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9章
“顾墨寒,你疯了是不是,知不知道自己在说些什么?”她不会信的,他若真的爱她,为什么总欺负她,为什么要留云雨柔?
可顾墨寒双目清凛,紧紧地握着南晚烟的肩,一字一顿清晰的道,“我很清醒,我知道自己在说什么。”
“你还记得上次元宵节放花灯吗,那一日我许下的愿望,是能和所爱之人相守一生。”
他凝视着她,眼眸里满是卑微,还有埋藏眸底的几分不安,“所以晚烟,算我求你,不要走好不好?”
瞬间,有令人窒息的洪流从南晚烟胸膛间淌过,有温热的液体夺眶而出,却不是因为感动,而是心痛。
顾墨寒何曾这么低声下气地求过别人,可是,那样更可笑了。
犹记得心智不全的她,嫁入翼王府的那日,满心欢喜。
尽管顾墨寒什么都没有给她,没有聘礼,就连拜堂都没正面出席,但她还是忍了,一直在新房里坐到晚上,等待顾墨寒能够进来掀开盖头看看她。
她不记得是什么时候,房门被人打开了,紧接着传来的,不是顾墨寒好听的声音,而是茶盏碎裂在地的刺耳响动。
初入王府的她根本不明白那意味着什么,紧张地攥紧了嫁衣,心脏怦怦乱跳。
然后,顾墨寒才缓缓走到她跟前,用剑尖斩破她的盖头,直抵她咽喉。
“你这个蛇蝎心肠的毒妇,为了嫁给本王不择手段,甚至连柔儿都伤害!”
“南晚烟,想要成为本王的王妃,你简直痴心妄想!”
新嫁娘的盖头,是留给意中人的,而她揭开盖头重见的不是光明,只有满含憎恶厌弃的一双凤眸,和阴冷可怖的玄色衣袍。
那一刻,她只觉得自己做了小半生的梦,碎了。
她焦急又害怕,担心顾墨寒误会自己,更恐慌顾墨寒会因此对自己更加厌恶。
她朝他下跪,泪水淹没视线,不断地道歉哭诉,“我没有,王爷,我真的没有。”
“我知道你不喜欢我,但我从来没想过对云雨柔做什么,都是她一直在欺负我,污蔑我的,我,我只是爱你,爱了你好久好久,所以求求你,不要赶我走,好不好?”
她爱他,卑微如尘埃。
可顾墨寒并未理会她的祈求,而是淡漠地注视着在地上跪着的她,语气冷淡至极,“你现在的模样,像极了一条丧家之犬。”
“你费尽心机嫁给本王,利用你爹利用太后逼迫本王,本王怎么会赶你走,可本王告诉你,你不配做本王的妻,永远都不配!”
往事种种,犹记在心,如今风水轮流转,竟变成了他来求她了。
模糊的视线让南晚烟看不真切顾墨寒的神情。
她一点一点的挣开顾墨寒的手,嘲讽的笑了。
“顾墨寒,你总是这样,你想要的,别人就该无偿地给予你,你这么自私,却从不觉得有错。”
当初她奢求的时候,他不给,现在她不稀罕了,他却想要将她留在身边,凭什么?
就算过去她万般不好,可她对顾墨寒爱得纯粹又小心翼翼,顾墨寒纵使不爱她,也不该伤她如此深。
南晚烟抿了抿红唇,美眸里,尽是对顾墨寒的深恶痛绝。
“你的爱意也好,眷恋也罢,我都不需要了,顾墨寒,我现在只想离开你,永远都不要跟你再相见。”
南晚烟的拒绝果断而让人心颤。
好像有什么东西堵住了顾墨寒的肺腑,竟让他无法喘息,无法思考。
当初,他拒绝她的时候,她也是这样失魂落魄吗?
顾墨寒的脸色有点发白,凝视着她的眼眸透着点点可怜,“晚烟,你再给我一次机会。”
“就一次,我会向你证明,我绝不负你。”
南晚烟神色清冷,毫不犹豫开口道,“没有这个机会了。”
“现在你得偿所愿了,若你还有良知尚存,就该放我和两个小丫头走,而不是用你的偏执和自以为是将我们捆绑。”
“好聚好散,言出必行尚能让我对你心存敬佩,但你要是这么无耻,出尔反尔,顾墨寒,我也不是那么好欺负的!”
南晚烟冰冷的言语混杂着怒气,好似冰刃,能削肉剔骨,连带着将人灵魂都一并掏空。
顾墨寒的心头仿佛被针扎了一般,刺得心坎一阵一阵剧烈疼痛,她的眼神也将他伤得破碎。
他紧抿着薄唇,牢牢地锁视着她,却攥紧了手,强硬的开口。
“我不要你的敬佩,我要你在我的身边,和离书是不可能给你的,如今朕为新帝,不日,你将是朕的皇后!”
放人,是不可能的。
除非,他死——
第598章
他不择手段留她
他突然强势起来,南晚烟心里一惊,苍白的脸上浮现怒意,咬牙道,“顾墨寒,这是你答应过我的,难道你要言而无信吗?!”
“我知道你喜欢那两个小丫头,你不舍得她们走,但你现在可以放手了,云雨柔已经怀了你的孩子,不是吗?你还有什么必要将我们留在你的身边?”
说真的,顾墨寒说喜欢她,她不敢相信,她追逐了他十年,十分清楚云雨柔在顾墨寒的心里,是多么不可比拟的存在。
为了云雨柔,顾墨寒可以打她可以骂她,可以把她关进冰冷的地牢,处置得遍体鳞伤。
可以因为云雨柔的一面之词,就说她歹毒心肠。
可以为了云雨柔,不惜和太后抗衡,和丞相府抗衡。
更可以把云雨柔的谎言当做真相,为了那可笑的“救命之恩”,守身如玉,反将她当做罪人。
现在云雨柔更是有孕在身,这么一往情深的顾墨寒,怎么可能移情别恋,还是移情到她的身上?
顾墨寒直视着南晚烟如刀凌厉的双眸,心头闷疼。
让云雨柔怀孕,都是因为他冲动失智犯下的错,而且她还是他的救命恩人,不论如何,他都不可能对云雨柔下死手。
他注视着她,白璧无瑕的脸上有几分偏执。
“只要能留住你,一切都不重要。”
“顾墨寒,你可真行!”南晚烟轻而易举的被他的话挑起情绪,疾言厉色的嘲讽,“将一个不爱你的人囚禁起来,当做傀儡放在身边,你居然也能心安理得?!”
“可是你别忘了,你现在是帝王,你干的这些事,神策营的将士们会如何想你,大臣怎么想你?而且你捆着我,我们之间根本做不到和平共处,两个小丫头每日看着我们吵架,你知道对她们的伤害有多大吗?!”
“她们又会怎么看你,难得父女感情进展到这个地步,你就不害怕一切归零吗?”
顾墨寒的薄唇抿紧,线条轮廓清晰的下颌紧绷起来,“那你就重新爱上我。”
“什么?”
南晚烟震惊了,他居然要她重新爱上他?
他却猛地逼近了她,狭长的凤眸直勾勾的凝视着她,修长的手指指着她的心脏处。
“只要你肯把心给我,以上这些都不会发生,晚烟,我会倾尽一切,给你无上荣宠,你重新爱我,好不好?”
她突然放肆地笑出声来,眼眶却有些泛红,斩钉截铁的道。
“不可能!”
“顾墨寒,你不要搞笑了,就算我愿意继续喜欢你,但是我选男人的标准不会变,就冲你是皇帝这一条就不符合,更别提你还有其他的女人,甚至还有其他女人生的孩子。”
“皇帝做不到六宫无妃的,你比我更明白现实,明白这些道理,你为什么还要给我画饼?好,就算你真的很有诚意,那你把云雨柔杀了,我给你一个机会,做得到吗?”
这个问题,分明是刁难他。
她明知他做不到杀死自己的救命恩人,若连这点人性都泯灭,他还配当人吗?
顾墨寒狭长的双眸牢牢地锁视着南晚烟,扣紧了她的手腕。
“晚烟,你不要为难我,她罪不至死,且还是我的救命恩人,往后我不会让她出现在你的面前,碍你的眼……”
“够了,做不到就是做不到,说那么多冠冕堂皇的话!”南晚烟直接打断了他的话。
她是要弄死云雨柔,但刚刚那番话只是堵顾墨寒罢了,语气凌厉,“顾墨寒,从今往后,我不会再信你半个字,你要有胆强留我下来,那就试试,看看我们之间会不会鱼死网破!”
顾墨寒漆黑的眸底黑云骤集,显然是在压着情绪。
她的态度明确,无论如何都要走,那他也只能——不择手段了。
南晚烟却没管他,狠狠的甩开他的手,转身要走,可她昏迷一天一夜滴水未进,身体状态本就不好,现在被顾墨寒气得更是眼冒金星,小腹处也坠胀的疼,险些晕倒。
顾墨寒的神色猛地一变,二话不说搂住她不堪一握的腰身,将她抱了起来。
“头晕了?你才刚苏醒,还到处乱跑,身体自然受不了。”
“你,放开我……”南晚烟强忍着身体一阵阵的眩晕感,伸手抵着顾墨寒结实的胸膛,一下又一下捶在他肩膀上,“别,碰我!”
这段时间她的身体一天不如一天,现在更是晕眩不已,饿得发慌,肚子也疼,浑身不舒服。
顾墨寒垂眸看了一眼挣扎的南晚烟,压根没理会她微弱的反抗,直接将她抱进屋里,看到留守在屋里的湘莲,只淡淡地吩咐道,“去备早膳。”
“是。”湘莲看到顾墨寒抱着南晚烟,显得很诧异。
但她明显能感觉到,南晚烟现在的心情很不好,脸色也不大好,赶忙退下备膳了。
顾墨寒将南晚烟抱上软塌,刚放稳,南晚烟就猛地推开了他,从他的怀里脱身,像是避如蛇蝎。
男人的脸色一白,薄唇紧抿成了一条直线,却没有再逼近南晚烟,而是在床边的椅子上坐了下来。
她身体不舒服,昏迷了这么久,他不该刺激她。
南晚烟不舒服,缓了一会才好一点,她瞪向坐在身侧的顾墨寒,却终究没有力气跟他斗了。
很快,便有一群婢女端着早膳进屋了。
婢女们把早膳放好后,感受到屋子里气氛冷凝,也都识趣地退了下去。
顾墨寒端起南晚烟面前的粥碗,舀了一勺放在唇边轻轻吹凉,然后递到南晚烟嘴边。
“你的手使不上劲,我喂你。”
南晚烟刚要说话,可闻见肉味,胃里突然好似有惊涛翻涌,顿时,她忍不住地捂住嘴,当着顾墨寒的面干呕起来。
“晚烟,怎么了?”顾墨寒心惊,立马放下了手里的勺子,起身轻拍着南晚烟的后背,眸子里满是担忧紧张。
干呕的症状持续不停,南晚烟都吐得有些脱力了,扶着桌面大口喘着粗气,额头上冷汗涔涔。
顾墨寒的瞳眸重重的眯起来,俊脸上神色凝重,“你……”
他还从未见过她这么虚弱的模样,干呕不止,莫不是生病了?
可探了探她的额头,温度也正常,既不是生病,那莫非……是有孕?
第599章
威胁
念头只是一闪而过,就被顾墨寒否定了。
元辰节那晚,他跟她没有发生什么。
南晚烟干呕到虚弱,脑袋里陡然间闪过令人脸红心跳的画面,她的眼神里也有一丝震惊闪过。
那晚……
她的脑袋又疼了,猛地将他推开,冷笑一声,虚弱又夹枪带棒的道,“我现在看到你都想吐,足以证明我对你的厌恶,还不滚?”
顾墨寒的脸色瞬间沉冷如霜,南晚烟那对想要将他千刀万剐的眼神映入眼帘,他的心也似撕裂般,疼得在滴血。
但他并没有多说,“不管你有多厌恶我,多少吃一点东西,要是饿坏了,两个小丫头也会伤心。”
他威逼利诱的说完,再次将勺子拿起来,喂到南晚烟的嘴边。
南晚烟一把挥开他的手,甚至将粥碗夺过来,猛地砸在顾墨寒脚下,“顾墨寒,我不是你养的狗,我能自理!”
“你给我滚!”
粥碗应声而裂,刺耳的声音顿时让屋子里气氛急转下滑。
顾墨寒手里的勺子也砸到地上,他的袖口、鞋子和衣摆上,都是残粥留下的痕迹。
有些狼狈。
他凝视着南晚烟的双眸,用力地握了握掌心,薄唇轻抿,“好,你记得用膳。你若是懒得为自己看诊,我安排御医来给你看看。”
南晚烟的情绪不太稳定,他不想刺激她。
横竖她也逃不出他的手掌心,没必要今天就要步步紧逼。
尽管,他的耐心也快到极限了。
他厌烦与她针锋相对。
南晚烟的手捂着肚子,不再看顾墨寒那张脸,冷声拒绝道,“滚。”
顾墨寒知道南晚烟固执,也没再说什么,转身离开了。
走到门口,他扫了一眼候在门外的湘莲,俊美的脸上神色冰冷,“照顾好她,若是她有不适,立马进宫禀报朕!”
湘莲点头,“是,奴婢知道了。”
顾墨寒迈步离去,她看着顾墨寒离开的背影,竟然有一些心疼。
今日的王爷看上去形单影只,似乎还有些落寞。
刚才两个人的谈话她多少也听到了些,明明一切尘埃落定,王妃怎么会是这样的态度呢?
她不解的走进屋子,看见满地狼藉,她的心里一咯噔,走到南晚烟身边,小心翼翼地又盛了一碗粥递给南晚烟……
顾墨寒径直离开了王府,出了门口。
他忙碌了许久,一直没有休息过,许多政务也都没有处理好,念着南晚烟和母妃才匆匆回府的。
现在,余副将和沈予都在门口候着,听候他的发落。
两人见到顾墨寒走来,一眼就发现顾墨寒脸色不好看。
两个人顿时心领神会,没敢多说,毕恭毕敬地朝他行礼,“属下卑职见过皇上!”
顾墨寒淡淡地扫了众人一眼,方才那些糟心事,也被他积压在心底,“事情进展都如何了?”
余副将立马拱手应道,“回皇上,卑职已经带人清剿完毕京城里所有无影阁的势力残留。”
“剩下散布在各处的无影阁,也都陆续在控制了。”
“至于戚贵妃那边的叛党,已经都被顺藤摸瓜抓到了,就关在天牢里,等候您的发落。”
“做的不错,”顾墨寒凤眸半眯,透出一抹危险的神色,“余副将,你先带着兄弟们回神策营好好休整一番,这几日,辛苦了。”
老余瞬间有些感动,朝顾墨寒站得笔直,“为皇上赴汤蹈火,是卑职的荣幸!”
顾墨寒摆摆手,余副将便领着将士们走了。
门口,只剩下沈予和顾墨寒两人。
顾墨寒看着沈予,“沈予,有件事情,朕要你亲自去做。”
沈予原想趁没有旁人,想问问顾墨寒跟南晚烟的情况的,他知道南晚烟一心要和离,但如今大局已定,不知她会不会更改主意?
这两日忙着造反或平反的事情,他也忙得脚不沾地,方才与余副将终于能闲暇交谈,才知云雨柔怀了顾墨寒的孩子。
他登时就茫然了,不知还该不该说南晚烟才是顾墨寒救命恩人的事情。
现在就想看看南晚烟那边有没有动静,都这份上了,也该告知顾墨寒真相了,谁料话都没问出来呢,顾墨寒就给他下达任务了。
他应道,“请皇上吩咐。”
“秘密带两个小丫头随朕进宫,别吵醒她们,也别惊动皇后。”
沈予看了看周围,这都快天亮了,还有什么必要吗?
他的脸色陡然变得古怪,“是,属下这就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