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6章
闻言，叶知秋沉吟片刻。虽然秦见鶴说让他不用再找……
可从更理性的角度来说，他始终还是抗拒和他有太过深远的牵扯。
而且，之前已经在群里说了，现在又忽然不找了，反而容易引起别人的好奇与探究。
尤其是唐乐。
“你不会还没想好吧？”金宝宝也说。
“六七十平的小套二就够了。”叶知秋说，“最好离我们公司不要太远。”
“行。”李少君记下来。
“如果是客厅大一些的大套一也可以。”叶知秋补充。
客厅够大的话，他可以在厅里分出一块办公区域来，这样的话，也就不一定非要套二不可了。
“干净整洁就好吧。”他又想了想，把最后的要求补充上。
“明白了。”李少君说，“你安心忙你的，这种小事儿尽管交到我们两个手上。”
“我是外地人，虽然帮不上别的忙，”唐乐也说，“但是跑跑腿倒也还是可以的。”
“你忙你的吧。”李少君说，“没跟秋爷在一起生活个十年八年的，拿不准他那龟毛的口味。”
叶知秋：“……”
“你今天怎么无差别伤害？”他笑。
“行吧，给哥哥们道歉，”李少君也笑了，“今天这顿我请。”
几个人说说笑笑的吃完一餐饭，因为是周五，第二天都有时间休息，用餐结束，金宝宝便闹着要去玩儿。
“你们去吧，”叶知秋说，“我还要加班。”
“还要加班？”闻言，金宝宝一双眼睛大张，十分愤然，“你们老板是不是太黑心了，就逮着你一个人用上瘾了？”
说到这里，他忽然想起来Q.L的老板是秦见鶴。
想起那次西餐厅里，秦见鶴握着叶知秋手的样子，他觉得自己这句话好像颇有歧义。
“呵呵……”金宝宝笑了一声。
叶知秋一眼就看出来他在想什么，他抿了抿唇，也不觉笑了起来。
就别说，还真让他的宝宝给猜中了呢。
“去打游戏吧？”李少君说，“秋爷不在，玩儿别的也没意思。”
“好。”金宝宝立刻举手，“你不是刚买了游戏机吗？去你家打。”
“我就不去了。”唐乐笑，心里惦记着陶若晴那通电话，“我游戏打的不好，而且这个周末的作业也很重，我先回学校吧。”
“那一起，”李少君低头叫代驾，“把你送到你们校门口。”
几人一起下电梯，李少君又叮嘱叶知秋：“别忘了自己喝过酒的事情，晚上如果驾车的话，记得叫代驾。”
“知道了。”叶知秋笑，又说，“晚上要通宵，不出门，放心。”
电梯到了一楼，他率先下梯，其他三人则还要往下一层，直接去往地下停车场。
叶知秋挥手与他们道别，看着梯门关上才转身。
只是，他并没有出门，而是转身上了另一座电梯，去往三楼商场。
上一次匆匆忙忙的，什么都没来得及准备，他想要买点必备品放在秦见鶴家里。
电梯上行，到了三楼发出叮地一声响，梯门打开。
叶知秋从挨挨挤挤的人群中挤了出来，刚要往前走，忽听有人叫了他一声：“嫂……小叶？”
脚下一顿，叶知秋循着声音看过去，发现竟然是周浩。
周浩应该是在等梯，所以他一下来，他立刻就看到了他。
“周大哥。”叶知秋笑了，“您怎么在这里？”
周浩是齐鑫的朋友，家里开着一家不大不小的面料厂。
上一世，在齐鑫创业初期，周浩可以说是给了他最强大的支持，为人算得上是十分仗义。
他和齐鑫的另一位好友王群，也是截然不同。
王群是齐鑫和姜楠是校友，上一世，即便他和齐鑫已经结婚，王群都一直在明目张胆地支持姜楠。
说和他们，为他们创造机会，贬低他……
直到后来，叶知秋才知道，原来他一直暗恋自己。
那也是叶知秋第一次知道，原来有些人的喜欢，也可以恶毒至斯。
可周浩不一样，他对他是一直保持尊重的。
甚至因齐鑫的过分举动，而在酒后为他与其发生冲突。
更多次苦口婆心劝齐鑫，回头是岸，珍惜眼前人，好好过日子……
只可惜，他并不知道齐鑫和陶若晴沆瀣一气的事情。
自然也不知道，无论自己怎么样用心，对于齐鑫而言都毫无意义。
但叶知秋却承他的情。
他是上一世，他所生活的狭小昏暗空间中，唯一一个用正常态度对待他的人。
这就已经够了。
“附近有几家小品牌。”周浩笑着，带着叶知秋到商场一个人烟稀少的角落里站定，“今天过来拜访一下，刚陪客户吃过饭，正准备回去。”
“你吃饭了吗？”他问叶知秋，“没吃的话当哥哥的请你。”
“吃过了。”叶知秋含笑看他。
“听说你进Q.L工作了？”周浩问。
“嗯，”叶知秋点头，“也是最近的事情。”
“厉害啊，”周浩感叹，“怪不得齐鑫一提到你就赞不绝口的。”
叶知秋不让齐鑫和周浩王群往来，不过他也知道，齐鑫或许会降低频率，但一点不往来是绝不可能的事情。
毕竟，王群也就罢了。
但周浩那些面料给齐鑫的账期，短的一个月长的三五个月的，确实大大缓解了齐鑫起步期的资金压力。
齐鑫不可能放弃他这个朋友的。
听到周浩提到齐鑫，叶知秋抿唇垂眼，微微笑了下：“是吗？”
“那当然了。”周浩笑了一声，“遇上你，是那小子的福气。”
叶知秋最近也有去网上看齐鑫用的那家运营店，他设计的那几款服装，销量很高。
十之八九，所用面料也是来自周浩的工厂。
“你们Q.L……”
Q.L的合作工厂都是国内外的大厂，以前周浩想都没敢想过可以搭上Q.L这条线。
但是现在，叶知秋进了Q.L，他忍不住就开了口。
可话说了一半儿，他又顿住了。
忽然想起年前，他和王群约齐鑫叶知秋一起聚聚的时候，齐鑫拒绝他的那句话。
齐鑫说叶知秋有点累，那天不想聚。
“怎么了？”见他停下话头，叶知秋含笑抬眼。
“没什么。”周浩笑着摇了摇头，但看叶知秋对他十分友好亲切，不由地又心生疑窦。
“好久没聚了，回头你有空了咱们聚聚吧？”他笑着说，“毕竟从某种意义上来说，咱们也算得上是一个行业，我们小厂也想听听你们大公司的消息。”
“是啊。”叶知秋偏头想了想，笑得毫无城府，“上次你们说聚，好像还是年前那一次。”
周浩微微愣了下，没想到叶知秋会主动提起那一次来。
本来他们以为，叶知秋不愿意聚，大约是看不上他们的意思。
可如果真是那样，他不该是现在这样的态度才对。
“齐鑫说，你那天有事儿。”周浩说，“所以大家想着年后聚一聚，结果年后又各有各的忙，就错过了。”
“齐鑫说是我有事儿不能聚？”闻言，叶知秋略显迷惘地张大了眼睛，“明明是他……”
他说到这里停了下来，微微抿唇，眉心也蹙了起来。
但毫无疑问，周浩已经从他的神情中判断出来，那天不愿意和老友相聚的，并不是叶知秋，而是齐鑫。
可齐鑫不愿意聚也好，想多一点和叶知秋单独相处的时间也好……
朋友之间明说就好，推到人叶知秋身上，就太不磊落了。
又或者，是齐鑫觉得有他们这样的朋友在，会掉份儿？
周浩一颗微烫的心，不觉有点发凉发沉。
但他什么都没说，依然含着笑：“都是小事儿，回头再聚就是了。”
“好的，周大哥，”叶知秋点头，“您赶紧回去吧，我还要去商场买点东西，之后也要回去加班？”
“Q.L的工作任务这么重吗？”闻言周浩下意识抬腕看看时间，“都这个点了。”
叶知秋微笑：“周一要去国外参展，所以这两天比平时都忙些。”
“哎哟，小叶。”闻言，周浩有点惊讶。
叶知秋这个年龄，满打满算学服装也就一年多。
拿了大奖，进了Q.L已经让他惊讶不已。
他没想到，在人才济济的Q.L，他还能争取到参加时装周的机会。
“那你快去忙。”他说，“早知道你还有工作，就不该拉着你聊这么老半天。”
“没有，”叶知秋笑，“等回来我请周大哥吃饭。”
越和叶知秋说话，周浩就越喜欢他。
小孩儿才华横溢，还自然纯真，一点架子都没有。
倒是自己当做好兄弟的人，心里怎么想自己，倒还真是不好说了。
电梯门打开，两人分手道别，看着周浩进了电梯，叶知秋才转过身去。
他脸上的笑意淡了，眸色中灰调上升，分外冰冷。
选好东西，叶知秋去柜台结账。
润滑油，安全、套，情趣用品……
他面不改色地一件件装进背包里，随后拎着包离开。
下到一楼，恰逢网约车到达，叶知秋抬腕看看时间，已经过了十点钟。
秦见鶴没有催他。
而同一时间，唐乐刚刚在校门口下车。
夜里天冷，校园里行人稀少。
他先没回宿舍，而是往湖边走去。
边走，他边拨通了陶若晴的电话。
“叶太太，”他先道歉，“刚和小秋一起吃饭，没方便接您电话。”
“没事儿。”陶若晴说，又问，“他要搬出去了，你知道了吧？”
“嗯。”唐乐应了一声。
“他一出去，我这边就会很被动，”陶若晴说，“他一向对你好，同情你，心疼你，你问问，能不能和他合租，租金我会帮你出。”
“要不然，”陶若晴说，“他要真成了断了线的风筝，就不好掌控了。”
唐乐：“……”
刚刚自己提都没提，现在忽然又说要合租，没有一个合理的理由肯定说不过去。
他沉默片刻：“我想想办法吧。”
“这件事对我们十分重要，”陶若晴说，“不然，他想了什么，干了什么，我们将很难再知道的清楚明白，也就再没有办法对他有的放矢做出‘正确’的引导。”
“行，我知道了。”唐乐垂眼挂了电话，眉心拧得死紧。
*
车子一路前行，那天的粥店已经遥遥在望。
叶知秋摸出电话来，拨给秦见鶴。
“马上就到了。”他说。
“我去接你。”秦见鶴说。
“好。”叶知秋应。
挂了电话不过两三分钟，车子到了目的地，叶知秋低头和司机结账。
再抬眼时，他看到一道高大的身影在车窗前微微弯下腰来。
是秦见鶴。
秦见鶴家要往里走一走才行，三两分钟出门，下楼，再到大门口，是绝对不可能的事情。
那么他现在就出现在他面前，只有一个解释。
他一直在外面等他。
叶知秋下车，下意识地伸手去握秦见鶴的手掌。
果然，平时总是略显高温的手掌，微微有点发凉。
离得近了，他能闻到他身上浅淡的烟草气息，混杂着木质的香水尾调，在冷风里有种别样的温暖感。
“你在外面等多久了？”他问。
“没多久。”秦见鶴说，回握他的手掌，“回头抽个白天过来，把你的信息录进来，就可以自由出入了。”
叶知秋没说话，被他牵着手进了小区。
两人在星月下牵手而行，一时都没有说话。
直到走到秦见鶴居住的那栋楼前，头顶才传来很低的一声笑。
“我刚在学习，”他说，“学到受不了，就下来等你，顺便吹吹冷风。”
叶知秋没明白。
学习受不了就休息嘛，为什么要吹冷风？
但他故意抓错重点：“是下来等我顺便吹吹冷风，还是下来吹吹冷风，顺便等我？”
这话说出来，他自己也觉得不像话。
大冷的天，鬼才出来吹冷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