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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4章

    还有大公子时时处处的鄙视。

    二公子动不动就打杀的恐怖。

    和其他所有人的冷嘲热讽,非打即骂,对她的辛酸苦痛视而不见……

    往事不堪回首。

    虞大人却问她怀不怀念!

    而最关键的问题,她是他的亲生女儿,虞大人却只字未提!

    “香宜,拿纸笔来。”

    绯晚捏着信沉思片刻。

    决定给虞大人写封回信。

    把事情挑明。

    第109章

    昭贵人受辱?给朕彻查此事!

    “……虞大人之关切,本主已收到。

    本主或虞更衣,与国事相比,与陛下相比,皆无关紧要。

    望大人忠君爱国,以替陛下分忧为要,勿挂念宫中杂事。

    另,那日虞更衣提起旧事,讥本主村野粗鄙之人,妄想取她代之,做虞府千金是痴心妄想。本主解释,虞更衣不听。

    若有机会,恳请虞夫人劝慰更衣,放下心魔,勿再因此事针对本主,本主感激不尽!

    当年本主被买入虞府,若无禅师错认,想来在虞更衣身边能安稳度日。谁知因此事惹恼更衣,使得更衣时常打骂,现在想来,本主身上受苦,更衣心里亦受苦……”

    绯晚洋洋洒洒,也写了两页纸。

    提起虞听锦因为介意她的真千金身份,对她多有打骂。

    却道她并不怨恨对方。

    只因懂得虞听锦对于即将失去小姐身份的惶恐。

    还对虞侍郎说,她从来没有相信过,自己是虞家走失的真正小姐。

    早就知道是禅师认错人了。

    不然,哪有不肯认亲生骨肉,还让骨肉在眼皮底下为奴为婢的父母呢?

    绯晚写道,不管虞家怎么看待她的真假,她自己从来都当自己是奴婢。

    当奴婢的,不叛主。

    不然举头三尺有神明,会遭天谴。

    所以她从来没公开指认过虞听锦对她的迫害。

    如今时过境迁,虞听锦已经落魄至此,她更不会计较了。

    还请虞大人也别再纠结这件事,更不必特地写信请罪,只要好好为国尽忠,为陛下分忧,就是对她最好的尊重。

    “真是深明大义啊。”

    写完了,绯晚拎着信纸,等墨迹晾干。

    重读一遍自己写的内容,都忍不住赞叹佩服自己。

    不知道虞家的人收到这封信之后,会不会被她感动到呢?

    那,肯定是不会的吧!

    他们那群人的德性,她太了解了。

    她写这封信,可不是为了感动他们。

    而是为了……

    感动她最大的靠山!

    *

    “吴婕妤,你确定?”

    辰乾殿。

    萧钰脸色冷沉。

    听着吴想容把柳太医看诊的事说了一遍,已经怒不可遏。

    “是……嫔妾确定,昭妹妹她……真的、真的险些被那登徒子非礼!”

    吴想容跪在地上。

    瑟瑟发抖。

    说“非礼”二字的时候,明显感觉到皇帝目光的锐利和分量,吓得她差点想放弃这趟差事。

    但已经做到这地步了,岂是随便能放弃的。

    她可不想背欺君之罪。

    更不想让绯晚被太后压下去,连带着她也没了进阶的依靠。

    无论讲道理还是讲感情,她都必须给绯晚把这状告得漂漂亮亮的!

    萧钰冷笑出声。

    “险些,被非礼?”

    听吴想容描述当时的过程,岂是“险些”被非礼。

    那个柳太医明显已经得手了!

    捏了昭卿的腕子。

    揉了昭卿的腿。

    近身看诊,气息相闻。

    昭卿躲都躲不过去。

    他还想怎样!

    “曹滨,给朕去查,这突然冒出来的柳太医,是什么来头!”

    “叫若楚过来,立刻去观澜院,讯问所有宫人,务必把今日情况问得清清楚楚,明明白白!”

    萧钰即刻下令。

    曹滨缩着头应下。

    一面派人去叫御前的掌事姑姑若楚,一面冒着风险禀告:

    “陛下,柳太医是忠清伯府举荐给太后的,他师父如今在忠清伯府里供职府医,是忠清伯最信任的大夫。师徒俩都来自江南怀州,在当地小有名气,尤其擅长……”

    “擅长什么?”

    “擅长巫医结合,祝由叫魂。”

    对于太后跟前突然冒出来的新太医,曹滨私下里早就调查清楚了,不然若是皇帝问起,他这个御前大太监对此一无所知,那还怎么让皇帝用着顺手?

    不顺手的近侍,很容易被旁人取代啊。

    “巫术,祝由?”

    萧钰脸色更冷。

    好啊,忠清伯府。

    太后的娘家人,倒是很会哄着太后往歪路上走!

    第110章

    虞夫人求见太后

    “老爷,信上如何说?”

    虞府。

    夜幕已至。

    府里用膳的时辰已过,厨房里菜热了两遍,主子们却没人叫膳。

    堂屋灯火通明,大家都围坐在虞忠周围。

    等宫里的消息等了很久,眼下回信来了,众人眼巴巴瞅着虞忠看信。

    “爹,她到底写了些什么?”

    眼见虞忠捏着信,迟迟不语,似在思量,虞二公子忍不住催促。

    他的功名和前途,眼下可都没了。

    恨绯晚恨得咬牙切齿。

    要不是怕挨打,他只想一口一个“贱婢”。

    现下好歹是称呼了一个“她”,尽管那语气,充满嫌恶。

    “昭小主……”虞忠沉吟,斟酌措辞,好半天才说,“小主她,似乎很明事理。”

    明事理,这评价用在一个婢子身上,虞侍郎不情不愿。

    所以加了个“似乎”。

    他把信,递给大儿子。

    虞大公子拿过信从头到尾扫了一遍,眉头皱起。

    “这……错字连篇,半文半白,文理不通,字还写得丑,实在是……”

    实在是丢人!

    堂堂宫嫔,写这样的信出来,真给宫廷和虞家丢脸!

    碍着绯晚是小主了,他才没把“丢人”说出口。

    一脸嫌弃的他,似乎是忘了,绯晚从小没读过书,进了虞府,名义上是小姐的侍婢伴读,可以跟着虞听锦一起读书写字的,然而实际上没有任何人教过她半个字。

    她如今能写出这样的信件,他们应该惊艳,而不是讨厌。

    虞大公子更不知道的是——

    绯晚这封信,是故意错字连篇,字迹歪七扭八,好显得她是初学,免得惹人怀疑。

    绯晚根本不怕被虞家人嫌弃。

    因为就算她把信件写得花团锦簇、书法飘逸,他们还是会照样找其它理由嫌弃她。

    被嫌弃,从来不是因为你做错了什么事,而是因为,对方原本就嫌弃你。

    “哈!果然丑!果然不通!写得什么东西!”

    虞二公子夺过信去,比他大哥更不留情面。

    虞忠喝道:“你给我慎言!”

    二公子这才收敛一些,捏着鼻子把信看完了,嘟嘟囔囔:

    “锦儿都被她害到冷宫去了,她还在这里装好人,污蔑锦儿打骂她,这算什么‘明事理’,分明是故意装相。她到底凭什么能当上贵人?”

    “住口。事已至此,你们不许再议论。抬昭贵人,降虞更衣,都是陛下的决断,你们如此非议,是想给家里招祸吗?”

    虞忠沉下脸,严厉警告妻儿,谁也不许再公开指摘昭贵人。

    不然,就赶出家门!

    两位公子默默住口。

    虞夫人泪眼婆娑,哀哀地哭:

    “我可怜的锦儿……在烟云宫那种所在,可该怎么活呢,那里岂是人待的地方啊!我真怕她想不开,若是有个三长两短,我也不活了……”

    “老爷,您可得想办法救救锦儿……”

    “她是我的心头肉啊,我从小把她如珠似宝地养大,没让她受半点委屈,一想到她如今住在冷宫,我连饭都吃不下去……”

    虞忠不耐烦摆手:“别哭了!难道我不心疼!”

    可他是一家之主。

    除了心疼女儿,还要考虑家族的前程。

    家里两个嫡子,大儿子官职不高,还有很大的晋升空间。二儿子功名被挂,想要重新走仕途,还需要找机会求陛下宽宥。

    而他自己,在兵部的差事千头万绪,掣肘颇多。最近陛下对他,也是看起来宠信有加,却每每让他感觉疏离。

    一切都源于绯晚的获宠。

    要结束这种如履薄冰的日子,回到虞听锦当初步步高升的顺风顺水时候去,那大概……需要绯晚倒霉。

    最近朝中言官对陛下宠爱昭贵人颇有微词,他知道,有人在背后煽动。

    为了虞听锦,他便也顺水推舟,参与其中,暗中怂恿和安排了一些人,对绯晚芷书等宫婢上位的事,进行弹劾进谏。

    让这抨击之火,越烧越烈。

    谁知事情还没个结果,虞听锦竟然进了冷宫。

    幸好太后回宫了!

    听说刚一入宫,就对昭贵人进行了打压。

    虞忠看到了希望。

    便写了封信进宫,示好绯晚,以稳住她,再图后续。

    “随这封信送来的,还有一个消息。”

    虞忠望着妻儿,缓缓说出太后罚绯晚不许侍寝,让她好好“养伤”的事。

    听得虞夫人立刻止住哭声:“真的?!还是太后她老人家慧眼如炬,看出那丫头不是好的!”

    “不瞒老爷说,自从她入府,我就怎么看她怎么不对劲,一点儿亲近的感觉都没有。她哪像是咱们家的人啊,我当初就说,怕是惠真师父弄错了……你看看,现在连太后都瞧着她不成话!”

    虞忠皱眉:“此事不要再提!”

    虞二公子道:“她信上不是说了么,她也觉得认错了人,连她自己都不信的事,咱们自然不提了。”

    “不但你们不许再提,跟身边的亲近奴才,也不许露了口风。你的妻儿,也不许知道。”虞忠特别叮嘱大儿子。

    虞大公子连忙答应。

    其实他妻子孩子对绯晚的身份都有所了解,毕竟之前府里并没特别保密此事,只是讳莫如深罢了。

    但如今不同过往,谨慎些,总没错。

    “爹,锦儿妹妹那边,咱们不能放弃。”虞大公子进言,“昭贵人蹿升太快,未必稳当,锦儿妹妹毕竟是做过贵妃的人,一时惹了陛下,总有旧情在。”

    就算不谈亲情,只讲权衡利弊,也是帮助锦儿对家里更有利。

    血缘做不得数。

    锦儿和家人自小长大的情分,才是实打实的,靠得住的。

    虞忠点了点头。

    对大儿子虑事周全感到满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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