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65章
众人面面相觑，脸色各异，不约而同地看向龙椅上的秦啸。毕竟才刚将九皇子打的下不来榻，现在就要去请他出兵，这……
秦啸抿唇没有说话，锐利的鹰眸中泛着点点寒芒。
姜丞相眉头一紧，再度站出来义正辞严地反驳，“还请皇上三思！”
“九皇子昨日犯下大错，倘若在此时出兵前线，将士们恐有不服之心，反倒弄巧成拙啊！”
方才提议的武将怒瞪姜丞相一眼，“究竟是将士们会不服，还是姜丞相您不服，大家心里有数。”
“放眼望去，我天胜骁勇善战之人是不少，可当得起主帅的却没多少，九皇子一骑绝尘，虽然才归来三个多月，却已经将整个军营中的佼佼者全都打服。”
“论武力，他当属天下第一，论兵法谋略，他更是无人能比，他就是天生该征战沙场的人，倘若现在让九皇子出征带兵，天胜绝对能扳回一城！”
闻言，姜丞相狠狠地咬牙，当真挑不出错处。
顾墨寒就是战神，在这个紧要关头，他也真是找不到比他更厉害的人了。
越来越多的重臣开始附和这名武将，其中不乏身居高位、征战沙场之人。
“现在九皇子的婚事也取消了，再无琐事牵制，确实是出兵的好时候啊！”
他们齐刷刷跪下，嘴里齐声道，“恳请皇上，速速派九皇子出征，解我天胜燃眉之急！”
秦啸如何不知道情势险峻，只是昨天他才下令将顾墨寒打了一顿，结果今日就传来不好的战报，必须让顾墨寒出面解围。
“肃静！”
“那逆子最近过分猖狂，朕若是这时去请，岂不是狠狠打了朕的脸。”
说着，他深冷的眸光扫向姜丞相，“丞相素来为国着想，朕派你去怀若殿，告诉阎溯军情紧急，让他这两日就出兵！”
上次就是他使劲压制顾墨寒的，让他下不来台非得罚顾墨寒，现在，那就让丞相自己去请吧。
皇上让姜丞相去请九皇子？
所有人的目光变得戏谑，幸灾乐祸似的盯着姜丞相窃窃私语。
姜丞相攥紧拳，眼神里满是恨怒跟不满。
他们好不容易逮住机会治他，说不定趁热打铁，还能直接废了这个九皇子。
谁知道反转来得这么快，昨天他还在九皇子面前嚣张，今日却不得不委身低头，请他出兵？
“姜丞相？”龙椅上，秦啸的语气越来越冷。
姜丞相赶忙回神，强压住心里的千百个不愿，毕恭毕敬地俯身，“是，皇上，臣这就去请九皇子！”
罢了，毕竟威胁到家国安危，他也不是不能低头。
而且到了战场上，刀剑无眼，顾墨寒指不定能不能活着回来呢。
秦啸点点头作罢，不耐地挥手散了早朝，径直朝御书房去了。
群臣也退去，临走前，大家纷纷朝姜丞相投去耐人寻味的目光。
有人甚至直言道，“昨日那样嚣张，今日就要低眉顺眼地去给别人请罪，你们说，这算不算是自作自受？”
“那是自然，而且还不知道九皇子愿不愿意领情呢！”
“若是此事办不好，某些人的罪过可就大了！”
姜丞相隐忍着怒火，捏紧的拳头青筋暴突，带着怨气甩袖离开。
等着吧，过不了多久，他就会要让嚣张跋扈的顾墨寒和这些墙头草再也笑不出来！
彼时的怀若殿里一片寂静，太后和朱嬷嬷念佛去了，暂时不知太子出事的消息。
姜丞相询问两句，被宫婢领着朝顾墨寒所在的偏殿去了。
榻上，身披素衣的顾墨寒姿态慵懒，敞开的衣襟露出他结实的小腹，和缠着棉布的胸口。
他侧目凝视窗外，刀刻般棱角分明的俊脸稍显苍白，沉冷的双眸半眯着，叫人望而生畏。
姜丞相咬咬牙上前，语气还算恭敬，“臣，参见殿下。”
顾墨寒充耳不闻，态度很是漠然。
“殿下？”姜丞相隐忍怒火，试探着又唤了一声，“臣有事要跟殿下禀报。”
榻上的男人慢条斯理转头，似是刚发现姜丞相一般，长眉微挑轻笑道，“今日风声嘈杂，本殿下还以为是杂音，没想到竟然是丞相来了。”
“丞相昨日不还意气风发么，怎么今日见到本殿下，忽然变得如此谦卑？”
第1445章
让他出征
姜丞相眼角抽了抽，讪讪一笑，“殿下说笑了，昨日的事情，臣也是考虑到我天胜皇室的尊严，一码归一码。”
“倒是今日这件事，殿下身为皇子，理应为家国做些贡献，若是成了，也算将功补过。”
顾墨寒的舌尖顶了顶腮帮，“丞相想说什么不妨直说，用不着卖关子。”
姜丞相眼神一冷，尽管不满顾墨寒嚣张的态度，又不得不回道，“方才前线传来急报，我军大败西野，太子殿下还被西野大军俘虏，如今不见踪影。”
“所以皇上和群臣想请殿下出征，带兵重振旗鼓，杀西野一个措手不及。”
说着，他故意冷笑，话里带刺，“殿下身为皇上最宠爱的皇子，肩负重担，昨日又冒着大不韪，闹得不欢而散，眼下是你最好的机会。”
“倘若这次奇袭制胜，殿下之前犯的错误或许就能一笔勾销，殿下身为天胜人，总不会白白看着咱们落败，看着你的手足兄弟生死未卜吧？”
顾墨寒从前再嚣张又如何，他现在失忆了，那就是任人摆布的棋子。
相反，他很期待看见顾墨寒亲手屠尽他亲自培养的西野将士，到时候，他们会是什么表情呢？
顾墨寒眼神幽幽地盯着姜丞相，仿佛早已看穿他心中所想。
这群厚颜无耻之人，还以为他什么都不记得，想利用他攻打西野，做梦。
“本殿下不去。”
姜丞相顿时僵住，没料到顾墨寒拒绝的如此斩钉截铁，“殿下，您说什么？”
顾墨寒修长的手指轻点在床沿，语调轻慢。
“本殿下昨日说的很清楚，只要父皇让孟芊芊嫁给本殿下，本殿下可以即刻出兵，保证为天胜赢下局面，可现在孟芊芊并非本殿下的人，本殿下拒不出兵。”
这个顾墨寒，当真是太狂妄了！
姜丞相气得脸色铁青，又不能发作，咬牙切齿地再劝道，“殿下不妨换个思路想想，只要您肯出兵，到时候赢了，皇上什么要求不能答应您？”
顾墨寒轻蔑地勾唇，“姜丞相昨日施压本殿下的时候，可不是这么说的。”
“昨日难道不是丞相口口声声说，倘若父皇成全了本殿下和孟姑娘，才是真正的不公吗，况且姜丞相明明信誓旦旦，说太子不可能败仗，怎么今日他一出事，丞相就改口了？”
姜丞相的脸色愈发难看，觉得脸上火辣辣的疼。
昨日是他不断施压没错，也是他极力反对顾墨寒和孟芊芊在一起，可谁又能料到，秦逸然真的这么废物，连一个女人都打不过！
如今面临家国危机，他忍住即将溢出的怒火，悻悻一笑，“昨日臣多有得罪，还希望殿下大人不记小人过，别在这个时候为难臣。”
“再者，这也是皇上的意思，臣不过是代为通知，请殿下同意罢了。”
“是么。”顾墨寒若有所思地剜着他，不知为何，那双深黑眼瞳里的冷意叫人胆寒。
“既然是请人，丞相自该拿出请人的态度来，本殿下现在伤重，还都拜丞相所赐，现在出兵可以，只要丞相能让本殿下带着孟姑娘一起走，什么都好说。”
“若是不能，那本殿下还是更喜欢丞相昨日那种不羁的感觉，你现在这副模样，低三下四的，想必丞相心里也不好受吧。”
此言一出，姜丞相彻底绷不住了。
顾墨寒话里话外都在对他冷嘲热讽，而且他都已经这么放低姿态了，这厮还不知好歹，真是气煞他也！
他身为丞相，一人之下万人之上，何时受过这种屈辱，就算顾墨寒是皇子又如何！
姜丞相气得吹胡子瞪眼，但眼下不能彻底撕破脸，只能咽下一肚子火，咬牙切齿地冷哼。
“臣奉劝殿下，做人不要太过嚣张，凡事得留一线。”
“就算殿下执意不出兵，我天胜也多的是人才将士，崇凛王的武艺不比殿下差，他照样也能出兵，征战沙场！”
顾墨寒双手抱怀，嘲弄似的打量着姜丞相，语气浑不在意，“既然丞相这么高看四皇叔，那就去请四皇叔，有人愿意出兵，找本殿下浪费口舌做什么。”
“你！”姜丞相一口气差点没喘过来，“好，臣这就去禀报皇上，殿下自求多福吧，哼！”
他甩袖骂骂咧咧地走了，顾墨寒清凛的眼眸沉下去，划过耐人寻味的笑意。
殊不知，秦啸此刻正在书房里细看战报，气得脑袋发昏。
“废物！”他愤愤地摔了战报，闹出不小动静。
吴公公颤颤巍巍地跪在一旁，小心翼翼地劝道，“皇上息怒，您可千万——”
“住嘴！”秦啸怒瞪他一眼，气焰仿佛从鼻子里喷涌而出，“朕让太子去带兵打仗，他倒好，非但没能立下功劳，反倒自己被擒，闹得人心惶惶！”
“这就是朕的好儿子，除了溯儿以外，一个比一个废物，没有谁是像朕的！”
端着茶水进书房的皇后，听到这话身子一趔趄，手里的东西尽数打翻在地。
她的皇儿被擒了？！
皇后心神不宁，脸色竟是比锅底灰还要难看，完全忘了自己这是在何处。
“谁！”秦啸的眼神陡然一凛，“滚出来！”
吴公公赶忙朝门口看去，见到皇后，他忙不迭回道，“皇上，是，是皇后娘娘来了。”
秦啸皱眉，“既然来了，躲在暗处偷偷摸摸的做什么，正好你进来，看看你的好儿子究竟都干了些什么事。”
皇后好半晌才反应过来，急火攻心的她赶紧上前，抓着秦啸的衣角，语气无比担忧。
“皇上，臣妾不是故意的，臣妾只是不知道，然儿他，他怎么可能会被西野的人擒住呢。”
“这其中是不是有什么猫腻，皇上，您一定要救救然儿啊，然儿肯定是被西野的奸人暗算了，不然不会被抓的！”
吴公公暗暗叹了口气，在旁默不作声。
皇上向来最讨厌哭哭啼啼的女人，现在太子犯了错，皇后娘娘还这么烦人，皇上一定更不耐了。
果不其然，秦啸一把甩开皇后的手，眼神嫌恶地瞪着她，“怎么救？他身为主将，技不如人成了俘虏，你还妄想朕派兵救他？”
皇后心中发凉，忽地想到什么赶紧道，“让阎溯去！”
“他，他不是本就要出征吗，您现在让他去前线，让他把然儿救回来，阎溯武功高强，一定可以的！”
吴公公在心里捏了把汗，什么都不敢说。
秦啸忽地眯起双眼，视线冷厉地觑着皇后，冷笑着讥讽出声，“昨日你不还和姜丞相一起嚷嚷着要重惩溯儿么，现在溯儿伤着，你却又想让他去救太子，人还在床上瘫着，怎么救？！”
第1446章
请南晚烟出面救人
他凌厉可怖的气势吓得皇后立马噤声，如坠冰窟。
昨夜她还在顾墨寒面前撂狠话，说她的皇儿无论如何都比他一个野种强。
没想到，今日就出了这么大的变故。
不知为何，她心里一阵不安，对顾墨寒的恨意也更重了些。
可秦啸素来厌恶女人插足政事，她要是再纠缠下去，她的然儿就更危险了。
皇后强迫自己冷静下来，梨花带雨地朝秦啸哭诉，“可是皇上，然儿毕竟是您的亲骨肉，是您一直亲手带大栽培的，现在他有危险，您总不能坐视不理吧。”
“臣妾身为他的母后，心急如焚，现在就像被人用刀子剜肉一样疼啊！”
女人的哭啼声回荡在书房里，秦啸被吵得头昏脑涨。
就在这时，出师不利的姜丞相脸色难堪地来到书房，进屋就看到皇后跪在地上哭哭啼啼，秦啸面色不耐的场景。
秦啸看他一眼，语气冷厉，“如何，溯儿可答应出兵了？”
皇后一愣，没想到秦啸早就让姜丞相去请顾墨寒了，她当即欣喜地望着姜丞相，也附和道，“本宫的然儿有救了？”
面对两人的发问，姜丞相硬着头皮答道，“回皇上、皇后，恕臣办事不力，九皇子态度恶劣，不愿意出兵不说，还堂而皇之地告诉臣，让臣去请崇凛王出征！”
“什么？”秦啸龙眉一拧，眼神逐渐阴沉下去。
顾墨寒有这么任性么，大局当前，他不该是这个态度。
吴公公在旁静观其变，倒是什么也没说。
姜丞相憋了一肚子火，现在自然要借题发挥，又恶狠狠地补充道，“如此恶劣的行径，想来是昨日惩罚不够，依臣看，就应该狠狠惩治九皇子！”
“他现在这般，明显是心不在天胜，要是任由其发展下去，往后怕是会忘了本啊！”
皇后愣了愣，没想到那野种居然这么嘴硬，难道真不怕失了宠爱，从此再抬不起头来么？
不过转念，她反而觉得顾墨寒的提议不错，眼底闪烁着激动的光，“既然他不愿意去，那就随他！”
“咱们天胜多的是猛将，又不止九皇子一个人能力出众，想当年崇凛王可是孤身深入大夏，几个月前还在大夏重兵的包围下突出重围，本事也是相当厉害的！”
说着，皇后赶紧看向秦啸，“皇上，崇凛王他不是一直想成婚么，您就遂了他的愿，让他明日和那孟芊芊成婚，然后马上动身去前线，把然儿救回来！”
皇后因为秦逸然的事情已然失去理智，秦啸眼神一沉，用力将她打翻在地，“闭嘴！”
“后宫不得干政，倘若你再多说一句，朕不会念及旧情！”
皇后捂着脸十分愕然，憋屈地仰头看向秦啸，张了张嘴欲言又止。
姜丞相觉得有机可乘，赶忙毕恭毕敬地跪下。
“皇上，臣附议！皇后娘娘说的没错，不过是因为她护子心切，才会莽撞发言！”
“眼下九皇子拒不配合，咱们只能把希望寄托在崇凛王身上，也好借此机会，挫一挫九皇子的锐气！”
顾墨寒如此嚣张，必须让秦隐渊立下大功，而后狠狠打他的脸！
秦啸心烦意乱，一股脑儿的事情加起来，让他倍感糟心。
他想到昨日南晚烟对他的威胁和警告，心里止不住一阵不安。
怎么感觉，事情似乎越来越不受控制了……
就在这时，看门的小太监行色匆匆地进屋，附在吴公公耳边轻声说了两句。
吴公公脸色一变，“皇上，崇凛王身边的辛幽侍卫求见。”
秦啸眉眼沉了沉，“让他进来！”
皇后和姜丞相心中欢喜，二人忍不住异口同声道，“看来崇凛王很有先见之明，定是知道什么，所以才让自己的侍卫先来了。”
只要秦隐渊出兵，就不怕打不过西野，更不怕顾墨寒继续嚣张下去。
秦啸没理会二人，眼神直勾勾落到进屋的辛幽身上，“崇凛怎么了？”
辛幽咬牙隐忍着，眼眶却红红的，脸色十分难看。
他径直跪下，语气哽咽着道，“皇上，自从昨日回府以后，主子就一直昏迷不醒，属下不愿看主子受苦，故而斗胆进宫，还望皇上能救救主子！”
什么，秦隐渊一直昏迷不醒？！
众人的心里掀起一阵惊涛骇浪，皇后更是脸色巨变，惶恐不安地反问。
“什么意思？崇凛王昨日不是还好好的吗，怎么忽然就昏迷不醒了！”
“难道，难道他不愿去前线带兵故意装的，如此一来，谁还能去救本宫的然儿？”
她以为秦隐渊是他们唯一的希望，没想到事态竟如此发展。
秦啸勃然大怒，用力地扇了皇后一巴掌，“崇凛的身子本就不好，你这蠢货，再说半个字，朕现在就砍了你！”
他嗜血的眼底噙着汹涌的杀意，众人心惊胆战地瞧着，没人敢再插嘴。
辛幽也冷觑皇后一眼，面色不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