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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章

    宣穆被她牵着,捏了捏她的手:“娘亲,你会投壶吗?”

    苏容妘回过神来,摇摇头。

    看得出他好奇,苏容妘觉得今日走这一趟也算不得太糟糕。

    “娘亲可知投壶是什么,你可见过?”

    苏容妘脑中陡然浮现一段被她沉压下的记忆,她都要忘了,宣穆的生母在世时,投壶最是厉害。

    她看着宣穆,心上阵阵抽痛,若非突然变故,宣穆如今应当能得他生母真传,又怎会连投壶是什么都不知。

    她笑着解释了一遍何为投壶,而后道:“若是有机会,你好好学一学罢。”

    他们二人的话传到了裴涿邂耳中,倒是叫他不由得回眸去看。

    新帝登基后投壶并不盛行,稍微有些身份的人都怕被诟病而不敢沾染,连带着平头百姓轻易也碰不得,唯有似裴家这种前朝勋贵,归顺投诚了新朝却又想彰显风骨,才会将这些新帝不喜的玩乐照常办起。

    按年头来算,苏容妘理应是不知何为投壶才对。

    裴涿邂心中升起疑云,她若是只是寻常知晓也就罢了,但若是在别的勋贵家中知晓,这便要让人怀疑她来裴府,是不是有心之人的推波助澜。

    他打量着苏容妘,心中思量此事,可视线却是无意中落在了她的唇上。

    她的唇不点而朱,很是好看,只是下唇出有一处不正常的红,叫裴涿邂忍不住蹙眉。

    裴涿邂的视线明晃晃落在自己身上,苏容妘能感觉到,她下意识抚了抚自己的面颊,不小心指尖剐蹭到了唇上红痕。

    这是昨夜被他弄出来的。

    苏容妘喉咙咽了咽:“妹夫有事?”

    裴涿邂还是盯着她。

    她干脆直面他,挑了挑眉,指尖抚上唇上那抹红:“今晨吃粥烫到了,妹夫不许我身子不舒服,还不许我被烫一下?”

    裴涿邂眉心一动,也没说话,转过身去不再看她。

    他们一前一后进了后院,苏容婵早便到了。

    几个人都坐在圆桌旁边,蒋礼墨意味深长地看着来人笑。

    他靠近裴涿邂:“裴兄怎得将新娶的夫人扔下,跟你夫人的庶姐一同来了?”

    “凑巧罢了。”

    其实他的夫人很是懂得分寸,若非有事,根本不会擅自来见他,即便是他就住在其院中的阁楼,除了夜里留宿前小意温柔,其他时候根本不会往他身边来凑。

    即便是如今这种顺路的时候,也不会等一等他,亦或者寻他一起走。

    这在之前,裴涿邂会觉得是他的夫人知分寸,可如今被蒋礼墨说了这一句,他倒是突然觉察出些不对来。

    他的夫人在白日与黑夜,待他的态度竟是这般不同。

    第三十章

    乖,咱们在这弄一弄

    裴涿邂压下心中怀疑,侧眸看了蒋礼墨一眼,淡淡道:“小公爷倒是对苏大姑娘颇为在意。”

    蒋礼墨拱了拱手:“说笑而已,裴兄这般认真做什么。”

    话虽这般说,但他抿了一口茶水,视线照样往苏容妘身上来瞟,众目睽睽,无人能拦他。

    这边的动静裴沉菱未曾察觉,仍旧是一脸的欢喜,费尽心思要点裴浅苇出来。

    “二妹的投壶是顶好的,苏氏你同二妹比一比,也当做给咱们开个头。”

    苏容婵是个通透人,当即也明白了这意思是叫她给裴二当垫脚石。

    她笑着应了一声:“二妹妹可要手下留情呀。”

    二人比试了去,裴浅苇有意表现,确实投的有水准,只是未曾叫蒋礼墨的视线往她身上落。

    苏容妘没心思去管他们的事,只是看着宣穆一双晶亮的眸子盯着投壶,她便琢磨着,回去想办法给他弄一个去玩。

    裴涿邂如今愈发反对这门亲,可是长姐仍极力撮合,二妹亦是不愿放弃,他想出面将这婚事推拒倒不是那般简单。

    他正思索着,袖子便被人拉了拉,抬眸看去,三妹正在扯他。

    “兄长,我想回房去,今日插花的课业还未曾完成。”

    裴三姑娘如今不过七岁的年纪,课业却繁重到连片刻休息都不成。

    裴涿邂想了想:“你不想投壶?”

    裴浮若没说话,怯懦地看了下面二姐一眼,轻轻摇摇头。

    裴涿邂不悦蹙眉,这一份算不得如何好的亲事,搅得家中上下不安分,叫三妹连玩投壶都不敢。

    “来人,再去准备一套用具来。”

    言罢,他看向了宣穆。

    苏容妘也不知同他从哪里来的默契,仅这一眼便看出了他心中所想,直接推着宣穆过去:“去陪你小姑姑来一局罢。”

    两个孩子年岁相仿,都退下后场面上的人说话也更不顾忌。

    裴涿邂当着蒋礼墨的面,对着苏容妘开口:“不知苏姑娘想许个怎样的人家,小公爷为人热心,也好帮着你来寻觅。”

    热心两个字,被他说的极慢,苏容妘不知为何,但蒋礼墨知道,这是在说他那个随口编排的谎。

    同样,也是在敲打他。

    苏容妘心里有了数,只是未曾想他会在这个时候提。

    她已同嫡妹通过气,相看人家也是要时间,她只需要挑剔着拖延,等有了身孕便由嫡妹出面说将她嫁到了京都外去,顺理成章出府养胎,而在未曾有孕之前,也可用相看人家为由顺利留下。

    思及此,苏容妘答的爽快:“门户高低都可,但总要衣食不愁,容貌最好强些,毕竟日后要过一辈子,最好身子有疾不能有子嗣,免得排挤我家宣穆。”

    越听她说,裴涿邂眸光越沉,倒是裴沉菱先忍不住,冷嗤一声:“苏姑娘莫不是以为自己是什么香饽饽,京都之中的男儿随你挑选?”

    苏容妘笑了:“裴姐姐别动气,其实我不嫁京都之中的郎君也成。”

    裴沉菱冷笑一声:“苏姑娘莫不是在裴家待久了,忘了自己是个什么身份。”

    苏容妘不去理她,只对着裴涿邂道:“妹夫金口玉言,我与宣穆的日后便靠妹夫安排了。”

    裴涿邂盯着她了看一眼,他双眸微眯,修长的指尖一下一下敲着膝头,把她给自己带的高帽应下:“好。”

    蒋礼墨左右瞧瞧,倒是笑了:“苏姑娘生的貌美年岁也不大,就算是带着孩子,日后嫁一个富户也不是什么问题。”

    说到貌美二字时,裴浅苇刚投壶回来。

    她得了胜,回头时却见着蒋礼墨对着苏氏庶姐在笑,靠近后又听他说什么容貌。

    她的心瞬时沉到了谷底,似有密密麻麻的针在戳她,疼得她面色发白,想要逃离这里。

    裴沉菱懒得去听苏容妘异想天开,见到二妹如此,当即将话头重新引回来,可最后的结果依旧是一个装聋作哑,一个黯然神伤。

    又是各自上去玩了一会儿,这投壶会才散了去。

    宣穆同裴三姑娘玩的很开心,回去的路上走两步便忍不住蹦跳两下,他向来稳重,如今倒是难得看到他这副与同年岁郎君一样的灵动。

    这一夜安稳过去,许是裴涿邂也知晓昨夜弄的狠了,今夜倒是没提留宿的事。

    只是第二日下午,苏容妘便被安排着在京都茶楼见了两个郎君。

    苏容妘惊讶于裴涿邂动作竟如此的快,但还是得硬着头皮去见。

    这两个郎君各自没有功名,父亲分别在朝中任职八品与从八品,但胜在家底殷实,日后孩子若是争气些也不愁出路,若是不争气,家底只要不败着用,也能安稳一生。

    苏容妘想了想,挑了其中一个看着不是很正经的。

    郎君姓宋,说起话来油腔滑调不是很讨喜,见过面后还要约下次去听戏,苏容妘都没拒绝。

    虽说不是未出阁的姑娘不必太过讲究虚礼,但还是叫宋郎君先离开,她在包厢中稍等一等。

    只是未曾想,宋郎君前脚刚走,包厢的门便被人推了开。

    苏容妘原以为是小二,却未曾想到先看见一靛蓝色的袍角,紧接着便瞧着蒋小公爷面上带笑进了来,反手将门关上。

    苏容妘眸光一凛,当即站起身来往后退几步:“你来做什么?”

    “凑巧路过,便上来看看你。”蒋礼墨坐在方才宋郎君坐过的圆凳上,“你这郎君相看的如何,可有喜欢的?”

    “小公爷,这与你无关。”

    蒋礼墨不急不恼,指尖轻轻敲着桌面:“今日难得在裴府外相见,你同我说话怎得还这般冷硬。”

    他眸子微微眯起,一副势在必得的模样。

    “你看我说什么来着,裴兄也不是很看重你,说要给你许人家,动作就这般快,瞧瞧,这给你选的都是什么人?”

    他笑着站起身,一步步向苏容妘靠近:“咱们在这弄一弄,乖,到时候我挑更好的人家给你相看。”

    第三十一章

    妘娘,你……好香

    苏容妘站在原地没动,冷眼看着他说这种猖狂的话。

    “小公爷同旁的姑娘也是如此放肆?”

    “吃味了?”蒋礼笑了笑,倒是颇为认真地思索起来,“你们每一个都不一样,各有千秋,只是都习惯故做腼腆,需得我主动才成。”

    说着,他似是有些无奈起身,缓步向苏容妘靠近。

    “妘娘,你今日好香啊,比之前见你时还要香,那两个人的出身于我来说似淤泥般低贱,也值得你这般重视?”

    他伸出指尖来勾缠苏容妘的发,苏容妘推无可退,胃里一阵阵犯恶心。

    蒋礼墨视线也一点点顺着她的耳垂往她面颊上移,最后落在了她的唇上,瞧见了那隐秘细小的伤口。

    他心念一动,只觉得这是旁人啃咬出来的,顿时一阵灼热向下涌去。

    他更期待了,伸出手去:“这是谁弄的?宋郎君?还是……裴兄啊?”

    苏容妘眸光一凛,心中有了主意,趁他不备直接拉着他的手腕后退一步,而后提膝一顶,冲着他胸肋击去。

    猝不及防的剧痛叫蒋礼墨面色瞬间一变,疼的眉目狰狞,却在来不及挣扎时被苏容妘压着到了窗边,似要将他推出去。

    蒋礼墨终是眸光透出惊恐:“别、别!”

    他要挣扎,却被苏容妘用了巧劲儿制住,她伸手拍了拍他的脸,伴随着一阵麻疼发出清脆声响:“带着孩子独身过活的女子,可不是只能靠着床上那点事儿。”

    她强装镇定开口吓唬他:“你不若猜猜看,在我手里阉了的男子有多少?在裴府我给你些颜面,你再猜猜看,我若是在这将你推下去,旁人是会以为你是失足落下去,还是会以为是我这个弱女子推的你?”

    她的声音绕在蒋礼墨耳畔,脸上和手上的疼确实带给他前所未有的新奇。

    这是他未曾有过的感觉,甚至叫他慌乱的心中生出些期待来。

    蒋礼墨因这个意外开始沉默品味着,而苏容妘则以为是震慑住了他,毕竟真杀人是不成的,既是不被法理所容纳,也会被蒋家的人暗地里报复。

    她将其调转方向,对着他的腿用力一踹,蒋礼墨扑到地上去,她转身就跑出了门。

    可她却不知,在她逃离后,蒋礼墨躺在地上,揉了揉胳膊又揉了揉腿,他低笑一声,对她的心思却是只增不减。

    匆匆忙忙回到裴府,苏容妘便被叫去了嫡妹的院子,裴涿邂也已下职回来,二人一个品茶一个剪花,分明在一个屋中,却好似隔了楚河汉界般。

    苏容婵瞧见她进屋,拉着她过去坐下:“今日相看的如何了?”

    苏容妘看了二人一眼,坦然道:“宋家郎君尚可,还要邀我一同去听戏。”

    她没说蒋小公爷的事,毕竟她动了手,蒋家身份摆在那,细追究起来裴家也不会护着她。

    裴涿邂仍在品茶没说话,苏容婵倒是开口:“这便定下来了,不再瞧瞧别的?”

    “还是一个一个来罢,若是宋家郎君不成,再去看看旁的也来得及。”

    裴涿邂没说话,却是抬眸看了她一眼。

    苏容妘察觉到他的眸光,直接便回看了过去:“妹夫专程过来,就是为了知晓我相看的如何?”

    “我没这个功夫。”裴涿邂将眸光收回,“不过我既知晓了此事,便提醒苏姑娘一句,宋家也是清流门户,还请苏姑娘不要随意糊弄。”

    苏容妘没理会他,随便寻个借口便回了屋子去。

    苏容婵借此机会挽上她的胳膊说要送她,跟她一起出来后暗暗终于松了一口气。

    出了裴涿邂的视线,苏容妘将自己的胳膊抽出来,她同嫡妹的关系可不至于背人的时候还这般亲密。

    苏容婵挑挑眉,慢慢将手收回:“你莫不是真看上那宋郎君了?”

    苏容妘淡淡道:“先挑选一个,日后再寻个理由拒绝了去便是,若是每一个都挑拣出不好,岂不是明摆着告诉旁人我是故意的。”

    “最好是这样。”苏容婵贴近她,笑着道,“听说那宋郎君生的一表人才,家境也是好的,这么多年来只顾着读书耽误了婚事,才蹉跎到这般年岁,姐姐若是真动了心,可如何是好呢?”

    说到后面,她声音已冷了下来,隐隐透着威胁。

    苏容妘脚步亦是顿住,片刻后,她唇角扬起弧度,靠近她低声道:“怎么,很怕我就此跑了?”

    苏容婵闻言眸色一沉,却是很快便放松下来:“姐姐莫不是真觉得那些要娶你的人是什么好郎婿罢?不过是要攀附裴家罢了,等你嫁过去,他们发现娶了你,裴家也不会拉扯他们一把,你还能有什么好日子?”

    说着,她面上展开一个笑来,似带着毒的罂粟,叫人看了便觉得胆寒:“姐姐,我是怕你犯了糊涂,如今这世上唯有我能给你好出路。”

    苏容妘觉得一阵恶寒,若非是她,自己又如何会被卷入这种事中?

    她冷笑一声,再也不愿同嫡妹妹多说一句话,直接加快步子回房去。

    夜里,裴涿邂留宿在正院。

    为了解开心中困惑,他白日里去见了自己的夫人。

    一开始同以往一样,夫人同他小意温柔,很是情意缱绻,可慢慢的,他的夫人便冷淡了下来,只乖巧在一旁做自己的事,根本不往他面前凑。

    虽然他想要自己的夫人懂得分寸,但他也觉得,他的夫人有些过分守礼了。

    他伸出手去唤她:“婵娘,过来。”

    他们夫妇成亲前没什么情意,婚后自是要将这点弥补上来,可是他却清楚地在夫人眼里看到一瞬的躲闪。

    他自不是个强人所难之人,便也没再继续强求。

    可不知是不是因白日里夫人抗拒他的原因,他现下穿着寝袍进屋看到床榻上的人时,心中莫名觉得,他的夫人有了些他看不透的微妙变化。

    裴涿邂站在不远处,视线盯在床榻上的人,却是将苏容妘盯的心底发毛。

    直到看着裴涿邂在床榻旁不远处的圆凳上坐下,对她伸出手来:“婵娘,过来。”

    第三十二章

    在晚上,你倒是比白日里放的开

    苏容妘不明白他为何如此,但她没耽搁,直接站起身来靠近他,将手搭在他的手心。

    裴涿邂眸色一暗,修长的指钩住她的指尖,而后将她的手握紧。

    白日里避讳躲闪,这时候竟这般坦然?

    裴涿邂用力一拉,苏容妘没有防备,一个踉跄便跌入他怀中。

    他直接揽住她的腰身,将她抱到腿上去,指尖一寸寸从她后脊背抚过,苏容妘忍不住战栗,手上紧紧攥握住他的寝袍。

    “要……在这吗?”

    苏容妘喘息声落在裴涿邂耳中,似是给了他些提示。

    “嗯。”

    得到肯定答复的瞬间,肚兜系在后背的系带陡然被解开,她身子一紧,却只能硬着头皮去褪去裴涿邂身上的寝袍。

    她心跳的很快,这种出格的举动她叫她不安又局促,可这时罪魁祸首却握紧她的手,带着她促成此事。

    暧昧暖意在房间萦绕,呼吸交缠间裴涿邂似能感受到她每一次情动,看着她在自己面前浮浮沉沉,而后伸出手将她贴在面颊上的碎发挽到耳后。

    “在晚上,你倒是比白日里放的开。”

    裴涿邂陡然开口,被情欲熏染的有些低哑的声音传入苏容妘耳中,叫她顿时从云端跌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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