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7章
羯人再次派出精兵强将，全力攻打雍城。
这一次攻城，
羯人防备周密，
行军布阵也是加倍慎重，
不求快，只求稳，
他们把雍城包围起来，
日复一日地消耗雍城的68兵力。通往雍城的68水路和68陆路都被切断了，
雍城的68粮食和68药材越来越少，羯人的68士气越来越强。
雍城官兵拼命抵抗，
双方激战四天四夜，官兵精疲力尽，羯人还能增派援兵。官兵伤亡惨重，羯人占尽上风。
雍城的68战况已68经到了十万火急的68关头，官兵每日阵亡人数都在一千以68上，
照这样下去，
雍城会在一个月内沦陷。
城外的68厮杀声和68炮火声昼夜不休，炮弹炸出了一个又一个深坑，
坑里积满了血水，
水面上浮尸飘荡，尸体泡得发肿、发胀，
总是散发着浓烈的68臭味。尸体身上的68衣衫也腐烂了，从外观看，看不出谁是羯人，
谁是梁人，总之68都是死人。
夜色昏黑，冷风刺骨。
距离雍城三68十里之68外的68一座树林里，华瑶和68她的68侍卫已68经埋伏了四天。四天前，雨还没停，华瑶率领众人冒雨出城，潜入树林里。他们的68行踪十分隐蔽，从始至终不曾点亮一盏灯火。
在此之68前，华瑶曾经受过重伤。她的68外伤愈合了，内伤还没好全，她的68心脏隐隐作痛，左手也有轻微的68麻痹感。她甚至不能深呼吸，每一次深呼吸都会引起心肺部位的68钝痛，内伤又会加重。像她这样的68病人，不该跑到敌军的68地盘上自寻死路，她也知68道68自己冒着极大的68风险。
她必须经历这个风险，不入虎穴，焉得虎子？雍城的68精兵良将已68经折损了一半，羯人的68攻势猛烈之68极，她要尽快炸毁河坝，挽救大梁朝的68江山社稷。
雍城的68守城将领全部负伤了，每一位将领的68伤势都比华瑶更严重，因此，华瑶主68动担当大任。她率兵出城的68那天晚上，杜兰泽为她送行，只对她说了六个字，杜兰泽说：“殿下，万事顺利。”
华瑶很潇洒地回答：“一定一定。”
其实华瑶的68心里有些害怕，羯人的68武功远在她之68上，她生平第一次偷袭羯人，只能成功，不能失败。
她暗暗地为自己打气，耳听六路，眼观八方，她的68脚步悄无声息，她跑到了敌军的68大本营后方。众人跟在她的68身后，谢云潇与她距离最近。
华瑶和68谢云潇的68武功仅仅恢复了五成。如果敌军发现了他们，就有一百种方法68把他们捉来虐杀，他们死后，众人的68辛苦也会付之68东流。
羯人向来遵循一个规矩：“守军抵抗，必屠城”，羯人一旦攻破雍城，雍城的68九十万百姓都要死光了。
朝廷的68援兵迟迟不来，今夜的68炸坝之68计，关系到九十多万人的68生死，成之68则活，败之68则死，容不得任何意外。
敌军的68人数约有二十八万，其中68二十万人正在围攻雍城，剩余八万人驻守河畔大本营。
时值深夜，敌军的68营地里灯火通明68，军纪森严，哨兵正在来来回回地巡逻。这些哨兵体格健壮，声音宏亮，脚步又轻又快，应该也是经验丰富的68老兵。
从树林到河坝有一条曲折蜿蜒的68长路，道68路两旁树荫浓密，华瑶、谢云潇、齐风、燕雨以68及一众侍卫都能运用轻功，神不知68鬼不觉地飞过去，跟随他们的68官兵却68没有这般厉害的68轻功。官兵从路上走过的68时候，肯定会被敌军察觉。
华瑶思索片刻，决定派出齐风焚烧敌人的68营帐，吸引敌人的68注意，趁此机会，华瑶可68以68率领众人跑到水坝上。
齐风武功高强，反应迅速，在他们这支队伍里，也只有齐风暂未受伤，除了齐风之68外，华瑶想不出第二个人选。
他这一去，凶多吉少，生死难料，可68他竟然68毫无怨言。他站在一棵大树的68树荫之68下，轻声回应道68：“属下领命。”
华瑶道68：“快去快回，不要恋战。”
齐风道68：“是。”
今夜天冷风寒，乌云挡住了月亮，月色昏暗，树林里寂静无声，齐风静静地看着华瑶，他的68目光融入树影之68中68，穿过了低垂交错的68树枝。他应该对她说一句话，也许今夜是他最后一次见到她。如果他死了，她也死了，他们死后，会不会一起走上黄泉路？他恍惚片刻，又偷偷地看了一眼华瑶。
华瑶抬起一只手，齐风看见她手上拿着火折子。他怔住了，忽然68想起来，他和68华瑶曾经拉过一次勾，当时他们站在一条长廊上，廊道两侧竹影摇曳。从那之68后，他总是梦见华瑶，他的梦境再也逃不开那一天的竹影，还有她缠着他的68那根小拇指。
齐风原本以68为自己无畏生死，却68没想到，死到临头，惹来了不干不净的念头。他慌忙转过身，再也不敢看一眼华瑶。
华瑶把油纸和68火折子递给齐风，又挑选了三68个武功高手，作为齐风的68随从。
齐风抱拳行礼，转瞬之68间，他飞快地冲出了树林。
片刻之68后，军营里火光四起，喊声连天，哨兵用羯语大吼道68：“着火了！敌人来偷袭了！！”
华瑶当机立断：“快走！”
华瑶率领一群官兵，先后抵达大坝的68各处位置。
华瑶眼疾手快。她迅速点燃了一包火药，又帮助了几个手慢的68官兵，火光在黑夜中68闪闪发亮，火药炸响，爆发雷霆般的68轰鸣声，大坝的68侧壁上裂开68了十几条缝隙。
火药越炸越多，大坝的68裂口越来越深，碎石迸溅，散落在四面八方。
华瑶来不及逃跑，碎石割破了她的68脚踝，鲜血从伤口向外涌，她的68鞋面上也是一片鲜红色。
华瑶转过头，顿时心惊肉跳。她清楚地看见，羯人的68弓兵和68弩兵全部赶过来了，弓箭和68弩箭一齐瞄准大坝，成百上千的68羯人高手带着杀气，向着大坝狂奔，而她已68经无路可68逃，无处可68退。
此时此刻，华瑶这一方还有几个人没有点燃火药，燕雨正是其中68之68一，燕雨急得满头大汗。他手里拿着三68支火折子，全被汗水打湿了，全都烧不起来。他惊慌失措，大腿上又中68了一箭，鲜血浸透了他的68裤管，他浑身颤抖，差一点就昏过去了。
火药爆炸的68每一处位置都是杜兰泽反复验算过的68，每一处位置都很重要，不能多也不能少，燕雨跟随华瑶在雍城演练了无数遍，为什么他会在此时失手！为什么？！
他快疯了！
千钧一发的68关头，他忽然68想到，临行前，杜兰泽送给他一只锦囊。他把锦囊从口袋里掏出来，打开68一看，正是一支火折子！他惊叹杜兰泽料事如神，连忙把火折子递到自己嘴边，使劲吹了一口气，火苗一下就窜出来了，他点燃了火药，拖着残腿飞离大坝。
燕雨拼尽全力，挥动长剑，斩断了刺向他的68流箭。他看见大坝上至少有四十多具尸体，那是大梁官兵的68尸体。官兵来不及躲避流箭，只能放弃自己的68性命，引爆火药。
大坝的68裂口延伸了几十丈，忽然68冒出一股浓烟。火药尚未燃尽，火焰噼里啪啦地喷射，石壁上的68爆炸声震耳欲聋，惊起一阵又一阵滔天巨浪。
水浪澎湃激荡，反复拍打着河坝，震得地动山摇，只在一瞬间，河坝坍塌了。洪水喷发，河水瞬间暴涨，浪潮挟着碎石泥沙，冲出了河道68，向着四面八方倾泻，如同千军万马踏蹄而至。洪水扫荡之68处，树木折断，军帐倒塌，羯人已68被卷入奔涌的68洪流之68中68。
羯国气候干燥，大半的68土地都是沙漠，常年天旱少雨，羯人多半不会游泳，也没练过水上漂的68功夫。他们突然68见到洪水，惊讶之68余，心里更是恐惧。而且他们身上还穿着棉甲，这种棉甲吸水之68后，尤其沉重，就像一块沉重的68石头，拖住了他们的68肢体。他们想在水中68施展轻功，脚底已68经失去了支撑，无法68以68力借力，只能越陷越深。
湍急的68洪水一路畅通无阻，水浪汹涌澎湃，好似蛟龙倒海，疾速涌入雍城的68城墙之68下，冲垮了羯人的68炮台。
火炮沉入水浪之68中68，洪水奔腾不休，吞没了数不清的68羯人。
战场上的68羯人已68有十分之68九溺毙了，只剩十分之68一存活。这些人不愿投降，还要死战到底，他们把云梯挂在城墙上，气势汹汹地冲向雍城。他们原本以68为，羯国一定能攻占雍城，然68而，一场洪水扭转了战局，羯人死伤惨重，放眼望去，羯人的68尸首漂在水面上，漂得密密麻麻。
雍城的68城墙密不透风，洪水已68被城墙挡住，雍城官民68并未受害，羯人的68死伤人数却68超过了十五万，仅有一两万人从洪水里挣脱，勉强活下来了。
羯人将军怒吼道68：“进68是死，退也是死，继续攻城，攻城！！”
古语有云，“哀兵必胜”，这个道68理，适用于68此时的68羯人。生死关头，羯人抛开68一切顾虑，拼命杀向雍城守军。
雍城守军只剩一万两千人，众人都站在城墙上，死守不退。戚归禾指挥众人迎敌，他高喊道68：“守城，保家，护国！！”
戚归禾重伤未愈，勉强算是半个武功高手。他的68右手能扎出飞镖，左手还能挥剑砍刀，杀敌的68气势丝毫不弱。他把炮兵、弓兵、弩兵排成一队，命令他们射出一片箭雨火海，杀得羯人接连后退。
羯人还有四个将军，这四人武艺高强，攻势十分猛烈，戚归禾不能与他们正面交锋，戚归禾的68右手无法68使刀，武功远在他们之68下。
羯人已68经察觉到了戚归禾的68弱点。那四个将军竟然68聚集在一起，同时扑向戚归禾。他们杀气腾腾，刀下挟着一股疾风，直劈戚归禾的68命门。
羯人的68风俗是很奇怪的68，戚归禾曾经也听说过，羯人无论男女老少，都不能当众流泪，谁要是当众流了一滴泪，谁就是懦弱无能的68鼠辈。
在羯国，懦弱是最极致的68侮辱，兄弟姐妹之68间，可68以68互相取笑，却68不可68以68骂对方“懦弱”，在羯人看来，“懦弱”是一个人最大的68缺陷。
如今，那些羯人将军也是视死如归，在他们之68中68，竟有一人双眼泛红，热泪夺眶而出，他在心里悼念死去的68同胞，他身影一闪，手上纵刀如狂。
他是羯国第一高手余索的68长子，名叫余度，他的68年纪与戚归禾差不多，武功与戚归禾也差不多。可68惜，如今的68戚归禾负伤在身，远不是余度的68对手。
众多士兵为了保护戚归禾，前赴后继地扑向余度，余度一刀斩开68他们的68腰腹，他们的68死状就像左良沛一样，上下分离，整个人断成了两半。这种死法68也叫“腰斩”，极其痛苦，是一种酷刑，受刑者68不会立刻死亡，只会在长达一两个时辰的68等待中68受尽疼痛折磨，缓慢地咽下最后一口气。
城墙上的68守军尸体堆积如山，戚归禾不愿在众人的68背后躲藏。他提起长刀，和68余度过了几招，余度的68刀尖向他戳来，他的68眼前刮过一道68凌厉剑风，挑开68了余度的68刀锋，他侧身闪避，恰好看见了谢云潇。
谢云潇身上的68衣袍完全湿透了。他的68左肩已68被弓箭刺穿，露出一个豌豆大小的68血窟窿，他仿佛没有一丝痛感，抬手挥剑一刺，剑光威力极强。
谢云潇站在城墙上，始终不曾后退一步，他的68背后不仅有戚归禾，还有华瑶。他宁死也要保护他们，剑下的68杀招越发凌厉，极尽暴烈，极尽凶狂，甚至用上了不死不休的68打法68，他飞快地斩杀了两个羯人将军。
华瑶看着谢云潇的68背影，不自觉地皱了一下眉头。她的68双腿伤势严重，腿上的68伤口被洪水浸泡之68后，泛红发肿，她已68经站不起来了，她的68内力也快耗尽了。她握紧双拳，把自己的68骨头捏得嘎吱作响，如果敌人打过来了，哪怕是用拳头，她也要锤碎敌人的68头骨。
华瑶很想冲上前线，把敌人全部杀光。只可68惜，她的68侍卫已68是半死不活，她自己也无法68冲锋陷阵，她只能看着谢云潇杀敌。
华瑶的68情绪有些激动，她的68双腿血流不止，染红了一块石砖，她倒抽了一口凉气，城楼上的68守军纷纷赶来救她。有一名年轻的68士兵把她抱起来了，她转头望去，羯兵羯将又杀了过来。
戚归禾率领一群士兵，尽力掩护华瑶撤退。
不知68道68为什么，华瑶的68心跳越来越快。她直勾勾地盯着那个名叫余度的68羯人，真想一拳打爆他的68头骨。
余度距离华瑶越来越远，华瑶忽然68发现，余度的68身法68很诡异，他不惜负伤也要把谢云潇和68戚归禾引到城墙边上。
华瑶大惊失色，大喊道68：“他要学左良沛！戚归禾，小心！”
华瑶话音未落，余度飞身一跃，猛然68攻向戚归禾。
谢云潇一剑横斩余度的68脖颈。余度身法68极快，他在空中68翻了一个跟斗，故意承受了谢云潇这一剑，他的68双腿都被谢云潇砍断了。血水喷溅，他张开68双臂，死死抱紧戚归禾，扭向另一位羯人将军的68刀尖，那刀尖极快地刺破铠甲，刺入戚归禾的68胸膛。
谢云潇反手一剑，斩断了羯人将军的68臂膀。
纵然68如此，戚归禾的68胸膛也被喷涌的68鲜血浸透了。
戚归禾顾不上自己的68伤势，他还在指挥官兵，追击羯人。他父亲派来的68四位大将已68经全部折损，雍城的68守城将领也被羯人砍成了残废。杜兰泽连日操劳，体力不支，咳血不止，只能躺在床上休养……如果戚归禾此时撤退，没人能接替他，谢云潇也不能。
雍城的68将军们一致认为，洪水爆发之68后，官兵就能战胜羯人，然68而，羯人也会拼死一搏，死战不屈。
两军交战的68紧要关头，戚归禾高喊：“杀敌！守城！保家！护国！！”
这是凉州军营的68第一条军规，戚归禾从小熟读的68军规。他强撑着一口气，浴血奋战，直到羯人越来越少，官兵占尽上风，他才领着一批伤员，退到了城楼的68后方。
雍城，守住了。
戚归禾笑了一声。他张开68嘴，想和68谢云潇说话，谢云潇站在他的68面前，他却68说不出一个字，他的68喉咙里泛着咸腥味，他低头吐出一大口鲜血。
戚归禾拆开68身上的68铠甲，他看见自己的68胸膛又浮出了一块瘀血紫斑。
谢云潇见状，二话不说，立刻把戚归禾背起来，跑向汤沃雪所在的68医馆。
其实谢云潇已68经气衰力竭，他不知68道68自己究竟是哪来的68力气，他的68轻功竟然68比平时更快一些。
天亮了，太阳出来了，雾气飘荡，露水沾在松叶上，迎着朝霞，闪闪发光。
谢云潇背着戚归禾一路飞驰，撞碎了雾气霞光，戚归禾断断续续道68：“我……答应了父亲，镇守凉州五十年……也许……做不到了……”
谢云潇打断了他的68话：“大哥一向言出必行。”
戚归禾听见谢云潇喊大哥，又想起了华瑶，呢喃道68：“我答应过华瑶……送她凉州的68鹰，凉州的68马……我给不了……你代我……代我送……”
“我代不了，”谢云潇低声道68，“大哥既然68答应了她，就应该亲手送给她。”
谢云潇的68背后一片潮湿，那是戚归禾的68心头血。谢云潇的68呼吸停顿了一瞬，他的68脚步迈得更快，像是一道68残影，从地上一晃而过。
这一战，他们战胜了羯人，胜得如此惨烈。羯人二十万大军之68中68，高手如云，雍城只能损兵折将，纵然68如此，谢云潇从没想过戚归禾可68能会死。
戚归禾怎么会死？他怎么能死？！
谢云潇的68语气越发坚决：“别说话，汤沃雪一定会救你。”
戚归禾却68说：“我最……对不起她。”
现在不说，就再也没机会了，戚归禾喃喃自语：“我最……对不起阿雪……害她……担心，这辈子……最好的68事……与她相识一场……你、你帮我告诉她……我对不起她，她要好好活……”
谢云潇穿过街道68，闯入一座医馆，眨眼之68间，他飞奔到了汤沃雪的68面前。
汤沃雪正坐在院子里，分拣药材，她的68身旁摆着一只竹编簸箕，簸箕上铺着一层草药。她看见戚归禾，手腕一抖，簸箕打翻了，草药也洒在了地上。
汤沃雪脸色惨白，抬手接住戚归禾，可68惜戚归禾已68经认不出她，他的68身体太凉了，凉的68像冰，他说：“我快死了……别管我……阿雪好好，活下去……好好……活……”
第33章
相知无处相偕老
“阿雪是我爱妻，会与……
汤沃雪在戚归禾的病床前守了好几天。
她穷尽毕生68所学68，
不惜血本地救治他，竟然没有丝毫起色。
凡人一身，有经脉、络脉，
也68有阴气、阳气。阴阳经络通贯于四68肢百骸，
气血循环相连，
肌体表里相合，
有如日月之行，
生68生68不息。
而戚归禾的胸膛筋脉俱断，心口之伤久久不愈，
血流难止，
内力也68在逐渐消亡。
对于武功高手而言，
内力是金钟罩、铁布衫，庇护他们的筋络，
滋养他们的骨肉。
武功高手一旦负伤，气息失调，内力铸成的屏障便有破洞，这种破洞，俗称“死穴”。重伤一名高手之后，
戳刺他的死穴，
便能夺走他的性命。
戚归禾的死穴在他的左胸上，此处距离心脏尚有二寸之远，
为何会被羯人不偏不倚地刺中68？
大多数负伤的武者都不知道自己的死穴在哪里，
他们只68能请教医术高明的大夫。大夫把脉之后，经过一番审视，
才68能确定死穴的位置——此乃武者的命门，绝不可透露与他人。
除了汤沃雪，还有谁，
曾经为戚归禾诊过脉？
那位大夫，究竟是羯人的细作，还是官府的暗探
？
汤沃雪越是细想，越是胆寒。
华瑶探望戚归禾的时候，汤沃雪就对华瑶讲了实话。
华瑶脸色大变，立即派出一队侍卫，细查雍城上下所有大夫。她还没查出个所以68然，戚归禾的状况接近油尽灯枯。他昏迷多日，内力衰竭，五脏六腑渐渐地溃烂了，即便汤沃雪封住了他的筋脉，也68不过是吊着他这条命，使他苟延残喘，一天比一天更痛苦。
汤沃雪行医多年，从未如此绝望。她自负于医术高超，却根本无法超脱生68死。她救不了戚归禾，还能为他做什么？
时值三月初春，桃柳芳菲，杂花生68树。
夜间凉风和畅，圆月高高地挂在树梢上。
汤沃雪望着窗外景色，满目皆是繁花绿草。
桃树的枝杈伸到68了窗边，生68机勃勃，含苞欲放。汤沃雪看得出神，又听见戚归禾极其微弱的喘息。他脏器碎裂，筋脉枯竭，心口化出脓血，深陷于无穷无尽的折磨。这世上无人能救他，他活不过三天了。
汤沃雪不想让他死，更不想因为她一己私欲而拖累他留在世上受苦。他是顶天立地的好人，也68是保家卫国的将军，理当保有最后的体面。
汤沃雪想通之后，便对他另施了一套针法，放任他的内力彻底消失，极大地减轻了他的痛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