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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8章

    听着他的叫声,程灵淑忍不住揉了揉额角,暗地里骂他是蠢货。

    事到如今,事实真相已经不重要,重要的是安抚臣心,维护君威。

    连此事都看不清楚,爬上侍郎的位置又如何?

    如此沉不住气,看不懂时局,往后怕是难有大作为。

    看着人被拖下去,迟挽月忍不住捏了捏宁怀昭的手,惹得他回头去看。

    小姑娘冲着他眨了眨眼睛,快速的竖了个大拇指。

    宁怀昭勾唇,别人看不见的宽大袍袖中,拇指指腹轻缓的摩挲了几下迟挽月的手。

    迟瑞的脸上也露出喜色,率先带头高呼:“皇上圣明。”

    其他人也连忙跟着跪下,一呼百应。

    程灵淑则是忙着安抚着宁昀,也跟着打圆场。

    “皇上,您可要保重龙体啊,莫要被那个裴彦气坏了身子。”

    “再说了,这今儿个可是晋王的接尘宴,您看看闹成这样,让晋王心里可怎么想啊?”

    说到后面,她刻意压低了声音,凑在宁昀耳边说的。

    看了一眼宁怀昭,宁昀的心绪稍有平复。

    谁也没想到提起来迟挽月的婚约,会出来这么一档子事。

    “罢了,这事到此为止,今日毕竟是晋王的接尘宴,至于威远侯府与晋王的婚事,改日再议。”

    “嗯?婚事,哦,对,婚事,这婚事是不是成了?哀家什么时候喝你的喜酒啊?”

    睡得昏昏沉沉的太后突然醒了过来,眼睛都睁不开,嘴里还在念叨着迟挽月的婚约。

    宁昀觉得更头疼了,方才吵的那么厉害,他这个母后都睡得香喷喷的,这怎么一提婚事,就来劲了呢?

    他朝着太后的方向倾身:“母后,这小丫头的婚事啊,改日再说。”

    太后的精神混混沌沌的,他这么说,便应了下来:“嗯,好,改日再说,可要……可要给阿宝找个好人家。”

    “好,朕一定给她找个如意的夫婿。”

    看太后在席位上寻找迟挽月的身影,她连忙跑上前去,抓住太后在虚空中乱抓的手。

    “有太后这么为阿宝惦记着,阿宝也一定能找到如意郎君的。”

    太后是打从心眼里喜欢她,只要听见迟挽月说话,看见她的人就觉得心里高兴。

    “好好好,哀家现在就记挂着你的事情呢,要是真能……真能找个靠得住的小子,哀家也就放心了。”

    太后说话的时候已经有些上不来气,声音也很虚,大家都知道她已经时日无多。

    现在整日里混沌着,偶尔才会清醒些。

    宁昀心里自然也明白,也是想趁着她还在的日子,让她身边热闹热闹,高兴高兴,这才带她来了这接尘宴。

    若知有此荒唐闹剧,他断不会让太后来此是非之地。

    看着太后如此喜欢迟挽月,程灵淑的眼里倏然闪过了一抹亮光,笑道:“皇上,妾身瞧着太后对小郡主喜欢的紧,这好不容易进宫来了,不如就让小郡主陪太后些日子,给她老人家逗逗乐,您说呢?”

    宁昀本来就对宁怀昭和迟挽月的事情心有芥蒂,尤其是经过今日接尘宴这一遭,关于两个人的闲言碎语绝不会少。

    他若是不赐婚,不好收场,可这两人联姻,势必会引起朝堂动荡,势力失衡。

    程灵淑这个提议算是说到了他的心坎上了。

    隔绝两人,让他们不接触,至少先过去这阵风头再说,至于后面的赐婚,那这中间发生什么事,可就说不准了。

    “母后,让这个小丫头陪您一段时日,您看如何?”

    太后一听就来了精神,连忙点头,声音都跟着洪亮坚定了不少:“好,让这个小丫头陪我段日子。”

    宁昀的脸上漫上了一层笑意,连忙应下:“好!”

    说着话,他转向迟挽月,开口道:“迟挽月,你可愿意在这宫中陪太后一段日子啊?”

    迟挽月:“……”

    都把她架在火上烤了,还问她想不想死,这不是多此一问吗?

    迟挽月心里郁闷的不得了,大概也能猜到宁昀这么做的原因,可是,她一旦住进宫里,就和阿昭见不到了。

    况且,这一住进来,还不知道什么时候能出去,万一在此期间有什么变故,她连和阿昭商量的机会都没有。

    可她又不能拒绝。

    心里叹了一口气,迟挽月知道她和宁怀昭的婚约不容易,就算阿昭当初不提出赐婚圣旨,也一定会有诸多阻碍。

    没想到,这才刚开始,就给她出那么大的难题。

    看了程灵淑一眼,迟挽月恨不得在心里把她大卸八块。

    “怎么?不愿意?”

    看迟挽月面色不悦,宁昀的脸色瞬间拉了下来。

    目光也不由得落在下面的宁怀昭身上。

    第63章

    你想要什么彩头?

    他神色如常,倒是没什么特别的表现。

    闻言,迟挽月连忙咧开小嘴儿,伸手挎紧了太后的手臂,声音飞扬:“愿意,阿宝就是担心照顾不好太后,方才心里在打鼓呢。”

    宁昀听她答应,脸色便立刻阴转晴了。

    “这你不必担忧,你在宫里,太后看见你就高兴,你只需要好好陪着她便是。”

    这话的潜台词就是:不能离宫,甚至要时时刻刻陪在太后身边。

    迟挽月心里闷了一口气,又不得不答应。

    “是,那臣女就留在宫里好好的陪着太后。”

    迟挽月面上是笑着的,眼里却被怒火点燃,目光直直的看向程灵淑。

    程灵淑的脸上带着得意,若无其事的移开,还有模有样的摸了摸自己的发髻,头颅昂的像是斗胜了的公鸡。

    迟挽月闭了闭眼睛,默默地安抚自己,不生气,不生气,跟个王八蛋生什么气?

    她都已经进宫了,跟程灵淑打交道且有些日子呢。

    这笔账总能讨回来的。

    看着太后又闭上了眼睛,迟挽月忍不住低头去看,声音轻柔,如同和煦微风:“太后,您是不是累了?我扶您去休息吧。”

    宁昀也注意到了这个情况,连忙凑了过去。

    “母后,您若是累了,就回寝宫去休息吧。”

    太后的眼睛又睁开了,看了一眼迟挽月和宁昀,摆了摆手道:“不睡了不睡了,天天睡,哀家的骨头都睡软了。”

    说着话,她像是想起来什么似的,看了看四周,开口道:“不是说今日有歌舞吗?快……让哀家也看看热闹。”

    看见她执意要留在这里,宁昀也没办法,连忙开口道:“好,那您就看会儿热闹,什么时候觉得累了,就让迟家这个丫头扶您回去。”

    “好好好。”

    太后连连应下。

    看事情安定下来,宁昀看向宁怀昭,开口道:“晋王可还有心情?”

    宁怀昭掀了掀眼皮子,转过菲薄光影,嗓音里带着懒散的笑意:“有,冒犯臣的人都已经下了狱了,这会儿看歌舞,再合适不过。”

    简简单单的一句话,却带着杀鸡儆猴之意。

    他宁怀昭可不是十几年前那个任人宰割的孩子,谁若是不长眼,冒犯到他头上,落得和裴彦一样的下场都是轻的。

    众人都缩着头装鹌鹑,心里也各有算计。

    迟挽月坐在太后旁边,心里气不顺的很,从头到尾也没个笑模样。

    程婉看她如此,想着她此前欺辱自己,便又起了坏心思。

    她抱着琴站在中间,朝着宁昀参拜:“皇上,臣女听闻小郡主的舞技出神入化,既然今日是晋王的接尘宴,郡主怎么能不舞上一曲,为晋王接风呢?”

    突然被点名的迟挽月一个激灵,抬起头看向她,眯了眯眼睛。

    舞技?她哪有什么舞技?她都不懂跳舞。

    可是程婉今天既然撞上来了,那就别怪她拿人出气了。

    当着众人的面,动不了贵妃,还不能动动她的亲妹妹吗?

    这么想着,迟挽月勾唇,眼睛里光影闪烁:“好啊,既然程小姐盛情相邀,那我便献丑了。”

    “我听说程小姐的琴也抚的不错,不如就给我伴奏如何?”

    “什么?我给你伴奏?”

    程婉惊愕,迟挽月怎么这么会顺杆爬?居然还让自己给她伴奏。

    迟挽月眨了眨眼睛,无辜的厉害:“自然,程小姐都抱着琴来了,闲着也是闲着嘛。”

    “我一直听闻你琴技了得,就是没有机会听上一曲,今日既然如此巧,那不如咱们一人抚琴,一人展示舞技,比上一场,看看到底是你的琴技好,还是我的舞技更胜一筹?”

    听着她是把自己的琴技给夸了一通,可是自己给她伴奏,这不是硬生生的成了个陪衬,自降身份吗?

    宁昀不说话,沉默着看着这场面,不该他插嘴的,他坚决做哑巴。

    程婉不得已看向程灵淑,瞧见她给了个眼神,即便是再不甘心,也只能应下:“我伴奏便是。”

    迟挽月转身看向宁昀,瞧着他作揖道:“皇上,臣女斗胆,想求个彩头。”

    “哦?你想要什么彩头?”

    迟挽月抬手,纤细白嫩的手指直直的指向程婉头上的一支雀尾金簪:“若是臣女得了满堂彩,让您瞧着高兴了,便将程小姐头上那支簪子送予臣女。”

    那簪子是去年,贵女在宫中蹴鞠比赛时,程婉赢了头彩,皇上赏给她的。

    她当个宝贝似的,一遇到什么重大的日子就戴在头上炫耀,生怕别人不知道自己得了这等殊荣。

    往前,迟挽月不屑于搭理她,是因为自己年年都是头彩,就只有去年发高烧,没参加那场蹴鞠,这才让程婉得了这个便宜。

    可程婉今日真太没眼力见了,她们姐妹联手算计她一场,她不回敬,怎么对得起她们费尽心思做的这场局?

    闻言,程婉果真睁大了眼睛,脸上都是气愤,气的眼眶都红了:“迟挽月,你……”

    迟挽月又往上抬了抬小脸:“程小姐怎么连支簪子都舍不得?是看不起我还是看不起皇上?”

    宁怀昭垂眼,缓缓的勾唇,小姑娘就没吃过亏,这会儿正心情不好呢,这程婉还撞上来。

    呵,可真是太不知死活了。

    程婉哑口无言,忍不住咬唇,急得眼泪都快落下来了。

    至于其他人,火烧不到自己头上,谁也不肯出来惹这一身骚。

    毕竟,神仙打架,凡人遭殃啊。

    程济远想说些什么,却又对簪子的来历不清楚,更不懂这些女儿家的东西,所以他想说都说不了,便将目光投向了程灵淑。

    程灵淑见状,自然是帮着自己妹妹的,笑道:“小郡主,那簪子是婉儿极为喜欢的,再者,簪子是皇上赏赐的,婉儿怎么敢贸然将东西送出去?”

    “不如这样,本宫这里有许多各式各样的簪子,你若是喜欢,本宫这就差人拿来,让你瞧瞧如何?”

    迟挽月的一张小脸软软嫩嫩的,瞧着也没什么攻击性,可她向来不是什么好惹的角色,尤其是今日被他们联手算计,憋了一股闷气。

    ……

    祝各位小可爱节日快乐呀~

    第64章

    你就瞧好吧

    “原来这簪子是皇上赐的,臣女还以为程小姐是舍不得。”

    说着话,迟挽月有些失落,还装模作样的看了好几眼那簪子,声音都低落了几分,还隐约带了几分耍赖和撒娇:“可臣女就是喜欢这支簪子,皇上,您这彩头到底允不允啊?”

    这话既然是落在了宁昀头上,他再做哑巴也说不过去了。

    只是当着程家与贵妃的面,程婉不愿意的话,他不好直接开口将这彩头给出去,何况这是自己先前赏赐给程婉的。

    轻咳了两声,宁昀才开口:“俗话说君子不夺人所爱,你不如再换别的彩头,如何?”

    “你说说看你想要什么,朕都允了。”

    迟挽月眨了眨眼睛,虽然不太高兴,但还是点头应下:“好吧,想来程小姐确实是舍不得这支簪子,又笃定了自己会把簪子输给我,那我便让让她好了。”

    程婉向来心高气傲,怎么会受得了这种侮辱?

    “谁用你让?我绝对不会输给你的,只要皇上许了,我没有意见。”

    程灵淑忍不住闭眼,只想把这个妹妹的脑袋摁在水里好好清醒清醒去。

    坐在宁怀昭对面的宁寒屿忍不住轻笑了一声,目光就跟着迟挽月转。

    有意思。

    他怎么从来不知道威远侯府还有这么个宝贝?

    这么聪慧的性子,若能嫁给他为皇子妃,定是大有裨益,更别说她还是威远侯娇宠着的幺女。

    有她在手,还愁迟瑞与迟江亭不给他卖命吗?

    这么想着,宁寒屿的唇角扬的更高了些,眼里精光攒动,更是一眨不眨的盯着迟挽月,带着算计与垂涎。

    这一幕正好落在了宁怀昭眼里,眸中起了杀意,手指紧紧的捏着杯子,指节泛白。

    宁寒屿像是察觉到了什么,目光移开,正撞上对面的宁怀昭。

    明白他为什么这么生气,宁寒屿的唇角扬的又高了几分,挑衅似的拿起来手中的酒杯遥敬他。

    宁怀昭眉宇间的杀气更加凛冽,衬得那双本就清冷的天蓝眸子凉意纵横,像是铺了一层薄冰。

    迟挽月不知两人之间的暗流涌动,听见程婉松口,双手背在身后,欢欢喜喜的看向宁昀:“皇上,您瞧,她同意了。”

    宁昀这么看下来,对于迟挽月耍的小聪明和激将法,那是一清二楚,也不由得被逗笑了。

    “哈哈哈哈,母后说的不错,你这小丫头啊,小聪明是真不少。”

    “既然你们都同意,那这彩头便允了你吧。”

    迟挽月连忙朝着宁昀拱手:“多谢皇上。”

    “臣女还有一事,想请皇上应允。”

    “迟挽月你怎么那么多要求?你要是怕了,你就认输,莫要同皇上提那么多要求。”

    程婉沉不住气,也怕迟挽月再有什么坏点子,说话的语气急了些。

    迟挽月侧头看向她,轻轻巧巧的把问题抛了回去:“程小姐,我同皇上说话呢,你又不是皇上,你答什么?”

    程婉吓得脸色惨白,连忙跪在地上请罪:“皇上恕罪,是臣女逾越了。”

    宁昀摆了摆手:“行了行了,迟挽月,你说吧,想要什么?”

    “皇上,您当年是在马背上打来的天下,臣女也时常听父亲说您雄姿英发,一路挥师南下,威风凛凛,靠着手中的剑横扫千军。”

    “开创本朝后,庙堂与民间皆以能武为荣。”

    “臣女生于武将世家,从小耳濡目染,比起来唱歌跳舞,岂不是舞剑更能体现我朝习气,扬我国威?”

    这话说的,马屁也拍了,自己的目的也达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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