冷模样。
姜之瑶手都僵了，还不得不端庄笑着，“殿下，粥快凉了，您还是趁热吃吧。”
瞧着姜之瑶越靠越近，顾墨寒不耐地蹙眉，眉眼间噙着肃杀之气。
“本殿下为何要给你这个脸？”
“这……”姜之瑶似是没料到他会这么说，双颊瞬间又红又烫，仿佛受到了极大的侮辱一般。
“殿下身份高贵，自然是不用给之瑶脸面的，是之瑶唐突了。”
她尴尬地讪笑两声，只能将粥端回去，又换了一碟糕点来，“若是殿下不想喝粥，那就尝尝这个吧。”
“听说这是京城里新开的点心铺子，百姓们都说好，之瑶特地让人买了来。”
她是真听不懂么？
顾墨寒的眼神凉意逼人，宛若淬满寒霜的利刃，“姜之瑶，同样的话，本殿下不想说第二次。”
“你的任何好意本殿下都不想接受，我们没有缘分，你现在就从本殿下的眼前消失，好过留下来受辱。”
他话都说到这个份上，寻常人早就受不了这样的冷落了，更何况姜之瑶这样的天之娇女。
她的眼底盛满了委屈不甘，心口一阵刺痛，差点就想放弃。
可这是她好不容易争取来的机会，若是失败，她就真的没出路了。
姜之瑶深吸一口气，手里的糕点凉了，她放到桌上，转而拿起带来的伤药，再度回到床边，无比殷勤献媚地笑着冲顾墨寒道。
“殿下，之瑶知道了，您今早肯定用过早膳了，所以现在没有胃口，既然这样，那之瑶来帮殿下上药吧。”
顾墨寒的凤眸重重眯起来，薄唇翕合自带天然的威压，令人不寒而栗。
“姜之瑶，你是听不懂人话吗？”
“本殿下不希望你出现在这里，这次够清楚了？”
姜之瑶浑身一颤，明明被吓得发抖了，却还强撑着，咬牙去扯顾墨寒的衣裳。
“殿下，之瑶知道您不喜欢我，但之瑶是真心想要帮您的。”
“如今您身边没有个体贴的人，就让之瑶再帮您一次吧，权当是满足之瑶最后的愿望。”
她矫揉造作地俯身，眼泪汪汪仿佛受了天大的欺负，若是别的男人瞧见了，一定会倍感心疼。
可顾墨寒的眼底陡然闪过厌恶，用力一把按住姜之瑶的手腕，“本殿下说了，不需要。”
姜之瑶难以置信地瞧着，眼眶直接红了，“殿下，您难道真的这么狠心，连之瑶如此小的心愿都满足不了吗？”
顾墨寒面不改色，眼神却比方才更加锋冷，“滚。”
他甩开她，没有丝毫的柔情和怜悯。
姜之瑶被气哭了，心里憋着怨气和不甘，“殿下如今这样对之瑶，如此辜负之遥的真心，还望殿下往后不要后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