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68章
众人皆在等顾墨寒什么反应，皇家素来护犊子，尤其是对鸣凰公主，几位皇子更是护短，哪怕只是言语上受了点委屈，几位皇子都不会放过，而且态度强硬，话说的难听，难免就会得罪人。
顾墨寒却格外的冷静，漆黑如墨的眼眸这才看向其他人，视线一一在几位皇子的身上掠过。
随后，他朝他们微微颔首，恭敬有礼的道：“几位是晚烟的哥哥吧，大哥，二哥，四哥，五哥，六哥，墨寒见过几位长兄。”
众人又瞬间傻了眼，没想到顾墨寒竟这般温和。
他可是帝王，哪怕见了女皇都不需要行礼的，却对几位皇子恭敬有加，用脚指头想都知道是因为南晚烟啊！
大哥：“……”
二哥：“……”
四哥：“……”
五哥：“……”
六哥：“……”
他们在给他下马威呢，他问什么好！
第983章
一刀两断
这时，于风忽然上前一步，十分恭敬地朝着几人开口，“诸位皇子，皇上深知自己贸然前来有失礼数，早已提前备好了薄礼，想献给诸位皇子。”
说完，他朝着门口拍了拍手，“都呈上来吧！”
薄礼？
朝臣们闻言，又生出几分好奇。
顾墨寒已经将金陵兰陵两座城池归还了，如今，还要送什么东西？
正当大家还在心里猜测的时候，忽然从殿门口走进来一列长长的队伍。
只见一群人两两为一组，手里都抬着分量不轻的东西——正是顾墨寒所谓的“薄礼”。
这十二个人上前恭敬地站好，众人这才看清他们手里抬着的每一件礼物，都盖着金丝锦缎，一看便价值不菲。
光是包装就这么奢华昂贵了，更别提里面的礼物了。
这也叫薄礼啊？西野得多富有！
宫人们用木柄将锦缎小心翼翼地揭开，一个接一个地开始介绍起来。
“这是皇上献给泯成王的蟠螭双鼻壶，专程托了早就不再铸酒器的段大师所造，利用最上乘的黑陶、贝币、以及琉璃多种复杂工艺打造而成，与其配套的，还有青铜禽鸟纹宽酒樽两座。”
宫人话音刚落，陆无疆“唰”地一下起身，眼里充满了震惊兴奋，“段大师亲自铸的？”
要知道，这位段大师曾是天下无人不知，无人不晓的工匠好手，经他做出来的东西，每一件都宛若鬼斧神工，就连皇室都很难得到他的物件。
而此人早就隐于江湖不再从事铸器一行，且不说这些用料和工艺有多昂贵，单是能够请段大师出山，就绝对是难上加难的一件事了！
但陆无疆很快便反应过来，强忍住眼里的兴奋之色，不屑冷嗤一声坐了回去，“不过是个物件罢了，本王不稀罕。”
他怎能因为这些物质的东西，就没了分寸，当然是皇妹最要紧！
南晚烟的眉头开始蹙起，忍不住看了一眼顾墨寒。
他怎么知道，大哥喜欢这玩意？
顾墨寒也没急，示意后面的人继续。
“这是皇上要献给怀赦王的。”
第二对宫人刚开口，将锦盒打开露出里面的东西时，南晚烟明显感觉身边的陆渊离，浑身一震……
她侧首，看了他一眼，但是没有说话。
顾墨寒看到陆渊离的反应后，眼底掠过一抹意味深长，不着痕迹地轻笑。
宫人们继续介绍起来，“这是皇上要献给怀赦王的‘蓝灵绿玉墨’，此墨为油烟墨，并且纯用桐油烧烟而制。”
“此方墨出自名家曹素之手，炼烟、和胶、杵捣、成型、晾墨、锉边、洗水、描金，所有工序均为他亲自操刀完成，还请二皇子品鉴。”
话音刚落，就有人惊呼出声，“曹素做的油烟墨？！”
“要知道，这油烟墨，是用油烧烟，再加入胶料、麝香、冰片等制成，成本本来就高了，再加上这副描金的‘蓝灵绿玉图’，简直价值连城！”
“不对，这根本就不是价值的问题了，是艺术品啊！”
殿里瞬间众说纷纭起来，没想到顾墨寒一连请了两位名家出山，这礼物送得，真是一件比一件豪横！
但很快就有人反应过来，二皇子平日里并不太喜欢琢磨文房四宝这些东西，因此都觉得有些可惜，这礼物算是送错人了。
而当事人陆渊离，目光如炬地盯着这方油烟墨，脑海里蓦然就浮现出凌珑的模样来。
凌珑擅长笔墨作画，之前看到他用上好的油烟墨，便感叹过，什么时候，奴才也能用上这样的好墨。
他便许诺凌珑，等他给凌珑求来张素亲制的油烟墨后，凌珑便要为他画一幅小相……
可惜他找了许多人去寻，张素都闭门不见。
没想到顾墨寒竟然真的能请他出山，这厮究竟有多大的本事？而且，对于凌珑的事情，他还未曾亮明，顾墨寒又是怎么知道，他需要这个？
陆渊离半眯起金色瞳眸，反复打量着眼前的男人，目光不善。
宫人们还在逐一介绍礼物，众人还发现，顾墨寒居然连未到场的三皇子的礼物都备好了，是一方九盏琉璃宫灯。
琉璃色彩绚丽梦幻，即便没有放置如蜡烛，便已经能够在阳光下熠熠生辉显得美轮美奂，跟三皇子脱俗绝艳的美貌相得益彰。
众人赞不绝口，惊呼声更是一浪高过一浪。
轮到陆宴安的时候，他本对顾墨寒这些“讨好”的举动嗤之以鼻，但看见宫人们手里端着的一整排紫竹洞箫时，他竟也有些动摇起来。
陆宴安喜欢音律，更精通所有乐器，如今看到如此奢美精致的洞箫，很难不爱。
而且据说，这些洞箫每一支都已经有了上百年的历史，其珍贵程度绝非寻常乐器可比，若是能亲自演奏，那是再好不过的体验了……
至于陆疏陆远，因为是双胞胎，并且长年驻守在外，顾墨寒便让最擅冷兵器的工匠大师，为二人锻造了一对“凝魄剑”。
两把剑乍一眼看上去一模一样，但实则有着不少细微的差别。
剑刃锋利削铁如泥，整个剑身更是轻巧灵动，陆疏和陆远都不由得咽了咽嗓子。
这六件大礼可谓是个个都有来头，个个都送到人的心坎上了！
众人直接看傻了眼，没想到，这西野帝王如此的财大气粗。
他们看了看席位上的南晚烟，忽然生出一个莫名的想法来。
或许鸣凰公主跟这西野帝王重新复合，也不见得是什么坏事……
云恒和于风都显得很是自豪，看大殿内无比和谐的气氛，在心里暗暗松了口气。
本来，他们还以为今日定会像修罗场一样呢，皇上那说一不二，霸道又口嫌体直的性子会惹事，看来过了这么多年，皇上为了皇后娘娘，还是温和了不少。
陆皎皎看着这些礼物，别提有多羡慕了，这顾墨寒居然这么有能耐，南晚烟当初到底是哪根筋搭错了，竟要跟他一刀两断？
若换做是她，别说死一个莫允明了，就算十个莫允明都死了，她也跟着！
夜千风和程书远的表情更是黯淡无光。
一个坐拥金银山的帝王，他们怎么可能比得过？
而南晚烟的眼眸却越眯越深，整个送礼看下来，她发现还真全都是根据各个哥哥们的特点，有针对性送的。
特别是二哥那份，二哥本身并不太爱舞文弄墨，但他身边的小太监凌陇，似乎很喜欢这些。
二哥恰好又最宠爱凌陇，甚至到了一种“过分”的程度，所以说这个礼物送的，算是别出心裁了。
她皱眉一瞬不瞬地盯着顾墨寒，投其所好是人之常情，其他哥哥们的喜好也有迹可循，可是二哥的喜好，可没有那么好猜。
顾墨寒究竟是怎么知道的，难道，宫里有他的眼线不成？
第984章
西野帝后
所有人的反应，顾墨寒都一一看在眼里，如墨般漆黑的眼眸无波无澜，他盯着几位表情各异的皇子们，温声笑道：“这些薄礼，不知道各位兄长，可还满意？”
“若是不满意的话，兄长们只管说，墨寒定重新补上礼物。”
顾墨寒这种“彬彬有礼”，且扮猪吃老虎的态度，让几位皇子们登时哑口无言。
在场众人更是一脸的苦瓜色，盯着那几件“薄礼”，一时间不知说什么好。
真是好一个千金难求的“薄礼”啊。
陆宴安率的目光时不时瞟向自己的礼物，嘴上却不饶人地冷哼，“还真是有劳皇上‘费心’了。”
“不过这些礼物，本王自己也能寻得，就不收这礼了，而且今日只谈国事，皇上好端端地送这么贵重的东西，不知道的，还以为是送聘礼，想要我们将晚烟嫁出去呢！”
天大地大，妹妹最大，晚烟没有同意，他就不会收。
陆疏和陆远点点头附和陆宴安的话，两人目不直视地盯着顾墨寒，眼里充满了不善与敌意。
“晚烟与你。”
“没有可能。”
陆无疆尽管对那酒壶和酒樽爱不释手，但此时此刻，皇妹比那重要千万倍。
“皇上的这些好意，本王和皇弟们心领了！”
“你和鸣凰分开两年多了，这两年以来，你从未现身说法，如今来了大夏，就别妄想通过这些东西，就能改变我们对你的看法！”
四位兄长都拒绝了，顾墨寒的薄唇微微抿了下，随后看向一言不发的陆渊离。
陆渊离看着礼物，眉头紧蹙，顾墨寒眼神微闪，立即道：“看来墨寒还是准备的不够周到，几位兄长不满这些礼物，墨寒会让人再去准备，至于这方油烟墨，墨寒就先自作主张，赠与二哥了。”
于风立马心领神会，直接将装有油烟墨的锦盒，塞进了陆渊离的侍卫手里，笑得人畜无害，“还请这位小兄弟，替二皇子收好皇上的心意。”
侍卫都愣住了，反应过来的时候，礼物已经被自己抱在了怀里。
他顿时一脸慌张地看了看陆渊离，咽了咽嗓子。
这，这可不是他拿的，是他们硬塞的！
众人纷纷傻眼，都没看懂顾墨寒这是个什么操作。
这是……强送？！
南晚烟皱眉看着顾墨寒，再看看身边的陆渊离，瞬间明白过来，顾墨寒应该是算准了二哥的难以取舍，才会这么果断出击。
陆渊离的眉头蹙的更紧，但既然礼物已经被人塞过来了，他没必要再推回，一是显得皇室不够大方，几个礼物拒绝来拒绝去，二是，他的确想要这个东西。
“这方‘蓝灵绿玉墨’，本王就收下了，不过，皇上不要以为本王收下了你的礼物，就是原谅你对鸣凰和允明的所作所为。”
“这礼，本王不白收，自当回敬你更加贵重的东西，权当以物换物了。”
闻言，其他几位皇子也就没吭声了，顾墨寒漆黑的眼眸动了动，目光扫向一旁没出声过的南晚烟，眸色晦暗，深沉，令人难以捉摸。
而这时，女皇早已到了大殿。
她特意在暗中观察着一切，看到顾墨寒丰盛俊朗的面容时，也很诧异震惊。
没想到顾墨寒竟然一表人才，风度翩翩，并且礼数周到，没有半点传闻中薄情、冷硬，傲慢无礼的样子。
女皇上下打量着南晚烟的“前夫”，皱了皱眉，这才点点头看着乾惜。
乾惜立即心领神会，高声喊道，“皇上驾到——”
众人纷纷起身，毕恭毕敬地朝女皇行礼，“臣等，参见皇上！”
顾墨寒站在大殿中央，气势冷凝不张扬，但就是有种让人望而生畏的压迫感。
他冲着女皇微微颔首，负手而立。
女皇身着奢华庄重的龙袍正式入场，见顾墨寒朝她颔首，她的眼神微闪。
他们身份相当，倒是不必行礼，可他却礼仪周到，而离近看了，她竟觉得顾墨寒更加俊俏了，也难怪当初晚丫头，会那么痴迷于他。
她走到龙椅上入座，轻轻抬手示意，“诸位平身吧，今日朕出席的晚了些，让大家久等了，还请西野诸位不要介意。”
顾墨寒不失礼数地笑了下，“无妨，是墨寒来得早了些，皇上并未晚到。”
女皇有些诧异地看着顾墨寒，还挺会说话，并且她没想到，顾墨寒竟然不用“朕”自称，在她和皇子们面前，都放低了姿态，很是恭谦有礼的模样
随后，女皇就看向众皇子，“你们几个，朕平日里都是如何教育你们的？”
“来者是客，既然别人已经送了礼物，那你们自然是要收下的，怎么一个个凶神恶煞，这若是传扬出去，该以为是我大夏皇子，毫无礼教可言了！”
几位皇子顿时都有些蹙眉，但女皇都发话了，他们自当收下，何况母皇说的没错，来者是客，将顾墨寒定义为客人身上，这礼就能收的心安理得了。
“多谢皇上，这些礼物，我们收下了。”
云恒在心里默默地为顾墨寒捏了把汗，姜还是老的辣，女皇一说话，皇上这妹夫孝敬几位大舅子的礼，就变成了客人送的礼了。
顾墨寒却神色未变，狭长的眸深邃如初的凝视着南晚烟，南晚烟压根不看他，甚至忽略了他的视线。
见状，女皇点头笑笑，朝顾墨寒嘘寒问暖地客套了几句，“西野帝千里迢迢从西野而来，路上定饱受车马劳顿辛苦了。”
“也不知道今日可否饿了？有没有用过早膳？”
顾墨寒道，“多谢皇上关心，墨寒已经用过早膳了。”
女皇点了点头，直接开门见山地开口，“好，既然如此，那朕也不拐弯抹角了。”
“相信西野帝也知道，金陵和兰陵于朕而言，是不可或缺的存在，但朕也不会让你白白失去这两座重要的城池。”
“但是如今大夏能做的，便是交换两座城池给你，不知西野帝是否能妥协，又是否还有别的附加条件？”
音落，众臣们的心一下就提了起来，无比紧张地凝视着顾墨寒。
其实大家心里都没底，毕竟谁都知道，金陵和兰陵是尤其重要的战略地，无论哪个国家得到，就是有了天然的地理优势，易守难攻，更不好突破。
当初顾墨寒提的条件是见南晚烟一面，女皇并未答应，而是说要用别的城池与顾墨寒交换。
如今南晚烟都已经和顾墨寒私下会面了，谁知道这厮会不会坐地起价，有更苛刻的要求，又或者，直接就不换了……
几位皇子半眯眸看着顾墨寒，神色凝重警惕。
而夜千风心里紧张，拧紧眉看着南晚烟，极度不安。
两座城池的重要性，在场的人无一不知，而且百官在此，有劝谏之责，他若是顾墨寒，定会要求晚烟与他回去，重当西野帝后……
第985章
他就是来追妻的
众人心思各异，但都期盼着顾墨寒不要狮子大开口。
顾墨寒却看了女皇一眼，谈及国家大事，他神色冷静，薄唇噙着笑意。
“皇上提出的条件，朕全都同意，也没有附加的要求和时间限制，一切安排，都由大夏决定，百姓、土地、财政，朕都不会苛求，也会竭尽所能配合你们，让迁居的百姓们都能没有后顾之忧。”
“朕唯独有一个请求，不知皇上可否答应？”
众人的心都要跳到嗓子眼了，就知道顾墨寒定没有这么简单。
女皇一下沉了眸，“哦？什么请求？”
顾墨寒忽然看向南晚烟，漆黑深邃的眼眸柔和，薄唇染笑，“交换城池的事情，朕想要鸣凰公主全程陪着朕。”
“公主熟知大夏，也有威信，朕与公主交接，再合适不过。”
顾墨寒竟然什么都不要，就只是想让南晚烟全程陪着他，处理换城的事情？！
他这么好说话，简直出乎所有人的意料之外。
而女皇和几位皇子顿时懵了，好一会儿没有反应过来。
于风盯着顾墨寒的背影，显得有几分无奈着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