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25章
她安排好人送信，又匆匆折返回殿内，略显担忧地看着太后。“娘娘，老奴知道您忧心九殿下和孟姑娘的事情，可咱们这样做，会不会反倒添了麻烦？”
太后看了她一眼，“你觉得，哀家在添乱？”
朱嬷嬷顿时低头，“老奴不敢这么想，只是如今九皇子和崇凛王的关系本就有些微妙，皇上又最忌讳手足、亲友间的争斗。”
“要是因为孟姑娘一人，激发了九皇子和崇凛王之间的矛盾，老奴是怕，皇上会大发雷霆啊。”
太后如何不知道这一点，揉了揉眉心。
“哀家之所以敢这么做，是因为知道秦隐渊喜欢的人，从始至终只有那个鸣凰公主南晚烟。”
“至于他现在为什么追着孟姑娘不放，怕是将其当做一个消遣了，既然如此，为何不成全了小九和孟姑娘，让他自己去娶那个鸣凰公主呢，总比毁了两桩姻缘好。”
朱嬷嬷若有所思地抿唇，“娘娘说的在理。”
“两国就要全面开战了，您向来不喜欢那个心机颇深的鸣凰公主，但老奴看得出来，您对孟姑娘好感不错，她也的确是个好孩子，配得上九皇子。”
太后的眼底蒙上一层深色，“你只说对了一点，最重要的，还是因为丞相府那位，跟小九不合适。”
“如今丞相府在朝中的地位水涨船高，要是再让他们攀附上小九，必定会将这孩子彻底拉进权谋的深渊里。”
“这种混乱的局面，哀家不愿看到，也不想再看到了，绝不能促成这桩婚事。”
朱嬷嬷明白了太后的担忧跟顾虑，低头道，“老奴，明白了。”
宫里暗潮汹涌，而如今的丞相府，气氛也稍显微妙。
“你说派出去的人都死了？！”
院子里，丞相夫人气势凌厉地训斥前来报信的侍卫。
侍卫面色惶恐，将几封带血的书信递给她，“回夫人的话，属下赶去接应的时候，咱们的人已经气绝，无一活口。”
“不过搜查的时候属下发现，他们身上的证据并未被人动过，想来应该有夫人想要的东西。”
闻言，丞相夫人这才收敛怒气，不耐地让他退下，“知道了，走吧。”
虽然不知道是谁多管闲事，但只要孟芊芊的线索还在，那就一切无事。
丞相夫人拿着书信进屋，看到桌边郁郁寡欢的姜之瑶，她立马换上欣喜的笑容，“之瑶，上次的事情，娘已经让人查到些眉目了。”
“当真？！”姜之瑶一下来了精神，双眼放光迫不及待地追问，“如何，那个孟芊芊，可有什么把柄？！”
孟芊芊十八年没迈出过太傅府，肯定有猫腻，一定有她的把柄！
丞相夫人看着女儿恢复生气，不免欣慰地笑笑，赶紧将书信拆开放在桌上。
“证据都在此处，咱们好好看看——”
第1358章
五日后，成婚
姜之瑶目不转睛地盯着，兴奋的念着。
“孟芊芊，年十八，孟太傅之女，从小住在府邸大门不出二门不迈。”
“她闲暇时喜欢读书、写字、作画，不喜欢……”
姜之瑶不耐，烦躁地把书信推开，“这都是什么证据啊！也没有与人私通，天生残疾，不孕不育，什么都没有，就这些？”
“娘，这女人是不是没有缺点啊，竟连下手的契机都找不到！”
丞相夫人也觉得诧异，明明她的探子告诉他，孟芊芊是有异常的，她的人派出去查了这些天，怎么可能什么都没查出来，而且，他们都莫名死在路上……
她拧着眉头，语气有几分阴冷，“乖女儿，你先别急，娘亲觉得，这些证据都被人做过手脚了，信不得。”
姜之瑶惊诧，“孟芊芊这么厉害，竟然还能动娘亲的人，还是说，有人在帮她？”
丞相夫人眼神犀利，安抚道，“前孟芊芊的这些信息，未免太过完美，反倒就是破绽。”
“她应该没那么大的本事，或许身后有人护着，不许我们进一步探究。”
姜之瑶狠狠攥紧了拳头，眼睛猩红。
她突然紧紧拽着丞相夫人的手臂，眼神猩红带着急切的嫉恨，“娘，我不管！”
“我绝不能跟殿下退婚，我要孟芊芊死，只有她死了，殿下才不会为了她而抛弃我，娘，无论如何，我都要搞死孟芊芊这个贱人！”
丞相夫人心疼地看着姜之瑶，温柔地将她拥入怀中，轻声安抚道，“别急，你放心，只要孟芊芊敢踏出宫门一步，娘亲就有办法对付她。”
“但你眼下的当务之急，是要先保住和九皇子的婚约。”
姜之瑶抬头看着她，语气暴躁，“他都不要我了，我如何保住？！”
丞相夫人眼神一狠，“傻丫头，有些时候，眼泪就是女人的武器。”
“倘若你不为此事付出点什么，受点伤害，九皇子如何能看见，又如何知道你对他的一片真心？”
姜之瑶一怔，看着母亲眼底的狠意，忽然有些胆寒，“母亲的意思是？”
丞相夫人冷笑一声，意味深长地说道，“倘若你因为此事，食不下咽辗转反侧，甚至还生出轻生的念头，京城中的百姓知道以后，会作何想。”
“九皇子和皇上知道以后，又会如何？可不得夸赞你，对殿下一往情深，难以忘怀？”
姜之瑶还算聪明，瞬间领悟了丞相夫人的言外之意，“之瑶明白母亲的意思了。”
她拔了头上的簪子，犹豫再三，最终还是闭了眼，在自己手腕上狠狠划了一条口，“啊——”
鲜血瞬间涌出来，姜之瑶颤抖着脸色煞白，“娘，疼，好疼啊。”
丞相夫人心中不忍，却还是板着脸严肃道，“不够，之瑶，你若想挽回九皇子，就一定得狠下心来。”
“有些时候，不对自己狠一点，别人就会轻贱你！”
是啊，她一定要得到秦阎溯，他身边的女人，只能是她！
姜之瑶盯着带血的簪子，状若癫狂，忽然又往自己大腿上戳去，“啊——”
听到这动静，不少下人都赶来查看。
丞相夫人一把夺过姜之瑶手里的簪子，红着眼对众人道，“赶紧去叫府医来！”
“小姐疯了，因为九皇子，想要自杀！”
不出半炷香的时间，流言就遍布全京城。
“你们听说了吗，丞相府的大小姐姜之瑶，好像今日自杀未遂了！”
“为什么啊？”
“还能为什么，自然是因为那个孟芊芊插足她和九皇子的感情。”
街头巷尾全是大声讨论的路人，他们或义愤填膺地为姜之瑶抱不平，或唾骂南晚烟不知廉耻。
“孟芊芊这人怎么这样啊，明明是未来的崇凛王妃，九皇子的皇婶，现在居然跟自己的皇侄勾搭不清！”
“可不是，还把人姜姑娘逼到这份上，孟芊芊这女人，当真下作，平日里瞧不出来，其实就是个有心机有城府的！”
谣言满天飞，谩骂南晚烟的人也越来越多。
对此事，秦阎溯完全不知情，他刚得知父皇已经回宫，正准备出府，迎面撞上太后派来送信的人。
“九皇子，太后娘娘说了，今日您走了以后，孟姑娘就被皇上下令，即刻搬去崇凛王府住着。”
秦阎溯俊美的脸上神色骤然一沉，斜飞的剑眉皱成川字，漆黑深邃的凤眸闪烁着点点醋意，“她答应了？”
来人面露难色，“毕竟皇命难违，孟姑娘也不可能拒绝。”
“太后就是想让奴才告诉您，要是今夜孟姑娘搬过去住了，这孤男寡女共处一室……”
秦阎溯漆黑的眸子微沉，俊脸上却波澜不惊，“告诉皇祖母，本殿下知道了。”
送信的人走了，秦阎溯这才冷鸷地抿唇，周身气势冷的骇人。
他确实在意，南晚烟怎么能跟皇叔住一起，可也知道此事南晚烟没办法拒绝，当务之急，还是得先退了跟姜之瑶的婚约。
不久后，北辰殿内。
秦啸原本在处理宫务，看到秦阎溯来了，他立马放下手边的奏折，一改方才眉峰紧蹙的模样，笑容亲善地起身。
秦阎溯正要行礼，就被秦啸一把拉住，“都说了，父子之间，不必拘礼。”
他拉着秦阎溯到旁边坐下，秦阎溯看着秦啸，深黑的眼眸闪了闪，“父皇，儿臣今日找您，是……”
话还没说完，秦啸乐呵地拍着他肩膀，“你难得过来一趟，今日咱们不谈公事！”
“可用膳了？”
秦阎溯轻蹙眉头，“没有。”
秦啸更高兴了，立马转头看向旁边的太监，“快去命御膳房准备晚膳！”
“记得多做点辣的菜，还有酸的，溯儿爱吃这些！”
公公点头，“老奴这就去！”
皇上还真是爱九皇子，连九皇子的喜好都记得住，他在宫里这么多年，可没听皇上提起过太子的喜好。
秦阎溯心中一暖，目光深深的凝视着他。
秦啸对他的好是发自内心的，他一直都能感受到。
可南晚烟却说他是西野皇帝，真正的父皇，应该是西野先帝……合理吗。
父子俩等待晚膳，过程中，秦啸对秦阎溯嘘寒问暖，还亲自帮他剥橘子吃，秦阎溯没找到说退婚的机会。
到了用膳的时候，秦啸更是一碗一碗地给秦阎溯盛菜。
“多吃点，再过段时日去了前线，怕是没办法像现在这样了。”
秦阎溯，“多谢父皇关心，您别光顾着儿臣，自己也要多吃些。”
秦啸光点头不吃菜，看着年轻俊美，颇有他当年气质的秦阎溯，心里就高兴，“朕知道，知道。”
“溯儿，有件事情，朕想想还是今日同你说了。”
秦阎溯不以为然，“父皇请说。”
秦啸又给他夹了一筷子肉，声音沉沉。
“算起来，你和姜家订婚有些时日了，朕想让你早日跟她订婚，就定在五日后，如何？”
第1359章
儿臣只要她
五日后订婚！
秦阎溯狭长冷鸷的凤眸顿时染上寒意，放下筷子一瞬不瞬地盯着秦啸，语气认真。
“父皇，儿臣不愿意。”
秦啸一愣，“什么不愿意？”
秦阎溯站起身来，恭敬的拱手道，“其实儿臣今日来找父皇，就是为了此事。”
“儿臣想清楚了，不愿与姜之瑶成婚，想要退了与丞相府的这桩婚事，还请父皇成全！”
“胡闹！”秦啸一拍桌子，虽然面色严肃，但并非真的生气，只是皱眉瞪着秦阎溯。
“婚姻大事岂能儿戏，朕平日里虽然宠着你，但在这件事情上，朕一言九鼎，亲赐的婚事，怎么可以说退就退了？”
秦阎溯早料到他会是这种反应，但他依旧眼神坚定地瞧着秦啸，语气不容置喙，“父皇，儿臣已经下定决心。”
“这桩婚事，无论如何儿臣都不会接受。”
秦啸顿时觉得头疼，恨铁不成钢地叹了一声，“那你倒是说说，你闹这么一出，可是有了心仪想娶的姑娘？”
秦阎溯眸色忽闪，棱角分明的俊脸沉溺在光影中。
“儿臣，心系孟芊芊。”
又是孟芊芊！
秦啸面色阴冷，沉声质问，“你的意思是，孟芊芊明知道自己是你皇婶，还来招惹你？”
秦阎溯面不改色，语气却冷锐，“父皇误会了，孟姑娘一直不知道儿臣的心意，是儿臣单方面对她心生情愫，所以儿臣现在恳请父皇收回婚约，让儿臣同四皇叔，公平竞争！”
这话彻底激怒了秦啸，他本就对孟芊芊有诸多不满，现在他最不愿看见的局面已然发生，心中的怒火和怨怼陡然加重。
“放肆！”
“虽然你平日里懂事乖巧，从不向朕提过分的要求，但这件事情，朕绝对不会答应！”
气氛倏地剑拔弩张起来，大殿里候着的人如坠冰窟，纷纷低下头去不敢多看。
秦阎溯直视着秦啸冷凝的目光，语气仍旧坚决，“父皇，无论您同不同意，儿臣都心悦于孟姑娘。”
“那是你的皇婶！”秦啸极力克制掀桌的恼怒，猩红的双眸叫人胆寒。
“且不说孟芊芊作为皇婶你不能肖想，就说这事倘若被你四皇叔知道，你们叔侄二人，往后该如何相处？”
“还有，你突然取消和丞相府的婚约，这件事情，朕倒是可以帮你擦屁股，但往后朝中人会如何说你，如何看你，你想过没有？”
秦阎溯态度坚决，“这些事情，儿臣在来的路上已经考虑过了，丞相乃百官之首，势必要得罪他。”
“可儿臣不喜欢姜姑娘，跟她性格也不合适，难道强扭在一起，就会好吗？就不会得罪丞相么。”
秦啸百般无奈，“但你也不能随随便便就说要退婚！”
“今日你说喜欢孟芊芊，那明日你要是又爱上别人，该当如何？”
“不会的。”秦阎溯回的斩钉截铁，“儿臣，只要她。”
“你！”秦啸被噎的不轻，顿时觉得一个头两个大。
偏偏这时候，秦阎溯面色平静道，“父皇，如今时局动荡，前方战事更是吃紧。”
“儿臣向父皇保证，只要退完婚，便立刻上战场，至于皇婶，她本就是个厉害的女医，儿臣此去征战，想借她用用，在军中帮将士们疗伤。”
“等平定战乱，再与皇叔相争，再行选择。”
秦啸看着秦阎溯无比认真的神情，“你怎么就这么倔，天下女子多如牛毛，偏偏就看上那个孟芊芊！”
但他又打心眼里忍不住地欣赏他这个儿子。
不愧是最像他的，既聪明又识大体，懂得怎么拿住他的软肋，也知道眼前孰轻孰重。
秦阎溯没说话，轻抿薄唇看着他，认真又坚定。
秦啸想了想，只能使出最后一个办法。
“朕不管你怎么想，但你别忘了，你四皇叔曾是你的救命恩人。”
“儿臣不敢忘，可此事，与孟姑娘无关。”
秦啸急的脸色一拧，“怎么就无关了！”
“你们叔侄是亲上加亲的人，如今你还未偿还他的恩情，就要夺他妻子，夺妻之恨乃是戳人心窝的利刃，你和你四叔，难道真要为了一个女人而翻脸不成？！”
秦阎溯狭长深邃的凤眸里波澜不惊，语气淡淡道，“四皇叔的恩情，儿臣愿意以命相抵，但是孟芊芊，儿臣也要争取。”
“女人和天下，凭什么不能兼得呢，儿臣心意已决，就看父皇是想顾念兄弟情分，还是父子之情了。”
威胁啊，妥妥的威胁。
旁边的公公一脸苦涩，冷汗不知流了多少，提心吊胆的听着。
从没有人敢这样同皇上说话，也就九皇子了，竟这般这么大逆不道，逼着皇上做选择。
秦啸目光如炬地盯着秦阎溯，愈发觉得这孩子像极了他年轻时，血气方刚又狂妄的样子。
还不等他应话，殿前忽然来人，神色匆匆地跪下，“奴才参见皇上，参见九殿下，大事不妙啊！”
秦阎溯和秦啸同时朝他看去，父子俩暂且放下刚才的激烈的冲突，秦啸瞪着那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