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8章
两人擦肩而过。陈副禁卫的目光在她身上停留了一瞬,带着一丝让人捉摸不透的意味。
凌曦脚步微顿。
这人眼神……有点奇怪。
说不上来哪里奇怪,就是一种说不清道不明的怪异感。
像打量,又像审视。
凌曦不动声色地收回目光,继续跟着谢昭昭往前走。
风泉马场很大,从正堂走到门口还有一段距离。
祁长安忽然叹了口气:“唉,本想在逐马日前学会骑马呢。”
小公主的声音里满是遗憾:“眼下怕是不成了。”
她踢起路边的小石子,小石子骨碌碌滚远。
谢昭昭轻笑:“公主可以去谢家马场呀,我家的马温顺得很。”
祁长安微微嘟起了唇,小脸写满了纠结:“还是算了吧。”
这马其实也不是非学不可……只是想要傅简堂来教罢了。
“谢家可不止有马场哦。还有枣泥糕、桂花酪……”谢昭昭开始诱惑小公主。
祁长安眼睛一亮,咽了口水。
凌曦默默跟在两人身后,思绪却飘回了方才陈副禁卫的那个眼神。
审视?
怀疑?
还是……别的什么?
祁长安与两人在马场口分开。
谢家的马车缓缓驶离风泉马场。
谢昭昭叹了口气。
“本想让你来骑马散心,结果害你受惊不说,还出了老虎这档子事儿。”
凌曦笑了:“这跟你有何干?”
她眉眼弯弯,语气轻松,仿佛真的一点都不在意。
谢昭昭一脸愧疚:“若不是我邀你,你也不会遇上这惊险事。”
凌曦失笑:“老虎又不是你放的。”
谢昭昭笑了出来。
她拉过凌曦的手,轻轻拍了拍:“改日请你去谢家马场,保管叫你玩个尽兴。”
凌曦轻声应下:“好啊。”
她面上笑意盈盈,心里却暗暗叹了口气。
谢家马场?
只怕一时半会儿是去不成了。
这老虎的事一日不解决,谁还有心思骑马?
谢昭昭的笑容也渐渐收敛,眉宇间染上几分忧虑。
“但愿能早些抓到这畜生。”
凌曦踏进沈府朱漆大门,正要往观山院走去。
一阵香风袭来。
“凌小娘回来了。”席秋娘笑容满面,身后跟着她的丫鬟翠儿。
“听闻郡主邀请小娘去骑马,如何?好不好学呀?”她掩嘴轻笑,状似关切。
凌曦淡淡一笑:“很是有意思,若有机会,表小姐定要尝试一二才好。”
席秋娘笑得一脸真诚:“一定,一定。”
凌曦懒得跟席秋娘说这些没营养的话,干脆道:“骑了一天马,我有些累了,先回院里洗漱。”
席秋娘笑容僵了一瞬,很快又恢复如常,柔声道:“慢走。”
目送凌曦离开,席秋娘脸上的笑容一点点褪去,眼神阴冷。
翠儿上前,小心翼翼地问:“小姐,你真要去学骑马?”
“骑马?”
席秋娘冷笑一声,眼角眉梢尽是不屑。
“也就谢昭昭那个疯丫头,才会喜欢这些抛头露面的玩意儿!”
席秋娘想起谢昭昭风风火火,在马场上驰骋的样子,就一阵厌恶。
她抚了抚鬓边的珠钗。
“女子就该娴静优雅,好好待在后宅,大门不出二门不迈,相夫教子。”
“骑马?成何体统!”
“简直荒谬!”
翠儿缩脖子:“小姐说的是。”
凌曦回到观山院,吩咐晚照准备热水。
她得好好洗洗,洗去一身风尘仆仆。
换上一身干净的衣衫,她便寻了本书坐在屋子里头有看没看。
直到日落,沈晏也没有回来。
桌上摆满了热气腾腾的菜肴,显然已经热过好几遍了。
晚照在一旁侍立:“小娘,用膳吧。”
凌曦看了看窗外渐渐暗下来的天色,眉头微蹙:“公子还没回来?”
晚照语气有些无奈:“爷今日怕是又要忙到很晚。”
“要不,小娘先吃?”她小心翼翼地建议。
凌曦点了点头。
若是平常,她倒是不介意自己先吃。
可今日不同。
又是惊马、又是猎户、又是老虎。
她想知道事情查得怎么样了。
凌曦在桌边坐下,拿起筷子,却没什么胃口。
她夹起一块鱼肉,放进嘴里,却食不知味。
“罢了,还是等等吧。”凌曦放下筷子。
晚照叹了口气,知道自家小娘心里惦记着爷。
“我去把菜再热一热。”
沈晏踏进观山院,已是子时。
春风裹挟着落叶,盘旋在他脚下。
他眉眼清冷,略显疲惫。
晚照提着灯笼,急匆匆迎了上去:“爷,您可回来了!可要用膳?”
沈晏摇头,正想伸手揉眉心,却瞥见主屋内还亮着灯,不由脚步一顿。
晚照察言观色,立刻道:“小娘一直在等爷回来呢!”
第48章
小娘一直在等爷回来呢!
沈晏轻轻推开房门。
晚照贴心地将门阖上,又将手中的灯笼调暗了些。
屋内灯光昏暗,映照着满室静谧。
凌曦斜倚在贵妃榻上睡着了。
她的睡颜恬静,长长的睫毛在脸颊投下淡淡的阴影。
一只手握着本书卷,要掉不掉。
一边的桌上还放着食盒,几样精致的菜肴早已凉透。
沈晏不由心头一动。
他想起晚照的话,“小娘一直在等爷回来呢!”
一股暖流涌上心头,驱散了奔波的疲惫。
他低喃:“怎么就这么睡着了?”
只是睡在贵妃榻上定会不舒服。
他轻轻上前,动作轻柔地将她手中的书卷抽出放在一边。
指尖不经意间触碰到她温热的肌肤,柔软细腻,让他心头微微一颤。
他缓缓将凌曦抱起,走向床榻。
凌曦很轻,仿佛没有重量。
沈晏的脚步更轻了,生怕惊醒了她。
他将她轻轻放在床上,盖好被子。
目光落在她恬静的睡颜上,嘴角不自觉地勾起一抹温柔的笑意。
他伸手,想替她理顺散落在额前的碎发,却又在半空中停住。
沈晏收回手,转身走出房间,轻轻阖上门,吩咐晚照在侧室备水。
沐浴完毕,他换上干净的寝衣,轻手轻脚地走进房间。
凌曦依旧睡得很沉,呼吸均匀而绵长。
月光透过窗棂洒进来,在她脸上镀上一层柔和的光晕。
她像一只慵懒的小猫,蜷缩在柔软的锦被里。
他轻轻掀开被子,侧过身,将她轻轻拢入怀中。
“恩~”凌曦不自觉地低吟一声,头拱了拱,找了个舒服的姿势贴了上去。
他身子先是一僵,随后又放松下来。
她的身体很柔软,带着淡淡的馨香。
沈晏指腹摩挲着凌曦的脸颊,细腻柔滑。
今日发生了许多事情,她还受了惊。
本应送她回府,可马场现虎踪一事,涉及皇族安危,不得不谨慎处置。
至于那猎户,倒是查到了一些。
可却是无父无母的孤儿,家徒四壁,平常也不与人往来。
一直生活在京郊,偶尔入京城采购些必要物品。
与凌曦更是没有半分交集。
怕是不好查。
他承诺过她,要庇护于她,结果……
无声地叹了口气,他收紧手臂,将她抱得更紧了一些。
仿佛要将她揉进自己的骨血里。
……
皇宫
黑夜之中喜姑闪身进了一间房,反手关门,门闩“咔哒”一声落了锁。
还没来得及喘口气,一个男人便贴了上来,双手在她身上游走。
“喜儿,我好想你。”男人声音沙哑,带着浓浓的欲望。
喜姑啧了一声,反手一巴掌拍在他手上,将他推开。
“规矩点!”
男人揉了揉被打疼的手,讪讪地笑了笑。
“事情办得如何了?”喜姑语气冰冷,眼神锐利如刀。
男人收敛了嬉皮笑脸:“没成。”
“没成?”喜姑声音不由高了两分。
吓得那男人赶紧上前捂住她嘴:“小点声!”
喜姑一把甩开他的手,满脸嫌恶:“你怎么办事的?交待你这点事还办不好?”
男人一脸无奈:“当时傅简堂与长安公主也在,不好下手!”
“好不容易找了个机会惊了马……结果太子殿下与沈晏来了。”
喜姑挑眉:“太子?沈晏?”
男人搓了搓手:“殿下一箭射中惊马,沈晏便将那女的救下了。”
喜姑皱眉。
若真如此,此事的确有些难办。
她顿了顿,谨慎开口:“没人知道是你吧?”
男人连忙摇头:“当然不会!我曾对那猎户有恩,而且此事又不伤人,只不过让他射箭惊马罢了。”
喜姑却还是摇头:“不成,若是供出你如何是好?不如——”
斩草除根!
后宫争宠,如这般事她瞧得多了。
这天底下,哪有比死人更令人放心的?
男人笑了起来,一副胸有成竹的模样:“不必担忧,已经有人帮我了解他了。”
喜姑一愣,随即眼中闪过一丝狠厉:“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