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50章
南晚烟面不改色将写好的药方递给宫婢，旋即眸色冷冽睨着姜之瑶。“我自然知道九皇子身份尊贵，可我也知道，他不近女色，性子淡冷，他对你，是真的很喜欢吗？”
她需要弄明白情况，急需。
姜之瑶彻底恼了，语气里满是警告讽刺。
“殿下虽然性子淡漠，但他心里有我，就是对我格外关照爱护！”
“我警告你，你就是个没人喜欢的丑陋女人，你连我兄长都配不上，还妄图接近殿下，简直不知廉耻，白日做梦！”
“即便你今日来讨好皇祖母也没用！最好快些断了你不干净的念想，免得惹祸上身！”
说完，她直接扔下南晚烟不管，气冲冲地离开怀若殿。
看着姜之瑶的背影，南晚烟的秀眉拧起。
兰芷也赶忙凑上来，愤愤不平地开口，“小姐，奴婢都听见了，这个传闻中善良天真的姜太傅之女，也不过如此。”
“看起来就善妒，跟那些爱挑拨是非的官家小姐，没什么区别。”
南晚烟冷漠，没有点评。
姜之瑶漂亮是漂亮，但脾气太差，也不懂收敛，喜怒哀乐全写在了脸上，横冲直撞的，有点像当年的她。
“走吧，别让太后等我们。”
兰芷：“是。”
后殿的路不难寻，南晚烟也没耽误时辰，很快来到赏兰的地点，见太后和姜之瑶等人有说有笑，面不改色地过去。
南晚烟对赏花一事心不在焉，不过是想在此处碰碰运气，看看能不能遇到九皇子。
但花圃里的鬼兰，还是吸引了她的注意。
据她所知，鬼兰别称双唇兰，在现代极为珍贵稀有，只在某国有不足两千株的存在，没想到在古代，她竟能看到如此奇特的花种。
花圃里铺着几根腐朽的柏树，鬼兰的吸盘根牢牢吸附在腐烂的树木枝干上，尚未开放的柔软根茎，几乎与棕绿色的树干融为一体。
而那些盛放的白色花体宛若空谷中的幽灵，轻盈且呈现出病态般的苍白体色，莫名让她想到奄奄一息的顾墨寒，心口蓦然疼起来。
也不知道，这么久过去，他身上的伤都好了没有……
这时，姜之瑶兴冲冲地开口，语气软糯。
“皇祖母，这鬼兰当真好看！”
“之瑶从前只听父亲说过，鬼兰都是可遇不可求的东西，十年上供可能就一年能遇到，没想到竟然能在皇祖母这里瞧见，实在是之瑶的荣幸。”
太后笑容灿烂地应着，“有眼光。”
那两个贵女也忙不迭附和，“听说鬼兰这种花，平日里都得用水养着，还必须精心伺候，放在充满阳光的地方，想必太后娘娘照顾这些鬼兰费了不少心思。”
“如此雅致，不愧是太后娘娘，只是为何不见这花圃有里浇过水的痕迹？”
姜之瑶虽然好奇，但没有吭声。
南晚烟盯着那些鬼兰，轻声道，“两位姑娘有所不知，你们口中需要水培的，并非鬼兰，而是春兰。”
“鬼兰本身无叶，花艳丽，可能平日里送到各府中的兰花，都修过枝叶，所以你们并未觉察出有区别。”
太后和朱嬷嬷的眼底都闪过一抹赞赏诧异，那两个贵女却轻蔑地笑出声。
“孟姑娘还真是敢说，明明从未出过门，你又如何清楚鬼兰的习性？”
“就是，太后娘娘不过是将杂叶都摘了，竟被你说成是别的品种，真是可笑。”
姜之瑶也忍不住嘲讽南晚烟的无知。
兰芷胆战心惊地揪紧了衣袖，生怕南晚烟真的说错了，反倒被太后娘娘责罚。
太后却笑眯眯的开口，“孟姑娘说的极对，是你们错了，你们平日里看的是春兰，跟哀家的鬼兰，不是一种花。”
一个贵女顿时花容失色，“这，这怎么可能？”
她竟然知道的不如孟芊芊多？！
朱嬷嬷赶忙点头，一脸称赞地看向南晚烟，“这鬼兰的确如孟姑娘所说，不用过多浇水施肥，更要避免光照。”
“两位姑娘不知者不怪，就是下次多注意些，别再如此信誓旦旦，免得反倒闹了笑话。”
丢死人了！
孟芊芊竟然真说对了！
那两个贵女瞬间满脸通红，又羞又恼地咬牙，恨不能立马找个地洞钻进去。
太后赏识地冲南晚烟点点头，“孟姑娘小小年纪能有此等见识，倒是让哀家刮目相看了，往后若是哀家寻得新的名花，还要让你进宫鉴赏鉴赏。”
兰芷忍不住崇拜的看向南晚烟。
太厉害了，公主怎么什么都知道！
南晚烟不骄不躁，“多谢太后赏识，臣女在闺中闲来无事，看的书多了些，才会恰巧知道。”
姜之瑶见太后的注意力，渐渐都放到南晚烟的身上，恨得后槽牙痒痒。
她的眼底盛满嫉妒恨意，从未有过风头被抢的时候，今日居然连着被南晚烟抢了两次风头！
最关键的是，刚才南晚烟说的那些，她竟然都不知道，要是刚才开口，闹笑话的人就该是她了！
揣着这份恨怒不甘，姜之瑶力挽狂澜又找了几个题外话跟太后聊起来。
南晚烟在一旁默不作声地听着，眼神时不时朝外望去。
等了这么久，九皇子却没现身，估计……今日没机会了。
她又等了片刻，才借故有事，恭敬地朝太后欠身。
“臣女的母亲，最近身体也是刚刚调理好，太后垂怜，还请容许臣女先行告辞，回府照料母亲。”
闻言，姜之瑶不悦地瞥了南晚烟一眼，那两个贵女已经完全不敢吱声了。
太后也没多留，“难得你一片孝心，便早些回去吧。”
“你开的方子哀家会按时服用，若是有效，过两日再宣你进宫。”
南晚烟轻声应下，“多谢太后。”
她和兰芷刚走，一个宫婢就行色匆匆地与她迎面而过，走到太后的身边，恭敬道。
“太后娘娘，九皇子来了——”
第1188章
看见她，他的心好痛
彼时，秦阎溯从秦啸的书房离开后，径直来了怀若殿，打算接姜之瑶出宫回府。
宫婢率先去后殿通报，他穿过回廊，墨色的身形高大挺拔，白皙清隽的侧颜，被檐下熹光映衬的无比俊美。
这时，洛尘匆匆赶来，笑眯眯地对他道，“主子，方才属下接到消息，萧琰世子约您戌时到霁月楼小酌，您意下如何？”
回到天胜的这三月，主子鲜少与人交集，更不喜欢君臣之间的应酬，唯独这个萧琰世子魏君琢，还算对主子的胃口。
魏君琢是长公主，也就是主子姑姑的独子，天胜世子，隔三差五便会邀请主子小酌一聚。
魏君琢找他喝酒？
秦阎溯狭长的凤眸沉了沉，“知道了。”
“那属下先去回话了。”洛尘见他点头，也就识趣地没再多嘴，转身离开。
与此同时，后殿。
南晚烟走了，宫婢来禀报，那两个贵女也不再觉得羞愧，一下就簇拥着姜之瑶，一脸艳羡嫉妒地起哄。
“九皇子来了，定是来接姜姑娘的吧！姜姑娘还真是幸福！”
“就是啊，短短时间就能让九皇子对你心悦，这等福气，可是我们羡慕都羡慕不来的！”
姜之瑶的心情蓦然好了几分，轻蔑睨了眼南晚烟快要消失的背影，面上却佯装羞涩垂眸，娇滴滴地看了眼款款而来的秦阎溯，“你们就别打趣我了。”
“殿下百忙之中能来接之瑶，那是之瑶的荣幸。”
太后默不作声，瞥了一眼几个贵女，还有姜之瑶，并未开口。
几人说话间，秦阎溯已经到了。
他远远的就瞧见有那么多女眷在此，英挺的剑眉蓦然拧紧，狭眸扫了几人一眼，冷若冰山的俊脸没什么表情。
他走向姜之瑶等人，余光却一下瞥见从旁离开的南晚烟。
她纤细窈窕的身影倏地撞进他的眼底，身体如弱柳拂之，飘逸轻盈的裙摆，勾勒出她凹凸有致的曲线。
虽然她戴着面纱看不清脸，但周身气质冷艳又明媚，带着强烈的冲突。
尤其是她身上那抹艳烈不俗的红，好似一寸寸灼烧着他的心，每多看一眼，就猛地一疼。
秦阎溯幽深如夜的瞳仁骤然缩紧，不确定刚才他在岔路口见到的人，是不是她。
但这种心痛的感觉，很熟悉，让人眼眶发热……
姜之瑶一眼看到款款而来的秦阎溯，虽然嘴上说着让人不要打趣，但身体还是很诚实，立马娇笑着欣喜朝他跑去，眼神得意。
“殿下，之瑶正在和皇祖母赏兰呢，您……”
她话音未落，瞥见秦阎溯正一瞬不瞬地盯着某个方向瞧，那副专注认真的神色，是她从未见过的。
阳光下的男人清隽疏冷，从来对她都是淡漠的，即便没有明确拒绝她的好意，但秦阎溯从不会用这样的眼神去看她，或是任何一个人。
所以现在看到秦阎溯用如此炽烈的目光盯着谁瞧，姜之瑶脸上的笑容戛然而止，话到嘴边，也硬生生咽下去。
她不动声色地蜷紧手指，目露不甘之色，顺着秦阎溯的方向望去，恰好将南晚烟一晃而过的红色倩影尽收眼底。
殿下竟然在看她？！
姜之瑶咬牙，方才她还不那么觉得，可现在远远凝望南晚烟的背影，竟给她一种，不如太傅府丑女的错觉。
虽然同样穿着红裙，但她更像是故意装作成熟冷艳的孩子，带了几分娇俏。
相反，南晚烟的一颦一笑都浑然天成，不仅气质出尘，那双眼眸更是潋滟粲然，连她都比不上。
心中警铃大作，姜之瑶想到方才南晚烟那完全不惧怕她的模样，更是无端生出一股危机感。
她绝不能，让秦阎溯被孟芊芊给勾引了！
谁也不能阻止她嫁入皇室，嫁给恩宠正盛的九皇子！
想着，她故意扯了扯秦阎溯的衣袖，用软糯好听的声音道，“九殿下，您在看什么呢。”
“皇祖母还在等着您，跟之瑶一起过去吧？”
秦阎溯缓缓回神，瞥见姜之瑶正拉着他衣袖，他不悦地蹙眉，眉梢染上一层冷意，“没什么，走吧。”
见状，姜之瑶的心里发紧，连忙收回手乖乖站好，不敢再逾矩。
要是惹恼了秦阎溯，对她没有任何好处。
两人并肩走到太后的身边，秦阎溯恭敬地朝老太太行礼，清隽白皙的俊脸多了些温和。
“孙儿见过皇祖母，今日，不知皇祖母的身体有没有好点？”
姜之瑶知道秦阎溯孝顺，更明白太后在朝中人人敬仰的地位，只要她能多得到太后的好感，就一定能离秦阎溯更近一步。
于是她盈盈一笑，乖巧地应声附和，“太后，之瑶总是听九殿下惦记您的身体，恰好前几日父亲得了些上好的补药和山参，等改日之瑶给皇祖母送来，如何？”
太后意味深长地看了姜之瑶一眼，眸色微深。
她并未接受姜之瑶现给的好意，而是目光慈祥看向秦阎溯。
“方才太傅家的孟姑娘已经给哀家看过诊了，哀家打算先服她开的方子试试，你不必担心。”
孟芊芊来过了？
秦阎溯蓦然想到方才那抹明艳的红色倩影，她戴着面纱，竟然就是太傅嫡女孟芊芊。
明明看上去纤弱雅致，却不想昨日竟能把姜承裕说得无力还口，当真有趣。
他很快收敛好心绪，削薄的唇轻抿，语气平淡，“好，时辰也不早了，孙儿先送姜姑娘回府。”
太后又提到那太傅嫡女，反倒对她忽视，姜之瑶心底顿时有几分落寞嫉恨，一腔热情都被冷水扑灭。
但秦阎溯如此主动，她还是欣喜的，眼睛眯的像月牙，语气软糯，“如此，有劳殿下送之遥回府了。”
两人正要告辞，太后却轻蹙眉头顿了下，婉言开口。
“老九，哀家还有些事情需要嘱咐你，你也许久未曾到宫中来陪哀家用膳了。”
说着，她笑看向姜之瑶，“之瑶先回府吧，等改日，你再同老九一起进宫？”
姜之瑶略显失落，但也乖巧地点点头应下，回眸不舍地看了秦阎溯一眼，“那之瑶就先告退了，殿下，太后祖母，改日之瑶再来看您。”
太后摆摆手，姜之瑶转身离去。
姜之瑶走了，两个贵女自然也不好意思再留，纷纷找借口同姜之瑶一起离开。
太后意味深长地看了眼姜之瑶，眸色复杂，转头吩咐朱嬷嬷，“朱嬷嬷，叫人安排晚膳吧。”
“是，太后。”朱嬷嬷欠身行礼，太后带着秦阎溯回到前殿。
祖孙二人闲聊几句，秦阎溯狭眸，姜之瑶看不出来，但他却感觉，太后好像不想让他送姜之瑶回府。
明明之前祖母对姜之瑶印象不错，今日怎突然变了态度？
方才在这寝殿里，是出什么事了吗？
第1189章
她很嚣张
这时，饭菜上了桌，太后一脸欣慰地拉秦阎溯坐下，不断往他碗里夹菜。
“你爱吃这个，哀家让人多做了些，快尝尝看，味道对不对？”
秦阎溯白皙清隽的俊脸没什么波澜，看着太后慈爱的模样，心中却不断升起暖意，“多谢皇祖母，您别只顾孙儿，忘了自己。”
虽然他忘记了一切，跟父皇，皇叔等人都格格不入，但他好像跟皇祖母就是要亲近些，仿佛记忆深处，皇祖母对他特别，特别好。
太后笑眯眯的，越看秦阎溯越喜欢。
“哀家没事，只希望能看到你平平安安的，快吃吧。”
怀若殿中气氛温馨，另一边，南晚烟和兰芷刚出宫门，就被一群纨绔子弟拦住，一个劲起哄。
“哟，这不是姜大公子的未婚妻吗！”
“承裕，你的好媳妇来了，还不赶紧过来看看！”
“看这身段倒是不错，就是不知道面纱下的这张脸，到底丑的有多惨绝人寰！”
宫门口被这些人堵得水泄不通，兰芷顿时紧张地护在南晚烟的身前。
“你们，你们想做什么？”
南晚烟将她拦下，面纱下白皙的俏脸莞尔一笑，气质出尘，“兰芷，不必紧张。”
话音刚落，姜承裕大摇大摆从人群中走出，趾高气昂地瞪着南晚烟，咬牙冷嗤道。
“孟芊芊，你可算出来了，让本公子好等啊！”
虽然昨日他已经见过她，但此女身上纤尘不染的气质，和那双摄人心魄的眼眸，总让他有种莫名悸动，甚至在想，她是不是并非丑女？
南晚烟坦然自若地抱怀，宛若火莲般俏生生地站出来，眼底没有任何闪躲不安，反倒直勾勾盯着他，声音好听道。
“姜大公子，我记得昨日我说的很清楚，我跟你退婚了，从此嫁娶各不相干。”
“现在你大张旗鼓带这么多人来宫门前堵我，什么意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