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8章
这簪子,她喜欢。沈晏微微俯身,用两人仅闻的声音道,“可有回礼?”
温热的气息拂过耳畔,凌曦脸颊微红。
这男人,又撩拨她。
“公子想要什么回礼?”凌曦故作娇嗔,“妾身很穷的。”
沈晏笑了,直起身子。
“你一定付得起。”他语气笃定,带着一丝戏谑。
一个粗仆提着两个空木桶从主屋走了出来。
沈晏身后的小厮上前一步。
“少爷,水已备好。”
沈晏执起凌曦的手,指尖温热。
“你随我来,我便告诉你想要什么回礼。”
凌曦一时没回过神,就被他牵回了主屋。
晚照站在原地没有动,惊蛰也站在一旁眼观鼻,鼻观心。
心头却狂跳起来。
沈家!
买她的人家,居然是京城四大世族的沈家!
她曾代父执掌京中商铺二三。
后又入了罗府为妾。
多多少少听闻过一些京中世家的传言。
这一代世家中,沈晏,傅简堂,白浩,曾庆荣,皆为世家子弟翘楚。
其中沈晏名声更盛。
罗家那位不成器的公子哥儿,整日里游手好闲,不务正业。
罗老爷恨铁不成钢,时常在她面前念叨。
愿减寿五十年,愿沈晏投胎至罗家!
惊蛰当时只觉得罗老爷夸大其词。
如今亲眼见到沈晏,才明白罗老爷并非虚言。
这沈晏,真真是人中龙凤,矫矫不群。
只是——
惊蛰眉头微皱。
世家大族,丫鬟成群,舞姬如云,精明的账房先生更是不缺。
买她作甚?
晚照正想找个小丫鬟带着惊蛰去下人房,便听澄心的声音响起。
“你去忙吧,我领这位去安顿。”
晚照点头,转身走向主屋。
“走吧。”澄心示意。
惊蛰将心中的疑问藏下,跟在他身后离开。
澄心推开一间下人房:“你就住这。”
惊蛰打量着房间。
房间干净,没有异味,还有一扇小窗。
比罗府那潮湿阴暗,老鼠蟑螂横行的小柴房好太多了。
“晚些我让人拿一些被褥过来。”澄心补充道,转身欲走。
随后似又想起什么,回头看了她一眼:“既来了沈府,便要记住自己的身份。”
惊蛰对上他的双眼,那眼中尽是警告。
想来她方才盯着沈晏时有些久,被澄心瞧见了。
眼下又不是解释的好时机,便恭敬应下:“奴婢明白。”
她最好是真的明白!
澄心离去。
主屋内,水声阵阵,许久后才停下。
水汽氤氲,空气中弥漫着淡淡的皂角香。
凌曦裹着薄毯,发丝微湿,慵懒地靠在沈晏怀里。
沈晏的手臂强健有力,稳稳地抱着她步出屏风。
第73章
什么阿猫阿狗
沈晏将凌曦缓缓放到床榻上。
终于躺下来了!
凌曦舒服地嘤咛了一声。
她今日在外头逛了一圈,刚才又被逼着“还礼”,的确是有些累。
身上的薄毯被抽走,隐约见男子俯身下来。
她轻轻推了推那堵热墙,软声喃喃:“不要了……”
酥山半掩,颤颤微微。
沈晏压下心中热意,擒了那只手,落下一吻:“嗯,你好好休息。”
尔后拉过锦被,将那张雪山连绵落梅图藏了进去……
沈晏落了帐,轻手轻脚地穿好衣衫走了出去。
与门外的晚照打了个照面,做了个噤声的手势,示意她照顾好凌曦。
晚照无声地行了个礼。
书房内,澄心已等了一段时间。
见沈晏走入,他恭敬起身道了声爷,尔后将今日凌曦的行程说了。
“只知那奴婢是罗大人府上的妾,因主母善妒才被发卖。”
“至于其他的,已经吩咐下去查了。”
“嗯。”沈晏淡淡应了一声。
“你去趟真珑镖局,将绿枫调来观山院。”
绿枫?
澄心微微一怔,却没有多问。
……
逐马日
天高云淡,万里晴空。
傅简堂大清早便来沈府,拉着沈晏先一步去了风泉马场。
女眷们则坐马车出行。
金嬷嬷小心翼翼扶着沈老夫人,嘴里絮叨着:“仔细脚下。”
凌曦与席秋娘共乘。
她注意到车夫旁边坐着个丫鬟。
那丫鬟眉眼英气十足,坐姿不羁。
虽着沈府丫鬟的服饰,却无半分奴性。
此人是谁?
她好似从未在沈府见过?
“什么阿猫阿狗都来贴着沈府……”席秋娘低声冷哼,掀了车帘走了进去。
那丫鬟似没听见这话,表情平静。
阿猫阿狗?
凌曦挑了眉,席秋娘认识这丫鬟?
话里话外,还如此看不起?
这人到底是谁?
她心中存了疑惑,缓步走上踏凳,冷不丁与那丫鬟四目相接。
凌曦眨眼,微微点头示意。
对方似对她这举动有些意外,却也点头回应。
凌曦进了车内,与席秋娘相对而坐,闭目养神。
席秋娘身上的脂粉味浓烈,甚至还有些呛人。
她斜倚软垫,也不知是不是外头那位丫鬟惹了她。
涂着鲜红蔻丹的手指一下一下敲着小几,发出“哒哒哒”的声响,很是难听。
马车缓缓行驶,车轮碾过,发出轱辘轱辘的声响。
凌曦虽阖着眼,心思却没闲着。
这逐马日,实际上就是个大型相亲会。
本意为圣上考校皇室子弟的骑射而设。
后来,世家子弟也渐渐加入了进来。
他们很是卖力。
若能因此入了圣上的眼,说不定还能谋得一官半职,为家族争光。
最后,逐马日变成了每年世家贵族的盛典。
也成为了世家择亲的一种方式。
谢昭昭那句“开屏的雄孔雀”不是胡诌,而是写实。
席秋娘目光却一直黏在凌曦身上,从未离开。
这十日,她禁足在秋芜院,整天抓心挠肝。
时时让翠儿关注观山院的动静。
每日无论探听到什么事情都要向她汇报。
可带回的消息,却如根根毒刺,扎得她生疼!
沈晏送了凌曦礼物,允她出府去牙行买奴婢,甚至还……白日宣淫!
摆明了是要抬举凌曦。
帕子被她攥得变形,骨节泛白。
下一秒,凌曦却睁开了眼,对上她的。
席秋娘的目光实在在过于明显,如附骨之疽,阴冷黏腻,很难让人忽略。
席秋娘见她望了过来,便自然地移开了目光。
她犯不在这种时候与凌曦对上。
反正待逐马日结束,对方能回沈府都犹未可知。
祁照月是绝对不会放过凌曦的!
想到此处,她手中攥着帕子的那个劲儿才卸了一些。
凌曦眸光微闪。
这女人,又在打什么鬼主意?
祁照月邀她去逐马日便罢了,还一同邀了席秋娘?
凌曦冷笑,真是有意思。
那帖子她上上下下看了两遍。
沈老夫人与秦氏……提都没提。
一国公主,不邀一府主母,却邀了妾室与表小姐……
呵。
凌曦垂眸,长睫遮住眼底的思绪。
在陈家桃园里,她可瞧得真真的,祁照月与席秋娘分明不熟。
怎么此次突然就……
凌曦眸光一凝,难道席秋娘与祁照月……
正想着,便听外头车夫“吁”的一声,马车停了下来。
凌曦掀开帘子一角。
风泉马场四个鎏金大字首先映入眼帘。
然后,是沈晏。
他一身玄色劲装,负手而立。
如一株挺拔的青松,光华内敛。
傅简堂身着同色劲装,站在他旁边,百无聊赖地抛着石子,像是在玩弄着什么无关紧要的玩意儿。
路过的朝庭中人纷纷上前攀谈,脸上堆满谄媚的笑容。
“沈大人,幸会幸会。”
“沈侍郎,别来无恙啊。”
沈晏只是淡淡点头,惜字如金。
傅简堂更是一脸不耐烦,眼皮都没抬一下,嘴里恩了几声。
这些趋炎附势的嘴脸,他见多了。
直到沈府的马车在入口前缓缓停下,沈晏这才快步上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