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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40章

    这声响惊得屋内的烛火猛地晃了一下。

    许柳儿心头一紧,猛地回头,看清来人后,脸色瞬间惨白。

    竟是谢重之!

    他一身黑色袍服,眉目沉冷,深邃的眼眸如鹰隼般锐利。

    许柳儿心跳瞬间一滞,连呼吸都滞涩了半分。

    她攥紧袖中的银票,惊得差点站不稳。

    “夫……夫她的声音微微颤抖,强作镇定地看向谢重之,脑海却乱成了一团。

    谢重之站在门口,目光沉沉地扫过屋内,最后落在许柳儿和山萍身上。

    他眯起眼睛,嗓音低沉:“你们刚才在做什么?”

    这气氛不对。

    许柳儿强忍着心头的慌乱,嘴角勾出一抹笑意。

    她低垂着眼眸,将银票悄然藏进袖中,佯装若无其事地道:“没、没做什么,只是和山萍聊些家常。”

    谢重之的目光在她脸上停留片刻,似是在判断她话中的真假。

    许柳儿心脏怦怦直跳,手心已经紧张地出汗了。

    她不敢露出丝毫异样,顺势转身,抬手端起桌上的茶盏,轻轻吹了吹,递给他:“夫君,夜里风凉,喝杯热茶暖暖身子吧。”

    她的动作温柔熟稔,眼神中带着惯常的温顺。

    谢重之满意点头,他最喜欢的就是许柳儿低眉顺眼的样子。

    他接过茶盏,低头轻抿了一口。

    热茶的温度透过指尖渗入掌心,他的眉头稍稍舒展了一些。

    谢重之目光落在许柳儿身上,温声关心道:“夜里风凉,怎么穿得这么单薄?最近天冷了,别不当回事。”

    许柳儿立刻小心翼翼道:“妾身记住了,明日会多添件衣裳。”

    “别光说。”谢重之看着她纤瘦的身影,眉心轻蹙,语气里不自觉带上了几分叮嘱的意味。

    “前些日子你才受了寒,如今天更冷了,你身子本就弱,衣服多穿些总没错,等染上风寒就晚了。”

    他看到她发红的指尖,心中一紧,正想着再嘱咐几句,视线忽然顿住。

    眼神凝在她空荡荡的手腕上。

    “你的首饰呢?”谢重之盯着她,嗓音带着几分不易察觉的探究意味。

    “为何今日一件都未戴?”

    许柳儿心下一惊,指尖瞬间收紧。

    他竟然,竟然注意到了!

    第232章

    眼神却晦暗莫测

    许柳儿下意识地伸手摸了摸自己的手腕。

    她强作镇定,轻笑着岔开话题:“这都被夫君发现了,还以为夫君不会在意这种小事呢。”

    谢重之没有被她带偏,仍旧凝视着她。

    许柳儿之前在边关时,几乎不戴首饰,但回到京城后,这个习惯渐渐就变了。

    首饰戴得虽然少,但也是会打扮的。

    要么戴个手镯,要么戴个耳环。

    但是今天居然全都没有……

    谢重之心下生疑,声音低沉缓慢,“你今日打扮的……倒是素净。”

    “哪里就素净了,头上不是还带着几支玉簪的吗?”

    许柳儿心跳有些紊乱,故作轻松地轻抚了一下头上了玉簪。

    她笑了下,“这首饰戴一整天,只觉得累得慌,所以就取下来歇着了。”

    谢重之盯着她看了一瞬,似乎在辨别她话语的真假。

    但此时他也有些记不清,许柳儿平日晚上究竟戴不戴首饰。

    思索片刻后,他正准备轻点下头,不再纠结这件事。

    然而就在此时,一道稚嫩冷漠的声音忽然响起,“真的吗?”

    二人同时回头,发现谢思源不知何时站在门口。

    他眯着一双乌黑的眼睛,目光在许柳儿和谢重之中间流转。

    “母亲的首饰……真的还在吗?”

    谢思源慢吞吞地开口,声音阴森森的,一条窥伺猎物的蛇。

    许柳儿心头猛地一跳,指尖微微发凉。

    她极力稳住神色,“当然在,你怎么会这么问?”

    谢思源歪着头,露出一个阴恻恻的笑容:“那就打开看看啊。”

    他拖长声音,黑漆漆的眼眸紧盯着她,“还是说,母亲其实并不想让我们看到呢?”

    他一眼就看出,她在说谎!

    许柳儿每次说谎耳朵都会红,这次也是。

    这个蠢女人,又在搞什么鬼?

    谢重之眯起眼睛,目光沉沉地落在许柳儿身上。

    刚才压下去的怀疑又开始浮现出来。

    今天晚上,许柳儿似乎……很紧张。

    “柳儿,思源都这般说了,就让他看看首饰盒吧。”谢重之朝她说道。

    谢重之的声音和往常一样温和。

    但许柳儿却本能地感到一股寒意从脊背蔓延上来。

    她攥紧袖口,掌心渗出一层薄汗。

    她知道,自己若再犹豫半分,只会更惹人怀疑。

    许柳儿勉强挤出一抹淡笑:“既然夫君想看,那便看看吧。”

    侍女很快将首饰盒端了过来。

    屋内的气氛凝滞,谢思源立在一旁,眼神阴沉沉的,唇角微微翘起。

    许柳儿伸出手,指尖搭在首饰盒的盖子上。

    “咔哒”一声,木盒的盖子被轻轻揭开。

    露出里面整整齐齐的首饰。

    金钗、步摇、玉镯、珍珠耳坠……一件件在烛光下泛着莹润的光。

    谢重之的目光缓缓扫过盒中的首饰。

    许柳儿垂下眼帘,藏住眼底的一丝紧张。

    她就是担心卖首饰的事情会被发现,所以也做了准备,如今盒子里的这些首饰——都是假的。

    她用仿品替换的。

    就是不知道……谢重之能不能看出来。

    谢重之目光在首饰上一一掠过,似是在寻找什么。

    但最终还是收回目光,轻声说道:“以后该戴就戴,夫人该有夫人的体面。”

    听他这般说,许柳儿就知道,谢重之心中的疑虑已经打消大半了。

    她温顺地应道:“是,妾身记住了。”

    紧接着她轻叹口气,“最近京中灾民涌入,他们衣不蔽体,食不果腹,我心里总不是滋味,哪里还有心思打扮?”

    “你心善,倒是没变。”谢重之语气温和,眼神却晦暗莫测。

    “夫君说笑了,灾民流离失所,我只是心中不忍罢了。”

    听到灾民两个字,谢重之笑了下,唇角勾起一抹意味不明的笑。

    谢思源站在一旁,阴沉着一张小脸。

    黑漆漆的眼眸盯着首饰盒,嘴角向下压着。

    明显不信。

    他的目光在许柳儿脸上停留片刻,带着狐疑。

    这女人究竟谋划什么?

    接下来几天,城外的灾民不仅没有减少,反而更多了。

    天气也越来越冷了,十二月初,已有初雪落下。

    谢砚礼也更忙了些。

    不过他这一次倒是听了秦九微的,把事情交给信得过的手下去办。

    秦九微算着日子,疫病也快爆发了,特意嘱咐谢砚礼安置灾民的时候,和他们少些接触,先保护好自己。

    沈府。

    “在看什么?”沈行简见江韵竹看书信看得那么认真,不禁有些好奇。

    “在看表姐刚刚送来的书信。”

    江韵竹慢吞吞说着,目光仍落在书信上。

    “写的什么?”沈行简靠近了一些,伸手揽住她的腰,低声问道。

    “之前表姐说,不让我安排人出去赈灾,现在又交代,让我约束好下人,近日不要出门,但原因却没说。”

    江韵竹眉头蹙起,心中的担忧不由更浓了些。

    “是不是要出什么事了?”

    她捏着信纸的手不由收紧,心中更加惴惴不安。

    门外寒风又起,吹得木门摇曳,发出沉闷的吱呀声。

    此时,京城一处精致别院。

    “听说李家的粥棚设在城东了,不仅有大米粥,有时还会有做些馄饨。李家大小姐还请了好些大夫呢,特地给灾民们看病,现在灾民都说李家大小姐是活菩萨呢。”

    “李家大小姐可是京中第一个办粥棚的女子,现在谁不知道她的善心,现在就宫里面都知道了,皇上还下旨褒奖了李国公呢。”

    一旁的沈雯也不由感慨,“李梦清这一招真是高,现在她的心善仁慈的美名人尽皆知了。”

    “说真的,镇国公府、定远侯府、魏国公府虽然都办了粥棚,但李家可是第一个办的,而且办的粥棚还是最大的,基本上灾民都在李家的粥棚前喝过粥呢。”

    “我可听说,太后已经召李小姐进宫品茶了,说她是女子典范呢。”

    谢婉宁听着众人对李梦清的夸赞,气得手中的杯盏都要被捏碎了。

    这个众星捧月的机会本来应该是自己的!

    都怪秦九微!都是她当初阻拦自己!

    “婉宁,你们谢家怎么没设粥棚啊?”一个贵女疑惑出声。

    谢婉宁闻言神情蓦地僵硬在脸上,不等她反应,又有人问出声。

    “谢世子如今奉命安置灾民,谢家怎不趁机施以援手?”

    “对啊,就连一向小气的孟家都设了好几个粥棚,难道你们谢家真的不准备设粥棚了吗?”

    第233章

    我昨天又做梦了

    她们一人一句,有的人是真的好奇,有的则是故意给谢婉宁难堪。

    谢婉宁被围在正中,脸色越听越难看,握着杯盏的指尖也开始泛白。

    侯府。

    谢婉宁面色铁青地回到主院,刚进院门就看到秦九微正端坐在花厅侧边,眉目淡然,正与谢老夫人商议着什么。

    一看到她,谢婉宁心中的火气烧得更厉害了。

    但以往的教训还是让她在此时压住了脾气,没有直接嘶吼。

    她走到秦九微面前,冷笑了一声,阴阳怪气道:“大嫂,你之前说不要在外面设粥棚,现在外面,整个京城都在赈济灾民,唯独咱们谢家无动于衷!”

    “当时我们听了你的,结果呢?现在风头全让旁人抢去了,百姓提起咱们侯府,怕是只剩下冷血无情了!

    谢婉宁目光阴冷地盯着秦九微,语气里带着几分咄咄逼人。

    秦九微听她一口气说了这么多,连眉毛都没动。

    这些虚名和性命哪个要紧,她还是分得清的。

    至于谢婉宁的意见……那就更不重要了。

    “整个京城?”谢老夫人闻言,皱了皱眉,“怎么可能全都去赈济灾民?”

    “祖母,我可没瞎说。”谢婉宁当即激动起来,“镇国公府、定远侯府、魏国公府,这些在朝中举足轻重的勋贵之家,都在城外施粥!”

    “就连一向小气的安平伯府孟家,也在城外设了粥棚,大家现在都在夸他们呢!唯独咱们家!什么都没做!”

    一想到刚才受到的屈辱,谢婉宁心情更郁闷了,“咱们谢家以后的名声可要怎么办啊!”

    谢老夫人在一旁听着,心中一时也有些动摇。

    但是转念间,她想到秦九微之前赚的那五万两……

    最后还是选择继续相信秦九微的判断。

    什么都是虚的,这五万两和那些珍珠,可是实打实地进了府库的。

    谢老夫人轻抿了口茶,缓缓开口道:“别人家施粥是别人家的事,咱们管不着,也不用管,这件事还是听九微的。这粥棚,咱们先不办。”

    “我们谢家这些年为百姓做的好事不少,早已名声在外,不差这一件。”

    谢婉宁听到这话,胸口猛地一滞,脸色难看至极。

    为什么祖母听了她的话半分反应都没有,怎么还是这么相信秦九微!

    她心中气到不行,但还是勉强稳住情绪,欠身应道:“是,都听祖母的。”

    谢婉宁躬身告退,回到自己屋中后,她脸上立刻阴沉下来。

    直接吩咐贴身侍女道:“把我的私房钱拿出来,以我名义在城外搭粥棚。”

    谢婉宁冷哼了一声,“既然祖母和秦九微不愿意,那我就用自己的钱办!

    “这好名声她们不要,那就全是我的了!”

    侍女小声提醒:“可是小姐,这件事没经过老夫人和少夫人的同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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