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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章

    其中还有一包燕麦饼干,是珍惜的前年截止保质期。

    宋檀把它翻出来,沉默良久,这下子连鹅也不敢喂了。

    不过,她倒确实是看上那只大白鹅了。

    这么能嘎嘎,胆子也大,还很敏锐——她引动灵气时这只鹅离得最远,但是反应却最快!是个看家护院的好手。

    等后山猪圈简单修起来,就找奶奶借调它去做牧猪鹅吧!

    再搭配两条大黄狗,那诗文怎么说的?“左牵黄,右擎苍”,是有那么个意思了哈!

    11.处理种子

    第二天一大早,宋三成一起床,当先就愣了一下。

    空气……好清新啊!

    只见远处山脉云雾缭绕,一层淡薄的金光浅浅晕染,看着跟那风景区一样好看。

    门口池塘更是一层白色雾气,厚厚的,浓稠的,几乎盖住了整个水面。那雾气压的极低,正在缓慢的游动。

    而院子周边的一棵梅花树,宋三成明明记得上个月就谢了,怎么今儿还又开出来几朵?黄黄的小骨朵,半开不开的,不仅分外可爱,老远就是一股幽香。

    此刻老农民难得有了点欣赏美的感觉,但又觉得哪里不太对劲,好像自己也被欣赏着……

    他扭头一看!

    只见七八只本地灰毛松鼠扒拉着院墙,正狗仔一样朝着院子看。再看看后山,明明也是一片刚过寒冬的萧瑟景象,可偏偏又透着股新亮的感觉。

    就跟……就跟抛了光似的!

    宋三成愣愣看了半天,自己给自己的想法整乐了:“阿嚏!”

    早晨太冷了。

    他赶紧抛开乱七八糟的思绪,抱着一堆柴火就去烧炉子了。

    唉,上了年纪的男人就是辛苦,大家都怕冷,偏偏他得起来烧火。

    ……

    房间里。

    宋檀慢慢收回神识,身周被吸引来的灵气经过她水木灵法的修炼转化,如今化作更浓郁的生机又悄悄四散。

    房屋内外,空气一片清新。

    而她感受着身体里丰沛的灵气,也长舒一口气——可算身体修复的差不多了。

    宋檀出了房间,稍作洗漱后,就从柴火垛上抽了两根野草茎杆,此刻随意的绑成一个“十”字,而后蹲在空旷的菜园子里,双手将十字拢在掌心,末端微触地面——

    接着微合双眼,轻声道:

    “救命恩人如今可好?”

    这是扶乩。

    能够如易经八卦一般测算的古老方式,对灵气要求低,许多稍有灵法的普通人也能做到,也是如今还在练气期的宋檀唯一能做到的。

    当然了,入门门槛低,测算结果就也……也潦草些。

    ……

    那个在车祸中救了她的男人,如果不是他,自己哪怕穿越回来灵气修复了身体,在那样的爆炸中,也很难保全。

    记忆太过杂乱,灵气与身体的伤势冲突,宋檀只记得对方黑褐色的眼眸,还有浓密的睫毛……

    她在医院没有问出来,如今灵气稍微恢复,自然就想第一时间查探。

    修真者重因果,而她宋檀,重恩德。

    别的不说,送点土特产总是可以的。

    医院里张元医生含糊其辞,她总觉得不太对劲。

    灵气涌动,手底下的简易乩笔也在清晨微润的泥土中慢慢滑动,宋檀睁开眼睛,只见地上一行散乱的回答:

    “没死”

    宋檀:……

    她裂开了。

    这是个什么回答?难怪苍玄界都没人用这种方式了!

    她不甘心,再次闭眼静思发问:“救命恩人在什么地方?”

    灵气再次涌动,最终划拉出来一行更散乱的文字:

    “家里”

    宋檀更气了!

    她把手里的十字草一扔,第一次觉得玄学没啥用。此刻想了想,干脆再次给那位宁省人民医院的医生发了条消息:

    “张医生,麻烦问一下,救我的那位先生如今怎么样了?转院是不是身体原因?如果可以,能不能给出联系方式?”

    “救命之恩,哪怕对方不需要我报答,我也要亲自致谢才是。”

    消息过了好久才回复:“那我再帮你问问吧。”

    ……

    冬天的早晨,厨房洗菜也冻手,乌兰干脆煮了一大锅饺子。再看乔乔陀螺一样,一会儿给他姐盛饺子,一会儿给他姐端饺子汤……

    他们夫妻俩一个烧火一个做饭,就自己盛自己吃,自力更生呗!

    宋檀呢?

    大喇喇坐在椅子上,就拿嘴哄人:“乔乔真好!”

    “乔乔好乖!”

    “乔乔端来的饺子汤,姐姐一口喝完啦!”

    乌兰和宋三成都沉默了。

    傻儿子,咋办呢?

    眼不见为净,宋三成“嗯哼”一声转移话题:

    “那个,今天早上耕地的就来了,家里中午多做点饭。”

    宋檀好奇:“用拖拉机运过来吗?”

    现在哪儿有拖拉机?

    “用小三轮。”

    宋檀:!!!

    耕地机是小,可用三轮运输是不是有点瞧不起它了?再说了,三轮车翻山越岭能行吗?

    可她还没琢磨好这个问题,就听见外头马路上一阵车响,出去一看,嚯!

    果然是一辆老旧的枣红色三轮车,像极了宁省路边给人搬家送货的私人小三轮。

    不大又好像非常大的后斗里,带着同样不新的枣红色耕地机,显然已经打算上岗了。

    “老哥,地在哪儿呢?我这就去!”

    “来这么早啊?吃饭没?”

    两个大老爷们寒暄着,又在三轮车的轰鸣中朝田边走去了。

    这头,乌兰盘算着中午的菜,这边还不忘给女儿交待:

    “后山砍树的也找了不少人,刚好把那些太密的碗口大的麻栎树锯了,一方面腾个猪圈的地方。另一方面,你不是要种黑木耳和银耳吗?这树干刚好用得上。”

    钱都花出去了,乌兰也只能默认这些规划,此刻说起来倒是心情平静:

    “我再问问,找人把塘边山坡那个板栗林的杂草扯了。不然到时候影响种银耳。”

    一边嘀咕着:“请人扯草比打药还贵呢……”

    宋檀假装自己是只鹌鹑,反正打药是不可能打药的。

    然而装鹌鹑也没逃过去,乌兰又盯着她:“你自己要种地,那就不能闲着。给我处理种子去。”

    宋檀赶紧点头。

    乔乔捧着自己的碗,刚拿筷子戳住一个大饺子,什么也没听明白就赶紧又说道:“姐姐!我帮你!”

    ——乌兰看起来更气了。

    ……

    紫云英的种子处理起来挺简单的。

    宋檀带着乔乔从外头铲了两铲沙子,来跟紫云英种子混合在一起,用力揉搓摩擦——这样能把厚重的外壳磨薄一点,发芽更快。

    这种隔着袋子的揉搓除了需要用点力气外,还有一种特殊的好玩儿,宋乔一边揉一边笑,显然很有做农活的天赋。

    揉差不多了,就是晒。

    晒个几个小时,再接着玩水——啊不,就是把种子泡上半天。

    等到中午,搅拌几次,再把那些上浮的劣质种子扔了不要。

    种子就算是处理好了。

    毕竟是绿肥嘛,这么多年大家都是这么粗糙的种植方法。唯一不同的是,泡的时候,宋檀在水里融了一些灵气进去。

    乔乔看着半边院子的种子,这会儿得意极了:“姐姐,种地真好玩儿!”

    就是胳膊有点酸。

    12.村里聊天

    二月底三月初,正是农人们一年四季难得的清闲时光。

    年已经过完,孩子们又拖家带口的飞走了,房梁上的燕子还未回转,抛荒的土地越来越多,枯黄和灰褐的色调占据了大片土地。

    除了远处青山还有大片苍翠,整个村子,都是一派孤独又静默的沉寂。

    而今天,老宋家竹林边的田地里,则又是一片热热闹闹。

    “宋三成,你家今年咋了?发财了准备大干一场啊?这么多田都要收拾?”

    “就是啊老宋,你这打算种什么来着?原先地里这还有两片茶树呢,也不要了?”

    大伙儿都是被宋三成请来收拾田地的。

    角落里耕地机正在轰隆隆的干,而在耕地之前,他们首先得把地里的杂草杂树都给收拾了。

    不然那小机器恐怕就要卡进来了。

    好在人多,大家一起干不仅有趣儿,还挺出效率的。前边收拾完一块,后边耕地机再翻耕两遍,搭配的刚刚好。

    来的也都是跟宋三成差不多年纪的。

    他们这个年纪,外出打工,一般厂子也不要。

    干那些出苦力的活儿的倒是能放宽年纪要求,但是人家老板也怕出事。

    再加上四五十岁的人,年轻的时候吃苦受累,多少身体还有个病痛之类的……

    如今留在村里,也就是忙一阵歇一阵,争取不给孩子们加负担吧。

    因此,宋三成一说请人干活,一百五一天弯腰使力的,也不是什么好活儿,但是大家都愿意来。

    年纪大了,也图个热闹。

    宋三成也叹口气:“这茶叶也不值钱,山坡上还有那么一大片呢。这里的我都多少年没管过了……留着干啥?”

    这倒是。

    他们这里也不是什么名茶之乡,就是山沟子里的普通茶叶。炒好了往外卖,五十块钱一斤自己喝着香甜,外头愿意掏钱的真没几个。

    这田地里的茶树,纯粹是当初见不得地里光秃秃的……

    但年纪大啦!

    那些需要下死力气的农活真的做不来了,这才慢慢认命的。

    “那你这又是收拾地又是收拾山的是想干啥?”

    问话的是邻居李宝妮。

    说起这个,宋三成也不知道怎么开口。

    咋说呢?

    自己闺女不上班打算回来种地了?

    这年头的年轻人有几个会种地呀,说出去村里人不得笑死!

    于是他也轻描淡写的:“没啥,我家檀檀工作太辛苦,身体都熬的受不了了。我就跟她说家里种田需要人搭把手,让她在家里休养一年半载的,再出去上班。”

    这倒是。

    谁家年轻人不在外头闯啊?

    邻居李宝妮也叹气:“那确实,我女儿过年回来,脸色蜡黄蜡黄的,一问就是加班到一两点——工资也就那么点儿,一年到头啥也没剩。”

    李宝妮的女儿是在连锁店卖衣服的。嘴甜能说,现在大小是个主管,时不时深夜盘点,外头出差拓店之类的,也是辛苦活。

    偏偏这两年大环境不好,工资愣是没涨上去,还得操心会不会裁员……

    说起孩子,家家户户都有一本难念的经。

    远一点的周毛柱也叹口气:“我儿上次说叫我们老两口去市里头跟他们一起住,顺带帮忙带孩子——那门口超市的辣椒,都要十多块钱一斤!那吃得起吗?”

    “带小孩,早上送幼儿园,晚上接回来再送到兴趣班,还都不在一个地方,公交车给我搞得晕头转向的,屋里边儿天天吹空调,哪有咱们烧炉子暖和。”

    “我住了一个星期,实在受不了,干脆自己先回来了。”

    至于家里的老婆子,当然还是舍不得孙子,留在那里尽心尽力的照顾了。

    甭管种田这个事儿靠不靠谱,但反正宋三成找的这个理由是像模像样的:

    “檀檀也说,这几年的饭菜都没有以前好吃了。我就琢磨着,反正人也留下了,干脆给孩子种点菜种点稻子,自己吃着也香。”

    乡亲们一听也乐了。

    “宋三成,现在村里就属你种田最多,成地主了——你这稻谷到时候熟了,我就不买米了,买你家的。”

    “对对对,我也买,外头的大米看着白,那都是打磨抛光的,一点营养没有,一斤好几块不说,还没有以前自己种的稻子香。”

    宋三成可不敢答应:“我家就种两块田,还不够自己家分分的,不卖不卖。”

    在场谁没种过田呀?

    大伙一听这话不乐意了:“两块田加起来也有好几亩,咋,你家一年吃几千斤稻谷啊?”

    宋三成也笑起来:“那咋办?我这好稻种,味道好,就是贵。最好也才亩产一千斤。一千斤出七百斤米,也就够两三个人吃一年。”

    “回头我家老头老太太,孩子姥姥舅舅姑姑大伯……家家户户不都得分点吗?”

    “就这点儿,也就够自家吃吃。”

    村里的人情往来就是这样,邻居亲戚的总是要分一点来,不用多,但是得表达情分。

    大伙一算,多也多不出来多少,但肯定有多的:“不行,我今年还就必须吃上你家大米了,不然你家插秧的时候我不来!”

    大伙儿纷纷应和。

    这么说的意思,那肯定是帮忙插秧就不提钱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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