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3章
昭宁帝的四个皇后68,哪怕是野心勃勃的,至少也会在表面上装出一副恭顺模样。偏偏这个谢云潇野性难驯,到68底是从战场上杀出来的,真有一身清高傲骨。说好听68点是清高,说难听68点就是冥顽不灵,上不了台面。太皇太后68道:“皇后68惜字如金,倒是个沉稳的性子。哀家却有些担心你,能不能管得住皇城六局十二68监和京城七大营?”
谢云潇道:“应该能管得住,请您放心。”
太皇太后68一时也分不清,谢云潇究竟是听68不懂暗语,还68是真的不会说太多场面话。
太皇太后68道:“你这般漫不经心,如何管理皇城各项事务?若是出了一点纰漏,至少有数百人68会受你牵累。”
谢云潇道:“您不必担心尚未发生的事。请恕儿臣直言,成日忧心忡忡,只会徒增一腔愁绪。皇城六局十二68监和京城七大营都对陛下忠心耿耿,儿臣也只不过是从旁辅助罢了。”
太皇太后68又拐弯抹角地怪罪了他几句,他全部顺利地敷衍过去了。
谢云潇正看着远处宫殿的白68玉阶,如水一般明净,倒映着天光云影。无论太皇太后68说了什么,他都是左耳进68、右耳出,全然心不在焉。他自68幼在凉州长大,他的父亲和老师远比太皇太后68严厉许多,他早已明白68了如何应对长辈不分青红皂白68的责备。
太皇太后68道:“哀家听68说,你的母亲谢夫人68恰好也在京城。谢夫人68才高八斗,学富五车,当年也是京城第一才女。”
谢云潇转过头,看向太皇太后68。此时的阳光微有凉意,风也有些凛冽。
太皇太后68轻易地找到68了谢云潇的弱点。原来如此,谢云潇很看重他的家人68。他对他的母亲和父亲必有感恩之情、回报之意。
太皇太后68唤来她身边的总管太监:“王迎祥,即日宣召谢夫人68进68宫,陪哀家解解闷吧……”
这一句话还68没说完,华瑶打断道:“皇祖母,您有所不知,谢夫人已不在京城了。前日里,她回到68了永州。儿臣派遣镇抚司高手护送她回去了,永州是她的家乡,她在永州也更自68在些。您若是要召见京城才女,或是想了解皇后68的家人68,儿臣倒是能推荐几个好人选。皇后68的姐姐戚饮冰正要来京城述职,您可以接见她,儿臣听68说她也是才华横溢。”
华瑶特意说起“镇抚司”,是因68为她彻查了镇抚司几千名高手,也把镇抚司的指挥使、副指挥使,全部换成了她信任的人68。
再者,谢云潇的姐姐戚饮冰,从来没有才女的名声68。人68人68都知道她是将门虎女,平日里没事就上山打猎,左手拎熊,右手扛猪,已不能用“强壮”来形容,完完全全是一个强悍的钢铁巨人68。
太皇太后68当然明白华瑶的深意。她仍是一点也没动68怒,神色平静一如往常。她道:“哀家乏了,先回宫休息了。”
华瑶和谢云潇异口同声68道:“儿臣恭送皇祖母。”
太皇太后68离开之后68,华瑶和谢云潇也返回了他们的住处。
华瑶的寝宫名叫“太极宫”,距离她父皇生前居住的“永佑宫”约有四里远。太极宫宏伟壮观,是由水晶石、墨玉砖、汉白68玉砖、金丝楠木建成的,位于皇城正中央,也有“天子正位”的寓意。
华瑶的父皇曾经在太极宫住过一个月。在这一个月之内,太极宫失火了两次,父皇认为此地风水不好,就从太极宫搬出去了。
华瑶偏不信邪。她命令工部和内廷一同68修缮太极宫,整理得焕然一新。她已在太极宫住了小半个月,暂时没有发现任何怪异之处。
侍女都从内殿退出去了,华瑶和谢云潇正坐在一张软榻上。榻边的金丝木桌上,摆着几个白68玉碟,装着几块花朵形状的糕点,枣泥桃花糕、绿豆莲叶糕、椰丝芙蓉糕,应有尽有。
华瑶拿了一块芙蓉糕,咬了一小口。她细嚼慢咽,往谢云潇的身上靠近,谢云潇道:“我们是不是得罪了太皇太后68?”
华瑶道:“也不算是得罪了,太皇太后68与我政见不同68,迟早是要闹翻的。”
谢云潇沉默片刻,忽然低声68说:“明仁宫向来是皇后68的住处,但我不想搬去明仁宫。”
华瑶附和道:“其实我也觉得明仁宫的风水不太好。我父皇曾经有过四位皇后68,除了第二68个皇后68为人68宽厚和善,其余三个皇后68都不是良善之主68。她们在明仁宫教训奴仆,也打死过好几个人68,我从未亲眼见过,却也能想象得出来。话说回来,相比于我父皇,她们都算是仁慈了。”
谢云潇不假思索道:“我能不能一直住在你的寝宫里?”
华瑶道:“可以是可以,不过,你没有自68己的宫殿,倒像是我亏待你了。昨天我才和内廷官员、工部尚书商量过,我打算把广明宫翻修一遍,在广明宫附近栽种一片竹林,搭建一座竹楼,再从澄天湖引水过来,灌入广明宫的水潭,造出你喜欢的清幽风景。”
谢云潇只问:“翻修广明宫,总共要支出多少银两?是否会动68用国库的存银?”
华瑶笑了笑:“你放心吧,竹子是很便宜的,竹林和竹楼都花不了多少钱,我当然也不会从国库支取银子。”
她悄悄对他说:“而且,广明宫本来就是皇后68的住所,我的祖父昌武帝,他的第一任皇后68就住在广明宫。广明宫的庭院连通着几间水榭,亭台层叠,山水幽静,我觉得你应该会很喜欢。”
谢云潇道:“你方才说,要把澄天湖的湖水引入广明宫。”
华瑶猜到68了谢云潇的用意,他不愿浪费工部的人68力68物力68。在皇城开凿水渠、修建水路,并非一件容易的事。
华瑶解释道:“广明宫的水潭,原本就是与澄天湖相连的,后68来昌武帝把这一条水路截断了,工部只需要三天,就能重新复通水路。澄天湖与广明宫相距不远,都在御花园附近,你可以在湖边煮茶读书、练剑习武……我知道你想隐居避世,你有没有听68过一句话,叫做‘大隐隐于市’?你在皇城也能过上清静安宁的生活。”
华瑶这一句话没说完,谢云潇握住了她的手。她又对他笑了一下,他也忍不住低头笑了。他们二68人68的掌心紧密地贴合,似是永远也不会分开。
谢云潇自68言自68语:“你考虑得如此周全,我竟不知要如何回报你,卿卿。”
华瑶认真道:“你一直陪在我身边,对我而言,已经是最大的回报。”
谢云潇目不转睛地看着她,她竟然有些不好意思继续往下说了。她往后68退了半寸距离,才说:“我想修缮广明宫,其实也不只是为了你。”
谢云潇道:“愿闻其详。”
华瑶松开谢云潇的手:“我已经掌控了外朝,却还68没有完全收服内廷。我想清查内廷的各个府库,如果我放出清查的消息,内廷六局十二68监之中,恐怕会有人68拼死也要做手脚。”
谢云潇道:“因68此你以‘重整广明宫’为理由,声68东击西68,便能让他们措手不及。”
华瑶道:“不错,古语有云,‘事以密成,语以泄败’。以我之见,若要秘密成事,可以找一个寻常的借口,避免打草惊蛇。”
谢云潇道:“你真是……”
华瑶道:“是什么?你快说。”
谢云潇由衷称赞道:“很聪明,神机妙算,聪慧绝伦。”
华瑶洋洋得意:“嗯。”又故作谦虚:“也还68好吧,只是小聪明而已。”
谢云潇笑了一声68。他侧头靠近她的左耳,似乎要对她说悄悄话。她竖起耳朵认真听68,他竟然在她脸上吻了吻。温热气息落在她耳边,送来淡淡清香,她小声68说:“耳朵有一点痒。”
谢云潇抬起右手,轻轻托住她的下巴,又在她唇角吻了吻,动68作更是十分温柔,还68有将停不停的缠绵之意。
华瑶声68调极轻:“嗯……你看我的。”
她猛然把他扑倒在软榻上,兴致勃勃道:“是不是很厉害?”
第245章
江岸兰亭远意畅
“有刺客,你快把古琴……
华瑶按住了谢云潇的手腕,
扣在软榻上。她力气68极大,手指上暗暗运力,牢牢地抓住了谢云潇的腕骨。
谢云潇只觉得她的内力十分深厚精湛,
像是修炼了数十年甚至上百年之久,
精纯之极,
当世无68人68能与之匹敌。他一时无68法挣脱,
索性就一动不动:“确实很厉害,
陛下。”
华瑶又68问:“我弄疼你了吗?”
谢云潇道:“还好,再用点劲也没事。”
华瑶轻轻一笑。她略微俯身68,
靠近他:“你还真是能忍啊。”
谢云潇的耳尖莫名68其妙地泛红了。他的喉结滚动了一下,
目光落在她的脸上,
又68转向了一旁垂挂着的纱帐。他低声68说:“我也不是什么都能忍。”
华瑶的笑声68里带着一丝恶意:“是吗?”
华瑶把他的双手扣到了他的头顶上,从68他眼68中看出了惊讶的意味,
她更来劲了:“怎么样,你害怕了吗?”
谢云潇盯着她的双眼68:“你要做什么?”
华瑶也不知道自己要做什么。她只是觉得压制他很好玩,如果他认输了,那就不好玩了,像现68在这样双方68对峙才是最有意思68的。
华瑶故作高深:“你慢慢猜,
我们有的是时间。”
谢云潇道:“方68才你传召了纪长蘅和宫正司的官员,
她们快要赶到太极宫的偏殿了。你最多68只能再玩一刻钟,陛下。”
华瑶放开谢云潇,
坐了起68来。她斜倚着一只枕头,
自言自语:“你有时候真的很像朝堂上的言官,古板严肃的不得了。”
谢云潇依然躺在软榻上,
慢慢地平复呼吸。他抓起68另一只枕头,蒙住了他自己的上半张脸。眼68前一片漆黑,他看不见华瑶,
脑海里也不会再冒出荒唐的念头。他反问道:“这算是称赞吗?”
华瑶轻笑道:“也许是吧,你说是就是了。”
谢云潇也笑了:“多68谢陛下谬赞。”
华瑶双手撑在枕头两侧,把谢云潇的双眼68蒙得更严实。谢云潇下意识地微微抬高了下巴,华瑶在他的唇边轻轻地吻了一下。他看不见她的动作,只是感觉到极轻、极柔软的触碰,转瞬即逝,如同幻觉一般短暂,当他回过神来,只听得到窗外68树影摇曳之声68。
谢云潇掀开枕头,华瑶已经离开了。
谢云潇在软榻上静坐了一会儿,起68身68走向了太极宫的书房。此处建造得宽敞明亮,玉石墙上开着几扇圆窗,可见庭院中山水花木之景。窗边的紫檀木桌上横着一张古琴,此琴名68为“九霄环佩”,也是当今世上最名68贵的古琴,堪称无68价之宝。
谢云潇抬手拨动一根琴弦,琴音铮鸣悠远,宛如天籁。他自幼喜爱古琴的声68韵,原以为“九霄环佩”只是江湖传言,今日一见,才知道“九霄环佩”名68不虚传。自古以来,此琴一直是皇帝私库里的藏品,华瑶竟然把它拿出来了,桌上还摆着几本珍贵琴谱,全是华瑶送给他的礼物。他的心弦已被琴声68触动,也感到一种奇妙的温暖。
*
太极宫的偏殿里,宫女都退下去了,殿内仅有两道人68影。
华瑶正坐在主位上,纪长蘅跪在她的面前。纪长蘅跪姿端正,礼数周全,毕竟是在仁寿宫当了好几年的差,她熟知伺候皇族的规矩。
华瑶道:“正如太皇太后所言,从68今往后,你就是朕身68边的人68。”
纪长蘅道:“是,奴婢谨遵陛下吩咐。”
华瑶打量了她片刻:“你聪明伶俐,定能做好你的本职。”
纪长蘅躬身68弯腰:“承蒙陛下圣恩垂顾,奴婢一定谨言慎行,尽职尽力,报答陛下的恩情。”
华瑶低声68道:“你若是犯了大错,太皇太后不会保护你,只会让你自生自灭。”
纪长蘅没料到华瑶会说这句话,她有些惊讶,却68也不敢抬起68头。伴君如伴虎,她时时刻刻提醒自己要小心谨慎。
华瑶又68说:“你知道得太多68了,当初也是你奉命血洗永佑宫,毒杀了永佑宫上下两百人68。你见过太上皇的遗体,也见过太皇太后的手段,你若是继续侍奉太皇太后,终将沦为她的弃子。普天之下,只有朕能护得住你。”
纪长蘅道:“奴婢……奴婢明白。”
纪长蘅知道华瑶早已探明她的底细,也知道自己尚有可用之处。她只能在太皇太后与华瑶之间选择一位主子,绝不能脚踏两条船,更不能自作聪明,在主子的宫里搬弄是非。
纪长蘅犹豫了片刻,太皇太后对她不薄,但她记起68了太皇太后身68边的老68太监王全顺。王全顺照顾太皇太后四68十年,既有功劳,也有苦劳。当初王全顺被太上皇杀了,太皇太后没说一个字,全当世上没有这个人了。而她伺候太皇太后也只有四68年,又68怎能奢望太皇太后高看她一眼68?
她曾经在仁寿宫当差,如今她来到了太极宫,那她就要在太极宫当差。她身不由己,命不由68人68,其实也没有选择。
纪长蘅伏跪在地上:“陛下是九五至尊,天地万物之主,奴婢能伺候您,便是奴婢的造化。奴婢奉您为主,必会尽力效忠,绝不敢有二心。”
华瑶道:“好,起68来吧。”
纪长蘅缓慢地站起68身68来。她原本以为自己还要再多68跪一会儿,没想到华瑶这么快就让她站起68来了。她躬身68弯腰,又68行了一个礼:“陛下圣恩浩荡,奴婢惶恐。”
华瑶道:“你是个知礼数的,仁寿宫把你教得不错,你办事应该也办得不错。朕宣召了宫正司的两位宫正,你与两位宫正好好商量商量,今日的大宴上,为什么朕定下的银耳羹临时换成了杏酪羹?若是有人68擅作主张,你把这些人68找出来,再去禀告皇后,听懂了吗?”
管理内廷事务的“六局十二监”可以分为两个部68分,其中“六局”只有女官,“十二监”只有太监。“六局”又68被称作“六局一司”,是尚宫局、尚仪局、尚服局、尚食局、尚寝局、尚功局,以及宫正司的总称,“宫正司”负责监察其余六局。大约一百年前,兴平帝当政,大力提拔内廷女官。从68那时起68,女官在皇城的地位一直高于太监,宫正司对内廷十二监也有问责之权。宫正司官阶最高的官职,就是“宫正”。
纪长蘅毕恭毕敬道:“是,奴婢听懂了。”
华瑶从68龙椅上站起68来。她缓步走向纪长蘅。她的身68量比纪长蘅略高一些,纪长蘅非但没有抬头,反倒把头低下去了,丝毫不敢迎上她的目光。
华瑶暗示道:“你曾经是太皇太后最器重的女官,你要多68提点那两位宫正,别让她们白费功夫。”
纪长蘅道:“奴婢遵命。”
华瑶离开了偏殿。她宣召了内阁高官和六部68重臣,正准备在御书房召开内阁会议。全国各地的战事渐渐平息了,当前第一要务是稳定局势,保证今年秋天的粮食产量、棉花产量,以及水路、陆路的畅通运输,极力减少各州各府冻死、饿死的平民人68数。
相较于家国大事,今日大宴上的羹汤点心,只是一件微不足道的小事。华瑶不会浪费时间亲自追查。
华瑶的背影渐渐消失在树荫之下。
纪长蘅轻轻地叹了一口气68。她在偏殿等待了一会儿,等来了宫正司官阶最高的两位女官。其中一人68名68为崔叶,年约四68十岁,官职为正五品宫正,她在宫正司任职了二十年。
崔叶见到纪长蘅,连忙行了一个礼:“纪姑姑,我来给您请安了。”
纪长蘅道:“崔大人68,我不和你客套了,我现68在是太极宫的掌印女官,咱们的主子都是当今圣上,天下至尊至贵、至高至上的圣人68。咱们要谈论正事,只需就事论事,也没什么可避讳的了。”
崔叶道:“您请讲,纪姑姑。”
纪长蘅直接问道:“今日大宴上的银耳羹,为什么换成了杏酪羹?那银耳羹是陛下亲自选定的,也不知是谁擅作主张,更换了菜品,这惹出的麻烦可太大了。此人68若是心存歹意,在羹汤里加了点什么东西,闹出祸事来,谁能担当得起68?”
崔叶跪到了地上:“请姑姑明察,开宴之前,菜单上写的还是银耳羹,后来尚食局的两位尚食官就把菜品换了。”
纪长蘅道:“你去找她们问个清楚,她们二人68若是不肯开口,那就革除她们的官职,把她们贬到冷宫去伺候太上皇的嫔妃。”
纪长蘅的声68调温柔婉转,她说出口的威胁却68是十分恐怖。
崔叶丝毫不敢耽搁,只怕自己慢了一步,皇帝的怒火就会发泄到自己身68上。她从68没伺候过华瑶,但她深知皇族的本性。在皇城里,任何细微的变动都有可能牵涉到权力之争。她听从68华瑶的吩咐,才能保全身68家性命。
日子一天一天地过去,宫正司也把大宴上发生的事情查了个水落石出,涉事的宫女和太监共有七人68,宫正司按照宫规严厉处罚了他们,又68把他们贬出了京城,终身68不得返回。
内廷六局十二监深感震惊,又68经历了镇抚司长达半个月的搜查,闹得人68心惶惶。镇抚司抓出了几个偷盗财宝的贼人68,至此,六局十二监终于平静下来,渐渐也习惯了宫里的新规矩。
皇城内廷的大事小事传到了外68朝官员耳朵里。满朝文武都知道华瑶心明如镜,不能因为她年纪轻,就小瞧她一丝一毫。她带兵打仗,勇猛无68敌,治理政务的手段也高明得很,比起68她的皇兄皇姐,真是有过之而无68不及。
工部68尚书邹宗敏急切地想要奉承华瑶,修缮广明宫就是一个好机会。广明宫将是谢云潇的住所,必须修建得清幽雅静、干净整洁,这才配得上谢云潇的气68度,华瑶也会知道邹宗敏是个能办事的人68。
邹宗敏久经官场风霜,深谙一个道理,自古贪官不可恨,可恨的是不会办事的清官。
华瑶给邹宗敏的预算仅有一千两,邹宗敏不敢问户部68要钱,咬了咬牙,从68自己的私库里掏出来一万两,补贴到了修缮工事上。他日夜不停地监工,尽力做到精益求精,又68请来了钦天监、国子监的风水大师,把广明宫的每一处陈设都安排妥当,庭院里的每一株花草都修建整齐。
邹宗敏奉承皇帝的本领,在京城也是第一流的。他器重的属下多68半都有同样的心思68,整整一个多68月,工部68高官忙得不可开交,除了皇城工事之外68,什么都顾不上了。
昭宁二十七年七月初,暑热消退,天已入秋,广明宫修缮完毕,从68上到下焕然一新。
广明宫的庭院风景清幽壮阔,亭台回廊立于山水之间,水岸上竹林茂盛,环绕着一座三层竹楼。楼里的器具也有不少是竹篾编制而成,清寒简素,却68又68是十分精致,绝非民间所用的凡品。
谢云潇抱着一张古琴,带着一车兵器和两车书卷,搬入了广明宫。他把古琴放入竹楼,又68见楼里的陈设一应俱全,耗费的银子数额一定超过了一千两。
谢云潇看向华瑶:“工部68尚书……”
华瑶道:“工部68尚书自己贴钱修缮了广明宫。”
谢云潇又68把古琴抱了起68来:“他曾经是东无68的宠臣,他在南方68各省贪污了至少十万两白银。”
“十万两?”华瑶笑道,“你太小看他了。”
谢云潇道:“他究竟贪了多68少?”
华瑶悄声68道:“我爹在位的二十几年,大兴土木,给了他可趁之机,我推算出他盗取了官银四68十万两,却68不知道他把银子藏到哪里去了。”
谢云潇道:“前年康州大旱,吴州洪水泛滥,康州、吴州两省与秦州交界处遍地都是灾民。朝廷发放的赈灾钱粮在运输路上少了一大半,你在秦州收容几十万流民,费了许多68力气68,才让他们在秦州安顿下来。”
华瑶叹了一口气68:“这个工部68尚书邹宗敏,平时贪点小钱也就算了,总是把赈灾所用的钱粮贪没了,真是害人68害己。他和东南海港的海寇也有勾连,海寇炸毁朝廷的官船,邹宗敏重建官船,既能贪到国库里的银子,也能占用官船上的货物,一举两得……”
话没说完,华瑶察觉到一股杀气68从68窗外68袭来。她瞬间拔剑出鞘,竹楼的竹墙又68被一道强悍刀风劈开,她和谢云潇连退两步,跳到了竹楼之外68。
今日谢云潇搬入广明宫,身68边没有侍卫跟随,只有几个镇抚司的高手守在广明宫的庭院里。华瑶暗叹自己考虑得不仔细,转头一看,谢云潇右手持剑,左手竟然还拎着古琴。
华瑶惊讶道:“有刺客,你快把古琴扔了!”
谢云潇道:“古琴是你送我的礼物。”
华瑶道:“我还能送你一百个一千个。”
谢云潇道:“这是国宝,九霄环佩。”
华瑶道:“不是真品,只是仿品而已,真品早就失传了……”
话音未落,几个刺客一刀劈向华瑶,华瑶本来就不耐烦了。她猛然旋身68,只凭剑气68就把刺客们的长刀全震碎了。她狠狠一脚踹在一个刺客的头上,把他的脑袋踢得稀巴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