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气小说 第313章

    晨雾还没散尽，三号车间的铁门在霜气里冻得发涩。

    陈砚舟拿棉纱裹住门把手使劲一拽，铁锈渣子簌簌落在翻毛皮鞋上。

    新模具躺在液压机工作台上，晨光里泛着回收钢材特有的斑驳光泽，像是被人嚼过的槟榔渣重新熔铸成型。

    "陈哥！

    "赵卫国扛着氧气瓶踉跄进门，工装领口蒸腾着白气，"热处理车间给咱留了半桶硝盐，老张头说晌午前能给模具做表面硬化。

    "他军用水壶在腰间晃荡，壶身凹坑处结着薄霜。

    林秀芹踮脚往模具型腔里抹红丹粉，羊剪绒手套蹭得油亮。

    突然"哎呀"一声，她左手小指被毛刺划出道血痕。

    陈砚舟扯过棉纱要给她包扎，她却把手指含进嘴里，含糊着说："不碍事，上回帮老张头搬铸铁锭，虎口裂得比这深多了。

    "王主任的脚步声混在广播体操音乐里由远及近。

    他今天换了双三接头皮鞋，踩在水泥地上的节奏比往日急促："小陈，上钢厂的同志来电话，说304号特种钢起码得等三个月。

    "他扶了扶眼镜，镜腿缠着的白胶布格外扎眼，"但轻工局催着要五千个饼干模，你看这回收料......""王主任，您摸摸这淬火面。

    "陈砚舟引他走到砂轮机旁，昨夜用盐水回火的试件泛着青灰色，"赵师傅在废料堆里挑的轴承钢，硬度能到HRC55。

    "试件在砂轮上擦出的火花像节庆的烟花，蓝色芯子拖着金色尾芒。

    老张头端着搪瓷缸踱过来，缸壁结着螺旋状茶垢："要我说，得把退火时间拉长。

    五三年给志愿军修炮闩那会儿，苏联专家教的阶梯式退火法......"他突然噤声，目光扫过墙上的"抓革命促生产"标语，缸底的茶叶梗在褐色液体里打了个转。

    液压机启动时，车间顶棚的积灰扑簌簌往下掉。

    林秀芹攥着操作杆的手背暴起青筋，麻花辫梢的红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