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9章
她赶忙下床，将湘玉扶起来，眸子里有些心疼。“湘玉，不许胡说，若是让别人听到了，小心小命不保。”
“而且，不管云雨柔犯了什么错，祸不及孩子，你先起来，有什么话慢慢说。”
这几日，因为顾墨寒的缘故，她对湘玉和湘莲也变得苛刻了，她也不忍，但为了断的干净，不得不装作冷漠。
可现在看到湘玉哭得这么伤心，她没来由的又心软了。
湘玉见南晚烟连鞋都没穿，便赶来扶她，瞬间更加难受了，泪如雨下。
“娘娘，奴婢，奴婢就知道，您，您还是原来的娘娘，还是对奴婢这么温柔。”
“但是，但是奴婢最近真的好难受，看着皇上过得那么辛苦，您也过得很辛苦，却又不知道能为了您二位做些什么。”
“您不知道，奴婢好几次去养心殿送东西，都看到皇上在夜以继日地伏案工作，忙起来的时候，就用清粥对付两口。”
“他整个人都憔悴了不少，沈予侍卫说，皇上夜里困得不行，就用手揉着太阳穴，就这么硬挺着没有休息，但他每次来见您，都会收拾得很好，总是笑着，不想让您担心。”
“而您……您也一样，这几天也都总是不快乐，明明自己很不舒服，吐得天昏地暗，却还是要强装着没事的样子，在两个小公主面前陪她们嬉笑打闹。”
“奴婢只是一个小小的婢女，心里没有什么远大的梦想，只希望奴婢伺候的两位主子都能够好好的，幸幸福福健健康康，若是有能帮得上娘娘的，即便是断头的祸事，奴婢也能做！”
她贱命一条，若没有遇见顾墨寒，早不知道死在哪里了，入了王府，就好像回了家一样，可以平静过日子。
顾墨寒于她有恩，她也真的很喜欢南晚烟，为人亲和又很有趣，若这两位主子能和好，她真是死也无憾了。
南晚烟看着湘玉哭成泪人儿，心里也很不是滋味。
她温柔地捧起湘玉的脸，仔细为她拭去眼角的泪水。
“湘玉，你能对顾墨寒忠心，也能对我毫无保留，我真的很感激。”
“但，你只需要做好自己就行，不需要插手我跟顾墨寒之间的事情。”
湘玉拉过南晚烟的手，抽了抽鼻子，“不要，娘娘，您不要让奴婢置身事外。”
“奴婢不想看着您和皇上互相折磨，娘娘，您能不能告诉奴婢实话，您难道真的不喜欢皇上了吗？”
第625章
暴雨前夕1
这句话，一下就问到了南晚烟的心坎里。
她低头笑了下，夹杂了几分苦涩。
“我当然喜欢，而且，很喜欢。”
“他年少有为，长得好看，一米九几的大高个，抱我都不费力的，还很有实力，谁能不心动。”
“而且他孝顺，对孩子们也很好，很有责任心，也很宠爱，不会厚此薄彼，更不会因为孩子们的逗弄随意发脾气，这样一个有责任心的男人，除了在感情上笨了点，其实哪里都很好。”
南晚烟说着，脑海里忽然闪现一些过往的回忆。
那时正值初春，杏花开满了山坡，她一个人偷偷背着丞相府跑出去玩，跟着飘落一地的花瓣，来到一处僻径的小溪边。
溪水声潺潺，远处，还有笨拙的，断断续续的琴音。
当时她好奇是谁在弹琴，便脱了鞋子，淌着溪水去到对岸。
她借着面前巨大山石的遮挡，悄悄探出头去，却看见一个丰神俊朗，意气风发的黑发少年，人盘腿坐在林间，将比他大上一倍的琴放在腿上。
他的十指都被包上了纱布，从中浸出殷红的血迹，却还倔强地皱起眉头，认真而细致地继续重复那段琴音。
风吹过，落花漫天飞舞，落在他的身上，他就像光一般，引人夺目。
那一刻，她都看呆了，没见过这么好看的人，不自觉朝后退了半步，却不小心踩到了身后的枯枝，声音不小，可在这静谧的山林间，还是惊起了不少鸟雀。
小小少年顿时一张脸涨得通红，有些局促地起身张望，“谁？！”
当时她慌张地瞪大了双眼，捂住嘴不让自己出声，急急忙忙的转身逃了出去。
当时，她按着自己胡乱跳动的心脏，还以为是害怕紧张。
后来渐渐长大，她才明白过来，那便是心动，是情窦初开。
而且很快，她就知道了，黑发少年就是当今翼王，万里挑一的存在。
她也明白，就算没有那次仓促的，单方面的心动，迟早也会栽在他手里，所以，她没必要否认自己对他的感情。
湘玉有些心急地追问道，“娘娘，您既然那么喜欢皇上，按理说，现在应该更喜欢才对啊。”
“可是为什么，您和皇上现在，反而闹得这么僵呢？”
南晚烟一下回神，看着湘玉着急的模样，眼神有些悠远深长。
“我的确喜欢他，但人生不是只有爱情，我跟顾墨寒之间，也有太多无法修补的裂缝，不可能再走到一起的。”
“湘玉，我这么说，你可能不太理解，但你若是将心比心，把我和顾墨寒代入成你跟于风，你会作何抉择呢？”
湘玉愣了愣，还没来得及回话，南晚烟侧身躺了下去，背对着她，虚弱地说了一句。
“好了，你别犯傻再说些恐怖吓人的话，快回去休息吧。”
湘玉欲言又止地抿了抿唇，擦干脸上的泪痕，终究点点头，“是，奴婢先告退了，皇后娘娘您好好休息。”
她转身退出养心殿，轻轻地带上房门，脑海里，却不自觉地换位思考。
若是于风恨她，对她冷眼相待、侮辱她……
她光是这么想想，就觉得要喘不过气了，可娘娘却是受苦了那么多年，虽然皇上也是有苦衷的。
她难过的掩面，站在养心殿门前无声地啜泣。
但皇上和皇后娘娘，难道就真的止步于此了吗？
她多希望，事情能够出现转机啊……
大殿里，南晚烟将被褥蒙在头上，咬紧红唇，有些难受。
她果然是在意顾墨寒的。
过去，他就总让她以泪洗面，现在，他竟然还是能牵动她的心，让她难受得好似被万千虫蚁啃食着五脏六腑。
忽然，小腹猛地一疼。
南晚烟心头一紧，从空间里翻找出保胎药，捂着肚子走到桌边，用温水吞服。
吃了药，肚子的疼痛却还是没有缓解。
南晚烟有些无力地撑着桌面，低头看着自己平坦的小腹，酸涩感一下子冲击她的内心，忍不住红了眼眶。
最近她的情绪太不稳定，已经影响到肚子里的胎儿了。
作为母亲，她是多么失职……
南晚烟温柔抚摸着肚子里的小家伙，用很轻柔、缓和地声音道，“小家伙，对不起啊，都是娘亲让你受累了。”
“以后娘亲会好好注意，不让你难受的，你一定要健健康康地成长，好不好。”
“很快，你就能跟两个姐姐见面了，开心一下，嗯？”
说完这话，也不知道是药效还是心理起了作用，小腹竟然真的不那么疼了。
南晚烟的神色渐渐放松下来，回到床上躺下，深吸一口气。
不想了，越想越心烦，就算是为了孩子，为了尽快逃离皇宫，她也要好好休息了。
也不知，舅舅打算如何助她离开，两天后可就是册封大典了，过了册封大典，想再离开就难了……
这一夜，宫里的长灯久久未灭。
翌日一大早，虞心殿上下，就已经热热闹闹地开始忙碌起来。
殿外，湘莲正有条不紊地指挥着众人装饰、布置明日册封大典要用到的东西。
与此同时，还有许多宫婢和太监，抬着大大小小的箱子，往虞心殿里搬去。
箱子里，装满了各式各样的首饰、绫罗、药材……无一不是这世间难得的珍宝奇物，其中，还不乏小孩子喜欢的小玩具和零食。
顾墨寒为了南晚烟，弄出这么浩大、隆重的排场，其他宫的宫婢们见了，无不眼红艳羡，都驻足痴望着。
有个小宫女却格外平静的抬着箱子，往南晚烟的寝殿走去。
彼时南晚烟已经醒了，坐在铜镜前，身边围绕着好几个脸色兴奋的小宫婢，正在为她梳妆打扮。
小宫女低着头，将箱子特意放在了不起眼的位置。
她眼神诡异的看了南晚烟一眼，便立即转身离开了……
第626章
暴雨前夕2
南晚烟没发现异常，其他人就更不知了，而湘玉正细细地为她梳发。
一个宫婢见人来人往送礼，忍不住笑着对南晚烟道，“皇后娘娘，皇上真是宠爱您，往后，您定是这宫里最受宠的女人。”
另一个宫婢也连忙附和道，“没错！像咱们皇后娘娘这样美艳无双的女子，这天底下可再也找不出第二个了！定长盛不衰！”
这几个宫婢年纪小，跟南晚烟也是刚接触，有这么一位大富大贵的主子，难免争先恐后地谄媚讨好。
可南晚烟依旧面无表情地坐在那里，明媚的眼眸里，波澜不惊。
湘玉看着铜镜里肤白如玉，却面色冷清的南晚烟，她抿唇，蹙眉回头对着那几个宫婢冷声呵斥。
“主子们的事情，也是你们能够多嘴的？”
“还不快退下！”
那几个宫婢愣了一晌，随即小心翼翼看了一眼南晚烟，并未从南晚烟脸上看到任何喜色后，这才反应过来多嘴了，慌慌张张地低头，“是，是奴婢们多嘴了！”
“奴婢，奴婢这就告退！”
几个宫婢颤颤巍巍地退了出去。
霎时间，虞心殿里，又变得寂静无声起来。
湘玉看着南晚烟依旧没有说话，冷冰冰的眸子好似封藏了所有感情般。
可不管南晚烟如何不愿，日子总是要过下去的，何况，明日就是册封大典了……
湘玉勉强挤出一丝笑意，从一旁金丝楠木托盘里，小心翼翼地拿出顾墨寒专门为南晚烟定制的凤袍，递给南晚烟。
“皇后娘娘，凤袍已经赶制出来了，奴婢听说，这凤袍是皇上亲自参与了设计的，您看这朝袍缘边，不仅有片金加海龙，还绣上了您最爱的鸢尾花。”
“就连凤袍的缝线，都是皇上亲自挑选的，用了最好的云丝，奴婢觉得您要是穿上这凤袍，一定很美，您先试试合不合身吧，不合身奴婢再让人改改。”
南晚烟淡漠地瞥了一眼湘玉手中，那件大气绝美的凤袍，而后便收回视线，不为所动。
“我不想穿，你找沈予过来，我有事情要单独跟他谈谈。”
上次她拜托沈予重新查找证据，也不知道进度到哪了。
她看看在临走前，能不能有机会将云雨柔彻底搞垮，暴露她那副恶心的真面目。
“这……”湘玉面露难色，“娘娘，沈予奴婢可以去找，但明日就是册封大典了，这凤袍您是一定要试穿的……”
南晚烟无动于衷。
就在这时，虞心殿的门口忽然传来几个宫婢恭敬的声音，“奴婢参见皇上。”
紧接着，殿门就被人径直推开。
南晚烟漆黑的眼眸一紧，不其然的从镜子里看见了高大男人往她这边走来。
顾墨寒今日身穿龙袍，白皙的脸庞俊朗无双，神色淡漠，脚步沉稳，比从前多了几分睥睨天下的威严。
他在两个宫婢的陪同下，阔步走到她的身边。
南晚烟抿了抿唇，却没有出声，也没有起身行礼。
湘玉连忙捧着凤袍，恭敬地低头朝顾墨寒行礼，“奴婢见过皇上。”
他摆了摆手，“起来吧。”
湘玉起身，退到了一边，顾墨寒瞥了一眼湘玉手里的凤袍，伸手拿起那件华丽的凤袍，在南晚烟的身上比划了一下，俊美的脸上染着几分笑意。
“晚烟，明日你穿这凤袍定然好看，换上看看合不合身？”
知道南晚烟喜欢鸢尾，他便让人将鸢尾绣上凤袍。
还特地叫来了沐欢，根据南晚烟的喜好，对原有的传统凤袍做了修改。
以前的凤袍都太笨重，而册封大典程序繁琐，他不想她辛苦。
南晚烟没正眼看他，语气拒人于千里，“我从没说过要当你的皇后，这凤袍有什么必要穿。”
“嘶……”
南晚烟这么明确的拒绝，湘玉倒是意料之中，却吓坏了顾墨寒身边的两个宫婢，她们狠狠的倒吸了口冷气，却又不敢抬头看。
皇后娘娘怎么敢如此放肆，对皇上如此不敬？！
而且能够当皇上的枕边人，是多少西野女子做梦都想要的事情，更何况是当六宫之主，那简直是祖坟冒青烟了，没想到，竟然被皇后娘娘这么嗤之以鼻！
这简直……简直不可思议！
皇上应该会很生气吧？
顾墨寒的表情一顿，笑意敛了几分，倒没有很恼怒，只是将凤袍放回托盘中，看向南晚烟。
“不管你承不承认，你都是朕的皇后，你也可以跟朕对着干，不参加册封大典，不过如此的话，朕就没必要留你的舅舅在宫中了，你觉得呢？”
他的声音轻柔，说出来的话却带着强烈的警告。
她的面色顿时一沉，眼神如刀剜着顾墨寒，“你威胁我？”
入宫前，他拿两个小丫头威胁她，入宫后，他拿舅舅威胁她，顾墨寒真是越来越过分了！
顾墨寒湛黑的眼眸掠过一丝深意，温和的道：“朕不敢。”
做都做了，还不敢！
南晚烟咬牙切齿地开口，“行，我穿，不过我警告你，你要是敢动我舅舅，我跟你没完！”
退一步海阔天空，忍一时风平浪静，就快到日子了，决不能在这时候让舅舅离宫。
“看来莫允明对你的影响还挺大，”顾墨寒的薄唇有些抿紧，修长的手指在身侧微微攥紧，眼神却软下来，“去换吧。”
南晚烟起身，扭头就走，“湘玉，随本宫去内殿更衣！”
“是，娘娘。”湘玉闻言，有些惊喜地应下，端着凤袍，随南晚烟去了偏殿。
过了好一会儿，湘玉才领着南晚烟走出内殿。
顾墨寒还站在原地，双手负在身后，他抬眸，南晚烟盛装的模样就跌进了他的眼底。
明黄镶着红边的凤袍拖曳在地，腰身勾勒的更加完美，裙边的凤凰鸢尾，随着南晚烟的步伐，好似活灵活现般，蜿蜒游动。
顾墨寒有点痴了，直勾勾的凝视着她。
他知道红色衬她，美艳勾人，蛊惑人心，却不想她穿着明黄的凤袍，也别有一番风味，威仪端庄，有着不同以往的气势，美而大气。
未挽发髻，就已经足以惊艳众生。
就连顾墨寒身边的两个宫婢都看傻了眼，一瞬不瞬地盯着南晚烟。
忽然好像明白，皇上为何如此偏爱皇后娘娘了。
这样一顾倾人城，再顾倾人国的绝色，饶是她们，也很难不心动啊。
南晚烟冷着一张脸，“凤袍合身，够了吗？”
顾墨寒看着她细长漂亮的脖颈隐隐藏在华丽的衣领下，眼神微暗，还没回话，就被湘玉抢先开口。
“娘娘，您的发髻还没有束好，需要一块看看配不配，明日佩戴的凤簪也很重要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