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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章

    “你怀疑她的来历?”

    “你明天带人先走,我绕道去个地方,办完事去京城找你。”

    “去哪儿?”

    晏听潮笑笑:“去看看这个小伙计到底是不是个小骗子。”

    “公子你不是说管她是不是真的周宁兮,你只要香雪膏方子是真的就行么?”

    晏听潮摸摸下巴,“那我现在不是被勾起了好奇心么。再说你押着车走得慢,我闲着也是无聊,不如看场猴戏打发时间。”

    晏七:“……”

    看猴戏,你当她是个小猴子呢?

    人家说了自己是属老虎的。

    翌日一早,周小山发现下楼吃早饭的只有自己和晏听潮,晏七和几位手下都不见人影。

    “七哥还没起来么?”

    “他带人先走了。”晏听潮一片好心的告诉她,“我要去神剑庄办一件事,你也好多年没回去过了,必定很想念你的师父,所以顺便捎上你一起去。”

    周小山的筷子都吓掉了,忙不迭说:“阁主,我,我还是不去了吧。神剑庄因为师姐的事,把女弟子都送走了,我去了只会勾起师父的伤心事。”

    晏听潮托腮叹了口气,“人呐,长着心就是为了伤的。谁还没几件伤心事呢。无妨。”

    周小山磕磕绊绊又说:“阁主,要不我还是先回扬州吧,这香雪膏要准备原料还要熬制,眼看冬天就要到了,不能耽误阁主的生意。”

    “不急,反正还有两车香雪膏先备用着。”晏听潮笑眯眯的看着她,“你这表情有点不对啊。”

    周小山僵巴巴的笑:“哪里不对?”

    晏听潮笑得很狡猾,“仿佛是有点害怕?”

    小山正色:“没有啊!我就是替阁主心急,这晚一天都是钱呢。”

    晏听潮饶有兴趣的看着她,“你不想去神剑庄?”

    周小山连连点头,“不想,我觉得还是不要去伤害师父的心比较好。”

    “你该不会是骗我的吧?你根本不是周家锦的女儿周宁兮。所以你怕去了神剑庄就露馅了。”

    周小山一口咬定,“我没骗阁主,我就是周宁兮。”

    晏听潮捏住了她的小下巴,“这次如果真的骗我,我可真的要拔掉你的舌头喂猪。”

    周小山挣开他的手,不甘示弱道:“阁主你也经常骗人啊!要是骗一次人就拔一次舌头,阁主你长十万八千个舌头也不够拔的!天目阁都能开养猪场了,舌头都吃不完呢。”

    “……”

    晏听潮抬手就敲了她一记脑门。

    周小山疼的哎呦一声惨叫,引得旁边吃饭的人全都侧目。

    目光里全是一个内容,堂堂一个大男人居然欺负一个小姑娘!

    晏听潮暗暗咬牙,小丫头还挺会吵架的,我看你到了神剑庄,嘴还硬不硬了。

    第11章

    晏听潮雇了个人驾车,自己懒懒散散的往车上一躺,随手把两册《史记》扔给周小山,“好好看看。”

    看书?

    周小山迷惑不解的打开翻了几页,赫然发现这两册《史记》居然是账本,外面装订成书的模样,包了《史记》的皮子。

    “杏林药铺把账本弄的这样神秘,难道里面藏了什么见不得人的秘密?阁主你怎么发现这书不对劲的?”

    “习武之人,书架上并无一本有关功夫兵器的书,甚至连书都没摆满,说明此人压根不爱读书,装模作样的摆放着两排书,自然有问题。”

    “阁主真是太聪明了!”

    周小山一边拍马屁,一边心里暗想,晏听潮偷杏林药铺的账本做什么?难道那天晚上去许义深的书房,也是去找账本?

    晏听潮瞟她一眼,“所以有些小骗子妄想在阁主眼皮子底下耍花招,也太蠢了。”

    周小山假装听不出这人在内涵自己,认真点头,“阁主说得对。”

    晏听潮弓起手指在小几上,砰砰敲了几下,“你说你会算账,不会是骗我的吧。”

    周小山感觉自己要是敢说不会,他那手指马上就能从小几挪到自己脑门,保守估计,要弹起鸡蛋大的一个包。

    幸好她是真的会,李美娘不信任那个账房,每个月都让她重新过一遍账。

    “我当然会啊!”

    “那就好,你把杏林药铺进了什么药材,销往何处,利润几何,一笔一笔算清楚。”

    药材名目繁多,周小山足足花了一天时间,才把这两册账本算的清清楚楚。

    进货之处共有三个,扁鹊堂,苗神谷,怀善堂。

    销路就多了,散布于梅州附近的药铺,药房,医舍,包括李美娘的丹华铺,奇怪的是,还有怀善堂。

    “阁主你看,杏林药铺从怀善堂进的这批药材,有三分之一又销往怀善堂,这很奇怪啊。”

    晏听潮若有所思的摸着下巴,默然不语。

    “其他的药材都有进销差价,可是从怀善堂进货又重新销往怀善堂的这批货,没有进销差价,一毛钱不赚为什么要绕这一圈?”

    晏听潮接过账册,盯着那几味药材思忖片刻,之后取了火折子,把两册账本都烧了。

    “阁主你辛辛苦苦偷出来,怎么又烧掉了?”

    “这不是你说的么?东西记在脑子里最安全。”

    周小山立刻马屁跟上,“阁主英明。”

    晏听潮吩咐车夫停车,掏出一两银子递给周小山。

    周小山激动的哇了一声,“月钱!”

    “月钱你个头啊。神剑庄快到了,你去找个客栈给车夫安排住处,顺便把车子放在客栈寄存几日。我在路口的茶寮等你。”

    周小山一听“神剑庄”三个字,垮着一张小脸,磨磨蹭蹭的不肯下车。

    晏听潮好整以暇的欣赏她的表情,兴致勃勃的等着到了神剑庄看好戏。

    他的人生无趣的很。

    已经很久没有这么好玩的的事了,也没碰见过这么古灵精怪的小丫头。

    倒要看看这个小骗子的胆子有多大,竟然敢玩到他晏听潮的头上。

    小山一脸的挣扎,“阁主,要不我也在客栈里等你吧,万一那车夫赶着你的马车跑路了怎么办。我留在客栈帮你看着马车。”

    “赶车钱还没给,他跑个锤子。倒是你,”晏听潮睨着她,“我担心把你放在客栈,你赶着我的马车跑了。”

    周小山斩钉截铁的说:“不会。”

    晏听潮跳下马车,自言自语道:“也不知道神剑庄有没有养猪。”

    呸,就知道拔了舌头喂猪。

    周小山硬着头皮下车,哼哼唧唧的说:“那阁主就不怕我拿着一两银子跑路吗?”

    晏听潮回眸一笑,“天目阁最擅长寻人,你跑到那儿我都能逮到你,那时候你就惨了。”

    周小山露出一个“我好怕怕”的表情,心里哼道:你有本事替我找出沈如寄啊。

    等她安排妥当,拐回到茶寮,发现晏听潮正翘着腿,端着一副看戏的乐呵表情。桌上的茶水一滴未动。

    周小山好奇的问:“阁主你看什么呢?”

    “你瞧那个人。”

    晏听潮指了指不远处,一对夫妻模样的人,正在拉扯一位年轻男子撒泼要钱。

    旁边地上放着一根扁担,还有两担货。

    那年轻男子明显是习武之人,腰间佩剑,却对两人束手无策,袖子都被扯岔了,露出一截手腕,嗯,还挺白的。人也长的清俊。

    “怎么回事啊。”

    晏听潮笑微微道:“那个男人打他婆娘,年轻人出手阻拦,一不小心用的劲过大,把男人推倒在地,男人就说自己受了内伤,要那个倒霉鬼赔钱。倒霉鬼说他没有受伤,男人和他婆娘就扯着他不放,一口咬定受了内伤,非要他出一百两银子才肯放人。”

    “一百两!这不是讹人么?”

    “对啊,要是我,一拳打晕两个,抬脚就走,这个倒霉鬼袖子都扯岔了了还不还手,真是笑死我了。”

    周小山无语道:“阁主你光看笑话不帮忙。”

    晏听潮白了她一眼,“这种小事居然要天目阁阁主出面相助?你在说什么笑话。”

    “路见不平拔刀相助啊!阁主不去我去!”

    晏听潮哎了一声,“你管什么闲事?你要是上去也被讹一百两,我可不给你掏一文钱。”

    呵,月钱都不给的小气鬼,我才不会指望你。

    周小山跑到三人跟前,扯开嗓子喊了一句,“好你个李大郎,你不是说打死这个臭婆娘就来娶我么!我看你和你婆娘好得很呢!”

    那妇人一看水灵灵的小姑娘和她男人搭话,立刻气势汹汹的指着周小山问她男人,“这谁啊?”

    男人一脸懵,“我不知道啊,我不认识她。”

    女人骂道:“放屁,你不认识她,她怎么知道你姓李!”

    周小山指着男人的鼻子,娇声骂道:“你个怂货,你亲口说的要打死这个臭婆娘,把她的私房钱拿了给我打金戒指金耳环。怎么当着她的面就不敢承认?”

    这下可炸锅了。女人手脚齐上,“你个杀千刀的,我和你拼了。”

    “你个死婆娘,我说了我不认识她。”

    两夫妻撕打在一起,破口对骂,那个清俊青年竟然傻乎乎的看着,不知道赶紧走。

    周小山扯了一下他的破袖子,低声道:“还不走!”

    青年反应过来,急忙撒腿就往山道上跑,转眼就不见了人。

    周小山疾步回到晏听潮身边,低声催道:“快走快走。”

    晏听潮没好气的瞪她一眼,边走边教训她,“行走江湖不要多管闲事,小心仙人跳坑死你。”

    “我知道。”

    “知道个屁。你看你帮了忙,那家伙连一句谢都没有,拔腿就跑。管什么闲事啊,吃饱了撑的。”

    正说着,方才跑掉的青年等在山路拐弯处,冲着周小山行了一礼。

    “多谢姑娘相助,方才怕又他们缠上,所以先跑开了。”

    周小山冲着晏听潮噗嗤笑了,打脸好快呢阁主。

    晏听潮面无表情的把脸扭到一边。

    “在下白一麟,是神剑庄弟子,姑娘认识那人?”

    “不认识,不过我看他扁担上刻了个李字,喊他一声李大郎也没错吧。”

    白一麟笑了,“姑娘机敏过人。我方才真是不知道怎么脱身才好。”

    周小山看看他的破袖子,忍不住叹道:“做人不能太迂,神剑庄的弟子还打不过两个不会武功的乡下人?你通通两拳就把他们收拾了。”

    白一麟解释:“师父有规矩,能讲理就不要动武,对不会功夫的人使用武力很不公平,胜之不武。”

    晏听潮皱眉,“你师父该不会是谢云深吧。”

    白一麟面露喜色,“公子认识我师父?”

    “谢大侠武功高强却慈悲为怀,绝不轻易和人动手,有人上门挑衅,也是以木剑和人过招,江湖人称谢菩萨。”

    晏听潮很“赞许”的看看白一麟,“你比你师父强多了,以前他遇见个泼妇,能让人把脸都挠破了。”

    周小山目瞪口呆,“天哪,还有这事?”

    白一麟窘笑:“我师父就是这样的性子。两位是去神剑庄么?”

    晏听潮微微颔首,“在下是天目阁阁主晏听潮,来拜会掌门卓老先生。”

    白一麟一听天目阁阁主,立马露出崇敬之色。

    周小山暗叹,小白你肯定不知道天目阁阁主已经换人了,这位可不是晏孟尝。

    晏听潮笑吟吟的看着周小山,“马上就到神剑庄了,你师父是那位?”

    周小山磕磕巴巴的说:“也,是,谢云深。”

    白一麟一愣,“我看姑娘有些眼熟,却想不起来在哪儿见过。是不是,”

    晏听潮笑了笑:“是不是在梦里见过。”

    周小山:“……”

    白一麟俊脸通红,窘的一路上都不敢再看周小山了。

    因为有他引路,到了神剑庄也不用等人通报,径直把两人领到了谢云深的院子。

    晏听潮一脸看好戏的表情,等着小丫头一会儿露馅,抱大腿求饶。

    怎么罚她才好呢?虽然这丫头时不时的顶嘴,不过说话十分有趣。他舍不得拔掉她的小舌头。

    正琢磨着,谢云深从屋里出来,冲着周小山就甩了一句,“你还知道来找我!”

    周小山嬉皮笑脸的作揖,“师父别生气,等会儿再听我解释。”

    这小丫头真是谢云深的弟子!这个结局,倒真是晏听潮没想到的。

    谢云深瞪了她一眼,转头看着晏听潮,“这位是?”

    “在下天目阁晏听潮,前来拜访卓掌门。”

    谢云深两眼放光,“晏听潮?莫不是师父早年间收过的那位弟子?”

    晏听潮谦逊的抱拳,“在下幼年时曾追随卓掌门学了两年剑法。”

    “师父经常提到你,说晏师弟天资过人,这神剑庄百年来也没有一位弟子能超过晏师弟的领悟力。”谢云深说着,一脸疑惑的问周小山,“你怎么和师叔在一起的?”

    师叔?!

    周小山心里仿佛有个小人抓狂暴走,啊啊啊啊啊,烦死了。

    武功已经压我一头了,现在辈分又压我一头。

    第12章

    晏听潮冲着周小山意味深长的笑了笑,显然十分受用这个称呼。

    周小山心里虽然极度不爽,可当着师父的面也不敢辩驳,乖乖巧巧的说:“师父,阁主急等着去见卓掌门,你老人家先带他去揽月楼吧。等会儿我再一五一十的告诉你。对了,我和阁主都没吃晚饭。”

    晏听潮道:“不急,我先去拜会掌门。”

    谢云深笑道:“师父那里的伙食比我这里好得多,晏师弟还是去师父那儿吃饭吧。师弟和师父多年不见,又远道而来,师父肯定要拉着你喝上几杯的。”

    说罢又交代白一麟去厨房给周小山找点吃的,然后领着晏听潮先去拜会掌门。

    神剑庄在云起山已有上百年的历史,门规森严,江湖名望极高。掌门卓青峰年岁已高,独居揽月楼清修,山庄的各项杂务都交给几位大弟子去打理。谢云深年岁最轻,论资排辈还轮不到他管事,于是便一门心思的研习武功,教授弟子。

    周小山在清风苑住了六年,对此处的一草一木都异常熟悉,对师父的几位徒弟也依稀还有印象,白一麟虽然比周小山大一岁,却来得比她晚,幼时一直叫她师姐。只是时隔六年不见,大家都有脱胎换骨的变化,骤然重逢,一时也没认出来。

    等白一麟端了晚饭过来,周小山按照小时候的称呼,叫了他一声“小白”。

    白一麟当即脸都红了,结结巴巴的叫了声“师姐”。

    周小山问他:“其他几位师兄呢?”

    “他们被师父派出去找师姐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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