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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41章

    绯晚没有将马小凤查知的瑞王买凶刺杀一事告诉陆龟年。

    只是嘱他,稍微弹劾一下御林军和虎贲卫办事不力,这么些天还没查清楚当街刺杀宫妃的宵小是谁,皇家的颜面还要不要啊?

    相信陆大人肯定能掌握好分寸。

    “娘娘,难得闲下来,您只管和香宜姐姐在屋里商量事情。”

    香宜出去叫人传信,小蕙拿着一个新做的木雕进了屋,哄绯晚高兴,“娘娘瞧着好不好?”

    “很好,比以前的又好了不少,越发进益了。”

    绯晚见那木头雕的花瓶花枝栩栩如生,只差染了颜色便能以假乱真,由衷赞了两句。

    小蕙道:“这是照着御花园里新开的菊花雕的,秋夜凉爽,娘娘在屋里闷了一天,不如出去走走,月亮底下看花也很漂亮呢!”

    “今儿辰乾殿有人侍寝么?”绯晚问。

    皇帝病了这些日,身子快好了,该开禁了。

    小蕙说:“晚膳那会儿,敬事房传来消息,说是点了顺妃娘娘的牌。”

    本朝内宫的惯例,点了牌子,就是叫顺妃去辰乾殿,而不是皇帝去顺妃宫里。

    按说以顺妃的位份,皇帝去她宫里过夜才好,如今倒让她像小宫嫔似的往辰乾殿跑,可见皇帝不是很看重她。

    绯晚知道是顺妃接了帮忙协理的差事,皇帝有话要叮嘱,于是便不理会。

    见小蕙一心哄她高兴,便同意去园子里逛逛。

    散散心,也消消食。

    半路上恰好遇到御前的若楚姑姑,正领着两个宫女,往长乐宫去。

    芷书今日刚在长乐宫安顿好,想来若楚是奉命去伺候了。

    “樱选侍那里的一切,都要有劳姑姑了。”绯晚很客气。

    若楚年近四十,是到了年纪未离宫归家的女官。面容比岁数年轻许多,看起来二十多岁罢了。只是眼神和举止都十分沉稳,比一些高位宫妃还有气度。

    她福身微笑:“昭娘娘不必客气,服侍樱小主是奴婢分内事。”

    绯晚目视若楚身后的宫女夏荷,笑道:“当初咱们相处一场,没想到如今你又去樱妹妹身边,可见咱们缘分还没断。”

    夏荷连忙再次行礼,有些愧疚地说:“当初受娘娘厚待,奴婢感激不尽。今日能伺候樱小主,可见老天又给了奴婢报答娘娘的机会。”

    当初绯晚想留她在身边,她没有答应,心里有些过意不去。

    态度自然谦卑。

    和她们聊了几句,若楚便带着夏荷二人走了。

    小蕙瞅着夏荷背影轻声问:“娘娘,等过些日子咱们宫里还要添人,不如要了夏荷姐姐来?我也很喜欢她。”

    “人各有志,暂时不要强求。”

    绯晚早就看好了夏荷的纯良和机灵,只是时机未到,缘分便不能深厚联结。

    人和人之间,总要等机缘。

    于是带着小蕙,走到御园深处。

    秋光渐起,月亮在树梢上挂着,银亮的清辉洒在满园姹紫嫣红之上,夜风轻袭,晚间的园子果然意趣宜人。

    小蕙到花丛里采摘含苞的枝条,准备拿回去插瓶。

    绯晚在小径边笑看。

    忽然那边岔路上,窜出了一个人。

    直接扑到绯晚面前。

    凄厉喊了一声:“昭贵嫔娘娘!”

    披头散发的,状如女鬼。

    十指如钩,半寸长的指甲,直往绯晚身上挠。

    第229章

    故意败坏绯晚名声

    “娘娘!”

    小蕙闻声回头,大惊,丢掉手里刚摘的花就冲过来。

    但是离得稍远,一时也赶不到。

    绯晚眼看被那“女鬼”扑到眼前。

    却是侧闪两步,连衣角也没被对方沾到。

    “娘娘,饶了我吧,娘娘饶命啊……”

    那“女鬼”又要再扑,这时候,远远跟着绯晚的内侍冬宝已经领着同伴冲上来,把她给按倒在地。

    “娘娘,您有没有事?”

    小蕙跑到绯晚身边,挡在绯晚和“女鬼”之间。

    绯晚摆手让她不必紧张,退到旁边去,“本宫无事,倒是这位,像是有事?”

    夜风吹过,“女鬼”垂落脸庞的发丝被扬起些许,露出半张苍白的、带着血污的脸。

    十分骇人。

    “刘更衣,本宫让你去宫正司学几日规矩,怎么,你却成了这个样子。是你进错了地方,从礼司跑到刑房去了,还是宫正司乱了套,礼司的人学了刑房的手段?”

    绯晚语气带着淡淡的威严,一开口便点出了对方身份。

    小蕙在旁又是惊讶。

    刘更衣?

    是之前言语冒犯娘娘,被娘娘打发去宫正司、还被陛下降了位份,成了最低等更衣的那位?

    弄成这个鬼样子,真是一点都看不出来了,娘娘眼力真好!

    “怎么回事,谁在喊叫!”

    “这里发生了什么事!”

    “是昭贵嫔娘娘在此?娘娘金安!”

    几串杂沓的脚步声,几拨宫女和内侍从各个方向赶来,各都提着灯笼,围过来将这片地界照得雪亮。

    是在附近巡夜的,也有路过的。

    见了绯晚,他们便相继行礼。

    俱都十分关心绯晚的安危。

    也有人呵斥被按倒在地的刘更衣,问她是什么人,为什么要冲撞贵嫔。

    “娘娘饶命!只求娘娘饶了嫔妾,嫔妾以后再不敢冒犯您了,求您把嫔妾从宫正司放出来吧!嫔妾实在受不了折磨了,再这样下去,嫔妾会没命的——”

    “娘娘开恩啊!”

    “嫔妾不过是一时冲动,背地玩笑了几句,并不是存心冒犯您的。嫔妾以后都谨言慎行,绝不敢再乱讲话了。”

    “宫里人人都说您是最善良的,您现在又执掌宫廷事务,就别和嫔妾一个小小更衣计较了好吗,求您饶命——”

    刘更衣一阵尖声哭喊,凄厉又可怜。

    被按住的身子一直在发抖,惶恐无助的流浪小动物似的,哭得特别惨。

    “这是怎么了?”

    这时候,有两个路过的宫嫔,也被声音吸引过来。

    站在人群外不远不近地观望。

    见绯晚看向她们,她们连忙蹲身行礼,态度有些惶恐。

    显然是被刘更衣的求饶给吓到了,有些怵绯晚。

    小蕙便是不如香宜机变快,也知道刘更衣这些话很不好听,不知底细的人听了,还以为绯晚背地里怎么虐待她了呢。

    这不是故意败坏娘娘的名声吗!

    于是忍不住为绯晚出言:

    “刘小主,您这话说得好没道理。那日我们娘娘让您去宫正司学规矩,原是您人前人后编排娘娘好多次,骂得很是难听,我们娘娘原本都不理会,那天正好撞见了,才规劝您一番,并没有……”

    “昭娘娘,饶了嫔妾,嫔妾再也不敢了,嫔妾以后都听您的,认您当主子——”

    刘更衣并不听小蕙讲话,哭着打断,只是哀求绯晚高抬贵手。

    绯晚让冬宝将刘更衣放开。

    轻声道:“原要到虞选侍那边走走,既遇到了这事,一时去不得,就让虞选侍多等一会吧。”

    这话说得奇怪,因绯晚出门前可没说要去虞素锦那边串门。

    但冬宝立刻会意,给同伴小马子使个眼色,让他去知会。

    小马子一溜烟跑走,眨眼间没影,找虞素锦去了。

    “看来事情有些误会啊。刘更衣,你先别急,本宫自会给你主持公道。”

    绯晚略略提高了声音,在围观者都能听到,吩咐小蕙到附近离得最近的宫室去打点热水来,并拿巾帕梳子之类。

    又当场指了两个来围观的陌生宫女:“你们扶刘更衣起来,一会水来了,帮她梳洗一下。毕竟是嫔妃,太过狼狈,丢的是陛下的脸面,万万不可。”

    并吩咐在场诸人:“本宫身子弱,声气也弱,盖不过她的哭喊。你们谁能过去将她劝住,别让她再大哭了,免得伤了身子。”

    说话间,又来了两三个看热闹的嫔妃。

    闻言,面面相觑,各怀心思。

    绯晚柔声道:“谁能安抚住刘更衣,本宫重重有赏。”

    这话一出,当即便有两个内侍动了,走过去就大声劝起来。

    “刘小主,昭娘娘关心您身子呢,您自个儿也得爱惜自个儿啊,别喊了,小心嗓子啊!”

    “是啊,昭娘娘都说了会给您主持公道呢,您消停消停,好好把话说清楚。”

    谁不知道昭贵嫔出手向来大方。

    她当众说的“重重有赏”,那肯定不少钱。

    于是又有宫女陆续上前,帮着劝说。

    一时间,他们几个劝慰者的声音,七嘴八舌盖过了刘更衣的哭嚎。

    绯晚暗哂。

    跟本宫玩这手?

    打量着当众败坏本宫名声,本宫不能与你对嘴对舌,否则就更显得以势压人是吧。

    夜晚的御花园本来人少,今儿却很快聚集起一群人,也不知道是谁鼓动或安排的,专门来看本宫怎么欺压嫔妃呢?

    怕是明日,宫里就要传播起本宫掌权之后变得嚣张,而且表面良善其实暗中很阴狠的流言了!

    绯晚可不会吃这种哑巴亏。

    不管是谁安排的这出戏,她先因势利导,把围观的人用起来。

    眼看着刘更衣喊不过劝说的宫女内侍们,绯晚继续恳请周围的人帮忙。

    “你们谁能去宫正司的礼仪司问一问,看刘更衣到底是怎么回事,最好能让他们来个人,当面跟本宫回话。本宫奉命协理后宫事务,绝不能坐视虐待嫔妃的事情发生!即便刘更衣冒犯过本宫,本宫也必须为她主持公道!”

    “昭娘娘宽心,嫔妾这就帮您去宫正司问问。”

    一个围观的嫔妃眼睛转了两转,见机出声,一脸讨好走上前来。

    绯晚一脸赞许。

    “那便劳烦妹妹了。妹妹有些眼熟,可是姓陈?”

    第230章

    还得是亲姐妹

    那嫔妃顿时欣喜,福身道:“嫔妾是惜芳院的才人陈氏!娘娘那么忙,还记得嫔妾,真是嫔妾的福气。”

    “原来是陈妹妹。”绯晚朝她点了点头。

    分辨出她的脸色不是作伪,确实是套近乎讨好的,料着她不是今夜鼓动聚众的人,便对她露出友善的笑意。

    “惜芳院,离康妃娘娘的临翠宫不远吧?”

    陈才人忙说:“娘娘好记性,正是呢!最近娘娘总去临翠宫和康妃娘娘等人一起处理宫务,嫔妾远远看见过您,见您忙着,一直没敢打扰。”

    人不太记得,但绯晚收过的礼,都列单子记着。

    于是道,“本宫前阵子病中,收到过妹妹的几幅绣帕,还没当面谢过,多谢你惦记着本宫。”

    “都是嫔妾该做的,娘娘千万别客气!事不宜迟,嫔妾这就去宫正司!”

    陈才人闻言喜不自胜,没想到各宫嫔妃巴结绯晚送礼,她送的帕子很寒酸,还能被绯晚记住。于是很识趣地不再耽搁,都不用绯晚催,忙忙亲自到宫正司帮绯晚传话去了。

    陈才人前脚刚走,小蕙端了一盆温水到场。

    后头竟还跟着惠妃的侍婢西风,手里拿着梳洗用物。

    “昭娘娘安。我们娘娘正在延福宫,听见这边的动静,让奴婢过来瞧瞧。我们娘娘说,事情若大,明日去临翠宫议事解决,事情若小,赶紧散了,别吵着她。”

    西风和她主子一样,见人没什么笑容,行个礼,生硬传达惠妃的话。

    小蕙连忙低声解释:“娘娘,离这里最近的是兰昭仪的延福宫,奴婢去打水,遇见惠妃娘娘在延福宫东院串门,跟那里住的钱更衣说话呢。”

    原来如此。

    绯晚没想到今晚的事还沾上了惠妃。

    这尊神仙不好惹。

    大家一起在康妃的临翠宫议事处理宫务,好几天了,惠妃一个正眼都没给过她。

    只是惠妃寻常不跟人交往,怎么却去延福宫串门,跟位份最低的更衣打交道?

    不过,此时却不是琢磨这些的时候。

    于是对惠妃的侍婢西风说:“是刘更衣闹了误会,兴许不是大事,本宫这就处置了,未尽之事明日再报过惠妃娘娘。扰了娘娘,明日本宫当面和娘娘致歉。”

    “昭贵嫔客气。”西风蹲身福一福,退到一边。

    “你们先给刘更衣收拾收拾,别让她失了体面。轻着点,别伤了她。”

    绯晚吩咐一声,小蕙立刻端着水过去,和另外两个围观的陌生宫女一起,从西风手里接了盥巾等物,帮刘更衣拾掇。

    但刘更衣怎么会老老实实任由她们收拾。

    又嚷又叫,又推又打,只一个劲儿发了疯似的,哭诉她在宫正司学规矩时受到了欺辱,求绯晚饶命。

    其他宫人上前帮手,倒被刘更衣打了。最后水盆翻倒,大家都被弄湿了衣服,刘更衣躺在地上哭喊打滚。

    虞素锦到了。

    稍微看了看形势,便挤到人前,一脸急切地挽住了绯晚胳膊。

    “长姐,您可还好?您这几日劳累,身子原本就不好,今早起床不是还心悸、喘不过气么,如何能听这样的哭喊。连我听了都心慌,您可千万别惊着啊!太医说,您最近最忌受惊吓,还嘱咐伺候您的人说话走路都要小声呢,可这……”

    说着,便急得哭出来。

    眼泪说来就来的方便程度,和我差不多了,绯晚暗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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