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69章
南晚烟莲步轻移,福身恭敬地朝长公主行礼,“臣女孟芊芊,见过清慈长公主。”见南晚烟彬彬有礼,浑身都透着一股淡然温柔的气质,长公主眼底的笑意更浓。
“快起来吧,不必多礼。”
“没想到孟姑娘生的如此漂亮,竟还会医术,倒是一个可人儿。”
南晚烟荣辱不惊地垂眸,“长公主谬赞。”
秦阎溯在一旁瞧着,眉眼忍不住沉了沉。
这女人,果然能装模作样,见什么人就什么模样,翻脸都没她快。
简单寒暄过后,长公主将食盒打开,取出其中的几盘点心和一些补品。
“这次来看望母后,儿臣特地准备了些上好的补品,还有亲自做的糕点。”
“母后不喜太甜,儿臣便做的清淡些,您快尝尝看。”
她极少下厨,二十年能有三两次下厨,就已经能耐了,可见心意。
太后笑眼稍弯,拍了拍长公主的手背,“有心了。”
她看着桌上各式各样的糕点,最终将目光停留在一盘形状奇异的糕点上。
那盘糕点呈蜂巢型,中间点缀葡萄干,松软金黄,还带着浓郁的奶香。
太后好奇地眨眨眼,指着它朝长公主问道,“这是何物?”
长公主淡淡一笑,“这是驸马爷教儿臣做的,名叫‘金乳酥’,儿臣觉得模样新奇,口味也特别,便学着给您做了些带过来。”
“原来如此。”太后恍然,眼神宠溺地盯着长公主,忍不住出声打趣。
“你和驸马爷这些年来倒是恩爱如初,朝廷都夸你们天造地设呢。”
“不过哀家倒要问了,你们怎么到了现在,还只有萧琰世子一个孩子,不多生几个呢?”
长公主眸色倏地一滞,轻笑两声带过了话题,神情却变得有些微妙。
南晚烟没怎么在意两人的对话,视线在瞥见那盘金乳酥的时候,就已经移不开了。
这糕点……好眼熟。
印象里,似乎她小的时候,娘亲也给她吃过一样的点心,就是不知道,味道是否相同。
大夏和天胜的糕点,可能是一个东西吗?
秦阎溯看了她一眼,见她一直盯着糕点瞧,忍不住心情复杂。
他们刚刚才用过晚膳,这女人,莫不是又饿了?
这时,长公主意味深长地打量南晚烟两眼,笑意婉约地开口了。
“对了,本宫听说,孟姑娘既然医术高明,不知可否替本宫解答个问题?”
南晚烟道,“长公主有什么疑问,臣女定知无不言。”
在瀚成公主府,她藏拙是为了不引人耳目,但事关医术,她不必藏着掖着,万一顾墨寒想看病,找她是最合适的。
而且,她医术太差,太后也不留她。
长公主喜欢南晚烟这处变不惊的气质,笑道:“最近本宫总是头疼,半夜还老是惊醒,每每醒来,都出了一身冷汗。”
“也曾让太医们瞧过,可他们给的理由各不同,本宫药也喝了,却没什么用。”
南晚烟看着长公主,“恕臣女冒昧,不知能否给您把脉瞧瞧?”
“当然可以。”长公主大大方方地伸手,朱嬷嬷立即取开备着的脉枕。
脉枕拿来后,南晚烟先在长公主的手腕上盖了一张丝绸软帕,而后将纤细的手指轻轻搭上去。
殿里安静异常,秦阎溯看着南晚烟垂眸认真治病的模样,心尖缓缓发软,目光有些移不开……
第1232章
她所求的是他
给人看病时的她很不一样,好像整个人都在发光,她应该是十分喜欢医术的吧。
片刻后,南晚烟收回手起身后退,毕恭毕敬地朝长公主福身,语气平静。
“长公主的脉象虚浮,轻取即得,重按稍减,但不中空,总的来说,您之所以头疼,是因为痨瘵阴虚。”
“想必您前段时间定是被心事所扰,早起晚睡又没能按时用膳吧?”
长公主眸光一亮,对眼前的南晚烟刮目相看几分,浅笑。
“还真是让你给说中了,那你再说说看,本宫半夜惊醒出冷汗,又是为何?”
南晚烟道:“敢问长公主,平时是不是爱吃煎炸过的食物?”
长公主一脸奇异地点点头,“是,本宫平日里就喜欢吃煎过的点心,前几日忙得晚,吃的多了些,这有何关?”
南晚烟的面上浮起清浅的笑意,“那就是了,您本就阴虚,容易盗汗,而炸物又容易消耗人体的阴气,使阴虚的症状加重,或是损伤脾胃,产生湿热,从而引起盗汗。”
“这两个情况都不严重,慢慢调理能好,长公主不必惊慌。”
众人面面相觑,虽然有些词汇他们听不懂,但就凭南晚烟一脸泰然的模样,都能感受到她究竟有多专业。
长公主更是一脸震惊赞赏地看着她,笑了,“没想到,竟然都让孟姑娘给说对了!”
“母后说你医术高明,本宫以为是假话,今日一见,孟姑娘果真是神医手段,就这么一会儿功夫,居然就把本宫的症状说的一清二楚。”
说罢,她笑盈盈地看向太后,“母后,儿臣认为以孟姑娘的本事,当赏!”
老太太哼笑一声,“公主都发话了,孟姑娘,你想要什么赏赐?”
南晚烟行礼道,“承蒙太后和长公主的厚爱,臣女能力范围,不敢讨赏。”
“不骄不躁,荣辱不惊,是个落落大方的姑娘。”长公主不吝夸赞,笑着将南晚烟拉到跟前,“但本宫和母后给你的赏赐,不可推诿。”
秦阎溯一言不发地盯着孟芊芊,狭长冷邃的凤眸里流露一抹深意。
这女人心机颇深,现在假意推辞,怕是想趁机得寸进尺吧?
她想要什么,金银珠宝,名利双收,还是……想再多接近他?
谁曾想,南晚烟什么都没要,只是盯着桌上的金乳酥,不好意思地笑笑,“既然如此,那臣女可不可以向长公主讨一块金乳酥尝尝,当做赏赐?”
此话一出,所有人都愣了。
秦阎溯的俊脸一抽,难以理解的盯着南晚烟。
这女人在想什么?
这么好的机会,她不像寻常贵女那样讨要珠宝首饰,寻求荣华富贵,竟然就只要一块糕点做赏赐?
而且这才用过晚膳多久,她竟然还能吃得下点心,是猪么?
看上去瘦瘦小小的,肉都长到哪儿去了?
想完,秦阎溯忽然愣住,他怎么内心戏如此丰富,平日里贵女们想要什么,他都懒得搭理的。
好像是遇见了孟芊芊以后,他才变得如此聒噪……
太后和长公主都怔了怔,长公主更是出言确认道,“你,当真就只想吃块糕点?”
南晚烟眨巴着明亮的翦眸,一脸真诚,“说来惭愧,方才您将这金乳酥拿出来的时候,臣女就馋了。”
“此糕点不仅色泽金黄,还有浓浓的奶香,臣女斗胆求一块。”
这下,太后和长公主都忍俊不禁。
长公主将金乳酥推到南晚烟的手边,笑吟吟的,“既然是你所求,那就尽管吃,不用客气。”
“多谢长公主!”南晚烟笑盈盈地应下,拿起一块金乳酥放进口中。
金乳酥入口即化,还伴着浓郁的奶香,她却不着痕迹地蜷紧了藏在袖中的手指。
这味道,当真跟她年幼时娘亲做给她吃的一模一样!
为什么?
说不出的疑惑跟好奇交织在心里,南晚烟咽下最后一口糕点,就听到长公主轻声问她,“味道如何?”
她强忍着翻涌的思绪,眉毛弯弯的笑道,“很好吃!”
“长公主的手艺真好,臣女从未吃过这种口味的点心,很喜欢,多谢长公主赏赐!”
太后和长公主瞧着她,都忍不住宠溺地笑出声,“你喜欢就好。”
终究还是个孩子,偶尔也会露出少女本性的一面,这样才好,适合小九。
秦阎溯望着南晚烟的笑容一时闪神,心跳都跟着漏了半拍,虽然她心怀不轨,那双眼睛,却真是勾魂夺魄……
怀若殿里的气氛温馨和谐,长公主目光灼灼地盯着南晚烟瞧,越看越喜欢,忍不住出声道。
“不知为何,本宫觉得孟姑娘十分亲切,现在接触下来,更是觉得你是个知心体贴的好孩子,愈发喜欢了。”
“对了,既然孟姑娘知道本宫的病灶,改日你有空的时候,就来本宫的府上坐坐,也帮本宫调理下身子。”
“届时,本宫让驸马爷给你做金乳酥,他做的,可比本宫的还要好吃。”
她算是看上南晚烟这个准儿媳了,谁让她那固执的儿子一天到晚只知道做生意,一把年纪,旁人都妻妾成全,他却还孤零零一个人。
现在有了这么一个合适的人选在,她自然要抓紧,给孟芊芊和魏君琢多制造接触的机会。
南晚烟细长的柳眉轻轻蹙起,她来天胜就是铤而走险,可能的话,她希望低调行事,不想结交那么多无关之人。
但在尝了长公主的金乳酥之后,她迫切地想要知道,为何这个糕点,会跟娘亲做的味道那么像。
东西可以是一样的,味道却是千人千味,怎么会如此巧合呢?
她想弄清楚,就应下了,“既然是长公主亲自邀请,臣女自然盛情难却。”
“好。”长公主心中欢喜,又当着太后的面夸了南晚烟几句,太后也越来越觉得南晚烟懂事乖巧,是个很不错的姑娘。
秦阎溯负手站在一旁,目光冷邃地盯着南晚烟,薄唇不自觉勾起一抹冷笑。
他还以为她当真什么都不要,原来是在这里等着。
巴结皇祖母不够,现在还想跟姑姑搞好关系,当真是他小看了她……
第1233章
他还在乎她
她也是厉害,谁都能打成一片,谁都如此喜欢她。
不一会,太后笑着看向南晚烟和秦阎溯,语气柔善。
“时辰不早了,你们二人先下去休息吧,哀家和清慈再说说话。”
“是。”南晚烟和秦阎溯识趣地没再多留,一前一后转身离开。
怀若殿里烛火长明,而殿外早已夜凉如水,月明星稀。
南晚烟和秦阎溯一同离开,走到一处僻静的回廊转角。
秦阎溯漆黑的眸盯着南晚烟纤细俏丽的背影,幽冷戏谑的声音蓦然响起。
“孟芊芊,你还真是不简单。”
南晚烟脚步一顿,倍感莫名地转身看着他,“我刚刚什么都没做,只是讨了块点心吃,在你的眼里,又不简单了?”
她真是有点生气,自从她和秦阎溯碰面以后,这男人每天不是在当面怀疑她,就是在怀疑她的路上。
秦阎溯清隽白皙的俊脸,在月色下显得更加冷峻,步步迈向南晚烟。
他身子高大,气势逼人,南晚烟下意识退了半步,一双碎亮的眼眸直勾勾地盯着他瞧,提醒道。
“殿下,说话归说话,可不兴动手。”
秦阎溯蓦然笑了,眼神却冷冽异常。
“你以为本殿下要做什么,还是说,你在期待什么?”
她能期待什么?期待他对她动手动脚?
她才没有,可耳廓却忍不住爬上一抹绯红,“我没这么说过。”
秦阎溯居高临下地睨着她,越看这双眼睛,越觉得熟悉,“孟芊芊,别装了。”
“在公主府的时候,你便故意藏拙,不想让秦暮白他们看出你的实力,在瀚成那唯唯诺诺,到了皇祖母这里,你又头头是道,伶牙俐齿的模样。”
“方才姑姑说要奖赏你,你偏偏挑了块糕点做赏赐,是想让她们放下对你的戒心,好伺机接近,本殿下没说错吧?”
他怎么会对她有这么深的成见?
南晚烟一个头两个大,无奈地望着他,“殿下误会了,我方才是真的想尝尝那糕点。”
“若我当真有殿下说的那样精明,何至于在闺阁中待了十八年未曾踏出半步,其实我很社恐的,平日里都不和陌生人说话。”
社恐,那是什么意思?
秦阎溯英挺的剑眉微微一沉,再度对南晚烟步步紧逼,眼神里带着几分探究。
“一派胡言。”
“你若是不敢同陌生人说话,为何第一次见到本殿下的时候,就主动投怀送抱?”
南晚烟委屈了,“那日明明是辣不辣乱动,我才会不小心扑到殿下的身上,哪来投怀送抱一说。”
秦阎溯眉目疏冷,语气忽然变得严厉,“本殿下的狗,不许你直呼名讳。”
南晚烟,“……哦。”
那明明是她的小狗们的名字,他偷用,还理直气壮起来了!
算了,念在他失忆的份上,她忍了忍,“臣女明白了。”
月色旖旎,穿过回廊的檐边,洒在秦阎溯的俊脸上,南晚烟恍惚之中,就想到他们二人曾经在西野时的场景。
他虽然不记得她了,但对孩子、小狗都有种莫名的熟悉和本能,那是不是说明,只要拿出他熟悉的东西,就有恢复记忆的可能?
想到这里,南晚烟立马将手探进腰间摸索起来。
秦阎溯一脸狐疑地觑着她,语气冷郁,“你做什么?”
南晚烟冲他神秘地笑笑,没直接言明,而是拐弯抹角地道。
“我前些日子得了个奇特的东西,奈何才疏学浅,对首饰器物没什么研究,所以想给殿下过目,让殿下帮我看看这东西如何。”
可她找了一圈,都没找到当初顾墨寒送给她的戒指,立马有些慌了,下意识地出声。
“奇怪,戒指呢……难道没带着?”
秦阎溯望着她手足无措的模样,以为她是故意的,抱怀,冷冰冰地嗤笑。
“孟芊芊,你又想耍什么花样。”
“若是想借机跟本殿下拉近距离,本殿下劝你,别痴心妄想。”
他失忆了,怎么那么难搞?难道她真不是他喜欢的那一挂?
南晚烟有些气恼,忽然想起,戒指似乎被她放在行李当中,还没来得及戴在身上。
懊恼顿时涌上心头,翻找的过程中,一枚血红的玉佩从她腰带处滑落,直直掉在地上。
清脆的响声引起了两人注意,等南晚烟低头看去,才发现玉佩已经碎成了好几瓣。
脑袋里“嗡”的一声,她赶忙蹲下身,手忙脚乱去捡。
“完了完了,怎么把它给摔坏了!”
这可是小家伙们特地给她和顾墨寒雕的玉佩,上面是当初他们几人一起去放河灯的场景。
当初还没有安安闹闹,小蒸饺特地把两个弟弟也给刻了上去,类似于全家福的东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