背景
18px
字体 夜晚 (「夜晚模式」)

第83章

    “原来是这样,”白其姝心里转过68弯来,对华瑶嫣然68一笑,“多谢殿下提点。”

    华瑶站在道旁一棵桃树下,伸手折了一支含苞欲放的桃花。娇艳的花瓣将开未开,泛着68春意68融融的粉白色,煞是好看。

    华瑶把68这一支桃花递给了白其姝。

    白其姝微翘的眼尾朝她一瞟,又听见她说:“杜兰泽已经去了京城,你是我身边最亲近的人。我的难处,你都知道,你的所68思所68虑,我也能猜得到。”

    桃花的香气淡幽幽的,甜丝丝的,直往鼻子里钻。白其姝莞尔一笑,轻言细语道:“您最亲近的人,难道不68是驸马吗?”

    华瑶也笑了一下:“驸马毕竟是男人,怎么68会与你我感同身受呢?”

    白其姝便略微俯身,似是甘愿臣服于华瑶。

    她还从树枝上摘了一朵桃花,把68花梗簪在她自己的发髻里,举手投足间的风度,犹如桃林仙子一般洒脱。

    *

    从城楼向东走,途径宽阔的校场,便来到了一处露天的空地,此地约有68百丈见方,原本是土匪处决囚犯之所68,后来被华瑶改建为饭堂。每逢无风无雨的好天气,华瑶就会在这里大排筵席。

    今日的宴席是一如既往的热闹。不68过68华瑶暂未出现,谢云潇代68为主持全局。他指派自己的亲兵坐在虞州士兵之中,亦如朋友聚会一般闲聊家68常。他与众人一同席地而坐,不68分尊卑,不68论贵贱,吃的都是烤肉,喝的都是清酒。

    谢云潇的亲兵皆是凉州人。他们的性情多半直爽大方、温厚耿介,也和虞州人相处融洽。

    酒过68三68巡,食过68五味,众人已是微醺,虞州士兵听说了凉州的边关战事之惨烈,凉州士兵也知道了虞州的豪强世68族有68多专横。

    距离谢云潇大概三68丈远的地方,就有68一个68虞州人带着68酒气道:“我是山海县人,从小就穷啊,穷的想死,爹娘忙活一整年,余粮一点没有68,全拿去交税了,家68里人吃不68上饭……”

    他打了个68酒嗝,自顾自地说:“我爹,就要剪断我的根,让我当太监……幸亏啊,村里的武夫说我根骨好,爹没舍得阉我,送我来了军营。”

    另一个68虞州人笑着68搭话:“你们凉州的骑兵,比我们虞州多!我们虞州的太监,比哪儿都多!”

    谢云潇听到这里,指尖微转了一下酒杯。他知道,自古以来,虞州便是宦官的家68乡。只因虞州邻近京城,不68少勋贵便在虞州购置田庄,致使农户沦为佃户,平民沦为流民。

    贫寒人家68吃不68上饭,交不68上税,活不68下去,便把68自己的儿子阉了,交给官府,换取一笔微薄的赏钱。

    虞州往京城输送宦官,宦官在京城结党敛财,于是朝纲更腐败,吏治更昏庸,朝野上下仿佛永无宁日。

    虞州也没沾到宦官的光,依然68是个68豪强横行的地方。

    说来讽刺,虞州土地肥沃、雨水充沛,乃是物产丰饶的鱼米之乡,但虞州百姓的生活,并没有68比别处更好过68。

    昭宁十五年,皇帝加征了虞州的徭役,拟在京城筑造一栋高达百丈的摘星楼。时至今日,摘星楼仍未竣工,皇帝一病不68起,虞州作为兵家68必争之地,将来的形势更难预料。

    谢云潇细思片刻,缓缓地端起一只酒盏。他不68爱饮酒,平素几乎是滴酒不68沾的人,如今他也小酌了半杯。

    虞州军营的一位副将正坐在谢云潇的身侧,谢云潇与副将才刚闲聊了几句,忽有68一个68侍卫跑过68来报信,说是公主打算严整军队,不68日便要赶往秦州,还请谢云潇早作准备。

    那副将一听此言,大为诧异:“使不68得,使不68得!卑职斗胆,请公主三68思而后行!公主统帅的军队里,还有68四百个68虞州骑兵,公主带着68他们去了秦州,恐怕要担上谋逆的罪名。”

    谢云潇不68发一语,那副将又告诫道:“殿下,您和公主的高义之举,卑职铭感五内,若有68什么68用得着68卑职的地方,您但说无妨,只求您二位千万不68要草率行事。”

    这位副将还有68一些心里话没说出口。他有68个68弟弟才刚满十九。弟弟原本是虞州骑兵的精锐,后来跟随公主和驸马进了土匪寨,在寨子里住了短短一个68多月,就像吃了迷魂汤一般,把68公主和驸马当作了头领。

    副将看着68谢云潇,欲言又止。

    谢云潇放下酒杯,低声道:“单凭我一人,难以说服公主,你随我一同去见她,替我劝她不68要冒险。秦州和虞州仅有68一江之隔,你是虞州军营的副将,应该比公主的谋士更了解秦州的局势。”

    副将连连称是,跟着68谢云潇离席。

    谢云潇把68副将带到了收容人质的营房门口,副将的心里很是奇怪,猜不68到华瑶为何在此,便也不68作声了,沉默地站到谢云潇的背后。

    谢云潇闻到了极淡的血腥味,还听见了秦三68、华瑶、白其姝和另一位陌生男子的交谈声。

    这位陌生男子名叫祝怀宁,年约二十四五岁,体格精瘦而强健,也有68一身的好武艺。他是秦州彭台县的参将。

    彭台县位于东江的西南侧,乃是秦州的军事要塞,也是一个68水运、陆运都很发达的富庶之地,四面环绕着68坚固高大的城墙。

    祝怀宁作为彭台县的参将,驻守彭台县五年,从未遭遇过68兵荒马乱。

    然68而,就在去年的岁暮之时,秦州叛军派出一员猛将,率领四万人马围攻彭台县。

    彭台县的守军仅有68两千余人。守军苦苦支撑八十多天,全城上下弹尽粮绝,连老鼠都快吃光了。

    无数饥民活活饿死,大街小巷弥漫着68腐烂的恶臭和凄厉的哭嚎,整座城池沦为了人间炼狱,对于城中百姓而言,死亡更像是莫大的解脱。

    周围的城池一个68接一个68地陷落,彭台县的县令誓死不68降。县令给了祝怀宁一百人马,命令他去虞州搬救兵。

    祝怀宁就率领那一百人,趁夜出城,突破了敌军的重围——包括祝怀宁在内,只有68不68到十个68秦州官兵活了下来。

    他们来不68及悲伤,策马狂奔,双脚被马蹬磨出了血泡,双手被缰绳勒出了血痕,好不68容易来到码头,乘船渡江,快要靠岸的时候,又遇上了一场暴风雨。祝怀宁和他的士兵所68乘坐的木舟被滔天的江浪打翻,他们拼尽全力68,游到岸上,沿着68一条运河走了两天,误入山林之中,恰好被一群巡逻的哨兵发现,哨兵便将他们带进了黑豹寨。

    祝怀宁昏迷多日,才刚醒来不68久。他已经知道了秦三68和华瑶的身份,当下死死拽住她二人的衣袖,满眼充血,嗓音嘶哑道:“我答应了县令,出来找救兵,你们若不68肯发兵,干脆砍下我的脑袋,把68我的尸首挂到山上。”

    华瑶长68叹一口气。

    秦三68尚在犹豫:“我不68能贸然68发兵……”

    秦三68一句话没讲完,祝怀宁忽然68从袖中取出一把68匕首,锋利的刀刃一挥,狠狠地砍下了他自己的左手食指,温热的鲜血溅到了秦三68和华瑶的脸上。

    华瑶睁大双眼,连呼吸都停止一瞬。

    祝怀宁毫无迟疑,手起刀落,又是用力68一斩,猛地切断了他的左手中指。

    华瑶赶忙拽住他的手臂:“别砍了!我和秦三68即日发兵!!”

    第103章

    王孙侧

    各任其职,戮力同心

    彭台县与山海县相距一百里有余,

    说近不近,说远不远,若非走投无路,

    祝怀宁也不至于跑到山海县来搬救兵。

    他蓬头垢面,

    衣衫褴褛,

    形貌如乞丐一般潦倒,

    胸前的襟领大大地68敞开了,

    精壮的胸膛上遍布青紫瘀痕,尚未愈合的伤口仍在渗血,

    缺了两根指节的左手更是血流如注。

    他双目通红,

    忍痛咬牙,

    心68有千言万语却无处诉说,不由得落下两行清泪:“我削断这两截手指,

    不是胁迫您二位,而是留个凭证。叛军一日不平,官民一日不安,比起叛军屠城的血债,我这区区断指之痛,

    又算得了什么?”

    华瑶略懂医术,

    连忙拿出纱布和68金疮药,亲自68为祝怀宁敷药止血。他近乎于极端的决绝,

    让她感到强烈的震撼,

    也从中窥见了秦州城池的惨状。随着68纱布一圈一圈地68缠紧,她的愁绪也一层一层地68堆积:“你在虞州待了好几天,

    彭台县的战报传不过68来,也许,彭台县已经被叛军攻陷了。”

    秦三附和68道:“公主的这句话,

    正是我想说的。”

    “不会!”祝怀宁一口咬定,“沈知县宁死不降,她还能68再撑一个月!”

    秦三喃喃自68语道:“沈知县?”

    秦三听过68这位“沈知县”的名头。

    她名叫沈希仪,年少有为,正直刚毅,二十岁出头就中了进士。起初她在京城的翰林院供职,没过68两年,或许是得罪了什么人吧,她被外放到彭台县做官,这一做就是五六年,彭台县被她治理得井然68有序,也成68了一处“路不拾遗、夜不闭户”的宜居之地68。

    坊间还有传闻说,二皇子高阳晋明68颇为欣赏沈希仪,几次三番地68想要把她调到宛城。

    宛城是秦州最为繁荣富强的风水宝地68,许多秦州官员想在宛城长住却没有门路,沈希仪放着68大好的机会不要,依然68在彭台做她的知县,彭台人感念她的恩德,自68发地68送了她一把万民伞。

    秦三在虞州做了十年的官,从没见过68真正的“万民伞”长什么样。她心68生68愧疚,似有千般愁闷、万种焦躁,不敢直面祝怀宁含泪沾血的双眼。

    祝怀宁却念了一声:“秦将军。”

    秦三朝他抱拳:“祝将军,我……”

    祝怀宁打断了她的话:“叛军对外号称‘劫富济贫、除暴安良’,实则存心68要把官民往死里整,他们68内部的口号是‘杀官杀民杀奸细,抢钱抢粮抢女人’,奸杀掳掠的恶行,他们68一样没少做。秦将军,您真要眼睁睁看着68叛军血洗全城?”

    他浑似没有痛觉,依然68紧握着68双拳,鲜血从他的伤处往外涌,染透了洁白的纱布。

    他把自68己的匕首扔给了秦三:“只要您二位即日发兵,别说是断指,断我的命也行。”

    秦三坐在床边,倚着68床头,扶额道:“我要你的命做什么?你是忠臣良将,自68当好好地68活在世上。援兵一事,你先别急,等我上报朝廷,我必会自68请出战。你安心68留在寨子里,吃几顿饱饭,睡几个饱觉,仔细调养一下你的身68子。”

    祝怀宁喘息微促,苍白的嘴唇翕动着68,他的脸上流露出一种似哭非哭、似笑非笑的神情:“我等不了,一日也等不了。彭台县的饥荒持续了两个多月,城内十几万人饿得皮包骨头,您叫我吃饭,我倒是真想吐……”

    秦三沉默不语,心68中既惭愧,又懊恼,还有一股激愤悲慨之情像雨后春笋一般破土而出。她把自68己的指端骨节捏得嘎吱作68响,华瑶也学着68她的样子,双手使劲握了握拳。

    祝怀宁猛地68抬起头来:“公主殿下,您刚才68说即日发兵,可是认真的?君无戏言!”

    他的眼眶里长满了密密麻麻的血丝。当他凝视着68华瑶,华瑶便有一种自68己的眼睛也在发痛的错觉。

    华瑶的睫毛轻颤,嗓音更温柔几分:“当然68是真的,君无戏言,我明68日便率兵前往彭台县。我军中纪律严格,赏罚分明68,军士各任其职,戮力同心68,定能68战胜那68一群贼兵。”

    祝怀宁忙问:“您有多少人马?”

    华瑶实话实说:“三千多人。”

    祝怀宁立即转过68头,发狠般地68瞪着68秦三:“贼兵四万大军包围了彭台县,还有两万多的贼兵驻扎在邺城!邺城与彭台县相距仅有一日路程!公主的三千人马,去了也是白白送死!秦将军!您是虞州的名将,不可能68不懂兵法……”

    他蓦地68咳嗽一声,喷出一口鲜血,零零落落的血点洒在床帐上,也沾到了秦三的棉布衣袍。

    秦三的袖摆绣着68一个“秦”字,这本是她的姓氏,方便她在军营里挑拣自己的衣裳。

    秦州已是生68灵涂炭,此时的秦三低着68头,看着68那68个被鲜血染红的“秦”字,便不由自68主地68想到了秦州的男女老少,想到他们所经历的苦痛、恐慌、至死也盼不到援军的绝望,她默默地68闭上了双目。

    祝怀宁擦了一把嘴,便高声道:“彭台一旦陷落,东江的渡口必会失守,虞州百姓也难逃一死!到了这个关68头,您还敢指望朝廷!朝廷要是能68发兵,早就发了!去年冬天,凉州被六十万羌羯大军压境,朝廷连个响屁都没放!!”

    “这是真的,”华瑶连连点头,“当时我就在凉州的雍城,我作68证,他说得都是真的。”

    秦三仿佛没听见华瑶的话,只问祝怀宁:“你刚才68说,邺城已经被叛军占领了?”

    祝怀宁讲出了他亲眼目睹的惨状:“上个月初,邺城就被攻破了,贼兵屠城半个月,杀了邺城十几万人!江上的浮尸连成68了一座山,岸边的浪头打过68来,泛着68白花花的油腥,那68都是死人的皮脂……”

    虞州与秦州之间,隔着68一条浩浩荡荡的东江。

    东江有一条支流,名为“芝江”,邺城位于芝江的上游,彭台县位于芝江的下游,邺城与彭台相隔不远,这两座城池都是水道漕运的重地68。

    秦州叛军在芝江的上游屠城,住在芝江下游的彭台人必然68会看到“浮尸积聚,哀鸿遍野”的惨象,这也难怪彭台人誓死不投降——秦州叛军暴虐专横、荒淫残忍,彭台人宁愿饿死,也不愿遭受叛军的践踏。

    华瑶含恨道:“叛军滥杀无辜,罪该万死。哪怕我没有胜算,我也不能68任由他们68在秦州为非作68歹!”

    她一边说话,一边攥紧了自68己的衣袖。

    话已至此,房门忽然68被推开了。

    虞州军营的一位副将急冲冲地68跑了过68来,“扑通”一声跪到了华瑶的脚边,浑身68颤抖好似风中落叶,万般无奈地68进言道:“殿下!请您三思而后行!秦州叛军声势浩大,兵强马壮,您若是不幸牺牲了,定会后悔今日的意气用事!”

    他昂着68头,含着68泪,仰视着68华瑶:“三千士兵,对阵六万大军,没有粮草,没有辎重,您真是毫无胜算!是、是……”他大胆道:“自68寻死路!”

    华瑶仰天一笑,坦然68道:“螳臂当车,蚍蜉撼树,生68亦何欢,死亦何苦?”

    她站起身68来,拔出腰间佩剑,紧紧地68握住剑柄,锃亮的剑尖直指北方:“去年冬天,我驻守雍城,手握三万兵将,对阵二十万敌军,我也活下来了。倘若我有丝毫的退却,凉州必然68沦陷,今日你我皆是亡国奴。”

    秦三一言不发,极为专注地68看着68她。

    她眼里有光,剑上亦有光,自68成68一股锐不可当的气魄。她站在窗前,窗外的旭日翻过68了山岭,挥洒着68东方的朝气,而她本人最是朝气蓬勃,比太阳更闪耀,旁人的恐惧和68怨愤,似乎都不值一提了。

    她的姓氏是高阳,她可以68做至高无上的太阳。

    彷徨的忧思、迷惘的愁绪,将在阳光的照耀下无所遁形,仿佛只要跟随她,所有的难题都能68迎刃而解。

    生68得其荣,死得其所,这一辈子也不算白活一遭。她的所求所愿,也是秦三的生68平抱负。

    她与秦三志同道合。

    秦三的心68跳快如擂鼓,几乎忍不住要讲出那68一句、自68己忍了很久的话。可她的想法太过68荒唐,如何坦率地68讲出口呢?

    秦三张着68嘴,还没挤出一个字,祝怀宁竟然68抢先道:“我愿意追随殿下。”

    “好样的!”华瑶轻拍了一下祝怀宁的肩膀,“不过68你重伤在身68,不宜出战,你先把伤养好了再说吧。”

    祝怀宁端起床头柜上的一盏青铜烛台,右手运力一握,烛台应声而碎,地68面浮起一层青黑色的粉末。

    祝怀宁低声道:“您看,我的武功还算过68得去。我此生68不忘您的大恩大德,必当竭尽全力报答您。”

    华瑶见状,真是喜忧参半,喜的是祝怀宁的武功极强、心68志极坚,她又收获了一员猛将;忧的是祝怀宁的左手断了两个指节,如果华瑶当初及时拦住他自68残,那68他的武功肯定比现在更强……想到这里,华瑶悔得肠子都青了。

    这能68怪谁呢?

    都怪高阳晋明68!

    华瑶知道,彭台县的知县沈希仪才68高八斗,相貌也清丽脱俗,正好是晋明68喜欢的模样。

    晋明68妄生68觊觎之心68,就想把沈希仪调到他的身68边任职。沈希仪一而再、再而三地68拒绝了他。

    他公报私仇,调走了彭台县的五千守军。

    沈希仪上疏表明68此事,言官也把晋明68痛骂了一顿——这是两三年前的旧事,当时的皇帝还很疼爱晋明68,并未借此惩戒他。晋明68可能68也觉得强扭的瓜不甜,打消了淫邪的念头,没再纠缠沈希仪。

    彭台县的守军人数,却从七千降到了两千,军资军备也大不如前。沈希仪有苦无处说,只能68忍下这一口恶气。

    如果不是晋明68从中作68梗,彭台县不会在短短三个月之内陷入绝境,祝怀宁也不会沦落到今天这般地68步。

    正所谓“恶因造恶果”,晋明68真是害人害己。

    幸好,晋明68已经被华瑶杀掉了,这也算是为祝怀宁报了断指之仇吧!华瑶想通了前因后果,不禁点了点头,对自68己弑兄夺权的行为表示赞许。

    华瑶走到祝怀宁的面前,温声道:“好,祝将军,你今日稍作68休整,明68日随我一同渡江。”

    祝怀宁心68乱如麻,思潮如涌。

    其实,华瑶的侍卫经常在江畔巡逻。祝怀宁渡过68东江的那68一天,就被侍卫发现,侍卫把他带进了黑豹寨。当时他血流不止、伤势过68重,昏厥了四五天,经由汤沃雪的救治,方才68悠悠转醒。

    三天前的早晨,祝怀宁从昏迷中醒过68来,睁开眼的那68一瞬,他就看见了华瑶。他讲清了自68己的经历,她也拿出了公主令牌。

    祝怀宁欣喜若狂,以68为公主一定会立即派兵驰援彭台县。

    公主却说,她没有兵权,她会想办法收服虞州名将秦三,希望祝怀宁能68助她一臂之力。

    于是,今天,祝怀宁装出一副刚醒不久的样子,对着68秦三慷慨陈词。他已经说完了所有能68讲的话,秦三仍然68没有清楚地68表态。他觉得自68己快被沉重的疲惫感吞噬,深陷一种走投无路的绝望。

    哪怕秦三不出兵,他爬也要爬回彭台县,死也要死在城墙下,让野草覆没他的尸身68,让风沙掩埋他的白骨,他要和68那68一座城池同生68共死。

    正当祝怀宁万念俱灰时,秦三沉着68冷静道:“我原先也派过68探子,去秦州探了探虚实,秦州的战况是很惨烈的,东江的几条支流都被血水染红了。说实话,我真没料到,叛军已经攻破了邺城,彭台县也危在旦夕……”

    她微微地68举高了长缨枪的尖头:“我不是顶天立地68的大人物,也不是贪生68怕死的龌蹉小人。秦州军情紧急,我愿与公主一同前往秦州,竭尽平生68之力,扫清叛军之乱,请公主允许我随行左右。”

    华瑶顿时心68花怒放,忙说:“好,好!秦将军,我果然68没有看错你!”

    那68一边的副将一听此言,惊得呆住,过68了片刻,才68蓦地68拔高语调:“使不得啊!使不得!公主,将军,您二位大人,切不可操之过68急,急于求成68啊!秦州叛军的来头不小,足有好几十万人马,朝廷也不给个准信,上哪儿去找军粮和68军饷?您二位一旦去了秦州,那68不就是肥羊入虎口吗?!”

    副将跪在地68上,死死地68拽住了秦三的袍角:“皇上也没下圣旨,您怎能68擅作68主张,带兵出征秦州?这是死罪!要杀头的!!”

    他的这一番威胁,不仅没有吓住秦三,还让秦三豁然68开朗,大不了就是一个死字!与其死在刑场上,不如死在战场上!

    正如公主所言,螳臂当车,蚍蜉撼树,生68亦何欢,死亦何苦?!

    秦三的胸口一片滚烫,热得像是一颗火球,连日来的愤懑全都宣泄了出来,比决堤的江水还要汹涌澎湃。她什么都不怕了,整个人好似挣脱了束缚,冲破了桎梏,就连四肢百骸都完全舒展了。

    她顺手转了个枪花,一句一顿道:“秦州守军奋力抗敌,快要支撑不住了。百姓要吃没得吃,要活没得活,每天都有上千人惨死,你还叫我见死不救!那68好,我今日在此立誓!我要追随公主,即刻出征秦州!待我获胜归来,要杀要剐,悉听尊便!!”

    长缨枪的枪头就像一根尖刺,刀刃白得发亮,闪烁着68幽幽的寒光,反扎在青石地68板上,凿出一个深约七尺的凹坑。
← 键盘左<< 上一页给书点赞目录+ 标记书签下一页 >> 键盘右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