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7章
刀疤男也瞥了跪伏在他身前的小少女一眼,“我对这种瘦猴不感兴趣。”空气里还隐隐有着尸体的腐臭味,得亏是冬天,温度再高些的话这地方根本就没法呆了。
他泄愤似的在易华先被折断的手臂上踹了一脚,在对方痛苦的嚎叫声里,皱着眉点了几个人。
“你,送这俩小孩去医院,你们,留这儿把事处理好。”
“是。”
易真被人拽上车的时候,整个人像被冷汗水洗过一遍似的,她紧紧地攥着易辙的手,咬着舌尖逼自己清醒,直到闻到医院刺鼻的消毒水味,才支撑不住彻底昏迷过去。
秦绢的后事料理地很仓促,不过好歹也算体面,易华先被那些人带走了,半个月后才被放回来,被折磨的人不人鬼不鬼的。
但是他意外的正常了一段时间,把家里收拾一新,找了份工作,努力还钱,还经常给大病初愈的易辙炖骨头汤喝,不过好景不长,当他再一次发病的时候,姐弟俩都没有意外。
以前一直都是这么过的,不过是回到原点而已。
就这么一直到易华先死的那天。
那一天,易真久违地留意到天是蓝的,花是有颜色的,阳光也有种好闻的干燥的味道。
她本来以为自己已经麻木,那一刻才知道,原来她一直渴望从原生家庭的黑暗中逃离出来。
其实小时候有很长一段时间,家庭对她来说是很美好的,直到易华先在秦绢孕期出轨,跟个不知道哪来的富婆鬼混了一段时间,回来要跟她离婚,闹得人尽皆知。
秦绢恶心透顶,两人当面吵电话吵,闹了无数次。
临近生产,秦绢想打胎都不可能,对丈夫的恨意就这么迁移到了未出生的孩子身上,后来她难产落下了一身病根,也无力再折腾离婚的事情,好像就要这么拖着恶心易华先一样。
易华先被富婆甩了的那天,易真听见秦绢在房间里大笑了几声,笑着笑着就哭了起来。
易真不知道婚姻究竟会带来什么,但想起秦绢和易华先的结局,想起她和易辙暗无天日的童年,她突然对和白成斌的约会产生了一点恐惧。
但宋婷和李小娟不会给她机会伤怀,她在后面躲了没多久,就又被拽到了前面。
今天工作日,店里生意一般般,易真直接被推出柜台,坐到了白成斌对面。
两位“媒婆”嬉笑着走了,白成斌无辜地冲她笑笑了,“对不起,打扰你工作了,我下午没什么事才想着早点来等你的。”
他把桌子上的花捧给她,“送你,就当是你陪我看电影的谢礼。”
他理由都找好了,易真也不知道怎么再推辞,别扭着接过了花,“谢谢。”
这是一捧绣球花,旁边有易真叫不上名字小花点缀,包装的很有质感,易真只在电视里看见过。
不过她没有欣赏这种娇贵事物的能力,拿在手上反而有些不知道该怎么办。
白成斌一直在观察着她的表情,适时解围道:“不喜欢的话丢掉也行,不用给我面子,真的。”
易真下意识道:“这怎么行,花了钱买的。”
说完她就有些不好意思,整天把钱挂在嘴边好像显得很庸俗。
白成斌朗声笑起来,眼睛里亮晶晶的,说话也不再顾忌,“没事儿,买来是想讨你喜欢的,如果你不想要那这花就毫无意义。”
易真有些害臊,但更多的是不知道怎么应对的尴尬,她“噌”一下站了起来,在白成斌惊讶的视线里支吾着说了句“我先去干活了”就跑了。
白成斌看着她落荒而逃的背影,摸着下巴笑了笑。
即便易真再想逃避,下班时间还是到了。
电影七点多开场,白成斌先带她去了一家西餐厅,易真穿着一身旧旧的黑色棉袄,下身是洗的泛白的牛仔裤和鞋带都起毛了的球鞋,与这个高档的地方格格不入。
她坐如针毡,总觉得周围的人都在看她,白成斌则全程游刃有余,还宽慰她让她放松。
易真见他熟练地跟服务生交流,还夹杂着她根本听不懂的英文单词,而她只能木头似的僵坐着,显得更窘迫了。
这种尴尬在服务生点完餐扫了她一眼后达到了最高点,那轻飘飘的一眼好像把易真从头到脚都蔑视了一遍,让她觉得自己根本就不配坐在这里。
“那个......”服务生走后,她艰难地开口,“我们可以换个地方吃饭吗?”
“怎么了?”白成斌发现了她的表情,“这里的鹅肝很不错,我早就想带你来尝尝了,还有牛排,你应该没吃过吧,今天好好尝一尝。”
他兴致勃勃,易真没法再扫他的兴,在十二万分的煎熬里吃完了这顿饭,根本没尝出来所谓的鹅肝牛排是什么味道,只记得自己拿着刀叉仿佛第一次使用双手的迷茫,和试探着提出有没有筷子时白成斌脸上的错愕。
至于之后的电影,她也没什么心情再看了,散场时白成斌看着她怏怏的神情,一转身挡在了她面前。
“小真,对不起。”
易真没顾得上他突然变亲密的称呼,惊讶道:“怎么了?”
白成斌一直是很开朗健谈的,这会儿罕见的犹豫不决了起来,脸还有些红。
“我好像做错了事。”他抿了抿唇,“我是想给你一个完美约会的,但是好像有点用力过猛了。”
“我是想着女孩子可能比较喜欢这种的......唉......”
“下次我们去吃你想吃的东西,做你想做的事,好不好?”
他突然摊牌,打得易真措手不及,两人大眼瞪小眼看了半天,白成斌首先笑了起来,大着胆子摸了摸她的头,“说话呀,傻啦?”
“之......之后再说吧。”易真避开他的触碰,含糊道。
“好。”白成斌表情没什么变化,退到她身边跟她并行,“有点晚了,我送你回家吧。”
“不用了,送我到奶茶店就好,我的车还停在那里。”
白成斌没再强求,在奶茶店门口将她放下的时候嘱咐了一句骑车小心,到家跟他说一声。
易真应了,白成斌打着大灯给她照明,直到她骑远了才自行离开。
到家时才十点多,易真已经想好了应对的说辞,饭馆的事情是瞒不住易辙的,她只要说是给奶茶店晚班的那个女孩顶班的就没问题。
要对易辙撒谎,她在脑海里演练了无数次,才打开了门。
易辙正靠在床头看书,易真发现他脸色有点白,额头上出了不少汗。
“今天怎么这么早就上床了?是不是头又晕了?”
易真坐到床边摸摸他的额头,没有发烧。
“没有,可能有点感冒吧,看会书想早点睡了。”易辙笑了笑,“姐今天怎么回来这么早?”
易真在心里暗暗呼了口气,把提前准备好的答案说了,易辙毫不怀疑,又闲聊了两句就放下书躺下去了。
“姐,你今晚把那床被子抱过来睡吧,我怕传染你。”
“好。”易真给他掖了掖被角,守着他睡了一会儿才轻轻地起身,拿起东西去外面挑皮了。
听到关门声,易辙才缓缓舒出一口气,因疼痛而握紧的掌心已满是冷汗。
不过比起术后的疼痛,他的精神却是无比的亢奋。
这下,就不会再有任何风险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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姐姐在对小辙隐瞒,小辙也在对姐姐隐瞒,咱就是说在起章节名这块越来越有感觉了
——来自还是晚点来改错字这章还挺长的希望大家看得开心客户端
49.
端倪长腿>?老阿?°姨?
49.
端倪
易真第二天醒的早,被易辙抱着睡习惯了,恢复到一人一个被筒她居然有些失眠。
易辙难得没坐在书桌前,而是和昨晚一样靠坐在床头,腿上用书垫了张卷子在写写画画,易真没好意思看他,自顾自起床洗漱了。
今天早饭是白粥,她下楼买了点包子馒头,放在小饭桌上热气腾腾的。
易辙在卫生间洗漱,水声哗哗响了很久才停,易真瞥见他脚步虚浮地走出来的样子,不禁皱起了眉,“小辙,是不是感冒严重了,要不要去医院看看?”
“可能是有一点发烧。”易辙抄了抄额前的头发,慢吞吞走过来在桌前坐下了,“没事,我待会给老班请个假,上午再睡一下。”
易真掌心在他额头按了一会儿,是有点钻手心的热,但是不严重。
“我等下出去买点感冒药,你吃了再睡。”
“嗯。”
易辙扒拉了两口就吃不下了,连带着易真也着急地没什么胃口,再次劝说他去医院失败后,只好匆匆出去买了药回来。
易辙吃了药后给班主任发了个信息就睡下了,手伸在外面握着易真的手,这是他小时候的习惯,生病了就喜欢贴着姐姐,要么靠在她身上,要么牵着她的手。
易真又心软又难受,就这么静静地陪着他,直到出门上班了才松开。
这场感冒说不严重,但也拖拖拉拉折腾了一个多星期,因为这个还推迟了高天阳和梁瑾来家里做客的计划。
而易真这边不知道是不是撒谎的现世报,那之后第二天就被晚班的同事拜托顶了两天的班。
这小姑娘是附近民大的学生,比易真小一岁,人很干练老成,之前也是在白班轮班的,后面因为学校的课就成了晚班专业户,易真受了她不少帮衬,被人求到面前了也不好推脱,只能应下。
这下一来,倒是稳稳填上了饭馆休息的空缺,简直巧合到没话说。
易真每天要忙工作
?
,还挂心着易辙,偶尔还要应对一下白成斌,堪称是一个头三个大。
不过其余两个跟易辙比起来都不是事儿,弟弟感冒痊愈恢复精神后,易真感觉自己的状态也回来了。
这周周六总算是将易辙同学来家里玩的事提上了日程。
高天阳将他们四个人组了个群,每天晚上都要在群里艾特易辙一遍问他什么时候才能来玩,定下日期的时候,他高兴的刷了好几页的屏,姐弟俩手机同时叮叮叮响了半天才停下。
这可是第一次有易辙的同学来做客,易真前一天晚上就把家里大扫除了一遍,当天又一早去买了一大堆菜,易辙蹲在那些花花绿绿的袋子前扒拉了几下,粗略一数估计有七八个菜了。
“姐,不用这么麻烦,在外面随便买点给他们吃也是一样的。”
“那怎么行。”易真正在捣鼓着烤曲奇饼干,“咱家虽然穷,但是待客之道还是要有的。”
易辙不置可否地点头,他其实对别人会怎么样没兴趣,只是不想易真太累而已。
九十点钟的时候高天阳和梁瑾到了,两人第一次来这种拥挤的城中村,兜兜转转半天也没找对路,最后还是易辙下去接的。
一进门高天阳就咋呼起来:“我靠,好香!黄油曲奇的味道!”
易真正把曲奇从烤箱里拿出来,浓郁的甜香已经飘散开了,烤箱是她从跳蚤市场淘回来的,尺寸很小但也够用。
她有些手忙脚乱,显然还不适应家里来客人,微笑着又有点僵硬地说了句“欢迎”。
易辙“噗嗤”笑了一声,被她瞪了一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