背景
18px
字体 夜晚 (「夜晚模式」)

第398章

    夫妻俩折腾了好一会才消停,两个人躺平休息,可不到片刻,南晚烟就看见小包子蜷缩着,一只脚丫伸了出去,双手也朝外一扑,眼看着整个人就要腾空,落到地上。

    而顾墨寒也看见安安也往外滚了滚,眼看着就要落地。

    南晚烟和顾墨寒浑身一激灵,赶忙起身,眼疾手快地接住了孩子。

    顾墨寒忍不住一阵头疼,“这么大的床都睡不安分,还真是够闹腾的。”

    南晚烟却一脸习以为常的表情,干脆将小蒸饺和小包子都抱到中间安置好,自己躺在了最外面。

    “这四个小家伙一直都这样,睡觉很闹腾的。”

    “只是没有料到,四个一块,竟然比我想的还能折腾。”

    小孩子难带,这四个,更是地狱级别的难度,所以她平时都是分开睡的,偶尔跟两个小丫头一块,偶尔跟安安闹闹一块。

    顾墨寒皱眉,也将安安和闹闹抱到中间躺好,自己睡到了边上,以防小家伙再摔下床去。

    他盯着睡得香甜的四小只,再看看与他“天各一方”的南晚烟,心里顿时有些吃味,那双狭长清凛的凤眸里,蓄上了一层幽怨。

    本来是想跟媳妇和孩子们亲近亲近,但现在,他离媳妇儿也太远了,相比较之下,这四个小家伙就显得有些多余。

    以后,他还是教孩子们自己睡吧,这样一家人睡一张床的方法,实在不可取。

    他们都是大孩子了,该学会自立自强,自己睡自己的了。

    不然,爹娘哪有时间重新培养感情?

    小蒸饺又想踹被子,顾墨寒起身伸手给她盖上,巧合的是,南晚烟也正好给她盖着。

    两人的指尖不经意触碰到一起,顾墨寒看着南晚烟,她的眼角染上疲惫,心里蓦然一紧。

    他心疼地将她按下,语气温柔,“我来,你睡。”

    “好。”南晚烟也没争抢,闭目休憩。

    借着未熄的烛火,顾墨寒一瞬不瞬地盯着南晚烟那张姿容绝艳的俏脸,心里忽然有些五味杂陈。

    当初在西野的时候,他也曾带过小蒸饺一段时间,知道养孩子的不易,而她却要带着四个孩子,想必更加辛苦。

    今晚一家人睡在一块,四个小家伙睡觉如此不安分,这么磨人,父母都要好好顾着,一晚尚且如此辛苦,可晚烟却坚持了那么多年,用含辛茹苦形容,也不为过。

    顾墨寒的薄唇抿成了一条直线,漆黑的眼底流露出几分自责愧疚,语气轻柔诚挚,“晚烟,对不起。”

    “是我让你独自受了那么多年的苦,是我固执,薄情寡义,从未过问过你们母女半句。”

    “你怀着两个臭小子,我原本想好好照顾你,却不想用错了手段,导致我们之间误会重重,而你……还回了大夏。”

    说到这,顾墨寒忽然顿了顿,墨色羽睫下的瞳仁闪烁不定,有些黯然。

    “其实这两年来,我曾来大夏看过你们,在你难产九死一生的时候,我……”

    第1060章

    和亲

    “你生不如死的时候,我都快急疯了,好在后来的辛苦没有白费,你和孩子都平安无事。”

    “我不曾露面,懦弱至极,时机也不合适,但我心里一直惦记着你和孩子们,不知你……可还怨我?”

    他忍不住攥紧了手指,心跳紊乱,却始终没等到南晚烟的回应。

    他抬头朝南晚烟看去,才发现南晚烟抱着小包子,早已沉睡过去。

    顾墨寒的瞳眸微微一缩,忽然苦涩地笑了下,“罢了,没听到也好……”

    只要结果是好的,过程怎么样,并不重要,往后的日子,他有大把时间来向她证明,他的心意。

    ……

    此时,夜千风的院子里。

    烛火长明不熄,泛黄的窗户没有关严,被风吹得“吱呀”作响,一抹清冷似霜的月辉,透过窗户缝隙投射进屋子,颇有种凄清雅致的感觉。

    夜千风的侍卫,周康急匆匆地从屋外进来,抬眸看到乱晃的窗户,顿时皱起眉想要关上,就听到清朗好听的嗓音。

    “开着吧。”

    周康一怔,收回手,回头看见夜千风正坐在桌边,一双浅棕的眸子幽幽泛着光。

    明明早就到了入睡的时辰,可夜千风毫无睡意,穿着青色的长袍,外面随意披了一件薄绒的披风。

    他静静坐在那里,像是在赏月,又像是在思索什么,俊美的脸上,神色有些发白。

    周康面色严肃地朝他躬身,低声道,“大人,属下有事要报。”

    他将秦逸然前来提亲的事情,一五一十报给了夜千风,夜千风的视线从窗外收回。

    “和亲?此事我料想过,却没想到天胜那边,这么快就坐不住了。”

    晚烟回了大夏,天胜战败,和亲一事,迟早会来。

    周康看着面无波澜的夜千风,忍不住有些心疼,“大人,这件事情,您亲自去找鸣凰公主说说,或是找女皇说说,定能阻止。”

    “您,您明明早就对鸣凰公主情有独钟,却一直不曾表露,以挚友的身份默默陪伴在公主的身侧,默默付出,属下看您总是将心思憋着,都替您觉得不值。”

    鸣凰公主为人德善聪慧,又生的美若天仙,是个男人都得动情。

    可他家主子虽深情,但不会表达,到嘴的鸭子都要跑了,现在却还不急不躁,着实让他着急!

    夜千风冷觑了周康一眼,语气蓦然变得严厉骇人,“这种话,你可以在我面前说说,但倘若传扬出去,我定不轻饶!”

    他的心意若是被她知道,也许,她就不会多看他一眼了。

    周康被吓得一哆嗦,后背冒出了一层细密的冷汗。

    “是,属下明白了。”

    但想了想,他还是忍不住又多嘴说了一句,“不过……属下说的也是实话啊,公主已经是大夏的储君,不再跟西野有纠缠,大人是公主钦定的驸马。”

    “可西野的皇帝和天胜的太子,却争先恐后地想要跟您争夺鸣凰公主,别人的情敌都是些猫猫狗狗,偏偏大人的竞争对手,一个比一个强悍,属下是着急,是……”

    夜千风又瞪了周康一眼,周康终于闭上嘴,眉头紧蹙。

    “不说了不说了,属下真不说了。”

    夜千风一双眸子泛着冷意,眸底却闪过一丝黯淡,“命里有时终须有,命里无时莫强求,有些事情,尽人事,听天命就够了。”

    “只要对公主问心无愧,剩下的,交给公主自己决断。”

    主子又来了。

    周康在心里吐槽,恨铁不成钢。

    正是因为夜千风这样不争不抢,都两年过去了,还没看到点希望。

    周康却不敢再顶嘴,迂回道:“主子说的没错,但有些时候,感情的事情还是得主动点好。”

    “正好属下听说三皇子回来了,您要不要去找几位皇子商讨此事,按照他们对鸣凰公主的宠爱,是断然不会同意和亲的事情的。”

    “天胜太子提亲的事情,能拦下来就拦下来,您总不能眼睁睁看着自己的敌人,一个又一个地来吧?”

    一个西野帝王就够主子折腾的了,天胜太子不能再搞事了。

    夜千风却丝毫不慌,浅棕的眸子若有所思地盯着窗外,俊朗无双的脸庞,在烛光中显得不怒自威。

    “不必多此一举。”

    “我相信,有女皇和几位皇子人,没人能动得了公主,和亲的事情,不会那么容易的。”

    夜千风睨了周康一眼,似乎嫌他有些多话了,“你下去吧,今日之事,往后不许再提。”

    周康想劝,也不知道该怎么劝。

    毕竟自家主子的性格他最清楚,没办法,他只能恭敬应下。

    “属下明白了,就不招您嫌了,您也记得早些休息。”

    说完,他便转身退了出去,刚要带上房门的时候,却听见夜千风淡冷的道了句,“把门留着,别关。”

    “噢。”周康心里纳闷,怎么今天夜里,主子又不让关窗又不让关门的,难道真是为情所困,想吹吹冷风清醒清醒?

    不过他不敢多问,只能悻悻地退下。

    周康不知道的是,夜千风留门,是为了等人,登门造访。

    从顾墨寒找他问询程书远的身份开始,到他自己对程书远的判断,他明显察觉到程书远并非寻常人物。

    而现在,程书远应该也知道她要和亲的事情,不论出于什么目的,都势必会找他挑唆搞事的。

    这扇门,他便是为程书远而留。

    不过,夜千风一直等到月色渐深,程书远也没有来。

    屋内的灯烛将要燃尽,夜千风眉头蹙紧,有些困惑。

    这不像程书远的作风。

    他终究没有忍住,将身上的披风系紧,起身朝屋外走去。

    夜千风来到程书远的寝殿,意外发现程书远的屋内,灯火通明,却见不到人影。

    夜千风更觉诧异,他刚退出屋内。

    这时,旁边某处不起眼的凉亭里,突然传来一阵杯盏碰撞的声音……

    第1061章

    大夏亡国

    凉亭内没有点蜡烛,借着清冷的月光,夜千风看到里面坐着一袭靛蓝的身影,正在月下对影独酌。

    程书远不找他挑拨搞事,竟然还有雅兴喝酒?

    他朝凉亭走去。

    程书远的一条手臂还被绷带缠着,那双狐狸眼中暗藏锋芒,却不似平日里那般多情,月色斜落在他的身上,甚至有几分寂寥。

    他慵懒随意地倚靠在亭子里的木椅上,脚边倒了七八个酒壶,修长冷白的手里,还握着一个。

    看夜千风走来,他也诧异了一瞬,精致的眼尾微挑,勾唇似笑非笑。

    “这么晚了,准驸马怎么来了?”

    夜千风蹙眉坐下,却没有讨酒喝。

    他笔直的站着,浓烈的酒香扑鼻,浅棕的瞳仁闪烁几分探究之色。

    “你向来不爱喝酒,怎么今日这么好的兴致,喝这么多,莫不是在借酒消愁?”

    “消愁?”程书远像是听到了什么有趣的说法,眼帘垂下去半眯,目光沉冷地盯着酒壶。

    他晃了晃杯中醇香的液体,“我在这公主府里,吃得好喝的也好,不知道有什么可愁的。”

    “你不是向来自律,怎么今日到了这个点,不仅没睡,还有功夫来我这儿闲逛?”

    程书远今日说话的语气,有点奇怪。

    夜千风的眼眸微动,靠着身后的凭栏,一双深邃的眸子注视着他,薄唇轻抿开口道,“不过是听到些风言风语,有些睡不着罢了。”

    “我出来散步恰好路过你这儿,发现你也没睡,便进来瞧瞧,你呢,又是为何睡不着?”

    程书远轻挑眉头,却没回答夜千风的疑问,而是换了个姿势靠着,扬了扬手中的酒壶。

    “何事竟让你觉得辗转难眠,不妨说说看。”

    夜千风看着他,没有再跟他打哑谜,“听说天胜的太子今日来了,还要向公主提亲,此事你可知道?”

    程书远修长冷白的手指忽然用力了些,握得那酒壶微微颤动,险些洒出酒来。

    他蓦然勾唇冷笑一声,仰头又灌了一口酒。

    “当然知道,公主与那太子在客栈碰见,太子说的,我也是亲耳听见的。”

    夜千风盯着他,声音沉稳,“你怎么看?”

    他知道程书远对公主是真心的,可程书远究竟是敌是友,为何藏拙,他却始终摸不透。

    程书远深深叹息,“我能怎么看,我连你都不如,你还是准驸马呢,我就只是个男宠,如此卑贱,哪里争得过那胜的太子跟西野的皇帝。”

    “不过,那秦逸然想要和亲,没那么容易。”

    夜千风扬了扬下颌示意道,“继续。”

    程书远仰头喝酒,却发现酒壶已经空了。

    他烦躁地晃了晃空荡荡的酒壶,随后不耐地扔到地上,又拿了一壶,哼哼两声。

    “公主不是任人摆布的性格,虽然我与公主才相识两年,但我知道她是个爱憎分明,不愿受摆布之人。”

    “我们能被她选上,那都是女皇软磨硬泡了两年多,她才答应的,她又怎么可能会愿和亲。”

    “再者,众皇子们都将公主捧在心尖上,怎舍得看着自己宠爱的妹妹,被当做物品一样,远赴天胜和亲?”

    夜千风的眼眸微动,“我也是这么想的。”

    “公主不是逆来顺受的人,她敬爱女皇,却不可能将自己的幸福当做买卖,不说诸位皇子,便是女皇,也未必舍得让公主去和亲。”

    “既然你我是这样的笃定,你又为何买醉,莫要再否认,我们也认识十几年了,你是不是在借酒消愁,难道我还看不出来吗?”

    程书远的动作微顿,眸底闪过一丝狠辣,心里翻滚着谁都窥探不见的烦躁和戾气。

    “因为我发现,公主的身边能人辈出,不论是你,天胜太子,抑或是西野帝君,甚至是死了已久的国师,全都惦记着公主,也与公主有着极深的纠葛。”

    “只有我,与公主纠葛最少,也不是公主在意的人,一比较,忽然觉得有些苦闷罢了。”

    今日为她送伞,见她与顾墨寒谈笑甚欢,他竟感觉从未有过的苦涩和妒忌席卷而来。

    墨言与她走近,夜千风与她走近,他从未真的在意,她的眼里没有他们,可顾墨寒——她在意,真切,十分,非常。

    夜千风英挺的眉头微蹙,“怎么自轻自贱,你也是能人,要是想让公主看重你,你直接大显身手就是,你如此藏拙,公主更瞧不见你。”

    程书远冷哼一声,直击要害,“你不藏拙,公主喜欢你了吗?”

    夜千风顿时一噎,无语凝噎。

    程书远字字句句都离不开南晚烟,句句在拈酸吃醋,可他却始终没有听到任何有用的信息,依旧不知程书远是敌是友,藏拙留在公主身边,又是为何。

    莫名的,他觉得程书远越发难以捉摸了。

    再继续试探下去也无果,他不打算再说,居高临下地扫了程书远一眼,“时辰不早了,我先回去了。”

    程书远没有回话,又拿了一瓶新的酒,畅快痛饮。

    夜千风剑眉轻蹙,转身离去。

    可就在他迈出凉亭的一刹那,身后忽然传来程书远幽幽晦涩,又格外猖狂的声音。

    “你说,若大夏亡国了,鸣凰公主,还会遭人惦记么?”

    大夏亡国?!

    夜千风的瞳眸骤然一缩,“你在胡说什么,这种话岂能随便说!”

    大夏盛世,正是国力强盛之时,正常人都说不出亡国二字!

    程书远疯了吧,怎么有此念头?

    程书远哼哼一笑,看着人畜无害,狭长的狐狸眼中,却暗藏狠色。

    “我就是随便一想,你这人就是无趣,听风就是雨。”

    夜千风还没有再开口骂他,他又唉声叹气的道:“我知道,我问的是废话,就算公主成了平民,你和顾墨寒,肯定还会惦记着公主,我看得出来,你们是真心喜欢公主的。”

    “你们与那些苍蝇不同,那些人全都是想借公主之手,平步青云,要么是想借公主,巩固自己的势力,居心叵测,都是狗东西。”

    程书远自顾自说着,像是有些醉了。

    夜千风没再说话,眼神深邃地盯着程书远,心中泛起一阵冷意。
← 键盘左<< 上一页给书点赞目录+ 标记书签下一页 >> 键盘右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