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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95章

    看到郑珠仪捆得跟粽子似的。

    悦贵妃立刻笑了:“哟,这是惠妃的手笔么?还怪好看的。明年端午节不用煮粽子了,就把郑贵嫔这只大粽子剁碎吃了吧。怕只怕她心眼不好,肉是臭的,没法下嘴呢!”

    惠妃斜眤:“你是唯恐天下不乱?”

    “是啊,本宫整日躺着养伤,烦躁得很。看到别人不舒坦,本宫才能舒坦几分。”悦贵妃眉目一厉,冷冷扫视院中诸人,“这里有一个算一个,都跟本宫满身的伤脱不了干系,本宫倒很希望你发个疯,把她们都给揍一顿才好。要真那样,可比任何戏目都好看得多,你说是不是啊康妃?”

    前头还跟惠妃讲话,最后一句点了康妃,把康妃吓了一跳。

    眼看悦贵妃都掺和进来,局势越发乱了,康妃只想回临翠宫休息。

    那边芷书见了悦贵妃,脸色更冷。

    “悦贵妃,你见了太后,连礼都不问?”

    悦贵妃闻声转头,诧异地看了看芷书,视线在芷书和太后之间来回扫视,“怎么,你小产之后,脑子也坏掉了,疏远了不该疏远的人,亲近不该亲近的人么?本宫一身的伤,哪里能行礼,前几日陛下去长乐宫关照本宫时,都让本宫躺着别动呢。这天下还有比陛下更大的人,值得本宫带伤问安?”

    简直就差指着太后鼻子骂了。

    太后身边十香嬷嬷皱眉喝道:“贵妃娘娘不要太过分!”

    悦贵妃冷笑:“这就过分了?板子打到本宫身上时,不知道是谁过分!本宫一辈子也忘不了当日之辱,此仇不报,本宫日夜难安。”

    太后威压逼视,沉声发问:“悦贵妃,你在仇恨哀家么?你要怎么报仇?”

    芷书道:“瞧她那眼神,说不定想要您的命呢。嫔妾瞧着,今日惠妃和悦贵妃都是来者不善。”

    太后沉沉与高傲的悦贵妃对视。

    “哀家如今困居慈云宫,人人都可来放肆了。”

    芷书冷笑:“嫔妾不看势强势弱,只看谁真正帮助我,谁与我虚情假意背地下黑手。太后再受困,嫔妾也愿意服侍您。而和昭妃亲厚的,不管她们怎样得势嚣张,嫔妾都敢和她们斗一斗。”

    她四下看了看,见到那边小石桌上,放着一把修剪花木的镀金小剪子。

    立刻走过去抄在手中,直奔郑珠仪。

    郑珠仪颤声:“……你做什么?!我不是跟昭妃一派的!”

    芷书不屑:“瞧你这点胆子!”

    咔嚓咔嚓几下,把她身上的绳子给剪断了,拽了她从地上站起。

    “我虽然十分看不上你,但敌人的敌人就是朋友。”

    转头对上悦贵妃和惠妃:“你们还想怎么闹,还想怎么瞧热闹?尽管放马过来。”

    芷书面如寒霜,握着剪刀,冷冷扫视她们。

    悦贵妃恨铁不成钢:“你这蠢材!与本宫为敌,瞎了你的眼睛!”

    便问惠妃,还有没有绳子了。

    “把她们几个都捆起来,一个个好好打一顿才行。”

    十香嬷嬷喝道:“贵妃娘娘,您是不是忘了这里是什么地方,太后面前,岂容你放肆下令!”

    悦贵妃眯了眯眼:“惠妃,你有没有胆子,先把十香这老货抓起来打一顿。”

    “我没有胆子。”

    “……?”

    “但先帝有胆子。”

    悦贵妃瞪了她一眼,“那么先帝爷呢?”

    “我这就回去请。”

    惠妃十分厌恶地再次扫视全场,皱眉道:“这里乱得让我想打人。为了你们的安危着想,我还是回去,请先帝手书来治你们的罪。”

    虞素锦弱弱地问了一声:“先帝手书是随便就能拿出来使用的吗?”

    “太后被先帝禁足还不思悔改,今日又亲手殴打宫妃,此时请出先帝手书,怎么能叫‘随便’,只是迫不得已!”

    惠妃理直气壮交待一句,丢下几条绳子,带着人转身就走了。

    连背影都写着对这里每一个人的嫌弃。

    悦贵妃没走,笑看惠妃留下的绳子,吩咐身边宫人动手:“把郑贵嫔、樱容华、虞贵人,还有十香老货,都给本宫捆起来!”

    太后大怒:“谁敢!”

    悦贵妃咬牙冷笑:“太后还是回屋里好好反省,好让先帝爷放心吧。训诫这些不守规矩的嫔妃奴才,就交给本宫代劳。动手!”

    她带来的长乐宫宫人们,呼啦啦就扑了上去。

    郑珠仪几个哪是对手,很快就被捆住了。慈云宫的宫人去保护十香嬷嬷,但长乐宫的人如狼似虎,一阵推搡扭打之后,硬生生从人堆里吧十香嬷嬷给拽了出来,用绳子捆了。

    还把几个人的嘴给堵上了。

    悦贵妃满意地说:“很好,没了她们聒噪,耳根子清静多了。还剩两条绳子,你们瞧着谁最不老实,就把谁捆了吧。”

    长乐宫的宫人齐声应是,对慈云宫的人虎视眈眈。

    吓得慈云宫众人畏手畏脚。

    他们跟着太后威风惯了,哪里见过这种不讲规矩的做派,一时不知如何是好。

    太后气得脸色更阴沉。

    “悦贵妃,慈云宫可不会永远封着,你可要给自己留一条后路。”

    悦贵妃扬了扬眉,笑道:“某人派人给本宫动刑时,可想过自己的后路吗?惠妃的先帝手书在一日,某人就别想从慈云宫出来了。与其威胁本宫,您老不如好好考虑一下,一会儿惠妃来了该怎么跟她求饶吧。”

    说话间,惠妃就再次到场。

    “先帝手书在此!”

    “太后继续扰乱宫廷,罚三日后出宫休养,无圣旨不得回宫。”

    “郑贵嫔等助纣为虐,罚每人十板,即刻执行!”

    西风上前,拿着刚才那条木板,给郑珠仪、芷书、虞素锦、十香每人打了十下在肩头。

    打得结结实实。

    把康妃看得眼睛发直。

    她发誓,她从未看过如此混乱之场面。

    第329章

    两人早有预谋

    “贵嫔娘娘,樱姐姐,十香嬷嬷,你们还疼么?”

    惠妃等人离开之后,慈云宫的宫门再次关闭。

    虞素锦等人在太后吩咐下,被宫女们送到殿内,各自解了衣服,查看伤势。

    每个人的肩头都是通红一片,最惨的是郑珠仪,前后被打了五十下,大半个肩膀已经高高肿起,紫红淤血看着很吓人。

    虞素锦上前关切。

    不顾自己的伤,先从宫女手中接了药膏过来,给郑珠仪涂抹。

    “今日之事,都是因为嫔妾而起,如果嫔妾做的糖蒸酥酪能合太后的口味,或许就不会引发后续种种……贵嫔娘娘,您不要再生嫔妾的气了,冤家宜解不宜结,嫔妾向您磕头赔罪。”

    她跪在地上,磕了个头。

    然后并没站起,直着身子跪着,替郑珠仪涂药。

    郑珠仪趴在春凳上,没有精神与她周旋,随便“嗯”一声算是答应,闭了眼睛任由服侍。

    虞素锦又给芷书涂。

    芷书把她斥退了。

    然后是十香嬷嬷。

    嬷嬷道:“贵人请先照顾自己吧,奴婢这里有宫女帮手,多谢贵人。”

    虞素锦转了一圈,才老实回到自己座位上,让宫女给涂药。

    还要安慰一旁的太后。

    “您老人家放宽心,悦贵妃和惠妃胡闹,都是暂时的,您毕竟是太后,陛下还是很惦记您的。况且满朝文武,言官御史,都不会容忍惠妃屡次胡作非为。她这样闹得太大了,怕是过不了几日,慈云宫封禁便解除了。”

    太后余怒未消,虞素锦絮絮说了半晌,直到几个人药膏都涂完了,脸色才稍缓一些。

    先对虞素锦道:“你这孩子,原来这样懂事。”

    又安抚了众人几句,每人赏了一套衣服,几匹料子,并几样首饰,补偿她们的委屈。

    这才让几人散了,去偏殿里各自找住处休息。

    唯独留下了郑珠仪:“你今日行事莽撞,哀家要好好教导你。”

    “是。”

    郑珠仪低着头。

    直到几个人都退出去,屋里服侍的宫女们也都退下了,只剩两人相对时,太后阴沉的脸色忽然好转。

    对郑珠仪笑了。

    “好孩子,今日委屈你了。你表现不错,只是挨了这顿毒打,哀家心里十分过意不去。”

    郑珠仪从春凳上撑着坐起,忍着疼,缓缓站了,对太后福身行礼。

    “太后言重。为太后做事,臣妾荣幸之至,一顿打又算什么。只要来日太后风光再现,狠狠惩治悦贵妃惠妃她们,肃清宫廷,臣妾一切付出都值得。”

    连虞素锦都不知道,两人其实早有预谋。

    太后温笑:“你放心,这一天,很快就到了。到时候,哀家不会亏待你的。贵嫔算什么,贵妃之位,你也当得。”

    郑珠仪用力点头,却牵扯到肩膀伤处,疼得咧嘴,连得意的笑容也扭曲了。

    咬着牙道:“臣妾也未曾想到,今日本来是对付昭妃,却是惠妃如此大闹,竟然悦贵妃也敢登门撒野。这番事情闹大了,看她们怎么应对朝堂言官!太后放心,外头一切都安排好了,很快就会有雪花似的折子参奏昭妃悦贵妃那伙人!”

    太后笑道:“后妃不可干政。但妖媚当道,局势艰难,也只能如此了。”

    两人相视而笑。

    脸上都是期待之色。

    第330章

    慈云宫解封

    事情的发展,果然和太后郑珠仪预料的一样。

    惠妃再次大闹慈云宫,悦贵妃也参与其中的事,当日就传出了后宫,满朝都知道了。

    指责惠妃以下犯上、滥用先帝手书、辱没李家祖先的折子,一封接着一封,天还没黑透,就积累了厚厚一叠。

    还有参奏悦贵妃的。

    有参奏昭妃的。

    甚至挨了打的郑珠仪、芷书等人也有人参,有那么两三封,说她们虽然受刑,但到底也参与了争执,违背妾妃的柔顺美德。

    这些折子加起来得有几十封。

    到了第二天,折子就更多了。

    不光言官,一些朝臣也参与到讨论中。

    第三天,依旧如此。

    新的一天到来,早朝议事时,将折子压了两天的皇帝,被臣子缠住了。

    任何事都无法再议。

    大家非要皇帝给个态度,该如何处置这件事。

    一个老臣跪在地上,提起了册立新皇后。

    “后宫混乱,皆因中宫无主,若陛下再不考虑立后,恐怕后宫永无宁日,而皇嗣之事更是遥遥无期,大梁国本即将动摇啊!”

    皇帝脸色一沉:“朕正当盛年,国本动摇?”

    “陛下,瑞王已有子女多个,个个身体康健,而陛下只有两位病弱的公主,长此以往,只怕陛下重蹈前朝慧帝覆辙。”

    “来人,给朕把他送出宫去!”

    皇帝当场发怒。

    前朝的慧帝,一生无子,过继了亲王的儿子为储,驾崩后侄子继位。

    这老臣虽然资历久,但这样公然诅咒,皇帝怎能忍?

    可就算不忍,他也不能直接将老臣如何,用了一个“送”字。这是先帝留下来的人,暂时还未出过大错,他一时动不得。

    当皇帝也有诸多掣肘之处。

    今日的朝堂,便在臣子们争论宫妃罪过、以及提议立后的混乱中,持续了一个多时辰。

    最终,皇帝不得不点了在角落沉默的陆龟年。

    “陆卿,你有何见解?”

    陆龟年低着头上前,闷声道:“臣无见解。只等此事议完,议江南之事。”

    “陆卿为何不抬头?”

    “……臣奏事时再抬。”

    “抬起来!”

    “……是。”

    陆龟年被迫缓缓抬起头。

    周围人好奇瞧他。

    却见他额头上一个肿包,下巴一道伤口,原本平平无奇的相貌,显得滑稽起来。

    “陆卿怎么了,生了什么怪病?”皇帝关切地问。

    陆龟年重新低头,“臣走路摔跤了。”

    忽然人群里有人说:“听说陆大人遭遇河东狮,力战不敌,所以破了相。”

    满堂闷笑。

    陆龟年这几天老实得很,从怼天怼地变成乖巧孩童似的,每天上朝都站在角落里不发一言,低着头,偶尔还以袖遮面。

    大家早就纳闷。有心人就去调查。

    因此不少人知道他挨老婆打的事,暗地里笑话他。

    这时候事情被公开,剩下那些不知内情的也知道了,大家齐齐整整笑了一回。

    连争论宫妃犯错都暂停了。

    御座上,皇帝微微松了口气。

    牺牲陆龟年,总算换来短暂宁静。

    “罢了,陆卿,挨打也好,摔跤也好,你不要为个人私事耽误国事,先把你要奏的事讲来。”

    “且慢,陛下!惠妃等人藐视太后的事,还没个定准……”

    有人阻止,立刻被陆龟年瞪了一眼。

    “你还要什么定准?就算是后宫风波,那也不过是几个女子胡闹,能有江南造反之事严重?你们一个个的避重就轻,正经国事问到头上,一个个唯唯诺诺,却很关心陛下身边的女人!食君之禄,你们羞也不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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