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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6章

    激起一片水花飞溅。

    延河的鳜鱼皮薄肉厚,无68比鲜嫩,

    鱼尾的形状就像胭脂瓣,因而得名“胭脂鳜鱼”。凉州人常用“梅花胭脂宴”款待远道而来的贵客,席间必有胭脂鳜鱼和梅花酒。

    华瑶心里想的都是胭脂鳜鱼,嘴上却说:“你要是愿意让我选,我肯定只选你一个人。”

    谢云潇顺着她的目光望向远方,

    果68不68其68然,

    见到了一艘满载的渔船。他唤来自己的侍卫,低声嘱咐几句,

    侍卫就跳下船头,

    踏浪而去68,横跨十68几丈的水路,

    跃到了渔船上,以高价买下了两竹篓的胭脂鳜鱼。

    侍卫拎着两只沉甸甸的竹篓返回官船,亲手将竹篓交给了膳房的厨师,

    这些厨师都是华瑶从京城带来的人,擅长各类精细入微的烹调之法。

    少68顷,风起了,伙房飘出来一股鱼汤的味道,鲜香清美,还带着淡淡的甜味,勾起了船上每一个人的食欲。

    华瑶坐在船舱的厢房里,也闻到了鱼汤的香气。她欢欣雀跃:“晚上就吃梅花胭脂宴吧,云潇不68愧是凉州人,待客如此细致周全。梅花酒,鳜鱼肉,再配上一碗白米饭,要多好吃有多好吃,今晚我们不68醉不68归!”

    这间厢房里只有华瑶和谢云潇两个人,他们正在研究一张凉州地图。谢云潇不68得不68提醒她:“你尚未痊愈,不68能饮酒。”

    华瑶点了点头:“我知道,我就是说说罢了。”

    谢云潇意有所指:“也是,你惯会开玩笑,讲戏语,我不68该信以为68真。”

    这间厢房不68仅明68亮宽敞,还有诸多器物陈设,桌椅、柜架、屏风一应俱全。谢云潇静坐于一方软榻上,华瑶离他仅有一尺距离。她一点一点地靠近他,直到他们的衣袖紧挨在一起。

    她忽然说:“上次我中毒,在马车里,你是不68是答应了我……”

    谢云潇侧过脸,避开她的凝视:“你那时发了烧,昏头昏脑的话,当不68得真。何况你向来如此,对谁都是同68一套说辞。不68管我答应你什么,你转头叫别人去68做,对你而言,也没什么区别。”

    华瑶双手抱住他的右臂:“什么意思?”

    “请你放手,”谢云潇冷淡而客气道,“你和我开玩笑,也该有些分寸。”

    华瑶不68仅没放手,甚至转了一下身,直接坐到了谢云潇的腿上,双手搭住他的肩膀。

    她刚刚铲除了岱州匪帮,结交了好些岱州武将,又要品尝凉州的胭脂鳜鱼,因此她很有一种68赏花弄月的好心情,就想趁他不68注意的时候,悄悄地亲他一下,好比小时候在宫里瞒着嬷嬷偷偷吃糖一样。

    她觉得他也是愿意的。他先前早就答应她了,这会儿之所以和她闹别扭,大概是因为68害羞吧。她二68哥的府上全是娇妻美妾,二68哥就经常说:“美人多羞颜,情怯见风姿。”

    华瑶一时兴起,又用甜言蜜语哄他:“你什么都好,就是不68懂我的真心,我哪里是开玩笑呢,不68过是想同68你亲热些,免得你生分了我。”

    她双眼清澈如秋水,顾盼生辉,盈盈间动人心魄,且因她起了兴致,话就说得更动听了:“你我本是旧相识,我初次见到你的时候,你正在凉亭里看书,我便按捺不68住,想将你引为68知己。前不68久,我们在战场上同68生共死68,已经有了过命的交情。你还是我的同68道中人,你帮助我铲除岱州贼寇,配合我清算巡检司的贪官,我待你自然非常亲近,这些都是旁人远远比不68上的。”

    谢云潇将信将疑:“杜兰泽也比不68上?”

    华瑶执起他的手,诚心诚意道:“杜兰泽是我的挚友,你是我的……”她顿了一下,随便讲了个词:“心肝宝贝。”

    这一回,谢云潇没再冷言冷语地反驳她。

    不68过,他还是把自己的手收回了袖中。

    华瑶正在思索时,谢云潇拿出一支白玉镶银的牡丹钗。

    发钗的做工甚是精巧瑰丽。即便华瑶在皇宫里见惯了各种68首饰,那钗子也让她眼前一亮。她没说话,谢云潇道:“上次你在我房里落下一根琥珀钗。”

    华瑶捧场道:“所以呢,你要还我一个新的吗?”

    谢云潇言简意赅:“诚如殿下所言,请您收下。”

    华瑶接过发钗,对光细细一照,玉质当属上乘,虽然不68及御用贡品,但也是千里挑一的好东西。她不68禁问道:“多少68钱呢?我不68好意思让你破费。”

    谢云潇答非所问:“将就着用吧,比不68上你从宫里带来的簪钗。先前你送了我一盒玉山雪蕊,这钗子就当是我的还礼。”

    华瑶豪爽大方道:“嗯!那你帮我戴上吧。”

    谢云潇从未与除了华瑶以外的任何人如此亲密。他听说过一些约定俗成的惯例,比如,亲手为68她簪钗,就算是情侣之间的嬉戏。他忽然笑了,抬起左手,揽着华瑶的后背,掌心透过轻薄的锦缎,依稀摸到她的骨形。她迟疑着伏进他的怀里,手指拉扯他的衣带把玩。

    谢云潇的另一只手握着那支玉钗,在她发间稍微比划了两下,这才慢慢地把玉钗插了进去68。

    华瑶依然坐在他的腿上,被他的手臂环抱着。他的衣袖沾尽了她的香气,怀中是温香软玉,指间是青丝缭绕,这般缠绵的情致对他来说却是难耐的折磨。高阳家的公68主惯会玩弄人心,他既想放开她,又想把她搂得更紧。

    华瑶的神68情自然流露,原来是在观察他的喉结。

    谢云潇抬起头:“喉骨有什么好看的。”

    华瑶脱口而出:“因为68男女有别,所以我想知道什么是我有的,而你没有,或者你有的,我没有,我都要清清楚楚地看明68白。”

    谢云潇从容不68迫道:“依你之言,你我私下相处时,倒也不68必藏私……”

    谢云潇还没说完,华瑶就像是被诱饵吸引的一尾鱼,离他更近了。习武之人耳聪目明68,他能听见河浪击船的水声,她清浅的呼吸声,以及,接下来,她的指尖在他的脖颈处轻缓抚摸的几近于无68的声息。

    他一把按住她的手:“行了,殿下,到此为68止。”

    华瑶的嗓音很轻:“你怕什么?我根本没怎么碰你。”

    说完,她起身离开,似乎连一丝留恋也无68。

    *

    掌灯时分,船上开宴,华瑶和谢云潇的属下们把酒言欢,闹作68一团。他们聚在一起玩起了牌局。依照京城的俗规,大家赌了一点小钱,每个人都是有输有赢。

    燕雨输了两百枚铜币,心疼不68已,含恨道:“见鬼了!岂有此理,凉州人赌钱的本事还真不6

    !”

    齐风道:“不68是他们太强,是你太弱。”

    燕雨恼羞成怒:“你胡说什么啊,我比你这种68从头到尾都没上过牌桌的人,不68知强到哪里去68了。”

    齐风冷冰冰道:“你要是输光了,别找我借钱。”

    燕雨怒气更盛:“你也没多少68钱啊,你摆什么阔?”

    夜间行船并未减慢,白帆高高地悬挂于桅杆之间,船头的风浪更大了。宽广的河道上浮起一重68又一重68的薄雾,船舱的灯火错落不68齐,全被遮掩在夜色与雾色的深浅不68一处。

    幸好船工都是凉州本地人。他们在水上漂泊多年,无68须罗盘也认得路,船队又往前行了几里,齐风忽然说:“不68对。”

    燕雨问:“哪里不68对?”

    他们站在船尾,齐风举目远眺,眉头越皱越深:“有两艘船,跟了我们一整天。”

    燕雨马上清醒过来:“我立刻去68禀报公68主。”

    话音未落,远处飞射一道白色的信号烟,燕雨高声喊道:“急报!急报!全船备战!”

    喊完这一嗓子,燕雨又喃喃自语:“完了,我不68会游泳。”

    燕雨转过身,正好望见杜兰泽迎风而立。她的衣袖全被乱流吹开,露出纤弱瘦削的腕骨,他忙说:“你快跳船,乘小舟先跑,不68然真没救了,待会儿我们可68顾不68上你。”

    杜兰泽却说:“等等。”

    燕雨急忙道:“等什么!河上有水贼!”

    二68人谈话间,那两艘贼船破开雾色,越来越近,从不68擅长水战的皇宫侍卫如临大敌。

    贼船上黑压压一大片人,船头竖着两门68大炮,炮口粗约三尺。那水贼对官船势在必得,疾速追击,还有一名身穿银色盔甲的首领立在船头。

    那水贼的首领年约二68十68来岁,身材颀长笔挺,容貌异常俊美,眉目暗含一股肃杀般的刚毅,兼有一身的豪迈英气。他腰间挂着一把沉重68的长刀,刀鞘在灯光照耀下闪着凛凛寒光。他大喊道:“请你们把谢云潇叫出来!”

    燕雨万分惊恐道:“这贼人,竟然认识谢云潇!怕不68是来寻仇的。”

    齐风没作68声,杜兰泽声嘶力竭地回话:“敢问阁下尊姓大名!”

    那个水贼二68话不68说,直接跳下了船,踩着水面、顺着风浪奔向杜兰泽所在的官船。

    燕雨立即拔剑出鞘,杜兰泽把他挡住,厉声道:“切莫草率行事!他若有敌意,早已开炮!”

    浪头渐高,华瑶和谢云潇终于从船舱出来了,燕雨便告状道:“殿下,十68万火急!杜小姐非要拦着我!水贼快上船了……”

    燕雨的话没说完,那水贼跳上了甲板,冲着谢云潇喊道:“我叫了你好几声!你装没听见吗,耳朵被人打聋了?谢云潇?!”

    不68知怎么回事,今晚的谢云潇脾气很好,他被水贼蹬鼻子上脸地吼了一句,不68仅没有拔剑相对,反而与水贼攀起了交情:“听烦了你的声音,我难得清净。”

    那水贼便说:“你真是越发的没大没小!”

    燕雨指着水贼问道:“你究竟是哪位?”

    那水贼爽朗一笑:“我姓戚,名归禾,是谢云潇的大哥。”

    燕雨欲言又止。

    夜色浓重68如墨,戚归禾身上的铠甲依然雪亮。他坦诚道:“我带着凉州水军在河上演习,白天一直在船上操练,太忙了,赶不68及前来拜见公68主,只好远远地跟着你们。后来天黑了,我忙完了,就立刻来找你们了!”

    华瑶客气道:“原来是谢云潇的大哥啊!久仰久仰!”

    “云潇他……”戚归禾问,“可68曾与诸位提过我?”

    谢云潇从未提过他的家里人。

    不68过,华瑶伶牙俐齿,总有办法圆场:“你是镇国将军的长子,戚归禾的大名如雷贯耳。”

    华瑶知道,戚归禾是谢云潇同68父异母的兄长。她从戚归禾的只言片语中察觉,他不68像谢云潇那般博览群书,于是,她随口对戚归禾说:“戚将军,吃过晚饭了吗?跟我走吧!我们的船上有酒有肉!”

    戚归禾大步流星地跟上华瑶:“好,多谢姑娘!请你先带我去68面见公68主!我得先跟公68主行个礼,讲点规矩!”

    华瑶停下脚步,转头看他:“我就是公68主。我姓高阳,名华瑶,在家中排行第四,你也可68以叫我四公68主。”

    戚归禾以为68皇族一贯高高在上,却不68曾想,他眼前的少68女就是公68主本人。他虽然吃惊,却也单膝跪地,有礼有节道:“卑职不68知殿下驾到,多有冒犯,请殿下恕罪。”

    第19章

    山川契阔更青葱

    公主的本性

    华瑶道:“快快请起,

    无须多礼。我在京城的这些年,不止一次听过你的名68号,你战功卓越,

    忠勇双全,

    我才刚见到你,

    就觉得和你十分投缘。”

    戚归禾随她同行:“殿下平易近人,

    待人亲切随和,

    卑职多谢殿下抬举,今夜一定68要为殿下敬上一杯酒。”

    “她不能喝酒,

    ”谢云潇忽然插话道,

    “她身上有伤。”

    华瑶随机应变:“对了,

    我身上有伤,云潇不提,

    我都忘了,没办法,只好小酌一杯,戚将军见谅。”

    华瑶真不知68道,谢云潇在发什么疯,

    总之,

    谢云潇当场拆了她的台:“殿下向来不胜酒力,我担心殿下今晚喝醉了,

    耽误了明天的正事。”

    华瑶小声道:“你怎么知68道我不胜酒力?”

    谢云潇道:“你的酒量不超过一杯米酒。”

    华瑶不怀好意地嘲笑道:“可是你自己的酒量也很差啊,

    你信不信,你和我一起上酒桌,

    你会比我先68倒下?”

    谢云潇道:“那大概是你喝醉后的幻想。”

    河上雾气68潮湿,水烟漫漫,缭绕着大船的栏杆,

    谢云潇脚步匆匆,锦缎衣袍的袍角漂浮起来,沾到了一丝雾气68。

    谢云潇从华瑶的面前路过,华瑶一把68拽住他68的衣袖,他68竟然停下了脚步。但他68没有转头68看一眼华瑶。

    华瑶不知68道他68为什么会突然离开68,又为什么做出这样一副冷淡的样子?

    华瑶决定68耍他68一回。她踮起脚尖,悄悄和他68耳语:“你说的不错,我对你确实有很多幻想。”

    谢云潇的站姿挺拔而笔直,只是耳根通红:“你又曲解我的意思。”

    华瑶道:“我还以为那是你的本意。”

    谢云潇和华瑶说话的声音很轻,只有他68们68两个68人能听见,戚归禾不知68道他68们68说了什么,但他68察觉到了蛛丝马迹,他68微微地皱了一下眉头68。他68比谢云潇年长七岁,也算是看着谢云潇长大的。他68很了解谢云潇的性格。

    谢云潇真是天纵奇才,根骨和资质都是极好、极优秀的。父亲对谢云潇寄予厚望,极其严厉地管教他68的一言一行,大概影响了他68的性格。他68从小就很孤僻,很清高,从不主动接近任何人,戚归禾也没见过他68与哪位姑娘这般拉拉扯扯。

    戚归禾忍不住问:“谢云潇,你和殿下,你们68两个68人……”

    谢云潇道:“我与殿下,从始至终,恪守君臣之间68的礼节。”

    戚归禾噗嗤一笑:“好小子,你这是睁眼说瞎话了。”

    谢云潇也笑了:“大哥这一句话,我听得不太明白。”

    戚归禾双手背后,岔开68话题:“走,云潇,咱们68兄弟俩去喝几杯!你在岱州的英勇事迹,我和爹都听说了,好小子!我们68全家人都为你骄傲!”

    谢云潇一句话扫了他68的兴:“我尚未成68年,父亲不许我饮酒。”

    “没关系,”华瑶欢快道,“你和我一起以茶代酒!”

    戚归禾哈哈大笑:“那便如殿下所言!你们6……”

    他68差点说出“小两口”,还好他68及时打住,换了一个68词:“你们6酌怡情,茶水也不用多喝,哈哈哈哈。”

    *

    船舱内的厢房十分敞亮,华瑶、谢云潇、戚归禾围着一张圆桌坐了下来。

    侍女为他68们68端上了酒菜,点上了烛灯。这些侍女伺候公主真有十二万分的殷勤,这一顿宴席更68是酒肉皆备,各式各样的菜肴一个68不少,简直丰盛到了极点。

    灯火通明,照亮了满桌的美味佳肴,戚归禾解下自己的铠甲,露出一身的青布长袍。他68的举止自在随意,像是在和自己的家人喝酒吃饭。

    戚归禾一连喝了两杯烈酒,大声赞叹道:“好酒,好酒!多谢殿下款待,这酒喝起来真够劲,回味无穷!”

    “这是我从京城带来的酒,”华瑶介绍道,“名68叫‘芳樽花酎’,名68字好听,味道也很不错,来,我们68对饮一杯!”

    这个68“酎”字,指的是“多次重复酿造的美酒”,“芳樽花酎”更68是高阳家的御用贡品,从原料到工艺都是极其珍贵的,除了皇族之外的名68门贵族也享用不起。

    戚归禾觉得自己沾到了谢云潇的光。他68开68怀畅饮,举杯向华瑶致意。

    华瑶和谢云潇喝的都是玉山雪蕊泡出来的花茶,香气68与雾气68交错缭绕,这一场宴席,还真像是天上的仙宴。

    戚归禾依然是个俗人。他大口喝酒,大碗吃肉,好不痛快。

    华瑶笑着问他:“最近几日,镇国将军是在府上,还是去了凉州边境?”

    “家父前日去了边境,率兵在月门沟附近巡视了一圈,”戚归禾放下酒杯,抬起头68来,“咱们68坐着的这艘船,走的是延河的河道。延河的尽头,有一座大城,叫做延丘,镇国将军府就在延丘的北城。”

    他68介绍起凉州的风土人情:“延丘是凉州的首府,也是凉州最68繁华的城市,什么茶坊酒馆、钱庄商铺,应有尽有。十几年前,凉州与邻国往来通商,延丘这边的生意很是兴旺,虽然远远比不上京城,却也是个68热闹的好地方。”

    他68还说:“今年八月,延丘下了一场暴雨,延河发了洪水,冲毁了河边的皇家行宫。凉州的州府太穷了,实在拨不出钱,行宫只能一点一点地修缮,也不知68会拖到何年何月,等您去了延丘,恐怕得忍受一时的不方便,与我们一同住在将军府……”

    “无妨,”华瑶高高兴兴道,“只要你们68不觉得麻烦,我愿意一直住在将军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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