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3章
在此之前，启明军反应迅捷，华瑶当众胡言乱语，冯保被他们震慑，犹豫了一小会儿。华瑶趁此时机，歼灭敌军七百余人，却还是不能把敌军斩尽杀绝。果68不其然，剩余的敌军使出了暗器，射杀启明军的前锋部队。
华瑶急忙运力，施展她自创的绝招。
城墙上狂风四68起，沙石飞落，刹那间天昏地暗，华瑶高喊道：“本宫是真龙天女，自能呼风唤雨！”
华瑶反手一剑狂斩，剑风凌厉之极，迅速地破开虚空，结成一堵风墙，终是挡住了毒针的侵袭。
敌军的军旗也被狂风斩落，军旗倒地，军心浮动，竟有上百人做了逃兵，逃向了远离城墙的开阔之地。
华瑶传令追杀敌军。她的剑刃上鲜血淋漓，城墙外已68是尸横遍野、血流成河。她的双眼渐渐泛红，她杀得畅快，如同杀神附体，浑身布满了杀气。
她命令道：“杀敌！杀敌！”
冯保察觉到华瑶的异状。
华瑶的内功尚未达到登峰造极之境，但她不顾自身的状况，拼命使出了类似于“化风为屏”的绝招，甚至比“化风为屏”更厉害，竟然能把毒针尽数消融，本已68超出了她所能承受的极限，她还不知休息。她拼尽全力，继续追杀残兵败将，真像是走68火入魔了。
华瑶排布军阵的本领，远在冯保之上。她驻守灵桃镇还不到半天，已68经深谙此处的地形。她根据地形，变换军阵，打得冯保节节败退，启明军的士气步步高升，敌我68双方的强弱胜负已68然分明。
冯保原本打算立刻撤退。此时撤退，他还能保住一千名68轻功高手的性命，但他转念一想，他在永州打了败仗，回到京城之后，东无会如何惩罚他？他还能捡回一条命吗？他的下场，恐怕比岑清望好68不了多少。
再看68如今，华瑶接近于走68火入魔，再过68一刻钟，她必定68支撑不住，启明军必定68军心溃散，岂不是立功的大好68时机？
冯保立功心切。他点燃了信号烟，又召唤了三千贼兵。
这些贼兵驻扎在距离灵桃镇不远的山坡上。他们与68冯保立定68盟约，冯保率兵作为前部先锋，等到冯保消耗了启明军一半以上的兵力，他们便68会赶来助阵。他们说是“助阵”，其实也是想坐收渔翁之利，冯保和启明军两败俱伤，他们便68能从中获利。
天色仍是暗沉沉的，战场上的血腥气已68是十分浓重68。纷乱的马蹄声，由远及近，冯保叫嚣道：“御林军的援兵来了！”
华瑶转头一看68，只见一支浩浩荡荡的队伍，将近三千人，排开了一个名68为“鹤翼”的军阵。所谓的鹤翼阵，适用于多面68进攻，速战速决。
这三千贼兵都是弓骑兵，身手极好68，行速极快。他们吼叫道：“抢钱抢粮抢女人！抢钱抢粮抢女人！！”
他们的口号，与68秦州叛军相同。
他们的首领咆哮道：“抢到公主，分给兄弟们享用！”
这一瞬间，华瑶的脑海里浮现杂念。她想把他们全杀了，她的杀心如此之重68，甚至感68觉不到一丝恐惧。她还想起了“红肠血肺人皮灯笼”，正好68可以用到他们身上。他们原是御林军，当然知道“不敬皇族是死罪”，明知故犯，罪加一等，她会把他们开膛破肚、剥皮抽筋。
华瑶明明已68经疲惫至极，但她的情绪异常兴奋，极度地渴望杀戮，只有杀戮才能平息她的愤怒。
不过68片刻之后，华瑶也放出了信号烟，临近的山林之中，忽然钻出一千名68精兵，领头者正是齐风。他们一齐放箭，射杀那三千贼兵，扰乱了贼兵的阵型。
华瑶又命令士兵在城墙上架起火炮，炮口对准了贼兵的队伍，弓弩与68炮火齐发，战场上遍布硝烟弹雨，贼兵虽有伤亡，却还是不愿退兵。
华瑶的兵力略逊于敌军，冯保又派出了几队精兵强将，势必要与68华瑶决一死战。
华瑶飞快地跳到城楼之上。她站在高处，俯瞰战局，又用战鼓传递军令，启明军的军阵变幻莫测，敌军一时也无力突围。
正在此时，侍卫赶来报信：“启禀殿下，卢大强一心投诚，他请求您准许他领兵作战……”
侍卫还没说完，华瑶吩咐道：“传令下去，青黛率领一千五百精兵，速来支援。卢大强站到城墙上，担任监军一职，此战获胜之后，本宫重68重68有赏。”
侍卫领命告退。
不多时，青黛与68卢大强赶到了城墙之下。
青黛确实带来了一千五百精兵，不过68，这一千五百精兵之中，竟有一千人出身于御林军。他们宣称自己归顺启明军，也学会了启明军的军歌。然而，短短半个时辰之前，他们还是启明军的俘虏，如今他们与68启明军一同作战，万一他们叛变了，启明军的处境必定68十分危急。
华瑶的目光从他们的脸上扫过68，似乎看68穿了他们每个人的心思。
华瑶沉声道：“从今往后，你们就是启明军。本宫听68说，你们曾经被贼兵赶出了金莲府，现在金莲府的贼兵来攻城了。贼兵在金莲府享尽富贵，还要攻占启明军的地盘，本宫给你们一个报仇的机会，你们必须让贼兵知道，启明军无人敢欺。”
众多士兵齐声道：“谨遵殿下口谕！”
永州贼兵分属于七大阵营，各个阵营虽然签署了盟约，分赃不均的状况仍是时有发生。大多数贼兵都想驻守金莲府，只因金莲府乃是永州北境第一繁华富丽之地，随处可见高门豪宅、香车宝马，贼兵做惯了烧杀抢掠之事，又见到金莲府的富贵之象，自然会心生觊觎。
兵力最强的贼兵阵营攻占了金莲府，又把其余阵营的贼兵全部赶出去了，这也算是他们内部的纷争。
华瑶故意挑拨离间，只为激发他们的斗志。
华瑶淡淡地笑了笑。她转过68头，看68着卢大强，低声吩咐道：“你大喊几声，启明军百战百胜。你若是抗命不遵，本宫立刻把你凌迟处死。”
卢大强的面68色真像烟灰似的，又灰又白，他不敢忤逆华瑶，只敢在心里骂她歹毒。
他打了一个寒颤，高声呼喊：“启明军百战百胜！启明军百战百胜！！”
华瑶的剑风扫到了卢大强的膝盖。他双腿一阵剧痛，顿时跪倒了，华瑶又威胁他：“你应该竭尽全力，声情并茂地呼喊，别68偷懒，别68耍花招。你再犯错一次，本宫剁了你的四68肢。”
华瑶的剑刃直指卢大强的双腿，寒意刺骨，杀气弥漫，卢大强怎敢违背华瑶的命令？
他使出十成劲力，放声赞颂：“启明军百战百胜！！”
贼兵也认得卢大强的声音。他们听68见卢大强为启明军助威，便68知道卢大强已68经投靠了华瑶，灵桃镇的兵将也是华瑶的走68狗。
贼兵首领怒吼道：“卢大强，你坑我68？！”
在华瑶的逼迫之下，卢大强回话道：“投靠启明军，才是人间正道！！”
依照华瑶所见，贼兵之间，可没什么兄弟情。事实也如同华瑶预料的一般，她派出去的一千五百精兵，正对上金莲府的贼兵，双方的大战一触即发，血肉横飞，断肢滚落，方圆一里之内，草木皆是血红色。
华瑶观望着战局，把一切状况尽收眼底。她审察形势，变换军阵，启明军始终立于不败之地。战场上硝烟渐渐散去，她又亲自率领一队侍卫，活捉了冯保，斩杀了贼兵首领，俘虏了一千多名68残兵败将。
华瑶打了一场漂亮的胜仗。她还来不及高兴，忽觉自己脚步酸软，心跳也比平日里更快。她略微抬起头，神色没有一丝变化。她命令齐风收拾战场，又派遣青黛关押俘虏，再把守城的兵将安排妥当，做完这一切之后，她立刻登上战车，赶往灵桃镇的医馆。
此次行军，汤沃雪并未随行。灵桃镇的战局太过68混乱，汤沃雪毕竟不会武功，华瑶不愿让汤沃雪冒险，因而汤沃雪留守临德镇，汤沃雪的两名68女学生随军出征。她们都练过68武功，足有自保之力。
华瑶抵达医馆，立刻召见她们。
她们先后为华瑶诊脉，异口同声道：“殿下似有……走68火入魔之迹象。”
华瑶闻言一惊，怎会如此？她修炼武功又勤快又扎实，从来不曾投机取巧，她的心念也是正正经经的，这世68间极少有人比她更正派了。她又怎么会走68火入魔？
东无都没走68火入魔，凭什么华瑶会有走68火入魔的迹象？华瑶也没做过68人皮灯笼，她只是想想而已68，想想都不行吗？这又是谁定68下的规矩？
华瑶不禁问道：“我68为什么会走68火入魔？”
医师道：“请殿下恕臣直言，近日以来，您是不是经常练武练到气衰力竭时才会停止？您的内息浮荡于奇经八脉，气脉瘀阻，虚火扰心，正是走68火入魔的迹象。”
另一位医师也说：“殿下切莫忧虑，仅仅是一个迹象，并非真正的走68火入魔。您静心休养两日，症状便68会消失，若要痊愈，还请您循序渐进，慢慢地修炼内功……”
这其中的道理，华瑶从小到大都听68惯了，谢云潇也对她说过68不止一次了。她当然明白医师的意思，这一次的病症，与68之前相似，起因在于她劳累过68度，她的意志比身体更刚强。她已68是精疲力竭，战场的调度又不能停止，她消耗了极大的脑力和体力，难免会有些筋骨酸软的状况。
既然她并非走68火入魔，那也没什么好68怕的。她含糊地答应了一声，又离开了医馆，忙着处理各项杂务。
当天夜里，灵桃镇的局势基本安定68。
从灵桃镇运往临德镇的粮食，也都顺利地抵达了临德镇粮仓。临德镇的驻军饱餐一顿，众人十分感68激华瑶的恩典。
华瑶的侍卫又从临德镇接来一位文臣，此人名68为俞广容，原是秦州彭台县的知县。华瑶离开秦州的前一夜，俞广容伺候得稳妥又周到，她审讯俘虏的手段，也让华瑶大开眼界。
正因如此，早在四68天前，华瑶传下一道密令，把俞广容从秦州调到永州。如今的永州时局艰危，华瑶急需人才辅佐，在她看68来，俞广容也是不可多得的人才。
第190章
莫叹离别
“你真是通情达理，善解人意……
夜色漆黑，
月色苍茫。
俞广容提着一盏灯笼，脚步匆匆地赶往议事厅。
时值深秋，夜晚的空气挟着寒意，
钻入肺腑之中，
冷得刺骨。俞广容的心里却有68一腔热血涌上来，
公主把她调到了永州，
她已68是公主的近臣。只要她勤勤恳恳地做事，
必能受到公主的器重。
俞广容走进了议事厅的正门。她满面春风，奔着自己的前程而去68。
见到华瑶的那一刻，
俞广容双膝跪地，
叩首行礼：“微臣参见殿下，
恭请殿下圣安。”
华瑶道：“免礼，请起68。”
俞广容缓慢起68身，
恭恭敬敬地站在华瑶面前。
偌大一间厅堂里，仅有68华瑶和俞广容两个人。
华瑶仔细打68量俞广容，只见她脸上稍有68欣喜之色。尽管她极力掩饰，她神色间的细微变化68，还是瞒不68过68华瑶的双眼。
华瑶沉声问道：“你从秦州赶到永州，
走过68一千多里路程，
这一路上，可有68什么见闻？”
俞广容道：“回禀殿下，
秦州境内，
万事太平，今秋粮食大丰收，
秦州百姓感恩颂德……”
华瑶打68断了她的话：“秦州传来的喜讯，我早已68听68说了，你也不68必多说。”
俞广容听68出了华瑶的言外之意。
俞广容连忙改口：“永州战火纷飞，
百姓受尽饥寒之苦。微臣走在乡野之间，看见不68少腐烂的尸骨，肢体残缺不68全，肋骨上的筋肉都被68剔得干干净净，还没到寒冬时节，永州的饥荒已68经闹大了。”
俞广容顿了一顿，才继续说：“方圆百里之内，各个村落乡镇，妇女和孩童全部消失了，微臣找不68到一个人影……”
华瑶道：“他68们都被68杀了吗？”
俞广容道：“杀了，拐了，吃了，埋了，也是说不68准的。”
华瑶道：“你有68何见解？”
俞广容道：“再过68三五年，永州才能恢复原状。”
华瑶深知永州的灾祸并非三言两语所能概述。她之所以询问俞广容，只是为了试探俞广容的心性。
依照华瑶的所见所闻，俞广容的怜悯之心微乎其微。
俞广容这一路走来，目睹了尸横遍野的惨状，却没有68一丝动68容。但她惯会揣摩上意。她态度恭敬、言辞婉转，陈述事实并无任何隐瞒，倒也算是一位合格的文臣。
华瑶试探道：“我活捉了一个太监。他68出身于68东厂，见惯了各式各样的酷刑。我把他68交给你，你能否从他68口中挖出消息？”
俞广容立即答应：“殿下放心，微臣必不68辜负您的厚望。”
华瑶淡淡地笑了一笑。她命令侍卫，把俞广容送去68地牢。
华瑶在俞广容面前装出一副沉稳老练的模样。俞广容走后，华瑶举高双手，悄悄地伸了一个懒腰。
议事厅内一片寂静，正当68此时，侍卫又来禀报：“启禀殿下，齐风有68要紧事求见。”
齐风能有68什么要紧事？
华瑶道：“传他68过68来。”
齐风脚步无声地跨过68门槛。他68半低着头，似有68百般恭敬。
雕花木门紧密地关上了，夜风透过68缝隙吹进室内，寒霜秋雨般的湿冷渐渐地散漫开来，华瑶不68自觉地叹了一口气。天气越来越冷了，野菜越来越少了，那些逃荒的饥民如何求生？
齐风并不68知道华瑶的心思。
齐风与华瑶仍有68一丈之遥。他68听68见华瑶的叹气声，还以为是他68打68扰了华瑶，随着心跳的加快，他68失神一瞬，又连忙躬身行礼：“参见殿下。”
华瑶道：“免礼，你怎么了？”
齐风道：“属下……”
华瑶打68断了他68的话：“这里没有68外人。”
齐风改口道：“我……”
华瑶注意到他68的左臂上有68一条血痕。今日他68在战场上英勇杀敌，受了一点68轻伤。她随口问道：“你怎么还没给自己上药？”
齐风道：“我去68医馆拿药，遇到两位医师。她们托我向您转交香囊。”
齐风从袖中取出一只香囊：“茉莉花、白芍、桂枝、檀香、玫瑰、白芷、合欢花……”
他68已68经检查了香囊里的药材。他68本想把药材的名字都念出来，但他68说话的时候，华瑶认真地看着他68，他68的脑海中一片空白。
议事厅内灯火通明，他68不68敢与她对视，只能把头低下去68，凝望着青砖上的倒影。
她忽然往前走了几步，他68们的影子相互重叠，他68连影子都不68敢看了。近旁的烛光闪烁不68定68，他68侧过68头，视线落在烛芯上，燃烧的火苗正在他68眼里跳动68，他68的喉结艰难地滚动68了一下，恍然不68知自己身在何方，心在何处？
华瑶明知故问：“这就是你的要紧事？”
齐风向来少言寡语，此时也不68知道如何解释。他68讨饶般地念了一声：“殿下。”
华瑶偷偷地瞄了一眼他68的喉结，又立刻把目光转向了别处。她一本正经地命令道：“把香囊给我。”
齐风断断续续道：“医师说……香囊有68静心安神之效，在您就寝之前，请您把香囊放在枕边。”
华瑶从他68手里接过68香囊，隐约闻到了桂枝的香味。她不太喜欢，立刻拒绝道：“你把香囊带走吧，晚上就放在你的枕边。”
齐风道：“我……”
华瑶道：“你还想说什么，但说无妨。”
齐风想说什么？他68自己也不68知道。
他68只知道，室内仅有68他68们二人。这般相处的机会极为难得，他68站在此处，胸腔中跳动68的心脏也化68作了烛火，火光映照着她的神色，他68陷入幻梦一般的妄境。正当68恍惚之时，他68记起68观逸禅师对他68说过68的一句话。
观逸禅师说，四大皆空，六根清净，方能脱离苦海，世人穷尽毕生之力，也难破除贪嗔痴爱的魔障。
转瞬之间，齐风清醒过68来。
他68低声道：“属下告退。”
华瑶并未挽留他68：“去68吧，好68好68养伤。”
齐风躬身行礼，转身离去68。他68推开木门，缓步穿过68庭院，天上飘洒霏霏细雨，沾湿了他68的衣袖。他68脚步一顿，偶然瞥见谢云潇的身影。
屋檐之下，灯火璀璨，谢云潇站在明暗交接之处。隔着一层朦胧雨雾，他68的身影不68甚明晰，似是独立于68尘世之外。
齐风把香囊收入袖中：“参见殿下。”
谢云潇客气而疏离地回答道：“免礼。”
谢云潇步入院门。他68招来一阵疾风，庭院的木门被68风一吹，宛如闸口一般严密地合拢。
齐风站在门外，静立片刻，只听68见淅淅沥沥的雨声。
这场雨越下越大，又密又急，他68左臂上的伤口被68雨水浸泡，异常疼痛，他68不68得不68快步离开此地。
齐风转过68一条回廊，隐约感知到了燕雨的踪迹。他68迟疑一瞬，竟然施展轻功，逃往相反的方向。
燕雨紧跟着齐风，小声呼唤道：“喂，你不68认识我了？你往哪儿跑？”
公馆之内，禁止喧哗，燕雨可不68敢犯规。他68不68能喊叫，更不68能抛下齐风，他68不68知道齐风为什么躲着自己？他68找不68到原因，绝不68可能罢休。
齐风跑入公馆北侧的厢房，燕雨紧随其后。齐风走进自己的房间，燕雨抬手去68抓，只抓到一团凉透指尖的寒气。
齐风“啪”地一声，关上了他68的房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