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9章
儿媳妇随后又说：“妈，明天你也去一趟菜市场吧，自家亲戚，难得子怡也喜欢，多照顾照顾生意也没什么。”转头又问宋大伯：
“爸，这菜今天檀檀说多少钱一斤来着？”
宋大伯倒是记得乔乔说的二十呢，不过在他眼里，地里边长出来的东西怎么可能这个价呢？
于是仍旧毫不犹豫的回答：“几块钱吧？好像是两块？”
毛丽便“啧”了一声：“也是他们年轻人想法多，这东西搁咱们以前都是喂猪的，如今还能赚上钱了。”
不过心里却是舒坦了：“这忙活一天也挣不了多少钱，算了，明天我还买五斤吧。”
一家人把算盘打得哗哗作响，然而到宋檀这里，开局二十块钱一斤，便叫大伯母破了防。
都是亲戚，宋檀没打算因为这点事就跟人家闹崩了——总得照顾一下老宋同志的面子，是不是？
于是重新换上标准笑脸：
“大伯母，要不你去别的地方再看看吧，我这里要收摊了。”
可我还没买啊——毛丽站在那里，想起自己孙女儿的嚎啕声，还有这个贵的要死的菜价，越发的难受了。
想来想去，她还是扭头道：
“算了，自家亲戚，你们小孩做个生意不容易，二十就二十吧，给我来一斤。”
一边探头往那筐子子里头瞧：“檀檀，你可不能给我缺斤少两啊，不然我可得问问你爸妈是怎么教育的了。”
宋檀心说她卖菜小个把月了，还是头一回见到自家亲戚拆台的呢！
再说了，她刚都说卖完了呀。
乔乔已经将筐子都拎了起来，大声道：“卖完啦！”
“怎么就卖完了？”
大伯母一指那筐子里头：“那不还有几把吗？大伯母给你送钱来了，你怎么还不要呢？”
乔乔却将毛茸茸的脑袋晃了晃，不卖菜给不喜欢的人，他心里高兴的很，说话都带着欢快的语调：
“不行不行，那些要送给大姨！”
毛丽当时就心疼了。
“二十块钱一斤，你送这么多呀？”
这话说得——宋檀都怀疑她这么多年是怎么过来的了？
她似笑非笑的看过去：“大伯母，我给你家送的也是这么多，总不能我爸的兄弟给五斤，我妈的姐妹给四斤吧？”
饶是毛丽有一肚子的话，这会儿也都被堵在嗓子眼。
可昨天那个菜的味道……
她又露出和和气气的笑容：“你这孩子，这说的什么话！我是那种不讲理的人吗？”
“主要是子怡，她非要吃乔乔送的菜，你也知道，小孩子不懂事——不然这样，你今天先匀一把给我。”
“你大姨那不也是自家亲戚吗？明天再补给她就是了。”
宋檀“噗嗤”一声乐了，当真是半点面子都不留了：“那我今天送四把？明天再送一把？我这送的是人参啊，还是野菜呀？”
“大伯母，既然子怡喜欢吃，那我也给您这个面子，要么，你把这剩下的都买走，要么，就别管我给大姨送多少了。”
毛丽能舍得花一百块钱买这不值钱的野菜吗？
那是万万不能的。
再说了，还被小辈儿当面怼，整个菜市场的人都在看热闹，她的面子往哪搁？
大伯母白眼一翻，脸色黑沉：
“檀檀，我跟你大伯在市里边这么多年，人脉关系可有不少，还琢磨着给你介绍个好对象呢！你就是这么对我们的？”
“算了，给猪吃的下脚料，要不是看在亲戚的份上，谁愿意花钱来买呢？”
说着扭头气冲冲就走。
宋檀也脸色沉沉——亏的这会儿顾客都走光了。
不然要是当着众人的面这样说，她恐怕当场就要甩过去一个嘴巴子了。
因此也抬高嗓门：“大伯母你要真嫌弃，把昨天吃的给吐出来算了。”
大伯母脚步一顿，随后踩着小靴子梆梆梆走得更快了。
她一走，隔壁的菜贩子却带着满脸笑意的凑过来，然后扭捏道：“那什么，明天早上多带点，我想要五斤。”
一边说着，一边赶紧塞了一百块钱过去，跟做贼一样。
宋檀心里门清：“怎么样，这菜是好吃吧？”
菜贩子心有不甘的点点头：“你们老家的水土就这么好吗？不考虑种点别的菜？”
宋檀心头一动：“有呢，这不是还没到季节，懒得折腾大棚了，下个月再说——你天天在这卖菜，哪些菜行情比较好啊？”
菜贩子看她一眼，叹了口气：“你种紫云英都能种出这个味道来，还愁什么品种啊，种啥卖啥吧，反正不愁人买。”
宋檀也万万没想到，这一堆客户里，对她最有信心的居然是这个同行！
她也很是感动：“行，就冲你这句话，到时候新菜上市了，专门给你插队的机会！”
菜贩子白眼一翻：“我天天就搁你旁边摆摊，我还需要插队吗？”
他没把这个当回事，反正菜都买了，脸皮也拉下来了，干脆再卖个好吧：
“对了，你要是天天在这卖菜，干脆找找人看能不能租个固定摊位——看到没？就那划线区域，棚子里头，都是固定摊位，来不来都是你的，不怕风吹日晒雨淋的。”
“你的菜贵，利润比我们高，有个摊位不吃亏的。要不是这里的摊位太少了，还得找人托关系的，我也早就整上了。”
宋檀却对里头的摊位是有想法，不过现在卖菜不成规模，便想着拖一拖。
如今听了劝告，开玩笑道：
“啊呀，搞了半天，哥你卖了七八年的菜了，也还是非法摆摊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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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9.考虑租摊位吧
这话一说，菜贩子不乐意了。
“啥叫非法摆摊？”
“我的菜都是郊区菜园里进货的，来回倒个手能赚多少钱？这要是再租个摊位，一个月赚的钱还不如扫大街的呢。”
他倒没藏着掖着。
这个菜市场里除了周边郊区农家自己偶尔卖菜，剩下的基本都是这样的摊位。卖的菜价格不一定便宜，但胜在新鲜，还经常有搭头，这才深受广大人民喜爱。
不过菜贩子时运不济，当年市里头规划摊位的时候他没赶上，再加上他自己卖的菜量也不大，再弄就不划算了。
如今给宋檀支招，当真是好意——
“平常偶尔在这里摆个摊儿，民不举官不究的，倒是挺合适。但姑娘你这菜卖的可不少挣钱呀，我在旁边盯着，眼珠子都红了。”
他半真半假，说出的话酸溜溜的。
一把二十块钱，这账但凡多看两眼就能算清楚，自家紫云英又没什么成本，等于说她一天净赚两三千块钱。
抵得上人家小摊位个把月了。
谁看了谁不眼红？
菜贩子每天做梦都觉得自己能发财呢！
“人家啥也不用干，一个举报上去，明天执法就有人来查。”
只要牵扯到钱，就没有消停的时候，菜贩子心里头门儿清。
宋檀脸色也严肃起来。
其实认真说起来，她每次摆摊的时间也就个把小时，整个菜市场有一半都是没有固定摊位且还要持续一上午的，按理说是不妨碍。
可这种事就像菜贩子说的，人家举报了，那肯定是打听好了时间的，一逮一个准。
菜贩子看她年轻，怕她不晓得厉害，这会儿又瞅了眼傻乎乎玩泡泡的乔乔，这才接着嘱咐：
“就算没人举报，等天一暖和，市里头搞城市检查，每年两三回，你这皮卡停在这里，合适不？”
“姑娘，你自己打听打听吧。”
不用打听，城市检查是每年都有的，包括宁省也是。
宋檀这回是真心实意感谢人家：“谢谢提醒！”
转头又把一百块钱塞了回去：“咱们这当了这么久邻居了，还要啥钱呀？明天肯定给你带来！”
又看了看时间，招呼乔乔：“走了乔乔，给大姨送菜去！”
这姐弟俩开着小皮卡轰轰又走了，菜贩子看着手里的钱，嘿然一乐：
卖菜这么久，今儿才晓得咱俩摊位是邻居啊！这姑娘脸皮真厚，是个做生意的料子。
生意料子宋檀开着车还在琢磨着摊位的事情。
她毕业就去宁省上班了，如今从打工人系统转到农业系统，认识的人那是一个也没有。
不过没关系！
等车子停在市区鼎鼎有名的金月湾批发市场时，宋檀已经成功在群里发了信息——
［各位顾客，店主打算在河边大市场租个摊位，大家如果有认识的人，还请介绍给我哦！签下合同，必有重谢！］
人脉关系她是没有，但这么多人天天来买菜，总能知道点消息吧。
而乔乔则拎着小筐子，张大嘴巴看着这批发市场里一辆辆大货车，还有各种各样堆的满满的水果，发出了惊叹——
“这里好大，好大啊！”
宋檀笑了笑：“当然大呀，这是咱们市最大的批发市场了！”
宋檀的大姨乌芳和张洪夫妻俩，就在这里有个门面房，专门做水果批发。
水果批发并不是个轻松的事业，早起晚归的结货，又搬又扛的，也是辛苦。
但是大姨夫妻俩人老实，虽然一开始赚钱不如别人多，可这么多年下来也攒下了一些口碑，如今日子倒还算可以。
宋檀跟着之前说过的地址找了过去，乔乔乖巧的跟在身后，看着这与其他建筑截然不同的风格，整个人都显得兴奋许多。
“姐姐，好多水果啊！”
“嗯。”
“住在这里是不是每天都能吃啊？”
“嗯。”
“那乔乔可不可以住这里？”
“嗯……不行。”宋檀看着他：“在这里吃东西是要掏钱的，你有钱吗？”
乔乔这会儿不傻了，眼巴巴看着她：“我有……有工资！”
宋檀掰手指头给他看：“你昨天挖了菜园子，五十块钱。今天陪姐姐来卖菜，五十块钱。”
“一共一百块。你要养你的三只小狗，还要给你自己买玩具，佩奇贴纸。吃零食也要自己出钱——乔乔，不太够啊！”
乔乔才不担心呢：“我今天回去还挖菜园！会越来越多的！”
这傻孩子。
宋檀无奈——这不哄都说不过去吧？
“行，咱们回去就泡菜种，你把菜园子挖好了，咱们晚上就种。”
小白菜，鸡毛菜，这些能够密植的，刚好先把菜园子利用上。
正说着，眼前就出现一处［大洪水果批发］的门面。门口一对夫妻正在货车上往下抬水果呢！
“大姨！”宋檀叫了一声，而后不等她回应，就直接扒着车上去了：“要搬哪些，我来帮忙！”
乔乔已经熟练地站到了车下。
大姨同样个子不高，身体倒是比乌兰瘦一些，此刻穿着一身旧衣裳，脸上全是惊喜：“檀檀怎么回来了？快下去快下去，这水果重，你搬不——”
大姨的话卡住了。
因为眼前的宋檀随手就是一筐子水果，而后递下去。乔乔则麻溜的接过，垒在一边。
两人搭配的尤其熟练，不知道的还以为专门做这一行呢！
大姨夫张洪从仓库里出来，看见了也是吓一跳：“哎呀你们俩，不用你们帮忙，快下来，我给你们拿两个橙子！”
看着两人没动，大姨夫急了，直接从旁边扒拉出来个柚子：“乔乔，来，姨夫给你掰水果。”
乔乔扭头，他不爱吃柚子，因为乌兰过年在村里买的柚子很酸：
“不行，我要干活。”
姐姐说了，赚钱是很难的，他今天能挣五十块钱呢，可不能偷懒。
宋檀却打量了一下这车货——由于春初，大家消费的欲望降低，因此车上没有什么特别贵重的水果，年底卖的红红火火的车厘子也不见踪影，唯一贵一些的就是国产大樱桃了。
她想起了家里的山地，今年暂时没顾上，只利用了板栗林那一片。可如果长久发展，那里也不能浪费了。
该种些什么水果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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剩下还有，白天写吧。
至于写多少……嗯，我尽力！
谢谢大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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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0.真男人张燕平
多了两个人帮忙，很快，一车货就被搬了下来。
大姨夫挺不好意思，自家儿子还在楼上呢，哪有叫亲戚姑娘帮忙的——虽然这姑娘的力气比他还大。
但他一向老实，也不知道说什么，这会儿干脆抱出两盒水果来：“来，檀檀，乔乔，吃点水果。”
大姨则张罗着要买菜，中午留姐弟俩吃饭。
然而宋檀和乔乔却都摇头。
宋檀是因为，外面的饭菜实在难以下咽。
乔乔是想：趁中午能不能再买一个玩具套餐？
他们拒绝的太过坚定，大姨讷讷站在那里，最后把桌上的水果拿起来：
“那我给你们洗点这个大樱桃！”
宋檀赶紧拉住她：“大姨，真不用！这大樱桃百十块钱一斤，你留着卖吧！”
这老实夫妻俩对人好的表现就是拼命把好的拿过来，大樱桃被拒绝了之后，又开出另一盒水果：一盒金灿灿的奇异果。
“你吃你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