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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7章

    毕竟舒梨姓舒,银行账户肯定会被冻结。

    刚刚他也已经跟舒梨试探过。

    车上有面包和牛奶,是沛沛一开始留下的。

    边寂开车途中瞧了眼,从袋子里拿出面包,递给舒梨。

    骨节分明的手,指甲仍同当年一样修剪得很干净。

    手腕处的表泛着凌厉璀璨的光,能看出价值不菲。

    这还是当初那个连医药费都快付不起的穷小子么。

    舒梨没接,笑了声:“不用。”

    她只想拿钱,别的施舍,全都不需要。

    边寂没强求,放下面包,目视前方平静开车。

    车里太安静,连首音乐都没有。

    彼此的呼吸就显得格外清晰。

    他们没有交谈,好像多说一个字,都不符合他们如今的关系。

    车程大约十多分钟,舒梨反应过来的时候,边寂已经把车停在了观澜花园的地下停车场。

    车熄了火,四周一片的黑。

    舒梨什么都没说,等着边寂自己解释。

    边寂按下安全带的开关,说:“出门没有带银行卡的习惯,得回家拿。”

    “是么,我还以为你不打算还我那几万块。”

    “怎么会。”

    边寂解开安全带,打开车门下车。

    舒梨坐着没动,预备在车里等边寂回来,可很突然的,她这边的车门被打开。

    暗色且看不清脸的车库里,边寂身上的清冽松木香就在她鼻尖晃荡。

    他离她很近,又很有绅士地保持安全距离,问她:“不走么?”

    舒梨怔忪几秒,用调笑般的语气说道:“走去哪,你想带我去你家?”

    “老师,你就这么迫不及待地想对我炫耀你如今的一切么?”

    只有舒梨会喊边寂老师,而这句老师,边寂已经很多年没再听过。

    这样的语调,这样的称谓,恍如隔世。

    边寂不动声色。

    舒梨又倚着车椅背笑,眸子好似又粲烂了起来:“还是……你想跟我‘叙旧’?”

    短暂几秒的沉默过后,边寂嗓音低沉,反问:“你怕?”

    你来我往的问句,谁都没有准确回答。

    舒梨是不能被激的性子,碰上边寂,她骨子里的挑战欲和不服输全都回了来。

    她解开安全带,边寂适时往后退一步,给她足够的空间下车。

    边寂住A幢19层,这套房是去年底华伦老总赠予的,额外的年底分红。

    做他们这一行,如果做的好,年薪可达百万以上。

    很幸运,边寂正属于这一类。

    现在房产证写的边寂的名,边寂打算等沛沛成年,过户给她。

    房子的装修风格是极简主义,灰和白是主色调,进门就能看到客厅大片的落地窗。

    观澜花园以视线宽阔风景秀丽为卖点,从落地窗往外眺望,能看到湖泊柳树,矮丛花林。

    江市最大的湿地公园被尽收眼底。

    边寂带舒梨进来,关上门,自己走去书房。

    再出来的时候,手上拿着银行卡,以及一包烟。

    他把烟放在茶几上,对舒梨说:“你要的烟。”

    舒梨还站在玄关,竟有那么一刻无语想笑。

    他还真记得住,还给她拿烟。

    “公司有几个会议要开,来不及取钱给你,中午午休我取了带回来。”

    边寂有条不紊地说着,垂眼看了眼腕表,似是给他的时间真的已经不多。他双眸再转向舒梨,语气不咸不淡的:“你可以在这等我。”

    一时间,舒梨竟搞不懂边寂的目的。

    把她带到他家,然后让她在他家等他?

    “你到底想做什么?”

    “我不会对你做什么。”

    “我凭什么相信你?”

    狭长眼尾小幅度轻扬,边寂似乎轻笑了声,瞳色漆黑。

    他说:“你就是会相信我。”

    ——宛若几年前,恣意骄横的女孩张扬而自信地对他说:“你就是会相信我啊。”

    只是短短几年,各自立场身份对调,舒梨竟成了被压制的那一方。

    她想,这男人应该是记仇,在报复。

    “冰箱里有吃的,门锁是指纹锁,你出去了就再进不来。”

    边寂跟交代小孩似的,交代了一圈,转而说:“抽烟记得开窗,我不习惯家里有太重的烟味。”

    舒梨不想理他。

    边寂不再多留,重新出了门。

    门被关上,指纹锁响了几声,门彻底锁上。

    偌大的房子就只剩下舒梨一个人。

    也就只有在这样的时刻,舒梨才能卸下满身伪装,无力地靠向墙壁。

    或许她该为边寂开心,如今的他终于不再是穷学生,有身份有地位,挺好。

    同时她又恨他,让她第一次尝到从天堂坠落地狱滋味的人,就是他。

    矛盾的情感交织在一起,舒梨想,她还是恨他多一点。

    他记仇,她也记仇。

    等拿了钱,她不会再跟他扯上任何关系。

    疲惫奔波了这么多天,舒梨是真的累了。

    肚子饿,可她忍着不吃。

    对于她来说,边寂的任何好意,都是另一种层面的怜悯。

    她宁愿饿肚子。

    几天没睡过觉,舒梨走去坐到沙发上,柔软舒适的沙发,让她的睡意一下袭来。

    她想,反正都要等,那就先借边寂地盘睡一觉吧。

    ·

    边寂难得迟到。

    在他回到华伦总部之前,一辆线条流利的热焰红超跑先停在了公司楼下。

    江薏踩着高跟鞋走进公司大楼,啪嗒啪嗒的脚步声,惹来许多职员侧目。

    高跟鞋,露背裙,配上妆感略重的哑光红唇,华伦几乎成了她的私人秀场,自信昂扬的同时还跟身旁经过的职员摆手打招呼。

    进入电梯,她微笑冲旁边的人说:“23楼,麻烦。”

    穿着职业装的男职员点头,恭敬帮她按了23楼。

    电梯直达23楼,江薏走出来,这层楼所有的职员见到她都已经见怪不怪,有些殷勤的还会主动跟她打招呼:“江小姐早。”

    江薏笑笑,询问:“边总在办公室吧?”

    “边总早上还没来。”

    “没来?”

    江薏有些意外,这个工作机器每天最喜欢的事情就是加班,没想到会在工作日迟到。

    她没再说话,径直走向边寂办公室。

    整个办公室是全透明玻璃的设计,毫无隐私感。

    江薏往边寂办公椅上一坐,无聊地转着椅子。

    梁夏送资料进来,见到江薏,诧异了一下。

    “江小姐。”

    江薏正聊赖着,瞧见梁夏,便问:“你们边总去哪了,怎么还没过来上班。”

    “边总早上有点私事要出来,现在正在来的路上。”

    “他能有什么私事啊……”

    江薏嘟囔着,对梁夏说:“给我倒杯咖啡,少糖多奶。”

    “是。”

    梁夏在办公桌上放下文件,便出了办公室。

    边寂回来时候,梁夏刚泡好江薏的咖啡要送过去,途中碰上边寂,他忙跟过来压低声音说:“边总,江小姐来了。”

    边寂眼眸扫了扫梁夏手中的咖啡,“她的?”

    梁夏点头,边寂问:“你很空闲?还有时间泡咖啡?”

    “这……江小姐交代的,我……”

    “过五分钟进办公室叫我开会。”

    梁夏一愣,今天的会议在十一点,现在还早着呢。

    可一联想到办公室里的江薏,他就立马懂了,“好的边总,我明白了。”

    边寂与梁夏一前一后进了办公室,江薏一见边寂来了,忙放下玩了半天的手机,从办公椅上起来,娇声喊了句:“你可算是来了。”

    边寂没有应答,神色漠然,停在办公桌前,拿起桌上堆积的文件翻阅。

    梁夏放下咖啡就走了,看表计算着时间。

    办公室里没外人,江薏就迈着步子走到边寂身边,涂着鲜红指甲油的手指轻轻拨弄他的西服衣领,全身无骨似得倚在桌边。

    “早上忙什么呢,还迟到。”

    “送沛沛去学校。”边寂不为所动,视线只停留在文件上。

    “这种事你可以找我嘛,反正我每天都空着没事做。哎,最近新开了家餐厅,中午一起去?”

    江薏的手臂已经要攀上边寂的脖子,边寂往边上转了下,拿着文件走到办公椅那边坐下。

    江薏抿抿唇,嗔道:“你倒是说话呀,去不去?”

    “今天有几个会议,没时间。”

    “在忙也得吃饭吧?”

    边寂似是终于没了耐心,抬眸透过镜片看江薏,“公司很忙,连我在内,大家都没时间去消遣的地儿吃饭。”

    “我部门的人都有份内的工作要做,加班是常有的事,平时的工作就已经忙不过来,所以……”

    边寂瞧了眼桌上的咖啡,接着说:“泡咖啡这种事,请不要麻烦我的助理。”

    江薏脸色僵了僵,不明白自己让别人泡个咖啡都会惹边寂不高兴。

    她为自己解释:“我又没让他做什么,只是泡个咖啡。”

    “而且泡咖啡只是几分钟的事,难道真的忙的连几分钟都挤不出来么。”

    “他拿的我爸的工资,给我做点事怎么了。”

    边寂眸色冷冷的,没应。

    江薏往边寂这边过来。她站着,边寂坐着,她用手臂圈住边寂的脖子,浓郁的香水袭满边寂鼻腔。

    边寂忍不住皱眉。

    江薏嘟着红唇委委屈屈:“好啦,我知道了,下次我不会再让你助理帮我做事了。”

    “你别不高兴嘛,中午陪我去吃饭好不好,你看我都打扮的这么漂亮,你舍得放我鸽子么?”

    边寂神色未动,只出声提醒:“外面人都看得到。”

    江薏一愣,头往四周看,全透明的玻璃确实什么都挡不住。外面公共工作区域的人似乎都在忙,可总有那么几双好奇的眼睛瞟过来。

    这时,梁夏敲门进来。

    “边总,要开会了。”

    边寂轻应一声,抓住江薏的手臂让她松开自己,而后站起来。

    “你回去吧,我没空陪你吃饭。”

    江薏忿忿看着边寂离去的背影,快气死了。

    这男人难道真的不喜欢女人么,她都这么主动了,他竟然还跟块石头一样。

    江薏又看看这办公室的玻璃,更气了。

    哼,迟早要叫她爸把这些玻璃全换了。

    ·

    舒梨睡得太沉,陷入梦不醒的梦里,直到门铃响。

    她恍惚睁眼,眼前的陌生让她慢慢清醒。

    门铃还在响,舒梨从沙发上起来,踩着虚浮的脚步走到门口,透过猫眼看了看,是穿着黄色工作服的外卖员。

    舒梨没点外卖,她也没钱点外卖。

    突然出现的外卖员,让她生出几分警惕。

    还好门边有可视电话,外卖员问她:“你好,请问是舒小姐吗?这是一位姓边的先生给你点的外卖。”

    舒梨这才开门,取过外卖。

    取回来之后,她没动,放在茶几上,自己躺着继续睡。

    边寂这个人也挺烦的。

    她决了心只跟他要钱,他偏偏一而再再而三地引诱她吃他的东西。

    外卖隔着包装袋都能闻得到香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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