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章

    我反问：「那你呢？这些年过得好吗？」

    「挺，挺好的。」

    一顿饭吃得索然无味。

    陈婉仪忽然把一张卡放到我面前。

    「密码是你的生日。」

    「我知道你怨我，恨我，可这是我当妈这么多年的一点心意。」

    我攥着手，一字一顿：「我不需要。」

    这么多年对我不闻不问。

    现在这又算什么？

    迟来的关心和母爱吗？

    12

    听人说蹦极是给自己一次重生的机会。

    于是我来了。

    以前的我不敢，恐高，害怕。

    站在底下都能听见高空中的人疯狂尖叫。

    现在很想体验一次，是否真的会让人重生。

    蹦极台上的风很大，风景也很好。

    做好安全措施，工作人员还没开始倒数，我闭上眼睛已经往下跳了。

    耳边风声呼啸，身体不断往下坠。

    像是要坠入无尽的深渊。

    短暂的失重后，迎来无尽的弹升。

    身体弹到最高点又往下坠落时，我感觉自己快要死了。

    我学着他们大吼，疯狂发泄自己的情绪。

    蹦极结束后，我并没有得到重生。

    人总是希望在某一瞬间瞬间大彻大悟，改变命运，实际上旅游、蹦极……只是能让你享受到短暂的自由，放松。

    没经历过苦难、泥潭里挣扎、黑夜里哭泣，又怎么能轻易大彻大悟？

    谁都希望自己的人生能一片坦途，可没谁的人生能真正做到一片坦途。

    13

    傍晚刚回到家，接到医院打来的电话。

    「谢先生，您母亲病危，我们希望您能尽快来医院……」

    手机砰地砸在地板上。

    我跌跌撞撞找到病房，陈婉仪惨白着脸，戴着氧气罩躺在病床上。

    我站在门口，几乎没认出来。

    明明前几天见到的时候还好好的。

    「阿昀，你怎么来了……」

    她的态度突然变得很差。

    「你走，我不想见到你，不需要你来可怜我。」

    我走过去，坐下。

    「要不是医院给我打电话，你以为我会想来吗？」

    我怨过她，恨过她，当年为什么不要我。

    可我从来没有想过要她死。

    这一刻，我才明白我其实早就不恨她了。

    心里那根刺早就散了。

    陈婉仪哑着嗓子开口。

    「我从来没有想过不要你，阿昀，当年你父亲不肯把你给我，我歇斯底里同他闹过，吵过，可是没用。」

    「冷静下来，我觉得你父亲说得对，你跟着我只会吃苦，我刚没了工作拿什么养你，我工作又没有时间照顾你。你父亲不一样，他有固定的工作收入，我想你跟着他会好很多，最终我妥协，每个月寄抚养费给他。」

    「我有回去找过你，他死都不肯让我见你。」

    「后来，你父亲娶了别人，我想带你走，见到你时，你说你恨我，再也不想见到我，这么多年我只敢偷偷躲在暗处看你一眼。」

    那是因为我以为是你抛弃我，不要我了。

    我不知道是这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