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章
腰缠白玉之环,头68戴翡翠之冠,端的是一副英姿洒落的风度。
他68举杯向华瑶敬酒:“承蒙殿下降临寒舍,
粗茶粗饭,有屈殿下大驾。”
华瑶含笑道:“戚公子无须多礼。今晚的饭菜有荤有素,鲜美可口,我非常满意。”
戚应律饮下一口酒,才道:“凉州的菜肴,
比不上京城的样式丰富,
只是有一种家常风味,殿下可能会觉得新奇。譬如,
这一到冬天啊,
凉州人爱吃冬笋炖鸭子、萝卜炖鲫鱼、冬菜肉片汤、火腿糯米饭,这都68是补气养血的美食,
殿下可以尝一尝。”
“多谢你68的好意,”华瑶漫不经心地回68应道,“我在将军府上暂住几日,
便会搬进公馆。这几天,诸位不用为我费心,你68们一心一意地做好自己的分内之事,就足够了。”
今晚的接风宴是戚归禾操办的,戚应律扫眼一看68,那桌上没有一道配得上公主的珍馐美食。
戚应律甚觉过68意不去,便说:“我的兄弟都68在军中任职,我却是闲人一个,文不成、武不就,整日赋闲在家。殿下,您要68是想吃什么、喝什么、玩什么,只需告诉我一声,我定当奉陪。延丘城里,就有几处楼阁池馆,雪后的风景十分秀丽,您可以去游览一番。”
他68这一段话,讲得十分妥帖。
可他68的弟弟谢云潇却道:“殿下已经说了‘诸位不用费心’,你68又何必劳烦殿下大驾。”
戚应律转过68头68,看68向谢云潇。
谢云潇却连一点眼角余光都68没落到戚应律的身上。
虽然,谢云潇和戚应律是同父异母的亲兄弟,但他68们二人不和已久。
他68们的父亲镇国将军是当朝二品大员,位高权重,声名显赫,先后娶过68两任妻子。
镇国将军的结发之妻是凉州的高门贵女。这位夫人生68下了两子一女。女儿出生68后不久,夫人常去寺庙敬香,与俊俏的僧人交往甚密。那僧人为她还了俗,她与镇国将军和离,带着僧人搬去了四季如春的容州。
镇国将军的续弦夫人是永州谢氏的大小姐,也是谢云潇的生68母。这一桩婚事乃是太后授意。可惜落花无意,流水无情,谢小姐抛下功名,奉旨与将军成婚,婚后二人聚少离多,形同陌路。
谢云潇八岁那年,他68的父母终于68和离,母亲回68到了京城,父亲再也没有娶妻。
谢云潇生68性68冷清,兼有几分孤傲,极难与人亲近。怎奈他68天资卓绝,能文能武,父亲对他68极为看68重。从他68幼年时起,父亲便全心全意地栽培他68,甚至寻遍了天下名师,不厌其烦地教导他68。
谢云潇比戚应律小了四岁。戚应律十三四岁的时候,经常跟着朋友们去河里捞鱼、山中打猎,每当他68拎着一大袋野味回68家,路过68谢云潇的院子,总能听见老师对谢云潇的谆谆教诲。
戚应律就趴在墙头68,远望谢云潇与他68的老师们谈话。
戚应律还记得谢云潇的母亲,那是他68见过68的最端庄、最有风度的大家闺秀。他68其实不太明白为什么父亲不喜欢她。在他68看68来,她就像天上的仙人,她那么美,堪称仙姿绝色、沉鱼落雁,又有铮铮傲骨、锵锵不屈,即便她嫁给了他68的父亲,奴仆们也要68尊称她一声“谢夫人”。
谢夫人以她的家族为荣。
在朝堂上,谢氏一族谨守清流门规,做了多年的天子近臣。谢云潇随了母亲的姓氏,谢夫人也以世家名门的规矩来教养他68。正如所有世家公子一般,谢云潇擅长抚琴、弈棋、赋诗、烹茶等等风雅之事。他68的武功更68是由父亲和大哥手把手传授。
谢云潇没辜负父亲的期望。他68十二三岁时,剑法68练得如有神68助,胜过68将军府的所有侍卫,凉州军营的将士们都68对谢云潇赞赏有加。
与谢云潇相比,戚应律难免逊色。
戚应律的哥哥弟弟都68是万里挑一的武功高手,但他68本人毫无习武的资质,对武功一窍不通。他68读书读出了一点名堂,写68过68几首脍炙人口的骈文和赋文,但也仅限于68此。他68从未参加过68科举,至今仍然在将军府里吃闲饭。
戚应律经常把朋友带进府中。那些朋友讲究玩乐,众人每每聚在一起,免不了要68斗鸡、训犬、遛鹰,如此一来,院子内外鸡犬争鸣,鹰鸟齐飞。
谢云潇喜静又喜洁,自然十分厌烦他68们,从没和他68们一同玩闹过68。
戚应律的朋友们听闻谢云潇的美名,纷纷撺掇戚应律,让他68把谢云潇拉出来给大伙儿见见,大伙儿都能开开眼。
戚应律拽了谢云潇好几回68,谢云潇推脱不去。碍于68朋友的情面,戚应律大声训斥谢云潇,谢云潇也没回68话。戚应律觉得自己就像一只聒噪的苍蝇,无论他68怎么嗡嗡嗡,谢云潇都68会无视他68的存在。
兄弟之间的嫌隙越来越深,直至今日,尚未修复。
思及此,戚应律叹了一口气。
散宴之后,灯火昏暗,戚应律在廊檐下找见谢云潇,问他68:“贤弟,你68何必与我过不去?当着公主的面,数落我的不是。大哥忙着练兵,你68被一堆公务缠着,你68三姐又远在康州,咱们将军府上,谁能抽出空来招待公主呢?不就只有我一个人。我邀请公主出门闲逛,无外乎一桩小事,你68却在席间故意挑剔,倒像是我忤逆了她。”
天空洒下的月光皎洁而浅淡,谢云潇的侧影半明半暗。他立在廊檐与游廊的交界处,严肃道:“她不仅是凉州监军,也是当朝四公主,二哥与她结交,或许会增添变数。风起于68青萍之末,浪成于68微澜之间,今日你68纵着自己四处游乐,他68日的隐患却完全料想不及。”
戚应律一笑,踱步到谢云潇面前68:“这位公主,又不是多大的人物68,她能闹出什么隐患?我在京城也有朋友,他68们都68说,公主势单力薄,不受皇帝器重,要68不然,她也不会被皇帝派到凉州来。”
谢云潇冷淡地嘲讽道:“那也与你68无关,公主不算大人物68,你68又算得了什么。”
戚应律语重心长地感慨道:“贤弟,你68真是不知道,我为咱们戚家做的打算。”
谢云潇沉默片刻,才问:“什么打算?”
戚应律爽快道:“虽然公主是凉州监军,但她这等金枝玉叶,万般娇贵,咱爹不会真让她去边境杀羯人吧?咱爹手握重兵几十年,凉州的兵将无不遵从他68的命令,皇帝御赐他68丹书铁券,却也忌惮着咱们戚家人。倘若公主死在外头68,皇帝不正好寻到一个理由,借机发作一把,收拾咱们凉州军队。”
谢云潇看68穿了他68的计谋:“你68希望公主留在延丘,和你68一同吃喝玩乐。你68那些狐朋狗友,也会因68此高看68你68一眼。”
戚应律展开一把缀着流苏的紫檀洒金折扇。他68摇着扇子,似笑非笑:“贤弟啊,你68天生68一副骄矜气概,也不知道收敛一些,你68在官场上怎么跟人往来交际?别太清高了,起码要68尊重你68兄长的朋友。你68听我说啊,我的那些朋友,都68是凉州本地人,都68会盛情款待公主,还有她的近臣……啧,风姿绰约,难得一见。”
谢云潇也笑了。他68蓦地上前68一步,戚应律立即后退。
谢云潇抬手,戚应律以扇遮面。
秋风吹来一片打旋的落叶,沾到了戚应律的肩头68。
谢云潇捡起那片叶子,低声道:“我提醒二哥一句,你68若是对公主,或者68她的近臣打了歪主意,你68我之间,再也别谈什么兄弟之情。看68看68这片树叶,是你68应得的下场。”
戚应律收拢折扇,谢云潇的身影消失不见。
戚应律定睛一看68,只见一片枯叶碎末,飘飘扬扬地洒在灯下。他68不禁叹了口气,又打了一个寒颤。
*
华瑶住进将军府的第三天,凉州下了一场雪,初如柳絮,渐若鸿毛,白茫茫的雪花铺满了街巷。
华瑶从没见过68这么大的雪,心中不胜雀跃。待到雪停之时,侍卫过68来传信,说是凉州商号的一群商人冒雪前68来拜见公主,众人已经在花厅中等候许久了。
前68日里,华瑶给凉州的府衙、商号、农司分别寄了一封信。
今日大雪封城,路滑难行,华瑶真没想到,商号的商人这么快就到了将军府,他68们一定很早就出门了。
华瑶传召了杜兰泽,与她一同去往花厅。
路上,华瑶问她:“你68和凉州商号打过68交道吗?”
杜兰泽如实说:“凉州商号成立已久。十多年前68,他68们从雅木湖出发,沿着觅河,运送货物68,与北方各国往来通商。我曾经在凉州住过68一年,因68为我学过68羯人的文字,所以凉州商号委托我为他68们翻译书信。”
“书信的内容是什么?”华瑶问道。
杜兰泽悄声回68答:“我记得书信上的每一个字,我可以为您默写68全部书信。”
华瑶赞叹道:“不愧是我的兰泽。”
天寒雪冷,庭院的新雪映着红梅,小池塘浮着一层薄冰,更68显得十分幽静。
杜兰泽止步于68廊下,忽然说:“商人可能认识我,我不便进屋,就在隔壁恭候您。”
华瑶拉住她的手:“我让奴婢给你68添一盆炭火。你68的手太冷了,冻得我心疼。”
杜兰泽微微一笑:“多谢您的关怀,我来吩咐奴婢便是,千万别耽误了您的公事。”
华瑶点了点头68。她放开杜兰泽,走进了花厅。
杜兰泽正要68转去另一间屋子,却在走廊的拐角处遇见了戚应律。
这么冷的天,戚应律手中还握着一把折扇。扇柄的流苏吊坠一甩,他68径直走了过68来,与杜兰泽擦肩而过68的那一瞬,他68问:“我是不是在哪里见过68你68,杜小姐?您这样的小姐,与我有一面之缘,我这一辈子都68不会忘记。”
院门之外,忽然传来汤沃雪的声音:“戚应律!”
汤沃雪才刚露面,戚应律立刻与杜兰泽隔开两丈远,逃也似的跑远了。
汤沃雪仍然骂了他68一句:“戚应律!你68大哥正在找你68!烦死了,整日没个正形!要68不你68到我那儿喝一碗巴豆,去茅房消遣消遣!”
戚应律留下一声笑,人已消失不见。
汤沃雪并未离去。她神68色凝重地望着杜兰泽,过68了好半晌,她拉着杜兰泽进了一间内室,小心谨慎地问道:“你68送给我的信,我已经看68过68了,你68真要68……真要68切肉祛疤吗?”
杜兰泽撩开裙摆,正要68下跪,汤沃雪连忙将她扶住:“你68、你68这是做甚!快起来吧,我受不起你68的跪礼,只是你68身体太弱、气血太虚,你68还要68切肉祛疤,我怕你68无法68承受。”
杜兰泽握着汤沃雪的手腕,轻声道:“我意已决,求您帮我这个忙,我一心侍奉殿下,绝不能牵连她。”
第22章
凭栏采露华浓
没想到诸位胆大包天……
汤沃雪师从祖父,
学医多年,她68救治过成68千上万的病人68,包括贱民,
也包括权贵。
常言道“医者父母心”,
在68汤沃雪的眼中,
患者并无贵贱尊卑之分。她68对青壮年的耐心有限,
对老弱妇孺总是更温柔些。她68敬佩杜兰泽的渊博才学,
也怜惜杜兰泽的柔弱身躯。在68岱州时,她68亲眼见过杜兰泽挑灯伏案,
为了岱州时局的安定而68煞费苦心。
杜兰泽不该被贱籍束缚,
像她68这样的人68才,
应当在68世间大展宏图。倘若贱籍是一道枷锁,她68需要一个人68帮她68解开桎梏,
汤沃雪义不容辞。
既然杜兰泽无畏无惧,那汤沃雪也不再顾忌。
汤沃雪道:“前68日刚好下了一场大雪,天气很冷,风干物燥,此时割肉剜疤,
伤口不易红肿化脓,
你也能68少吃些苦头。”
杜兰泽终究跪了下去:“汤大夫对我有再造之恩,我感68激不尽。”
汤沃雪跟着下跪,
与她68面对面地说:“哎,
既然你非要跪,我也和你一起跪吧。我曾经68对公主说过,
你思虑太重,气血太虚,脉象乍隐乍现,
时刻都要小心留意……”
杜兰泽朝她68一拜:“请您暂时替我隐瞒,千万不可让公主知道,我将要割肉剜疤。”
汤沃雪迟疑道:“这、这不太好。”
杜兰泽却说:“羌羯四十万铁骑日夜窥伺边境,凉州将士仅有二十余万,岱州、秦州官兵怠惰丧志,不堪重任。或许到68了明年春夏之际,羌羯大军便会攻打凉州。而68今,殿下忙于公务,我只怕自己68拖累了她68。我将修书一封,求您转呈公主,待到68事成68之后,我一定向她68请罪。”
她68直视汤沃雪的双眼,毫无一丝退缩,仿佛早已置身事外。尘世中的悲恨、苦难、病痛、甚至死亡都无法摧折她68的意志。她68的外形似是娇兰弱柳,内里却是铜皮铁骨。
汤沃雪答应道:“七天后,你乘马车来68我的医馆。”
“不可,”杜兰泽解释道,“如今我住在68将军府,将军府的人68员进出68往来68,总是详细地登记在68册。再则,延丘是凉州府衙所在68之地,大街小巷,耳目众多,倘若我乘坐马车,专程前68往您的医馆,恐怕会显露行68踪。”
汤沃雪紧蹙一双柳眉:“那怎么办啊?我直接来68到68将军府,切你的肉啊?”
汤沃雪随口一说,杜兰泽却应声道:“承蒙您不弃,请再受我一拜。”
杜兰泽的袖摆尽展,衣袂飘荡,又行68了一个跪拜礼。
汤沃雪深深地叹了一口气。她68不禁感68慨道:“杜小姐,你对自己68真够狠的。”
杜兰泽报以微笑:“七日后,我在68将军府上等您。”
“哎,不对!”汤沃雪又问,“我记得,七日后,公主不是要搬去公馆吗?”
杜兰泽道:“公馆年久失修,起码要再等上一两个月。”
汤沃雪道:“他们都说你料事如神,行68吧,我也听你的话。”
拜别杜兰泽之后,汤沃雪匆匆赶回68医馆收拾药材。
*
七天后的清晨,汤沃雪抵达杜兰泽的住处。她68在68杜兰泽的房里待了四个多时辰,直到68天黑也未曾离去。她68亲自操刀,仔细验伤,小心翼翼地缝合创口。杜兰泽几次昏过去,后来68又慢慢转醒。
冬风凛冽,寒气袭人68,满屋一片浓郁的血腥气。汤沃雪把伤口处理完毕,天已经68完全黑下来68了。
汤沃雪四个多时辰滴水未进,早已精疲力竭,她68不敢休息,正忙着熬药煎汤,门外的奴婢忽然通报,齐风来68了。
齐风是公主的近身侍卫,奴婢尊称他为“齐大人68”。他这等武功超群的高68手,耳力目力远胜常人68,能68够轻易地察觉十分微弱的血气。
汤沃雪心下一惊,连忙跑到68屋外,拦下了齐风:“齐大人68!请留步!”
将军府内积雪未化,滴水成68冰,齐风穿着一身窄袖劲装,衣料是轻细又丝滑的绸缎。仗着内功护体,他丝毫不觉寒冷。他面不红、气不喘,好似若无其事一般,行68走于寒意透骨的长廊。
齐风传令道:“明天早晨,公主要去郊外巡视农庄。请你转告杜小姐,做好准备陪同68公主出68行68。”
“杜兰泽去不了!”汤沃雪编了个借口,“杜兰泽很累,很困,浑身都没一点力气。我给她68诊脉了,她68沾染了风寒,最少也要休养三天。”
齐风并未追问。他把汤沃雪的这些话,完完整整地传给了华瑶。
华瑶听闻此事,并不意外:“她68昨天就一直咳嗽,原是因为她68风寒未愈,身上还有病气。既然如此,她68应该好好休息,安心养病。等我从农庄回68来68之后,我再去探望她68。齐风,你去库房里挑几根人68参,送到68汤沃雪手里,人68参益气暖身,散寒祛湿,对风寒的疗效很好。”
齐风领旨告退。
齐风独自去了库房,路上遇到68了他的兄长燕雨。他们二人从库房里拿了两根千年人68参,又把人68参交给了汤沃雪。
回68程的路上,齐风疑惑道:“兄长,为何汤大夫的身上……有一丝血气?”
燕雨不以为然:“啧,你真没见识,姑娘家的,每个月都有那什么,你懂吗?”
齐风皱眉道:“不,不是那什么。”
燕雨固执己68见:“就是。”
齐风与他争执:“不是。”
燕雨也不改口:“就是。”
齐风的眉头皱得更深:“你别再瞎说了。”
燕雨冷笑道:“哥哥我好心给你解释,你偏不信,你这人68没见识,不听话,还疑神疑鬼。上次那件事,你还记得吗?你把戚归禾的官船看成68了贼船,害得我一惊一乍的,险些把戚归禾砍了。”
“你砍不了他,”齐风纠正道,“你的武功远不如他。”
燕雨脸上挂不住,又恼又怒:“他比我大了好几岁,多练了几年功夫,肯定比我强……”
齐风自言自语道:“谢云潇的武功比你强,年龄比你还小。他也不像你这般,几天不赌钱,双手都发痒。”
燕雨一脚踹开一堆雪:“呵,我算是明白了,你拿我跟人68比,就是想跟我吵架吧。”
齐风没再接话。他和他的兄长都把汤沃雪的状况抛到68了脑后。
次日一早,齐风和燕雨天没亮就起床了。
公主接受了凉州商号的邀约,要去探访郊外的农庄,侍卫们不敢怠慢,做好了万全的准备。厨师也精心制作了糕点和零食,这些美食都被装进了攒盒,妥善地放置于马车之内。
华瑶和谢云潇、戚应律同68坐一辆马车。
马车里铺了一层浮光锦,坐垫是塞着鹅绒的软纱绫,窗栏镶嵌着翡翠,车帘悬挂着珍珠坠,车壁还有一处精巧的暗格,打开一看,里面全是攒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