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章
……这紫云英家里也许多年没吃过了，乌兰琢磨了一会儿，就先拿了些蒜末，用猪油煸香，然后再放腊肉和切成段的紫云英。
如今呼啦啦大火一阵烧，绿油油的菜叶菜梗和微红的腊肉，清香与肉香，交织在一起，闻着就令人食指大开。
乔乔已经忘记了失去猪妈妈的痛苦，此刻拿着筷子夹菜：
“我吃一口，佩奇一口。我吃一口，乔治一口。再吃一口，姐姐一口……”
看他傻乎乎的，筷子使得倒是熟练。
一会儿功夫，就将他自己的碗里堆得满满当当，俨然是深得“刘星分饼大法”的精髓。
面对这样的傻孩子，一家人还能说什么呢？
宋三成尝了一口，咀嚼两口咽下去，觉得满口清香与若隐若现的野菜甘甜，配上微微咸的腊肉一起……
绝了！
他双眼发亮：“哎呀，这怎么感觉比野菜还好吃呢！小时候天天吃，怎么没觉得它好吃呢？光知道一股子草味儿了。”
乌兰也尝了一口，此刻对二十块钱一斤的前景十分有把握：“小时候谁舍得用猪油猪肉给你炒菜呀？那都是放水里烫一遍就算熟了。”
这倒也是。
二人自顾自圆了这菜过于好吃的原因，宋檀根本连借口都不用找。
而后，宋三成才想起来：
“檀檀，咱们种这么大一片，你看要不要弄两个蜂箱过来？这紫云英可是上好的蜜源，蜜蜂采的那蜜，沁甜沁甜的。”
“现在想买还买不到呢，周围都没人种这个了。”
宋檀还真没想到这茬！
忙的事情太多了，她一时根本没办法这么周到，这会儿忙不迭点头：
“要！爸你认识的人真多，多弄几箱吧，咱们田里的紫云英长得太好了，到时候开花肯定特别好看。”
灵气蜂蜜啊，随便来一勺泡个水，那滋味……
不能想不能想！
宋檀已经迫不及待了。
“对了爸，村里李爷爷说到时候放他的牛进田里去吃这个，回头种稻子，他帮咱犁田。”
“到时候我把最下边两块田留给他放牛，其他的紫云英我要卖的。就不好让牛过去跟着吃了。”
毕竟是牛，吃着吃着说不定就拉了，不大好。
宋三成笑了起来：“他就那一头牛，哪要的着两块田？一块田就够了。”
“不过这紫云英确实好，我看今天猪吃的也挺好，等再过几天养熟了之后，抽空把他们也赶到田里去，让他们自己走动走动。”
不过五头猪，一时半会还不太好控制……
宋三成已经开始想办法了。
宋檀笑了起来：“那有什么难的？它们现在才这么小一点，下午我去市区买几条大狗专用的背带狗绳，爸你没事牵着出去溜达吧。”
“反正这猪主要是咱们家吃的好吃，多运动少几斤肥膘无所谓。”
乔乔激动起来：“我也要！乔乔要带猪去玩儿！”
那可不行。
猪这种动物，聪明，养久了有感情，到时候杀了吃肉，乔乔不得哭死啊？
宋三成想了又想，还是拒绝：“算了算了，不能遛，溜久了我也舍不得，就让他们在后山吧，后山就足够他们溜达了。平时我多弄点吃的就行。”
宋檀想起自己记忆中养猪的经历，唉，确实是。
那还是吃肉吧，感情就不培养了。
大人们很快转移了话题，乔乔撅着嘴听了半天，又把这事儿抛到脑后去了。
不过，还有一个他记得的——
“我跟大白说，它帮我看猪，我请它吃饼干。”
嚯！
宋檀也惊了——她是有这想法，但是还没吭声啊？
“你什么时候跟大白商量的？”
那只贼凶的大白鹅，不是天天在爷爷家门口蹲着吗？
乔乔哼了一声：“我早就，早就说了，只不过现在没有饼干。”
大鹅看猪靠不靠谱，宋檀不知道。
但这家伙的嗓门真要叫起来，那叫一个震天响，整个村的人都得醒过来。
想来做个警报器当真不错。
前提是乔乔得哄着他没事不要瞎叫唤，不然后山就挨着自己家，回头真没法睡了。
她想了想：“那你下午带大鹅去最下边那块地里，也请它吃一顿好的。”
鹅是杂食性的，现如今鱼虾都还没起来，先让它吃点素的甜甜嘴吧。
他们姐弟俩自顾自安排，宋三成顿时紧迫感就起来了：
“那我得先把鹅圈再整整，还有你要养的鸭子鸡什么的，现在时候差不多了，我后山地方圈好了，鸡棚得再收拾收拾。”
36.卖菜也有粉了
乌兰也点头：“最近天暖和的快，也闲不了了，都是活儿呢！”
“檀檀，你要种稻子，现在该准备下种了。”
“还有你要种的菜，有些菜月底就得准备育秧了。”
“下个月月底之前，这几块田得翻好。”
这么一盘算，大家伙儿谁都闲不下来了。
除了乔乔。
不过乔乔也有任务在身，大白就是他的头号任务，另外兼职搬运工、采摘工、菜贩子。
宋檀也开始赶时间了——毕竟紫云英再怎么维持，嫩芽期也就这剩下的半个月，下个月它们得开花，得生长了。
于是匆匆扒完饭，这就喊着乔乔：
“走了，陪姐姐摘菜去！”
结果乔乔坐在凳子上看她：“你说给我看奥特曼，奥特曼呢？”
宋檀：……
孩子有时候也不好哄啊！她只好又承诺出去两集，并一个佩奇玩偶。
……
相比野菜，紫云英的采摘就格外简单，宋檀这次头一回卖，不过半个小时就收拾出来三大筐，等回家一看，爷爷奶奶正坐院子里呢。
“檀檀，听说你前段卖野菜了？不错。咱宋家的姑娘就是有本事——来，我跟你奶闲着没事，给你择菜来了。”
宋檀笑起来：“好啊！我正愁没人帮忙呢，还好爷爷奶奶心疼我！”
择菜对于他们来说又不是什么辛苦活！
老两口被哄的心花怒放，这会儿手脚麻利的就收拾起来。宋檀看着，就这三大筐子，在他们手下走不了半个小时。
这些紫云英本来是打算上午去卖的，结果好几个群成员说今天上午有舞蹈表演，如果能下午去，他们把舞蹈队的姐妹们都带过去。
那可是市区鼎鼎有名的老年舞蹈队！全都是会买菜的行家。
宋檀心知不能错过这个拓展客源的机会，因此便把卖菜的时间改到下午了。
这会儿摘菜回来再收拾一下，等下就要出发了。之所以没摘更多，是因为头一回卖，总得看看大家的接受度。
她想了想，又嘱咐一声：“妈，你待会儿给我凉拌一盆紫云英，拿些一次性的筷子，我到时候让他们尝尝味道。”
……
而此时。
老年舞蹈队的阿姨们穿着统一的玫红色旗袍，抹着鲜艳的红嘴唇，个个喜气洋洋地走在路上。
其中有人提议：
“咱们今天得了奖，要我说，就该庆祝庆祝！不然去KTV唱歌好了！”
“是啊，咱们可都在KTV包了卡呢，一个月一个人五十块钱，少去一天都吃亏！”
如今生意不好做，他们市区的老旧ktv吸引不了新顾客，便将本就廉价做团购的下午场放开，包给这些中老年人。
下午一点到五点，大包一个月1500块钱，阿姨们拼拼凑凑，这笔钱就出来了。
平时这项活动很受欢迎，然而今天提议的话才刚出口，其中一个烫着红色卷毛的阿姨就摇头：
“不成不成，我下午得买菜呢。”
买什么？
什么菜？
队伍中有人面面相觑。
然而此时，却有另一个人也应和：“是啊，上回买的昨天就吃光了，今天说什么也得多买点。”
还有一个就有点犹豫：“今天换新菜，那什么紫云英，小时候田里喂牛的，你们也买啊？”
红头发的阿姨就笑了起来：“哎哟，小时候那野菜天天吃的发恶心了，现在不照样得抢吗？”
“这姑娘做事我看可以的，每回的野菜拿回去没有一点偷工减料的，足斤足两，还收拾的干净。”
“就是！味儿是真好！我跟你们说，我现在吃惯了，嘴变得可刁了，那菜新不新鲜，我一闻就知道！”
“我反正得多买一点，我孙女儿就指望着这家的菜多吃点呢。”
“哎，秀芬，我跟你说，我上回新学了一个野葱包包子的馅儿，做出来的包子别说多好吃了，拳头那么一个个的，我那小孙子，一顿炫了八个！”
“真的吗？你怎么不早点说，现在也没了！”
“哈哈哈，我那时候不是怕你跟我抢着买，我买不到吗？”
阿姨们高谈阔论，嘻嘻哈哈，与这烈焰红唇的舞蹈队格格不入。
剩下的这群人迷茫的对视着，良久才发出疑问：“你们……买什么菜啊？”
大伙儿这才反应过来：
“哎哟，看我这记性！”
“原本打算早上就跟你们说的，不过现在说也不迟——我们之前吃到一家特别好吃的野菜，那鲜的，舌头都能吞进去。老板通知说下午两点在菜市场摆摊，你们要去买不？一起去！”
“不过野菜三天前就断顿了，今天卖的是紫云英。还好我上回抢的荠菜多，饺子还能再撑两天……”
野菜、紫云英都值得这样哄抢了吗？
这不像她们的姐妹呀！
抱着这样的疑问，大家伙儿溜溜哒哒整整齐齐的，就来到了午后少有人的菜市场。
宋檀那小皮卡一出现，阿姨们就赶紧围过来，先看了一眼车斗，然后发出了遗憾的叹息——
“不是说这个量大吗？怎么才这么点儿啊！”
宋檀也愣住了——这怎么一来还带组织的呢？都穿制服啊？
乔乔已经熟练的将筐子搬下车，看看那些被捆扎得整整齐齐的紫云英，再闻着空气中若隐若现的清香。红头发阿姨一拍手：
“这味儿正！”
扭头就站到了乔乔面前，声音软的能滴水：
“乖宝，记得阿姨不？给阿姨拿五把。”
宋檀倒也没想到，如今死忠粉就来了。
于是赶紧把从家里打包的那盘凉拌紫云英拆开：
“阿姨，这东西估计你们也是头一回买，咱不着急，你先尝尝味道合不合适？”
一次性筷子拆开递过去，红头发阿姨也不扭捏，直接就夹了塞进嘴里。
咀嚼两下，突然沉默了。
身后一群老姐妹不约而同的看着她，却听她问：“姑娘，你下回啥时候卖呀？”
宋檀想了想：“紫云英量大，以后每天七点采摘，八点收拾，到这里差不多上午十点。”
阿姨点点头，像是猛然松了口气：“每天来就好——乖宝，赶紧的，给我拿五把来！”
给钱的时候又心痛极了：“我这一个月退休工资，只够买菜的了——我明天早上还来！你记得多准备一点，别像这回一样，抠抠搜搜的。”
37.茶园施肥
红头发阿姨的带货能力果然是首屈一指。
在她的领导下，老客户也是三斤五斤随便要，新客户更是一斤两斤犹豫着拿。
于是，等到又一群顾客看到消息抽出时间特意赶来时，这才发现——
“我就晚了半个小时，怎么都没了呢？”
“就是啊，不是说今天紫云英大家不爱吃，不买的吗？”
“对啊！我就是犹豫半天才来的，本来打算只买一斤尝尝，算是支持一下老板呢！”
宋檀：？？？
群里还有这种丧心病狂的发言？
她赶紧打开手机，果然好多熟悉的头像正在那里说着紫云英的种种不受欢迎，煞有介事，仿佛这门生意都要做不下去了。
但是点开微信收款，里头好几个都扫码付款百八十块。
宋檀：……人间套路深啊！
顾客们也反应过来了，此刻欲哭无泪看着她的空筐子，最后眼神挪到乔乔手中那个没来得及被尝完的凉拌紫云英上，蠢蠢欲动：
“这啥？”
宋檀干脆把一次性筷子递过去：“这就是不受欢迎的紫云英啊。”
几个顾客带着复杂的心情各自矜持的尝了一口，瞬间泪如雨下——
“下次再信他们忽悠我就是小狗！”
乔乔眼睛一亮：“汪汪汪！！！”
众人被这么一刺激，只好含泪吃完了剩下的菜，然后约定好明天上午要大肆采购，这才恋恋不舍的离去。
宋檀：……倒也不至于。
等人一走，宋檀赶紧看了看车后座上装的一小筐紫云英：“走了乔乔，去快递站。”
上回答应那个外地的，得给他寄过去呢。
……
回到家中，宋檀数了数今天收的钱，发现前后加起来又有两千块钱了，还是在今天没有多摘的情况下收到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