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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2章

    他原本是想再给她机会,让她主动坦白的。可是话都说到这个情分上,她居然还能若无其事隐瞒不说。

    柳眠棠,你可真是好样的!

    再说柳眠棠,她并不知自己走得那么干净利索,差点气死了堂堂淮阳王。

    这一路回来,眠棠的脑子转了千百个念头。劫持囚犯,有些疯狂得不靠谱。那么只能再求一次特赦。

    柳眠棠一时间想到了刘淯。他身为皇帝,特赦几个不入流的囚犯应该是很轻松的事情。

    只是她不能去求刘淯,若是真这般做了,便是将自己的夫君的脸面置于何地?

    转而求其次,眠棠决定走一走石皇后的门路。

    这么决定了,眠棠不想耽搁,便命人往宫里递送帖子。可是帖子还没等送出去呢,便传出石皇后破水要生皇子了。

    这帖子,压根递送不出去。

    眠棠颓然倒在床榻上,直觉得怀孕之后,原本就不够用的脑汁现在更是所剩无几了。

    难不成,这是老天要刻意为难那四兄弟?又或者,她唯有亲自去求刘淯才能救了他们的性命?

    就在她一筹莫展的时候,崔行舟终于回府了。

    只不过王爷的面色铁青,一看就是心情不虞到了极点。

    他回到内院以后,还没等眠棠起身,便啪地将她原本递呈皇宫的帖子摔在了桌子上。

    “你一向不爱主动进宫,这次为何主动递帖子?”

    眠棠镇定自若道:“皇后有过生产,如今又怀着身孕,自然对要向皇后问候凤体安康,再顺便聊一聊生养心得。”

    崔行舟觉得自己以前怎么没发现这女人撒谎时眼睛都不带眨的,说得那么坦坦荡荡,他怒极反笑:“你什么时候成了皇后的手帕闺交,我怎么不知道?”

    眠棠起身倒水喝了一口,坦然地问崔行舟:“有事想要求皇后,自然便要亲近些,王爷看着气不顺,是要找我吵架吗?”

    崔行舟紧握着拳头问她:“你我相识甚久,我可曾拿你撒气,冲你发过邪火?”

    眠棠想了想,以前在北街时,他倒是曾经莫名其妙地发火过。可是后来她才知,原来是她说淮阳王的坏话,是当着人家正主的面儿骂人来着,也难怪崔爷生气了。

    在那以后,他也有因为公事气闷的时候,但是顶多话少些,从来不会像北街醉汉那般打骂婆娘,发邪火。

    眠棠这两天一直在想着如何替四兄弟解困的事情,此时倒是有些发觉崔行舟情绪不对了。

    既然他不是发邪火,那便是冲着自己发火了。

    眠棠抬头看向了崔行舟,终于看到了他眼底让人心惊的冷意。

    她抿了抿嘴,默默地看着他。

    崔行舟也是被这闷嘴铁葫芦气得超脱升仙了,倒是能岿然不动地问:“爱妃,我再给你一次以及,你可曾有什么想跟我说的?”

    柳眠棠试探问:“那四个人跟你招了?”

    崔行舟干脆不说话了,双手扶椅,目光深沉,薄唇紧紧抿成一条线,人依旧俊美如昔,只是整个人如千年寒冰雕琢一般,散发着肃杀之气。

    眠棠深吸一口气,觉得天下没有捅不破的窗户纸,既然迟早瞒不住,便早死早超生好了,于是干脆说道:“他们可跟你说了,我……就是仰山陆文!”

    崔行舟似乎并不震惊,依旧一动不动,一双俊目死死盯着柳眠棠,可那一双眼里翻腾得却是滔滔迸溅岩浆。

    不过柳眠棠这一句话说出去后,整个人仿佛排毒一般轻松多了。她一直为着自己隐瞒崔行舟而内疚,现在全说给他听了,一切便爱谁谁了!

    崔行舟看着柳眠棠半晌,终于开口道:“你骗我失忆?”

    柳眠棠老实道:“我是真想不起仰山上的事情了,若不是那四兄弟在眞州祸乱时遇到我,我也不知自己还有这一段……当时我是想跟你说的,可就一直开不得口……”

    她看崔行舟整个人已经像石雕一般阴沉不说话,便知道他是很介意自己的这段晦暗过往了。

    别人不清楚,她能不清楚吗?毕竟以前崔行舟每次回忆当初与陆文熬斗时,都是一副咬牙切齿,恨不得撕了对方蘸酱吃的德行。

    直到后来刘淯称帝,这情况才算好些。

    可是那是因为他以为刘淯是陆文的缘故。而现在他突然发现自己竟然被死对头耍得团团转,还娶了对方为妻,像淮阳王这般自尊极强的男人,如何能受得了?

    虽然以前曾无数次去想,一旦事情败露,他俩该何去何从,可如今真的到了这个光景上,眠棠却不想流泪哀求崔行舟的原谅。

    她也曾被骗过,知道那滋味不好受,所以也别拿自己的眼泪去求着他容忍不能容忍的过往了。

    她想了想,走到内室,从自己的一摞账本里抽出老早就写好的和离书。

    “我骗了你,是我不对,只是贪恋着与你在一处的时光,便这般拖延着不说。虽然想不起,可也听别人说了。你对陆文是有多厌恨……你我情交一场,就像你以前说的,骗是骗了,可情也是真的。我们就此好聚好散……你看看这写得可妥帖?需要再补些什么,都好商量,实在不行,你觉得不够解气,休了我也成。”

    崔行舟像看怪物一般,盯看着眼前的那张纸,握拳双手的青筋都已经崩起了老高,可嘴里却风轻云淡道:“陆大当家的好高瞻远瞩,连这个,都早早预备好了啊!”

    柳眠棠扭过头,不想让自己的眼泪流下来。

    她要如何去说,写这个时,是希望自己一辈子都用不上的。

    第124章

    崔行舟绝对没有想到,战场上的千军万马,剑戟短刀都没能要了他的性命,却在自家内院里被一张纸气得心胆俱裂。

    既然她都拿出来了,他若不看看倒像是怕了她似的。

    崔行舟冷着脸展开纸细看——怪不得当初她给姐姐崔芙拟写和离休书时,文笔那般的流畅,原来一早自己演练过了。

    略过退换金银铺子和彩礼那一截子不看,柳眠棠竟跟姐姐一般,要堂而皇之地将她肚子里的孩子给带走呢!

    崔行舟抖了抖纸,声音从嗓子眼里挤出来:“你好大的自信,凭什么认为能带走我的儿子?”

    眠棠离他远远地坐着,纤指勾着裙子上的花纹,也不看他,只强忍着泪意道:“我这几日爱吃辣的,不一定是儿子,还说不定是女儿……”

    淮阳王都要被陆大当家的给气升天了,略抬高嗓门道:“甭管男女,你都带不走!”

    说话间他抬腿一踹,那桌子登时散了架子,果盘茶杯子噼里啪啦撒了一地。

    说起来,淮阳王娶了王妃这么久,可从来没有发过这么大的脾气。碧草一看苗头不对,拔腿就要冲进去替王妃挡一挡。

    可人还没等进去,却被李妈妈一把拉住,小声道:“你进去有何用?还不快去将大姑娘找过来!”

    碧草也醒过腔来,是啊,得叫当姐姐的来管弟弟啊!

    当下她拔腿就跑去搬救兵。

    崔芙这几日能下地走走了,正推着锦儿坐着木马玩。

    眼见碧草急三火四地跑进来,呼哧着粗气说:“不好了,王爷正打骂着王妃,我们这些做下人的不敢拦着,大小姐您快去看看吧!”

    崔芙听得唬了一跳,她以前见过弟弟惩戒手下的那些兵卒,平时挺斯文的一个王府世子,下手的时候那叫一个狠!

    眠棠正挺着大肚子,如何能挨得住他的打?崔芙连忙命人拿了袄子和宽帽给自己穿戴上,然后领着婆子跟着碧草去了弟弟的内院。

    等进去一看还真是一地的狼藉,眠棠缩在屋子的一角低头不说话,那眼圈通红一片,纤瘦的身子只肚子隆起那么一块,看起来我见犹怜。

    再看她那长了能耐的弟弟,正横眉立目拿着一张纸冲着眠棠高喊。

    崔芙箭步走过去,冲着弟弟就是狠狠的一记耳光!

    “崔小九,你长能耐了!我们崔家还没出过打女人的男人呢!眠棠正大着肚子,你冲着她喊什么喊!”

    崔行舟被打得脸一偏,可打人的是他嫡亲的姐姐,他自然不好说什么,只目含逼人的寒意,生挺着。

    可是眠棠却急了,连忙走过捂着崔行舟的脸道:“姐姐……你怎么打人?”

    崔芙看眠棠反过来维护着弟弟,也是觉得好气又好笑,便又道:“你看看,你撒了疯野,人家眠棠倒心疼我拍你这一巴掌,有什么话不能好好说,偏要吓唬人?走,眠棠,跟我回屋去,不受他这个气!”

    说着,崔芙便拉起眠棠准备把她拉到自己的院子里去避一避。

    淮阳王如今整个人已经算是历经九重天劫,整个人的气场隐隐又上了一个台阶。

    一个个炸雷轰过之后,气倒是消散了不少,他一把拉住了眠棠的另一只手不让她走,然后对姐姐道:“只是与她有些口角,谁跟你说我打人了?姐姐不能见风走动,怎么也出来了?快些回去休息吧,我好好跟她说就是了。”

    崔芙看眠棠虽然红着眼圈,的确不像挨打的样子。这夫妻间哪有舌头不碰牙的?一般也都是些鸡毛蒜皮的小事情。外人若是掺和多了,反而不美。

    于是她便不放心地又叮嘱着崔行舟要让着眠棠些,没等孩子作妖作没了,再后悔也来不及了。

    等崔芙走了,屋里的狼藉也都收拾干净了。

    崔行舟缓了缓气,冷着脸扶着眠棠躺下,让她歇歇腰身,眠棠依旧放心不下那一页纸,跟他叮嘱道:“除了孩子那一项,其他的都好说,其实孩儿跟我长到十三岁,再回王府也是一样的,总不能让他从小就没了亲……”

    崔行舟替她盖着被子,然后将俊脸压得极低,鼻尖贴着她,尽量用不大的音量跟她说话道:“柳眠棠,你今天再多说一个字,我便将牢里那四个反贼开膛破肚,暴尸荒野。”

    眠棠看出他的眼神是认真的,里面腾腾的杀意逼得人有些睁不开眼。

    看柳眠棠终于安静了后,崔行舟起身便要走。

    可是眠棠却一把拉住了他的手,红着眼圈就那么看着他。

    崔行舟尽量平和道:“拉着我干嘛?撒手?”

    眠棠牢记住他的威胁,一个字都不说,可是手也不撒。

    他既然还没在和离书上签字,便还是她的相公。就算和离之前,也要好好的相依偎一会,让她闻够了气息,牢记住他的模样后,再一别两宽啊!

    当初她跟他闹着分开时,他不也说了,突然分开会抻得人心疼,最好缓缓地分,彼此都慢慢适应着来。

    想当初,他俩分得就很不错,她都快差不多适应了,可他偏偏缠着她签了婚书,弄得她食髓知味,现在越发上瘾了。

    怎么到了她犯错的时候,他说分便分了?天理公道何在?

    崔行舟不敢使劲,怕扯着他,却无奈摇了摇头,略带嘲讽道:“以前就该发现你这死皮赖脸的劲头跟陆文一个德行,甩都甩不掉,缠上便不放……”

    虽然明知道他说得是两军对阵的缠斗法子,可是这话也太伤女孩家的脸面了。

    饶是柳眠棠想不说话,都忍不住小声反驳道:“别欺负我失忆记不得,我这可都是跟你学的,你当初不也这么死皮赖脸地缠着我嫁给你吗?”

    崔行舟的俊目眯得像两把长刀,淡淡补刀道:“我那不是看你嫁不出去,可怜你,才收了你吗?”

    这下子,眠棠的眼睛瞪圆不干了,猛地一甩崔行舟的手,抱拳道:“那我先谢谢王爷您的收留之恩了!不过……扒着我床沿不放的时候,王爷您可不是这么高风亮节啊!倒像是街边吃不饱的叫花子,偏来我被窝里讨肉吃呢!”

    崔行舟的面色一紧,这等逗嘴皮损人的功力,他哪及得上在北街婆子堆里历练的柳娘子?

    他只气得词穷,拿长指指着柳眠棠拼命点着,最后倒是缓缓地笑开了,抬手解开衣领,卸开了腰带子。

    眠棠警惕地看着他问:“你要干嘛?”

    崔行舟将长袍狠狠甩在了地上:“陆大当家的赏我肉吃,我若不多吃几块,岂不是不识抬举了?”

    眠棠臆想的分手前的依偎温存,可不是这种大口吃肉的架势,于是顿时结巴道:“谁……说要干这个?我们俩不是正吵着要和离吗?你把衣服穿好了……哎呀……”

    下一刻,饿了七日的凶狼钻了被窝子,将眠棠余下的话全都吞噬得干干净净。

    一直守在房门口的下人们,见屋里不再传了争吵声,李妈妈顺着门缝再一望,远远地望见床上的锦帐已经放下,顿时放下心来,只跟那一群大眼瞪小眼丫鬟们小声道:“都各自做自己的差事去吧,廊下的热水盆子备好,等着一会王爷王妃唤水用。”

    这夫妻之道,无非就是床头吵架床尾和,既然两个人又如胶似漆了,大约就是雨过天晴了吧。

    不过……王妃这次到底是做了什么,惹得王爷这般大动肝火啊?

    再说眠棠这一天都没有好好吃东西。吵了半天的架,又喂了半天的狼,就算她又困又累,只想着闭眼睡觉,可肚子里的小的不依,闹着要吃东西呢。

    所以眠棠再睁开眼时,饿得整个人都发慌,也顾不得喊丫鬟来拿吃的来,拽过床架子隔板上的糕饼盒子,就开始狼吞虎咽地吃。

    崔行舟这几日在官署里都没有休息好,今日回府吵了一架后,倒是郁气纾解了不少。

    刚才他办了这女匪头子后,便想搂着她先睡一觉再说。没想到她居然像饥民一般拼命往嘴里塞吃的。

    “这都是些什么乱七八糟的零嘴,是不是又在街边买的?”看着那不知几时的油炸糕还挂着冷油,崔行舟坐起身就一把夺了过来,扔在了地上。

    方才就算被揭穿了隐藏的秘密,就算崔行舟发脾气又砸东西又骂人的,眠棠都忍住没哭。

    可是嘴边没嚼上两口的糕饼被崔行舟夺下来之后,眠棠居然忍不住委屈,“哇”的一声哭了出来:“我饿!你……还不给我吃的!”

    这一哭,眼泪竟然决堤一般,喷涌而来,没一会的功夫,人都哭得有些抽噎了。

    崔行舟也万万没想到拽下一块冷糕而已,怎么竟然让天河漏出一道大口子,滔滔江水奔泻而下了?真是冲得人有些慌手慌脚。

    他一边拍着眠棠的肩膀,让哭得哽咽的她缓缓气,一边气急败坏地探头喊着屋外的丫鬟道:“屋外的都是死人吗!快些端热饭热菜来给王妃吃!”

    可是眠棠却不依,只痛苦地扯着被子,跟个三岁孩童一般,歇斯哭喊着:“我就要吃油炸糕!”

    崔行舟吸了吸气,觉得这第十重天劫真他妈不是人受的!

    他猛地起身捡起衣服就往屋外走。

    眠棠心知他一定是厌弃自己,想要离府而去。

    虽然并不意外,可是她心底的悲切之感却怎么也控制不住,于是那哭声更厉害了。

    崔行舟已经走到了门口,听着身后的撕心裂肺的哽咽声更甚,头穴的青筋都蹦起老高,猛地回头冲着床上的泪人吼道:

    “哭什么哭!不是你说吃油炸糕吗?我这就上街给姑奶奶你买去!”

    第125章

    那日虽然略晚了些,但是一脸肃杀的淮阳王带着侍卫总算在街角堵到了快要收摊的小贩,重新烧锅热油,带了一包热气腾腾的油炸糕回来。

    眠棠承认,刚出锅的油炸糕的确更好吃些,顶着热气一咬,黏黏的糕面能拉出丝来。

    但是吃东西这回事,有时候讲的是情致,过了那个劲儿,就没有那个瘾头了。

    崔行舟去买糕的时候,眠棠顶不住饿,吃了一大碗李妈妈端来的虾仁烩面,现在饱足得很。

    可是她看着崔行舟那阴沉沉的眼神,又不能不装样子吃上几口。于是很秀气地咬了两下后,便递给了他:“你也吃点啊!”

    淮阳王看着她红肿未消的眼儿,心里还是生气,只挥手一扒拉:“谁爱吃这玩意!”

    这女匪首算是潜进他府里来闹了,虽然未带一兵一卒,可闹人的功力依旧不能小觑。

    出去买炸糕的一路上,夜风拂面,也足够他冷静下来的。

    那页纸,他是不会签的。当初娶她的时候,媒妁彩礼可都一样不少,正式得很,凭什么她想走就走?

    既然陆文落到了他的手里,那就别想全身而退,先把他的孩儿生下来再说。

    眠棠看崔行舟似乎没有先前那么气了,便试探问他能不能将忠义四兄弟给放了。

    崔行舟紧绷着脸说:“柳眠棠,你若想跟我好好过日子,就须得把你是陆文的前尘统统断干净了。他们在东州造反的证据确凿,我如何能放?”

    眠棠挺直了脊背:“你是说,一定要置他们于死地?”

    崔行舟的确是这个意思。知道眠棠曾经落草为寇的人越少越好,她那时的事情,就像她自己说的,也太年少无知了。只凭着对刘淯的一腔爱意,就亲自下场扯大旗,而且摊子还越扯越大,荒唐离谱得很。

    可她现在也大了,也总算迷途知返,循规蹈矩地嫁人了,还掺和仰山的烂摊子,弄几个匪徒在身边作甚?

    淮阳王希望眠棠能快刀斩乱麻,但是眠棠如何能下狠手:“那几个当初是我在街上捡的,若不是我,他们也不会落草为寇,做人得有担当,既然是我将他们引入歧途,如何能不管?你若是立意要置办他们,就将我也投入监狱里去吧!”

    崔行舟今日算是吵够了,只站起来道:“我去书斋办公,你快些睡吧,有什么话,日后再说。”

    说完他就去了书斋。

    眠棠张了张嘴,最后到底没有喊他。

    当初她预想过崔行舟知道了自己秘密的反应,说实在的,今日这样,已经算是比想象中的要好上很多了,可是她也没想到崔行舟对自己轻拿轻放,却要严惩忠义四兄弟。

    依从国法的角度而言,她的确也没有资格叫淮阳王徇私,因为那四兄弟煽动东州的民众闹事造反也是不争的事实。眠棠咬了咬嘴唇,心知也唯有求得大赦,才能救下那四兄弟。

    但是不管怎么说,淮阳王总算是又日日归府,不再跟眠棠硬冷僵持着。可有一样,就是不要跟他提那仰山余孽的事情。

    崔芙不知弟弟夫妻俩正在暗地里较劲儿呢,只觉得那日吵完后,弟弟又恢复了往日斯文有礼的样子,对眠棠也是照拂有加的样子,王府里一团和气,她这个作长姐的也就放心了。

    虽然崔行舟扣着不放人,却拦不住眠棠探监。

    担心牢狱里的饭食不好吃,柳眠棠让李妈妈准备了几个大食盒子,有酒有肉的,整整齐齐的码放满了几大盒子后,便亲自送到了兵司的狱营里。

    看守的侍卫见到王妃亲自来,许是得了吩咐,倒是没有阻止。

    其他三个兄弟还好,那最小的陆全看见王妃带了这么多吃食来,哇的一声哭了。

    眠棠觉得他哭得厉害,便问他怎么了。

    陆全哽咽道:“都说在监狱里见了鸡腿不是好事,是砍头前吃的断头饭。可现在猪牛羊俱全的……岂不是要五马分尸?”

    陆全说得声音颤抖,其他三兄弟听了,本已放到嘴里肉顿时梗在喉咙里,难以下咽。

    柳眠棠捡起一个鸡腿,塞入陆全大张开的嘴巴里:“吃你的吧!阎王爷说你命还长着呢!”

    陆义放下碗看着眠棠道:“大当……王妃,您怎么亲自来到这里了,我们……先前隐瞒了自己的身份,是我们不对,可万万莫要连累了王妃您……”

    陆义知道此处隔墙有耳,立意要将大当家摘除出来,不然崔行舟那厮知道了大当家的那段隐私,岂不是要磋磨着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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