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2章
姨娘争、庶女庶子争、还有通房外室……“一家主母,岂是那么好当的?”
少女拿起桌上的红玛瑙步摇,对着镜子照了照。
“到底是红玛瑙衬我。”
她对着镜子嫣然一笑。
“巧丽,帮我梳妆。”
巧丽上前,拿起象牙梳,一下一下地梳理着少女如瀑的长发。
“眼下外祖父病刚好,我匆匆回去也不妥。”
少女把玩着手中的红玛瑙步摇,语气随意。
“便让祁照月去头疼吧。”
“若是她能将那妾室斗下去,我还高看她一眼。”
少女轻笑一声,眼波流转间,尽是算计。
“若是不能……”她故意拉长了尾音,“那妾室留着也无妨。”
“待我嫁入沈府,后宅之中,还不是我说了算!”
巧丽附和道:“不愧是小姐!”
“自然,”她微微扬起下巴,“我可是白氏女!”
……
京城郊园
丝竹声声,舞姬翩翩。
贺明阁端起酒杯,与同僚们谈笑风生。
他一个小小的鸿胪寺右少卿,可是费了好大的劲,托了中间人的福,才来了陈侍郎的宴席。
吏部可是掌管着天下文官的降升任免调,结识一番,对于日后的升任也有好处。
所以,他今日心情极佳,嘴角一直噙着笑。
“贺大人今日心情不错啊。”坐在贺明阁对首的一位官员举起了杯。
“哈哈,方大人说笑了。”贺明阁举杯,一饮而尽,“不过是春日好景,令人心旷神怡罢了。”
“可不是嘛,”另一位官员附和道,“这春日宴饮,最是惬意。”
酒过三巡,气氛渐浓。
“唉……”陈侍郎放下酒杯,面露一丝忧色,“听闻江南卖官的折子已经递到京城了。”
此言一出,座下众人皆是一惊。
“这事儿做得也太张扬了些,不然怎会落到巡查御史手里?”另一个留着山羊胡的官员捻着胡须,摇头叹道。
“这桩案子,是我那不争气的学生弄出来的名堂!”陈侍郎重重地叹了口气。
“那孩子自幼失怙,我惜他才华,怜他身世,这才照拂一二,如今……唉……”
众人纷纷出言安慰。
“陈侍郎不必自责,学生是学生,您定然不知情啊!”
“是啊,是啊,此事与您无关。”
陈侍郎眉头紧锁,满脸愁容。
“唉,若是能知道些案情细节,我也好想想办法,也算对得起那学生父母的在天之灵了……”
贺明阁皱起了眉头,低声问身边的官员,也就是牵线的中间人:“陈侍郎的学生犯了什么事?”
中间人看了眼陈侍郎,见对方没有注意到这边便小声道:“主犯,收受贿赂,卖官鬻爵……”
贺明阁眼眸一暗,竟如此胆大妄为!
中间人压低声音,几乎贴着贺明阁的耳朵说话。
“如今这折子,很有可能已经到了刑部手里。又有谁敢去刑部询问?”
贺明阁眉头皱得更紧了。
再过一个月,便是文官铨选、考课之时,他想找个机会接近吏部高官。
若是能得几分亲睐,想必官职还能往上走走。
这陈侍郎学生之事,倒是个好的突破口。
可是他去哪里帮陈侍郎探口风呢?
贺家在京城根基浅,认识的人不多。
刑部,他只认识陈九天一人。
可偏偏,陈九天又被借调去了京兆府……
贺明阁烦躁地灌了口酒。
中间人似乎看出了他的焦躁。
他凑近贺明阁,压低声音:“贺大人,你可别犯混。”
“你以为陈侍郎在刑部便没有认识的同僚?”
贺明阁闻言,若有所思。
中间人继续道:“若是之前,去刑部打听打听也就罢了。”
“可如今,刑部姚大人身体不适,在家养病。”
“刑部上下,都由沈晏代掌。”
中间人啧啧两声:“那人可是出了名的油盐不进。”
“别事情没打听到,倒惹上一身骚。”
贺明阁心头一凛,沈晏……
又是沈晏!
那个名字,如同一块巨石,重重地压在他的心上。
“这里在座的,哪一个官职不比你高,哪一个在京城中的根基不比你深?”
中间人见他听进去了一些便继续劝:“但他们都打着哈哈,这背后的意思,你可明白?”
贺明阁沉了眸。
他自是明白,可这机会难得……
官职坐到一部侍郎的位置上,钱权皆有,如今日这般所需,极少。
可有沈晏坐镇……
他真是没把握能从刑部拿到任何消息。
宴散了,贺明阁坐着马车摇回了贺府。
他刚下车还未入门,便见一个戴着头巾的女子缓缓走了过来
“贺大人,借一步说话。”
贺明阁在宴上多喝了两杯。
他揉了揉胀痛的太阳穴,只想赶紧进府歇息。
眼前这女子,裹得严实,看不清面容。
“你是谁?” 贺明阁语气不耐。
女子不恼,反而微微福身,姿态恭敬。
“奴婢是凌姑娘身边的丫鬟。” 声音轻柔,却清晰地传入贺明阁耳中。
凌姑娘?
凌曦?!
第66章
贺大人可还记得往日誓言?
贺明阁眯起眼睛,打量着女婢:“曦儿让你来的?”
女婢微微欠身,姿态谦卑恭顺:“正是。”
贺明阁示意对方跟他走到一处偏僻地方,这才缓缓开口:
“沈氏百年氏族,水深得很。”
“单单是那些觊觎沈晏的女人,一人一口唾沫就能把她淹死。”
婢子低头称是。
“姑娘问,贺大人可还记得往日誓言?”
“你是说在陈家桃园,我说会营救她出府?”贺明阁挑了眉,语气带着一丝玩味。
陈家桃园?
营救?
女婢的眉梢微微一颤,眼珠一转随即顺着他的话往下走:“正是。”
贺明阁笑了起来,“她这是消气了?不怪我了?”
前段时日在陈家桃园,凌曦还表现得那般硬气。
说什么【我的事,轮不到贺公子来置喙】。
如今气消了,知道平民妾室在世族大院与通房无异了?
女婢打断他的思绪:“姑娘与沈大人,云泥之别……”
她没有继续说下去,但也足够引得贺明阁往下想。
呵。
何止是云泥之别!
贺明阁心头那点得意瞬间膨胀。
女婢继续说道:“姑娘如今不得擅自出府,好不容易说服了沈夫人,想在逐马日见大人一面。”
贺明阁冷笑。
在陈家桃园,她不是很硬气吗?
现在还不是眼巴巴地求到自己头上?
他贺明阁可不是那种挥之即来呼之即去的男人。
不如……晾晾她?
可话到嘴边,他又咽了回去。
陈侍郎的事在他脑海中盘旋。
沈晏……凌曦……
或许其他人都无法从刑部获得些消息,但他贺明阁可不一定!
女婢见贺明阁脸色飘忽,眉头一皱:“姑娘可是求了沈夫人许久才得了这次机会。”
“若是见不到大人,怕是会以泪洗面。”
以泪洗面?
这倒像凌曦那怯弱的性子。
贺明阁故作无奈地叹了口气:“也罢,既然曦儿如此期盼……逐马日,我会去。”
女婢福了福身:“奴婢替姑娘谢过大人。”
贺明阁看着女子离去的背影,眼中的笑意逐渐加深。
他仿佛已经看到凌曦在他面前低声下气的模样。
谁让她之前那般不识抬举。
贺明阁转身走向府门。
他脚步有些凌乱却轻快,嘴边还哼着小曲。
他脑海里已经开始幻想逐马日与凌曦的见面。
她会穿什么衣裳?
会说什么话?
会不会哭着要他将她带走?
然后他便故作为难,告知现以鸿胪寺右少卿的身份,无法带她离开。
不过只要他升官,只要他的官身能与沈晏抗衡便有希望!
首先便是那陈侍郎学生的消息……
贺明阁越想越兴奋。
不远处,那女婢上了辆不起眼的马车。
马车摇晃,车内昏暗。
女婢一把扯下头巾,露出清秀的脸:“不过演一场戏罢了,何必劳驾姑姑亲自跑一趟。”
喜姑坐在车内,掩嘴轻笑:“殿下交代的事,谈什么劳驾不劳驾。”
“走,去沈府下帖。”
……
顺安堂,檀香袅袅
沈老夫人端坐上首,手里捏着帖子,脸色波澜不惊。
喜姑坐在下首,慢悠悠啜着茶,眼观鼻鼻观心。
“殿下邀秋娘去逐马日,老身能理解。”
沈老夫人终于开口,声音低沉,听不出喜怒。
“可这凌小娘……”
她顿了顿,眉头紧锁。
“毕竟只是个妾室,同去逐马日不合礼数。”
喜姑放下茶盏,嘴角勾起一抹不易察觉的笑意。
“不瞒老夫人,太后欲为公主殿下择亲。”
“可殿下只心仪沈大人,此事人尽皆知。”
“谁知在这个节骨眼上,沈大人突然纳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