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9章
北菜在于筱冰宿舍暂住，听她开始对这些感兴趣，每天早上都爬起来给她化妆，晚上又跟她一块买化妆品和各种护肤品。没多久于筱冰自己就学会了，终于开始用瓶瓶罐罐捯饬起了那张脸，上班前会弄个淡妆，整个人气色都好了很多。
小姑娘在阳台上对着镜子照，她转头看了看于筱冰的背影，走过来坐到了她旁边，盯着她的脸仔细看着，碎碎念了一句。
“姐，之前你跟陈导那么多年，我从来没见你这么收拾过自己。”
于筱冰化完妆，抿了一下嘴，转头看向了北菜。
“这样还可以吗？”
“好看，主要是感觉你真可爱。”她给于筱冰顺了顺额前的刘海，稍微斜分了些，“剪个合适的头发感觉你整个人气质都全变了。”
“这个其实是我财务的同事推荐的发型，她眼光特别好。”于筱冰起身去门口换鞋，北菜看着她的背影，觉得她腿好像细了一圈，又跟了上来。
“姐，你最近是不是吃得太少了？我每天都感觉你没吃饱。”
“我在减肥，减肥怎么能吃饱？”
“其实是可以吃饱的，你只要少吃点热量高的就可以了，节食容易反弹。”
“不会的。”于筱冰穿鞋时沉默了一下，随后开口说道：“我想快点瘦下来，不吃饭也不是特别难受的事。”
“可是饿着怎么可能会不难受？”
“看自己胖着会更难受。”
“但你还要上班的呀。”北菜看于筱冰要走了，连忙给她递了钥匙。
于筱冰接过后站在了她面前，伸手捏了捏她的脸。
“我现在真的很想瘦下来。”她说着在空中比了一个椭圆形，“我长这么大从来都没见过自己的腰，你知道吗？”
“什么意思？”北菜有点不解，于筱冰索性把自己的衣服给掀起来了一点。
“最近围度小了，能看见腰了，之前都只能看见肉。”她把衣服放回去，伸出了两根手指，“而且坐下来的时候还是两圈肉。”
北菜伸手在她肚子上揉了揉，“又没事，你几圈肉我都喜欢，晚上抱着你睡觉多舒服啊。”
于筱冰没忍住笑了起来，伸手把她衣服给拉平整了一点，“明天我再陪你去看房子，你今天第一天上班，不要迟到。”
她连连点头，叹了口气。
“姐，大厂竞争都很激烈，我怕人家给我招进去了，我画不好，他们的入职测试都是你帮我改的，我会不会不行啊？”
“没事，一直画不好的话就发给我，我帮你看看，等你实习期过了转正就好了，你实力不弱的。”
北菜直接把于筱冰给抱住了，揉搓了好几下，“我好羡慕。”
“羡慕什么？”
“羡慕陈导能跟你谈恋爱，还羡慕你领导可以娶你回家当老婆。”小姑娘把脸埋在她肩上，闷闷地说道：
“怪不得就连陈璟那种一只脚迈进精神病院的疯子都能老老实实跟你同居这么多年，姐你真的太温柔了，你是不是这辈子都没跟人生过气？”
于筱冰想了一下，有点愣住了。
0116
116·老同学
北菜无意中问的一句话，硬是让于筱冰想了一整天。
下午快下班的时候，她的肚子开始叫了起来。
她喝了一大杯水，然后又打开裴译给她送的早餐看了一眼。
今天的是包子和豆浆，包子有三个，闻着有肉的香味。
她只喝了豆浆，包子也只吃了一个，另外两个就一直放着，没有再动过了。
看着剩下的两个包子，于筱冰还想再吃一个，可是想到自己体重秤上一天比一天少的数字，她瞬间又坚定了决心。
于筱冰开始继续处理微信上的消息，发现裴译给她发了个行程过来。
他要去出差半个月。
于筱冰非但没有舍不得，反而有种压在头顶的家长终于要出门了的感觉，连忙给裴译回了消息。
机器人小冰：好的，裴总路上注意安全。
回复完消息之后，于筱冰如释重负。
最近每次扔掉裴译送给她的早餐她都有种做贼心虚的感觉，这段时间在公司里，她看见裴译就躲。
裴译缓过那股劲之后想约她去吃饭，她不去；开全体职工大会时裴译盯着她看，她就在身上套外套低头不作声，散了会也第一个跑。
她完全不敢在他面前露胳膊露腿，生怕被他看出来自己最近在断食减肥，暴瘦了一圈。
北菜也从她宿舍里搬出去之后，于筱冰吃得更少了，双休日两天基本上都是一个绝食的状态，周一到周五每天只吃一顿，那一顿也只挑不发胖的食物在吃。
于筱冰的衣服尺码早就已经从L变成了M，现在甚至就连M码穿在身上都有点宽松的感觉了。
一开始想变漂亮是想让裴译能喜欢她，但最近他出差快回来了，于筱冰反而开始担心自己变瘦了会被他看见。
就连她自己都能看出自己瘦了一大圈，已经不是把胳膊和腿藏起来就能解决的事，她下颚线的轮廓都开始清晰可见。
裴译刚走的时候，还在给她按点叫外卖送早餐，但是没两天就被她用“会自己去买来吃”当做借口推辞掉了。
所以比起让他看自己身上的肉，她好像更怕让他看见她现在的模样。
她有没有认真吃早餐，这种事一眼就能看出来了。
但是裴译的压力也只存在了一阵，她的注意力很快就又放到了那些总算能够穿下的漂亮衣服上面。
于筱冰在同事面前并没有遮掩自己减肥的事，她说了自己想要瘦，也很坚定的在执行。
别人一开始还在劝她慢点减肥不要急，结果看到她真的说瘦就瘦了，反而开始惊讶，觉得她对自己真的够狠。
最关键的是她瘦了之后真的就跟变了个人一样，几年没变过的发型改了，穿衣打扮也都跟了上来，一笑起来给人感觉特别甜，现在在公司里已经算是能排上号的小美人。
上次去财务的时候，班珍在对她说财务最近可能要来位正科长的时候，不光内涵了郭义翔升不上正科，还顺口内涵了一波他的姻缘。
她说于筱冰如果年底要去跟裴总拍婚纱照的话，两人换上衣服站在一块，拍出来的照片绝对是摄影店想全免费用拿去做宣传的程度。
于筱冰不知道郭义翔有没有多想，她自己反正是多想了。
班珍说得她心砰砰直跳，完全不知道跟裴译拍婚纱照会是什么感觉。
她从小到大拍照就不敢面对镜头，觉得自己拍出来的照片都很丑。
而且如果他真的要跟她结婚，她不知道婚后要怎么和他相处，不知道怎么才能当好他的太太，不知道以后在一张床上睡觉的时候会不会吵到他睡眠。
光是拍婚纱照这一点就很难，她站在他旁边肯定会被他给衬得很像个路人……她已经开始紧张了。
于筱冰很有压力，衣柜里的衣服数量前所未有过的多，而且各种美妆用品和护肤品也都在不断增长。
变漂亮的过程是一个不断得到正向反馈的过程，一旦开始就停不下来，有点像整容上瘾。
晚上于筱冰坐在桌前熬夜画着图，她最近消费太高，这两个多月加起来信用卡刷了四五万，不得不去找老同学张越接外包。
因为对钱的需求比较大，所以她的工作强度也变大了。
于筱冰身体有点扛不住了，白天开始恢复饮食，吃起了东西，但她依然严格控制着饭量，知道自己现在的情况是稍不注意就会反弹。
她最近一直晚睡，北菜深夜加班的时候找她改图，她都能马上给反馈，得知她信用卡欠了钱时，北菜甚至还想给她转钱，被于筱冰好不容易才劝了回去。
国企的工资只能还个零头，主要还是得靠自己接外包，她上个月到现在已经还了两万，剩下还逾期了两万多，跟张越的联系已经多到让对方想直接挖她去他那边上班了。
张越那边加班也多，有时候大半夜了她都还在给他打电话沟通画稿，因为她白天没时间，只能耽误对方晚上的休息时间，联系一多起来，两人的交集也就多了。
张越那边最后一个外包收尾之后，两人都是如释重负。
这段时间张越就跟战友一样，她约他周五晚上吃饭，张越也答应了，饿了两个多月，于筱冰终于决定放纵自己这一顿。
线上联系了这么久，这还是于筱冰第一次要去见这位老同学。
周五下班前，于筱冰给裴译发了条消息，麻烦他尽快批一下合同，然后就回家换了衣服，稍微打扮了一下，准备过去赴宴。
她甚至忘记了裴译两天前发给她看的返程机票时间。
所以她完全不知道他今天下午其实已经回来了，现在就在楼上办公室里。
0117
117·赴宴
办公室内的空调正在稳定运作，远低于室外温度的空气，把这个原本就很有距离感的布局格调衬得更为冷感。
裴译正在处理出差这段时间积压的事务，事情很多，他有条不紊地在工作，完全看不出有任何个人情绪，
直到处理完手里比较重要的事情之后，他这才分出注意力，点开不久前响过的微信看了一眼。
盯着屏幕上那条于筱冰让他审批合同的消息，裴译往椅子上靠了下去，松了颗扣子，伸手拿过手机，点开了通讯录。
他正想给她打电话过去，结果韦总的电话却突然打了进来。
裴译愣了一下，选择了接听，然后把手机放到了耳边。
“韦总。”
“喂，老裴，你在哪儿呢？”
“办公室，怎么了？”
“行，就知道你还没吃饭，我给你发个地址，一会儿让老李开车送你过来，今晚给夏玉良接风。”
“夏玉良？他来这里了？”
“是啊，财务科的新科长，能力挺不错的。”韦总说完之后，感觉裴译似乎沉默了一阵，又问他道：“怎么了？”
“没事，等我过来再说。”
“行，等着你呢。”
“嗯。”
韦总说完后便挂断了电话，裴译把手机放到一旁，收回视线，开始在待办事项里面找起了她着急的那份合同。
直到确认无误，在会签页面里留下同意签订的意见之后，他这才起身离开了办公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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于筱冰来北京这么久，自己很少出去玩，知道的好吃的地方要么就是单位聚餐，要么就是同事们介绍给她的。
她挑了一家离张越那边比较近的，过去后一眼就在广场街灯前面看见了他。
张越穿着一身黑色的衣服，个头很高，感觉没有他手底下那个小姑娘介绍的那么胖，只能说是中等体型。
于筱冰再次感慨现在的人对胖这个字的用法很草率，好像只要身上有点肉，就会被人用胖来形容，而胖基本上都要跟减分项挂钩，
她走了上去，站在张越面前，停住了脚步。
张越本来还在低头看手机，结果抬眼看到于筱冰的时候，整个人都下意识往后退了一步。
“……于筱冰？你变化也太大了吧？”
于筱冰抬手摸了一下额前的刘海，还有点不习惯，“没什么变化，我最近刚减完肥。”
张越把她给上下看了一遍，过了好一会儿才相信，眼前这个白净单瘦的女生是自己大学时期认识的那个人。
他印象中的于筱冰是很内敛文静的女孩，看起来非常普通，放到大街上让人不会多看两眼。
她绝对不是现在这样的苗条身材，甚至就连皮肤也白的像雪。
张越有点错愕，感觉她是过分化妆了，但一看四肢，这确实就是她天生的肤色。
其实也不是说她变成了什么大美人，应该说是她自己底子本来就不错。
以前可能因为不爱打扮，整体看上去感觉又土又普通，所以她身上的一些特质也都不被人在意。
但现在该收拾的地方都收拾起来了，那些特质全部变成了她的加分项，原生美感完全凸显出来之后，是跟现在流行的整容脸完全不一样的美。
张越觉得她很好看。
一想到这段时间每天半夜都是这个看起来娇憨又很可爱的女生在跟他打电话，他人都有点麻了。
“先去吃饭吧，你饿了吧？”张越轻声问她，尽量不让自己去直视她。
但是在她视线够不到的地方，他又会仔细去看她现在的样子。
“没事，我最近吃得不多，不是很饿，先进去吧。”
于筱冰简单回复了一句，两人一起去了吃饭的地方，被服务员带着坐下了。
一开始他们之间的气氛还有点拘谨不自然，但聊到行业内的一些共同点上后，两人就像打开了话匣子一样，几乎有说不完的话。
一顿饭基本上就是聊天聊过去了，回过神来的时候，桌上的菜都已经凉了。
张越见于筱冰才吃了两口就放下了筷子，开口说道：“你才吃了多少啊？这样晚上真不饿吗？”
于筱冰摇摇头，“不吃了，再吃就反弹了，我好不容易才瘦成这样的。”
“你说你才两个多月就瘦下来了，这样减肥真的很不健康，我公司里就有女孩子为了减肥天天不吃饭，她是瘦的快，但她说她大姨妈都不来了，还找我请假去医院检查。”
于筱冰有点不好意思说出口，她的大姨妈其实也已经快两个月没来了。
这还是她第一次面临这样的情况，但问题是她自己造成的，她也不好跟别人说，打算这周六就去医院看看，连号都已经预约挂上了。
“我再吃点吧。”想到这里，于筱冰多少对自己松懈了一点，开始愿意往嘴里放东西了。
但是每吃一口，她都有种胃被撑大的感觉，明明已经饱了，可食欲却还是很旺盛。
这种感觉甚至还不如不吃的时候舒服，心里烧得慌。
0118
118·不用比
她没注意到餐厅里有一些人从包间里面走了出来，这些人都是熟面孔，每一个都喝了不少，过来应该是参加工作上的一些交际应酬。
裴译今晚的饭局结束，石总他们出去送人，而他就在洗手间里吐了起来。
吐完之后，他整个人脸色都不对了，手一直捂着胃，额头上全是冷汗。
冲完水出来漱口时，他顺便往脸上拍了拍水，想让自己清醒一点。
韦总点了支烟，靠在旁边说道：“真他妈晦气。”
裴译抬眼看向了镜子里的中年男人，只见韦总皱着眉，手指在垃圾桶的砂石上抖了抖烟灰。
“刚在饭局上老石问新科长怎么来的这么快，我都没开口，裴晶那疯婆子前段时间找了裴立彬，把我给骂了一顿。”
裴译站直了身，转头看向了他。
“裴晶来过？”
“来过，就局培训那会儿，那女人拿张调令过来找我，说要干总承包的财务科长，我当面就拒绝了，不肯要她，后来上面才换了夏玉良过来，不然今晚来的就是那女疯子了。”
裴译闭上眼睛，脸色苍白地靠在墙上揉胃，听韦总说了一阵，开口说道：“夏玉良大学的时候追过裴晶。”
韦总一愣，“我操……裴晶不会联系夏玉良背地里来整你吧？”
“不知道。”裴译深呼吸了一会儿，手指在胃上揉了揉，吞咽了一下，声带被胃酸侵蚀过，听起来有点沙哑。
“上班就是上班，该怎么做就怎么做。”
他说着又看向了韦总，“而且我职位比他高，您说我俩是谁整谁？”
韦总叹了口气，知道这事一时半会儿很难再找到思路，索性直接换了话题。
“你那高中同学最近是不是变漂亮了？上次在楼下食堂里看见她笑，特别甜，感觉还挺可爱的，快三十了看着跟二十岁小姑娘一样，刚来的时候好像没现在水灵。”
裴译一本正经地说道：“不用比，外貌的事她容易放在心上，她在我这一直都好看。”
“你怎么回事啊老裴，还没结过婚呢，心态就已经跟我们这些结婚十几年的老男人一样了。”韦总把烟叼到嘴上吸了一口，“不过她确实挺不错的，上次她怼裴晶那话让人听着很痛快。”
裴译愣了一下，抬眼看向了韦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