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5章
“是，皇上。”李嬷嬷连忙招呼人来，收拾地上的花瓶。顾景山一路出了鸾凤殿，奉忠权早就候在了御花园里。
他看到顾景山，忙不迭迎上去，一脸严肃凝重。
“皇上，您吩咐奴才的，奴才都已经安排下去了。”
顾景山走在前头，奉忠权虽然看不到他的表情，但透过他周身骇人的杀气，都能知道这是天子动怒了，恐怕要殃及鱼池。
他咽了咽嗓子，就听到顾景山忽然幽幽开口问道，“奉忠权，你跟着朕多年，你认为，给太后下毒这件事情，会是谁做的？”
奉忠权哪里敢回答，连忙摇头叫苦不迭，“这……奴才不知道，也不敢妄加猜测。”
顾景山冷笑一声，阴鸷的眼底透着危险的意味，“会不会是老三的媳妇？”
他上次因为南祁山和陈保全的事情，逼得南祁山亲手杀死了丞相夫人。
南轻轻作为丞相夫人的女儿，心里有怨言再正常不过，况且她是个有野心的，对太后下手，不仅能出气，还能够削弱翼王的势力，对她而言，只有利没有弊。
可奉忠权却蹙起了眉头，弓着腰上前两步，声音尖细而低。
“奴才妄议主子们，还请皇上恕罪，但这件事情，奴才认为，不见得是承王妃的手笔。”
“毕竟承王妃就算再有心机，也不敢胆大妄为将手伸到鸾凤殿里，况且能够神不知鬼不觉，瞒天过海毒害了太后，这人一定颇有能耐，承王妃，还不到这个水平。”
他不敢揣度天子的心，但跟了顾景山这么多年他也明白，天子若是怀疑一个人，绝不会直接说出来。
顾景山心里应该是有别的猜测，只是将承王妃拿出来，做一个幌子罢了。
蓦然，四周又变得空寂下来。
顾景山走在前头，抿唇半眯着眼，其实他心里确实想到了一个人。
但思索良久，他并未说出来。
今日太后出事之前，他也注意到了宫里不寻常的动静，可到底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没有过问。
但让他没想到的是，这人竟敢对太后下了死手。
奉忠权看着一直没有说话的顾景山，只觉得周身凉意十足。
他有些小心地看着顾景山，开口问道，“那皇上，我们现在该如何处理这件事情？”
方才他虽然安排人下去查了，却没说要把查到的人处死。
顾景山眼神微动，渐渐的，一双眼由冷郁变为阴寒，再转成了嗜血的杀意，藏着涌动的怒气。
“不论是谁做的，敢在朕的眼皮底下动手，还是对太后下杀手，此人都留不得！”
这一次是鸾凤殿，那下一次，那人的手岂不是都要伸到他的养心殿了！
他必须要杀鸡儆猴——
第457章
哄她
而在凤鸾殿里，南晚烟和顾墨寒等皇帝走远后，顾墨寒又出去打探了一圈，确定没有可疑的眼线，才回到太后寝殿的门前。
他朝里看了一眼，发现南晚烟正在为太后擦拭脸和四肢，李嬷嬷在一旁帮着打下手。
顾墨寒没有进去，半倚靠在门楣边，凤眼轻垂，眼底的深潭让人看不出所想。
半晌，他听见屋子里南晚烟对李嬷嬷轻声说道，“祖母现在的情况虽然稳定了，但还没有度过危险期，随时都有可能出现抽搐、呕吐的情况。”
“这段时间就让祖母卧床静养注意保温，我会留在这里照看，李嬷嬷你先下去休息吧。”
如今就连太后的鸾凤殿都不安全了。
南晚烟实在想不到，这宫里宫外还能有什么地方是安稳的，太后尚且如此，她的孩子更是所有人的眼中钉，处境十分危险……
还是要抓住机会，赶紧离开。
李嬷嬷看着面前南晚烟一脸倦容，明媚的眼底还挂着没有休息好的痕迹。
她皱起眉头，摇头道，“多谢王妃，但伺候太后娘娘的事情，还是交给老奴吧，老奴看您现在精神不太好，可千万别累着了。”
南晚烟却轻叹了一声，“没事，我来就行，这种毒素万一真的发作，那就是分分钟的事情，来来回回的路程，就有可能错过最佳的治疗机会。”
顾墨寒原本没想开口，但听到南晚烟死活不去休息，终于是忍不住，转身走进屋里。
他英气的剑眉向下沉了沉，看着南晚烟那张俏脸，“要是你的身子垮了，就没人能够救得了祖母了。”
李嬷嬷看了顾墨寒一眼，立马跟着附和道，“是啊王妃，您要是也病了，那太后娘娘醒来肯定会心疼的。”
“现在问题不大了，老奴能行，您和翼王去偏殿休息吧，偏殿离这儿最近，就算真的有情况，也不会耽搁多少时间的。”
这两人都劝她，南晚烟目光复杂地看着床上的太后，又伸手替她把了脉，确定真的没有复发可能后，她才点点头，“好吧，那就麻烦李嬷嬷了。”
“要是祖母醒了，还请第一时间来通知我和王爷。”
“老奴明白。”李嬷嬷恭敬地朝二人欠身。
南晚烟也没再多说什么，看了顾墨寒一眼后，出门跟着小宫女去偏殿了。
顾墨寒看了看太后，随后也跟了上去。
偏殿离着太后的寝殿确实近，不过一百米左右的距离。
顾墨寒进屋以后，顺手关上了房门。
他转头就看见，南晚烟正坐在桌边，手肘撑着桌子，无力地揉了揉太阳穴。
在烛光笼罩下，南晚烟的身形显得有些单薄清瘦，他的心一揪，也坐到桌边。
“还不休息，难不成还要等着本王来哄你？”
南晚烟却没有抬眼看他，只是蹙眉淡淡地说了一句，“谁要你哄了，今晚你睡床吧，我就趴这儿，以免祖母出什么事情，也能跑得快些。”
她没有心思跟顾墨寒争床位，更没有那个力气和他吵。
没人跟他抢，顾墨寒应该也不会烦她了。
“腿短的人无论躺着还是坐着，跑得都一样慢。”
顾墨寒不动声色地蹙眉，剜了南晚烟一眼，“趁本王还没有改变主意之前，你可以到床上去睡。”
这人到底有没有心啊？
南晚烟差点没有一口血闷出来。
但转念一想，这对她有利，她看着顾墨寒，“这可是你自己不要床的，到时候别又大言不惭地说我抢你的。”
说完，南晚烟走到床边坐下，伸出脚在床边比划了一条线，冲顾墨寒笑眯眯地道，“这里，你要是敢踏进半步，我就把你的腿废了。”
顾墨寒勾唇，不屑地嗤笑一声，“你放心，本王对一个黑眼圈重的像去挖了煤一样的丑女人，不感兴趣。”
说完，他起身去柜子里取了一床被褥铺在地上，丝毫不管床上的南晚烟脸色有多变幻古怪，自顾自地躺了下去。
“你才像挖煤的呢！我不可能会有这么重的黑眼圈！”南晚烟都要被顾墨寒的话给噎着了，但也正因如此，方才交织在她心里的紧张和焦急淡去了不少。
身体一放松，她就觉得眼皮很沉很沉。
南晚烟恨恨地刮了男人一眼，扯着被子躺了下去，不一会儿，便睡着了。
顾墨寒根本没有睡意，他躺在地上绷直了身子，半晌听见身后人的呼吸逐渐平稳下来，才慢慢的放松下来。
他坐起来，看着南晚烟安静精致的睡颜，有些发呆。
她身上的被子不知何时跑到了床下，顾墨寒蹙眉，有些嫌弃地叹了口气，“睡个觉都不安稳。”
他将被子捡起来，然后起身，弯腰小心翼翼地给南晚烟盖上。
南晚烟胸口的衣裳有些敞开，露出显眼的吻痕，顾墨寒故意不去看，但手指不小心划过她的脸颊，柔软滑嫩，他的墨瞳忽然缩了一下。
醉酒那晚，他不管不顾的场景好像又浮现出来，他目光灼灼，甚至比烛火还要炽热。
指尖停留在南晚烟的唇边，他刚要触摸，脑海里就又想到母妃苏醒过后受惊昏迷的画面。
顾墨寒狠狠拧紧眉头，果断收回了手。
他的视线从南晚烟身上移开，转身又躺回地上，背过身去闭上双眼。
但眉头却始终皱着，似乎在压抑什么。
就这样不知过了多久，顾墨寒也渐渐地沉睡过去。
大殿寂静无声，但顾墨寒的听力极好，睡梦里，恍惚听见有一阵急促的脚步声正在朝偏殿靠近。
这脚步声不规律，应该是李嬷嬷的，但还有一阵细弱的响动，很轻，正好能被李嬷嬷的脚步声掩盖。
他蓦然睁眼，冷郁的凤眸在夜色里显得幽冷锐利……
第458章
本王奉陪
顾墨寒迅速地起身，收拾好地上的床铺，而后也不管南晚烟的分界线，直接坐到了床边，掀起被子一角，侧身躺了进去。
南晚烟迷迷糊糊地只觉得左侧有些漏风，而后，一个硬邦邦又很结实的东西挤了进来。
“别挤——”她蹙眉，揉着朦胧的睡眼转头，看到顾墨寒那张倾城的俊脸，瞬间醒了大半。
她本能开口惊叫，就被男人修长的手捂住了唇。
顾墨寒蹙眉，“嘘，有人。”
话音刚落，门口就响起了李嬷嬷低声的呼唤，“王爷，王妃？”
“太后娘娘醒了，让王妃您过去一趟。”
她知道南晚烟应该没有休息好，不敢太大声，但又怕两人真的睡沉了听不见，太后娘娘那边，她也不知道该怎么交代。
南晚烟一个激灵坐起来，嘴唇擦过顾墨寒的手，瞪着他小声说了一句，“等会儿我再跟你算账。”
顾墨寒不置可否地，凤眸里古井无波，“本王随时奉陪。”
南晚烟简单整理了一下衣裳，便快步地走到门口，假装轻声道，“王爷还在休息，李嬷嬷，走吧。”
李嬷嬷透过门缝朝里看了一眼，见顾墨寒正安安静静地躺在床上，不免轻笑了一声，“好，王妃请。”
这二人的感情真是越来越好了，太后娘娘要是知道了，一定也会很高兴的。
南晚烟和李嬷嬷走后，床上的顾墨寒坐起身，修长的手指紧了紧，面色冷沉，一双眼锐利而阴鸷。
太后醒了，他心里的石头也落了地。
但刚才他们的屋子外面，确实有人想做什么，不过正好被李嬷嬷打断了。
看来这鸾凤殿，是彻底不安全了。
既然这人目的不到不会罢休，那他也需要做点什么，好好还以颜色了……
南晚烟跟着李嬷嬷到正殿的时候，正好看到太后努力想要起身。
她鼻尖一酸，连忙上前扶着太后，语气很是心疼，“祖母，您现在身体还比较虚弱，就不要坐起来了，躺着好好休息。”
李嬷嬷也连忙在一旁道，“是啊太后娘娘，您还是好好歇着吧，不然王爷跟王妃又要担心了。”
太后一看到南晚烟，眼眸里瞬间多了几分慈爱。
那种劫后余生的感觉还让她历历在目，威严的老太太脸色发白，“烟儿啊，哀家能够保住这条命，多亏了你。”
说着，她给了李嬷嬷一个眼神，李嬷嬷立马退了出去。
殿上，只剩下南晚烟和太后两人。
南晚烟的心里五味杂陈，看着太后低声问道，“祖母对烟儿这么好，烟儿做这些都是应该的。”
“之前，您一直都不顾自己，拼命护着我们，我们又怎么可能让您出事呢。”
太后动容地看着南晚烟，拍了拍南晚烟的手，长叹一声，“今日这件事情一出，哀家也算是想明白了很多事情。”
“人若是没有依仗，无论到了哪里，都好不起来的，其实哀家年事已高，大不了就两眼一闭，什么都不怕，唯一惦记的，就是你和老六，还有哀家的两个重孙女。”
“烟儿啊，有些人他虽然嘴笨，但心肠不坏，你若是能多给点时间，一定也能发现他的好。”
太后没有明说，南晚烟却知道，这是在让她给顾墨寒一些机会。
她的心绪有些沉冷，面上却浅笑了一声，温柔地安慰道，“祖母您放心，我现在和王爷很好，王爷对两个小丫头也一如既往的关怀，母妃又在王府里，一切都往好的方向发展，没什么需要担心。”
太后这才略微放心的笑了笑，眼里都是柔和宠溺，“那就好，那哀家就放心了。”
看到面前这个对她和顾墨寒无微不至的老太太，南晚烟心里有些愧疚。
她望着太后，轻声开口，“您呀，也别总是操心我们的事情，大家都说儿孙自有儿孙福，我和王爷，迟早都要靠着自己的本事过下去。”
“倒是您，今日出了这么大的事情，您心里可猜测过，是谁动的手？”
闻言，太后的眼神瞬间变得犀利起来。
她冷哼一声，“哀家也不知道，是谁胆大包天对哀家动了心思，但哀家之前这么护着你们，为翼王力争太子之位，现在又被人毒害，明摆着就是有人坐不住了。”
“这太子之位是多少人求而不得的，分了他们的一杯羹，他们当然不会放过哀家。”
那些个豺狼虎豹，就等着她倒台呢。
南晚烟抿唇，俏脸上有几分冷色。
她思索着太后的言外之意，“烟儿明白了，这件事情父皇已经让人下去查了，相信不日就会有结果。”
“皇帝？”太后挑眉，神色有几分诧异，但很快她又恢复如常，心中却有些冷怒。
“罢了，不论这些人在打什么主意，哀家都不怕，再大的事情，哀家都熬过来了，何况，哀家还有你这么个心善的孙媳妇。”
“烟儿你放心，只要哀家还没死，就绝不会让你们受到任何危险！”
她属意的孙儿和孙媳，谁也动不了！
南晚烟的心里是真的很暖。
她不想在离开前，欠这个老人家太多，笑意盈盈地应着，“好好好，都听祖母您的。”
“不过您一定是会长命百岁的人，以后可不兴再说这样的话了，否则我和王爷，还有你的两个重孙，可都会不高兴的。”
“不说了不说了，哀家可舍不得让哀家的两个乖重孙不开心。”太后终于舒心地笑了，连连点头，一双眼睛弯得像月牙儿，明明是个老人，但那股倔强和精神头，却像个小孩子。
越老越小，恐怕就是这样吧。
南晚烟笑眯眯的，太后又跟南晚烟嘱咐了几句，大概是要她和翼王这段时间注意安全。
然后，她就在南晚烟的安抚下，闭上眼休息了。
南晚烟坐在她的床边，看到老人家睡着了，脸上的笑意一点一点的收敛起来。
她垂眸锁紧眉头，沉思着。
她在想，若带着孩子离开，老人家……
不知会如何伤心。
第459章
下毒的竟然是她
南晚烟回到偏殿的时候，顾墨寒已经睡了。
男人侧躺在床边，安静的睡颜让南晚烟不由得多看了几眼。
她刚想打地铺，但转念又觉得太吃亏，于是撇着嘴，尽量不碰到顾墨寒，蹑手蹑脚地跨过男人爬进了床的另一侧。
她刚躺好，顾墨寒就转过来了。
南晚烟瞬间屏住了呼吸，眨巴着流的眸子盯着顾墨寒看。
男人依旧睡得安稳，只是不知为何，英挺的剑眉轻轻蹙着。
南晚烟拍着自己受惊的小胸口，转身背对着顾墨寒，长舒一口气，闭上了眼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