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59章
她好歹是个堂堂公主，又是父皇最宠爱的女儿，结果竟然嫁给个残缺的男人，让她怎么接受？当年和亲，要不是失身给他，她是决计不会嫁给他的！
秦暮白的脸上布满戾气，那些奉承的人也都识趣走开，免得招惹秦暮白的怒火。
青容战战兢兢地小声道，“公主，您消消气。”
“本公主想怎样就怎样，用得着你多嘴？”秦暮白瞪了她一眼，表情十分不耐。
青容被吓得立马噤声，双腿都软了。
她已经是公主这个月换的第十七个婢女了，要是行事说话不小心，恐怕也会被公主给……
寒意涌上心头，就在青容倍感不安的时候，不远处的顾墨凌已经结束攀谈，缓步朝秦暮白走来。
“公主。”他恭敬地欠身，根本不像驸马，倒更像是秦暮白的裙下臣，“九皇子已经在路上，快到了。”
秦暮白眼眸忽闪，示意青容退下。
青容忙不迭离开，秦暮白冷睨着他，眼神里没有丝毫爱意，“你确定，他今日会出席？”
顾墨凌面不改色，似乎早习惯秦暮白的冷眼与嘲讽，“千真万确。”
秦暮白这才满意了些，挑高眉头瞧着顾墨凌，越看越觉得不顺眼。
“都说龙生龙凤生凤，你和他从前好歹都是西野的皇子，他既能在西野当几年的皇帝，现在摇身一变，还能成父皇最宠爱的皇子。”
“顾墨凌，你跟他比起来，怎么这么天壤之别？一个没了条胳膊的废人，真不知道当初本公主为何要一时心软，同意嫁给你。”
他们心知肚明，现在的秦阎溯根本不是天胜人，而是在外赫赫威名的西野皇帝——顾墨寒！
顾墨凌闻言，神色不变，细长的眼底却划过一道深不可测的暗芒。
转瞬后，他垂眸，语气内疚地朝秦暮白道，“公主教训的是。”
“是我无能，技不如人，不过我没想到，兜兜转转一圈，他竟然会来到天胜，还是以这样的身份。”
秦暮白的眼神也困惑，“三月前看到他，本公主还以为眼花了。”
“谁会想到，传闻死在大夏的西野皇帝，竟然会成了天胜的皇子，甚至失忆了，连我们是谁，从前有过什么恩怨，他都悉数忘记了。”
顾墨凌的眸子暗了暗，空荡荡的衣袖仿佛时刻都在提醒他，当年跟顾墨寒的血海深仇。
他阴冷的眼底暗芒乍现，“他失忆对我们而言，也算是件好事，只是，他从前跟我一样，都是西野的皇子，如今怎么会成了天胜皇室的人？甚至，深得父皇信任。”
秦暮白，“你问本公主，本公主怎么知道？父皇跟他滴血认亲，他就是符合的，最关键的是，他身上有图腾，他就是天胜的皇族，这不可能有假。”
说到这个就来气，当年和亲，她一眼就看上了顾墨寒，他是她喜欢的男人，现在却成了她的兄长，真是要发疯。
顾墨凌拧眉，别有深意看了秦暮白一眼，“我之前便想问公主，公主的身上，好像也有类似的纹样，这图腾，是天胜皇室才能拥有的？”
秦暮白冷扫了他一眼，“你能看到本公主身上的图腾，纯属是你恬不知耻，本公主没有剜下你的眼睛就算不错了。”
顾墨凌眼神晦暗，“公主息怒。”
秦暮白冷哼一声，也懒得跟他计较了，成婚前失身给他，是她命不好。
她理所当然的道：“这图腾，是天胜皇族的正统血脉才能拥有的，只有落入寒潭后才会显现，三天后自动退去，本公主足月时就受过寒潭之礼，如今身上的图案，是刺出来的，是皇室的象征。”
“全天下只有天胜一族如此，顾墨寒身上也有图腾，那他必定是天胜皇室的血脉。”
只是她到现在都没搞清楚，顾墨寒究竟为什么会是天胜皇室的血脉，西野跟天胜相隔万里，父皇不可能跟西野先帝的妃子偷情，没机会也没动机，这其中，究竟发生过什么，才导致今日局面？
顾墨寒成了天胜的皇子，能力，实力都远远甩开太子，也甩开她，他要是想夺嫡，肯定会是她最大的障碍！
顾墨凌没说话，眼眸深眯着，透着星星点点的寒芒。
秦暮白不耐地扫着顾墨凌，“别说废话了，本公主让你准备的事情如何了？”
顾墨凌颔首应下，“公主放心，都已经安排好了，今日孟芊芊应该会如约而至，即便她没来，在场的胡寺卿嫡女，也能为我们所用。”
“好。”秦暮白的红唇不由自主勾起一抹得逞的笑意，“本公主就盼着今日，能毁了九皇子和姜之瑶的婚约，一定要做到万无一失。”
“只要他还没和丞相府勾搭到一块，还没和姜之瑶真的大婚，没完全经历过朝野之争，应该不会生出夺嫡的心。”
“今日，就让他跟随便哪个嫡女生米煮成熟饭，想必姜丞相那个要面子的人知道此事以后，绝不会再让女儿嫁给他。”
顾墨寒现在就是一张白纸，只要没人起哄，他不会乱来的，况且，他就是真的想乱来，在天胜没有强有力的靠山，朝臣权势，他当不上皇帝。
顾墨凌，“公主说的不错，眼下九皇子唯一的靠山就是姜丞相，若是跟姜之瑶的婚约不成立，那他就什么都不是。”
“毕竟他现在还只是个皇子，父皇迫于众人压力都未将他封王，可想他现在的地位，也不过如此。”
“我现在很期待两个月以后，九皇子出征西野，会是怎样一番光景。”
秦暮白把玩着自己的长发，红唇轻勾，“亲手痛打自己国家的军队、百姓，自然是件特别有趣的事情，听说皇叔还送了他一份面具，几乎将脸都遮住了，让他在战场上戴着。”
“等西野彻底被他拿下，西野的人，恐怕都还不知道打他们的人，就是他们最爱最敬的皇帝。”
“不过，你也是西野的皇子，就这么盼望他们过的不好？”
顾墨凌眼睫轻颤，温润隽秀的脸上藏着戾气，“公主，西野负了我，我不会对他们仁慈，恨不能他们在战场上血流成河，更巴不得顾墨寒横扫西野大军，最好落得两败俱伤的下场。”
秦暮白满意地笑出声，眼神轻蔑，也不知信了没信。
“你说，要是他哪天想起一切，发现自己竟亲手杀了西野那么多百姓和士兵，他是不是得自刎，谢罪？”
第1209章
他救了她
顾墨凌神色一狠，低头道：“要是这样才好，他死了，大快人心。”
他以为，与顾墨寒之间的斗争至少要蛰伏十年以上才能有结果，没想到老天爷成全，竟然让顾墨寒失忆了。
母妃之死，断臂之仇，很快，就能有个结果了！
就在这时，公主府里的宾客忽然骚动起来，有不少人惊喜地喊出声。
“九皇子，我看到九皇子的马车了！”
“太好了，今日我终于能近距离一睹殿下的风采了！”
顾墨寒来了？！
秦暮白尽管面上对顾墨寒深恶痛绝，可闻言，眼神蓦然亮了几分，带着少女的娇俏和羞涩。
她拔腿就走，转念想到什么，回眸眼神冰冷地剜着顾墨凌，嫌恶地瞥了眼他空落落的衣袖。
“你去换件衣裳，本公主设立的宴会，你穿一身绿衣做什么，难看死了。”
“还有，记得将你空荡荡的手臂遮一下，本公主不希望别人拿你残缺不全的身体来议论，丢脸！”
留下这番尖酸刻薄的话，秦暮白喜笑颜开地迎了出去，不想跟顾墨凌一起走。
望着她急匆匆的背影，顾墨凌方才还温润的眼神瞬间阴冷下来，攥紧白皙的手指。
秦暮白嚣张跋扈，又是个好面子的女人，他自荐成为她的谋士，回到天胜就未曾碰过她，也从不跟她同房。
人人都以为他们相敬如宾，秦暮白在重要场合也的确这么表现，但实际上，私下里，她从没将他当人看过，一分面子都不给他。
而且，秦暮白痴迷于研究各种违背人伦常理的药物和实验，曾发了疯的想要给他接回断臂。
就为了她的一己之私，为了她能在人前赚回几分面子，他不断忍受断臂之痛，被她当做实验的对象，一次又一次的看着自己残缺的手臂，被秦暮白剜肉削骨，尝试跟各种“野兽”的臂膀连接在一起。
若是效果不满意，她就会残暴地拆掉，阴毒险恶的言语侮辱谩骂他，再开始新的实验。
那种蚀骨钻心的痛意仿佛还萦绕在他的周身，顾墨凌的眼神寒凉，望向秦暮白的目光满是浓烈的恨意与杀意。
迟早有一天，他会让她求生不得，求死不能！
彼时，秦阎溯的马车，缓缓停在公主府的门前。
而赶来参加宴会的南晚烟，也和兰芷一前一后下了车。
公主府门口聚集了不少嘈杂的人，大多都是为了近距离看秦阎溯一眼，导致不少行人和马车行进困难，根本挪不动道。
“娘亲，娘亲……”突然，孩童的啼哭声凭空炸开，瞬间吸引了众人的注意。
只见一匹失控的马车正朝着路中央的孩子飞奔过去，前蹄扑腾打着激烈的响鼻，模样十分骇人。
围观群众纷纷避之不及，根本没人向那瘦小的孩童施以援手。
南晚烟看到孩子无助地摔倒在路中间，心头顿时发紧。
“快躲开！”她来不及顾虑太多，直接推开熙攘的人群朝那孩子奔去，眼里满是焦灼和担忧。
人群很快又聚到一起，兰芷吓坏了，又挤不过去，满头大汗地惊呼，“小姐小心！”
南晚烟飞奔到孩子的身边，用力将他搂进怀里，刚要闪避，却发现马蹄距离他们不过一步之遥，带着令人心惊的劲风。
她赶忙背身护住孩子，紧紧的闭上眼。
千钧一发之际，一道高大的身影宛若游龙出世，足尖点地一跃落至马背上，修长冷白的手指牢牢地攥紧缰绳，将马车强行扭转方向，逼停了。
南晚烟听见动静，倏地睁眼，却一下撞进了秦阎溯深若寒潭的凤眸里，下意识出声。
“顾墨……”
第1210章
两情相悦
意识到不对，她赶忙转口，“九殿下？”
他骑在高头大马上，居高临下的看着她，而她抱着孩子，目光相交，仿若一幅美画。
秦阎溯翻身下马，这时，马车的主人终于满头大汗的追了上来，跪在地上谢罪。
秦阎溯视若无睹，鬼使神差地伸手，从南晚烟的手里抱过了受惊的孩子，转身走到一旁。
南晚烟诧异万分，愣愣的跟着走。
赶来的洛尘和寒鸦见状，赶紧去处理后续事宜。
人群瞬间爆发出一阵哗然。
“九皇子殿下也太厉害了！”
“英雄救美，疼护孩子，他要是当夫君，当爹爹，简直是个完美无缺的男人！”
“方才那女子是谁啊，竟然能被不近女色的殿下牵着手，嫉妒死我了……”
嘈杂声热烈，南晚烟却只能听见自己的心跳。
她看着秦阎溯棱角分明的侧脸，激动澎湃，直到耳畔传来他疏冷的语气。
“孟芊芊，你还要抓着本殿下到什么时候？”
南晚烟猛地反应过来，她竟本能的抓住了他的袖子，“抱歉，我不是故意的。”
她松开他的袖子，他斜睨了她一眼，将孩子放在地上。
小家伙眼睛上挂着泪珠，懵懂的看着他们，南晚烟低头，温柔地抚摸孩子的脸蛋。
“小朋友，你怎么样，有没有受伤？”
小男童缓过神来，看了看南晚烟，又看看秦阎溯，奶声奶气地啜泣。
“没，没有。”
“谢谢哥哥姐姐，你们，你们是夫妻吗？”
处理好后续的洛尘和寒鸦赶了回来，闻言，洛尘用手肘顶了顶寒鸦的胸膛，一脸看热闹的模样。
秦阎溯眸色微闪，不着痕迹地看了南晚烟一眼，还以为她会趁机得寸进尺，没想到她却轻轻摇头。
“不是哦，你误会了。”
南晚烟从怀里掏出一块包好的方糖，塞进孩子手里，“这个糖很甜，你拿着吃，就不会那么害怕了。”
小男娃立马开心地破涕为笑，“谢谢，大姐姐，你好好啊！”
秦阎溯挑眉，眼底闪过一丝讶异。
她心机深沉，没想到竟对孩子这么好。
正常人做不到为了一个孩童，敢不要命地往上扑，可她身为名门之后，千金之躯，竟然冲上去了。
南晚烟没有觉察他的异样，哄完孩子，孩子的娘亲也来了，对南晚烟和秦阎溯感恩戴德，掉了不少眼泪才离开。
兰芷终于挤出人群赶了过来，气喘吁吁地拉着南晚烟上下打量，眼眶都红了。
“小姐！你可让奴婢担心死了！下次不许再这样了！”
南晚烟歉疚地笑笑，声音清亮好听，“多亏了九殿下，我没什么大碍，让你担心了。”
“九殿下？”兰芷一头雾水，这才发现南晚烟的身边，还站着一个冷冰冰的秦阎溯。
她大惊失色，连忙恭敬地弯腰，“奴，奴婢，见过九殿下，方才是奴婢眼瞎没有看到您，还请九殿下责罚！”
秦阎溯淡冷地从唇间吐出一个字，“嗯。”
洛尘直接震惊在原地，小声对寒鸦吐槽，“不是吧，殿下这都不生气，也太反常了！”
寒鸦白眼，冷冰冰地回道，“殿下本就如此。”
殿下是个好人。
见秦阎溯这么有耐心，众人对他愈发崇拜喜欢了。
秦阎溯看着南晚烟，神色淡漠，声音寒沉，“发疯的马不比寻常，你只是个弱女子，如何敢独自上前，若非本殿下刚好在，也许你就死在马蹄下了。”
这个九殿下，说话怎么这么难听。
兰芷闷闷不乐地扁嘴，南晚烟却觉得他虽然失忆了，但骨子里，还是那个有责任心，且对小孩子充满爱心的顾墨寒。
她莞尔一笑，语气稀松平常，“我没想那么多，只是想救下那孩子。”
“方才就算来不及躲闪，我只是后背会受点伤，问题不大，何况，我已伸出援手，也许会有更多的人愿出手相助，免我无忧，殿下不就是么？”
秦阎溯瞧着她的笑脸，她笃定的眼神，墨瞳微微一怔，心口闷闷的竟有些疼。
不是因为她的话，只是因为她的眼神，他好像在哪里见过。
他别开眼，语气沉沉，“赌徒一个，下回就没那么好运了。”
这话里，莫名的有点妥协的意思。
南晚烟忍不住失笑，刚要继续跟他拉近距离，就听到旁边传来娇俏紧张的声音。
“殿下，殿下，您没事吧？”
姜之瑶逆着人流匆匆而来，俏丽的脸上充满了担忧之色。
她身着藕粉色的对襟镶丝长裙，小跑着到秦阎溯的身边，从怀里掏出手帕细细为他擦拭额间的密汗，语气紧张。
“殿下，方才真是太危险了，您若是受伤了，之瑶该如何，皇上和皇祖母又该多难过啊。”
她的身姿轻盈纤细，比南晚烟高出半个头，站在秦阎溯的身边，甚是相得益彰。
围观的人立马起哄。
“姜姑娘好体贴啊，得妻如此，夫复何求。”
“九皇子和姜姑娘两情相悦，你看，素日不近女色的九皇子，一点都不排斥姜姑娘呢！”
洛尘和寒鸦却心知肚明，自家主子并非跟姜之瑶两情相悦，只是恰好不那么讨厌罢了。
相反，主子似乎对孟芊芊更感兴趣些。
秦阎溯漆黑的眸子扫了姜之瑶一眼，没吭声，也没动弹，不动声色地任由她摆弄。
姜之瑶也很懂分寸，装模作样的擦完后，就识趣地往旁边侧了侧身，尽量不让秦阎溯反感。
不过，听着旁人的逢迎称赞，她还是忍不住翘起下巴，余光瞥向了南晚烟，眸底不屑。
南晚烟不着痕迹蜷起纤细素白的手指，眉间蓄上一层醋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