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章
后来的一周,他真的没有再来。反倒是叶烁,他隔天就来看我一次。
他话很多很多,一句话的事他能讲一刻钟。
我耳朵好像激活了自动筛选功能,每次都能拣重点听。
他告诉我,警察彻查了当年的事故,季氏罪名坐实,但当事人已经身亡,季氏只是罚了些款,并给予了受害者家属翻倍的赔偿。
到头来,还是用钱解决了一切。
可网络上的舆论发酵,让季氏股价跌停了几天。
周玉鸣的住所也被查了,可惜除了些旧衣服和日用品,什么都没找到。
他用的手机和作案工具,全都被淹没在了那场爆炸中。
就连他的人际关系,也是简单得可怜。
警察也曾来过医院,问过我一些绑架细节,但完全没有问到我和周玉鸣的关系。
周玉鸣走得很干净,把我也摘得干干净净。
好像我只是个无辜的受害者。
叶烁还告诉我,工厂那天出警的狙击手和行动队长,都以重大失误被点名批评。
周玉鸣的狠戾与狡诈被严重低估,行动前对现场的情报收集也不够充分。
明明是在化工厂,却没有完全掌握厂内的化学残余物品储量。
……
还有一堆原因。
原来,因为我,这场事故牵连了这么多人。
他说了将近一个下午。
我让他不用说了,他真的闭嘴了。
好久之后,他跟我说:「学校的梨花开了,要一起去看看吗?」
我看着窗外冒出新芽的树枝,对他说:「好。」
23
我终于出院了,像个正常大学生一样,正常上课,正常学习,正常考试。
我熬了好几个通宵,才把落下的课补上。
又熬了几个通宵,把论文完善,准备答辩。
毕业那天,我和同学穿着学士服一起拍照。
他们都笑得很开心。
我和他们一样,笑得很开心。
叶烁也凑过来和我拍照。
他比了半个心,我比了个大拇指。
季铭以家长的身份出席了我的毕业典礼。
他看我对他笑,也露出了久违的笑容。
我开心,他就开心。
那我就一直笑着好了。
看着学士帽上的流苏从右边拨到右边时,「毕业」这件事才有了实感。
一切结束后,我来到我的储物柜前,把里面的书本杂物放入包里。
收拾到最后,我发现里面有一个信封。
信封里鼓鼓囊囊的。
像是有预感一样,我有些胆怯地打开了信封。
里面有一张皱巴巴的纸,一张银行卡,和一包烟。
是那包我偷偷塞进他口袋的烟。
纸上写着:
【卡里有两百万。我说了,我不抽仇人家的烟。】
一滴泪落在苍劲有力的字迹上。
紧接着是第二滴,第三滴……
最后泪水如泄洪般奔涌而出。
空无一人的走廊里,我失声痛哭着。
延迟的泪腺在这一刻终于反应过来,撕开我所有的伪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